千羽突然想到，新年那会儿，夜无涯突然要见她，估计那时裴轻寂就已经把她的情况泄露出去了吧？

至于他说的“从一开始就怀疑了”，应该是指她拜师时那位简长老曾来王府招揽，结果被她嚣张拒绝。

一腔热忱喂了狗，换谁心里都会不舒服，况且他的背叛所带来的后果确实相当严重，差点就让她万劫不复！

对于裴轻寂，她自认从来都是一视同仁，并没有因为与他相交时间没有钧九战他们长，就区别对待。

若说一点都不介意，那肯定是骗人的。

裴轻寂攥紧双拳，他似乎是想撇清关系，却又显得那么无力。

千羽转头冲着凝夜摇了摇头，她想扯起嘴角潇洒一笑，可事实证明，确实笑不出来，心里头好似吞了只苍蝇般膈应，恶心。

迟非晚冷叱道：“你还有脸了？言千羽对你不好吗？你怎么敢？”

其实那时，夜无涯并没有被骗过去，依然对她存有疑心，所以才会派来裴轻寂，混到她身旁，与她成了朋友，兄弟。

“我对她也不错。”千羽冷着脸回道。

“我本来……就是被楼主派去学院的，楼主从一开始就已经怀疑她了，没有我，迟早有一天她也……”

迟非晚愤怒地打断他：“放屁！背叛就是背叛！你心安理得受着她恩惠的时候，怎么不说你是卧底呢？”

“卧底”二字成功让千羽笑了出来，想当初这个词还是她教给迟非晚的。

想到这里，不禁想起大家共同在焕赫森林度过的那段日子，一起训练，一起吃苦，一起过关，一起训练，一切的一切，真的是喂了狗啊！

凝夜抬了抬下巴：“风阁主的徒弟好像对你还不错嘛！”

如果说新年时，夜无涯动了要见她的念头，是因为裴轻寂探查到了她不俗的实力，汇报了上去，使夜无涯对她产生了兴趣。

那么这回他动手将她绑去烨淩岛，肯定是因为裴轻寂告知了夜无涯，她是女子！一个实力不俗且晋阶速度快到离谱的女子！

她虽没有向裴轻寂他们透露过融天灵脉和混沌七海轮，但是以夜无涯的能耐，肯定能推测出她身负特殊灵脉！

难怪呢，难怪九洞天之后她就察觉裴轻寂的情绪不对，那时她身份曝光，估计他是在纠结吧？

毕竟一起出生入死这么久，他也知道将她的身份泄露给夜无涯会有什么样的后果，多多少少，还是会有些犹豫的吧？

可是他依然还是选择了背叛！

也是啊，人家是挽空阁主的儿子，生来就是临渊挽空楼的人，她凭什么觉得，一点小恩小惠能抵得过血脉亲情呢？

可笑！

按在肩膀上的手紧了紧，凝夜收起调笑，担忧道：“别多想。”

千羽冷笑，多想？她没有多想，她想得透彻又明白！

她抓起肩膀上的手缓缓拿下去，冷声道：“时间识人，落难识心，经历一事，看清人心，值得。”

说完，她突然转头盯着身旁男人，残忍一笑：“凝夜，不管你究竟是谁，从前与我有何纠葛，我只想请你记住，一次背叛，终生不用。”

凝夜哽住，面具下的紫眸簌簌颤动，似乎受了极大的震动。

他没有再嬉皮笑脸，也没有说出什么俏皮话，像是突然间失去了所有言语，他缓缓低下头，目光萧索，神色落寞。

千羽没有管他，转头继续盯着裴轻寂和迟非晚争执。

默默观看片刻，实在是觉得没什么有价值的信息，她正打算离开，就在这时，身旁沉默许久的男人轻轻握住了她的手指。

像是带着乞求一般，他小心翼翼牵着她的指尖，不等她甩开，他抬起头摘

“对不起，主上……我错了……”

仿佛是压抑着深浓的悔恨和愧疚，他的嗓音明显在颤抖。

千羽可以肯定，这个男人，背叛过自己！

但是她又确定在蠡州之前，他们绝对不曾见过，无论是她，还是从前的南荣千羽，都没有见过。

所以，一定有内情。

她张了张嘴，还没想好怎么问，裴轻寂又开了口。

“你与其在这里跟我斗嘴，不如去关心关心你的好师尊，你不是最喜欢他吗？”裴轻寂冷言相刺。

这样的语调，千羽倒是从来没有听过，印象中他从来都是温言软语，从不会对人冷嘲热讽，恶言相向，连句重话都没有。

迟非晚仿佛被扼住了脖子，没了声响。

“他马上就要选妃了，你怎么还有心思跟我扯这些？不如你去求求我母亲，让她也给你安排一个名额，说不定你师尊会看在多年情分上，给你个侧妃做做！”

千羽愣住了，裴轻寂的话她都听到了，但是完全没有听懂！

他什么意思？谁马上要选妃了？师尊？迟非晚的师尊不是聿风吗？

鑰西八部的人回去接自家适婚姊妹来拜黑拉参加选妃大典，不是小国主和他那个王叔要选妃吗？怎么变成聿风选妃了？

王叔？聿风？西陵聿风？

聿风是西陵王族的人！难道他就是鑰西国主的王叔？

千羽瞳孔大震，突然将一切都串起来了！

她甚至下意识就想冲出去找眼前这两个人问清楚！

然而她刚一动，就被凝夜察觉，死死摁住：“千羽！别冲动！”

千羽蓦地回过神，转头望着他，满脸都是意外和震惊：“聿风？选妃？”

“你先别着急，一定有什么误会！”凝夜连忙安抚，停顿片刻，斩钉截铁加了一句，“你要相信，他是绝对不可能背叛你的！”

千羽重重喘息两声，误会？鑰西八部的少主们已经回去接人了，国主旨意也下了，裴轻寂刚刚所说的话也证实，确实是聿风要选妃！

不是误会，是……

“夜无涯！”她咬牙切齿挤出了这个名字。

她不是蠢笨之人，相反，她心思缜密，思维迅捷，电光石火之间就已经想明白了事情原委。

很明显，夜无涯想用逼迫聿风娶妻这一招激她现身！

他读取了她的记忆，自然知道她对聿风的感情有多深，也知道聿风之于她有多重要。

千羽估摸着，临渊阁主选妻成婚这件事，几日之内就会在有心人的操作下传遍全九州！

夜无涯明白，一旦她听说了这一消息，肯定会按捺不住赶来拜黑拉确认，到时候必然会暴露行踪！

心中念头转了几转，她深吸一口气，缓缓吐出，冷笑一声。

“呵，我才不会让你如愿。”

…

“迷妹”这个词还是千羽前两天告诉他的，说的是代真之于云措。

她没有回答凝夜，而是默默思考着。

“我是真没想到，你居然就是我姑姑的儿子，神神秘秘藏了那么多年不肯露面，我当是谁呢！”

迟非晚骂起人来也是毫不含糊：“见不得光的东西，狼心狗肺！”

“裴轻寂……”千羽低声呢喃，轻轻吐出一口气。

“迟非晚！”裴轻寂被激怒了，“你我好歹是表兄妹！”

“去你的表兄妹，我才没有你这样的表兄！”迟非晚也是撕破脸了，“忘恩负义！”

“哇，她是你的迷妹吗？”凝夜颇感兴趣，“这么帮着你说话？她应该也是临渊挽空楼的人吧？”

事实证明，她也有看错人的时候。

一只素白纤长的手搭上她的肩膀，轻轻拍了拍，无声安抚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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