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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长街偶遇

  • 作者:舒柠
  • 类型:历史
  • 更新:2023-10-06 23:25:17
  • 字数:6424字

沈鸣鸢一口气喘不匀,险些呛着自己。

她沈鸣鸢,不说上马平定南梁之功,就算下马,也是地位尊崇的大盛六公主。

当年临危受命、上阵杀敌,走得匆忙,卢绍尘对沈鸣鸢的印象,还停留在大婚之日的凤冠霞帔,和盖头下不真切的容颜。

他一直以为她是一个温驯寡言的少女。

卢绍尘坐在她的旁边,连喘气都只能小心翼翼。

可他也不敢说自己的不服,只不置可否地嗫嚅一声:“成婚两年,连手指头都没让人碰一下。我们卢家三代单传,你不替我卢家传宗接代倒也罢了,还管起我来了。”

待入宫见到父母姐姐,一定要把方才受到的委屈一五一十地告诉他们,让他们给自己做主。

就算沈鸣鸢再凶悍,也是他们卢家的媳妇,自己这个做丈夫的管不住,上面却还有公婆姑姐,以及为他们做媒的皇后娘娘。

这样的能力和地位,在他卢绍尘眼里,就只能做个延续香火的工具?

他的脑海中思绪不断,一双眼睛滴溜溜地转着圈。沈鸣鸢闭目养神,未看他一眼,却好像能洞悉他的心思似的,讥笑问道:“卢绍尘,你是不是不服?”

他当然不服。自小他的父母就把他当作掌中宝,他是要承袭爵位,为卢家光耀门楣的唯一男丁,凭什么被沈鸣鸢呼来喝去?

沈鸣鸢上下打量着他,玩味地问:“既然这么说,我倒要请教请教驸马爷,您身上有什么优良品质,值得传给您的后代呢?”

卢绍尘窒了一下。

他在卢家千娇万宠,个个把他看作卢家光宗耀祖的希望。外人看在他爹的面子上,也对他赞誉有加,他这二十年,是在一片夸奖中走过来的。

非得好好教训她一番,让她乖巧温驯、言听计从,从此安安心心地给他端茶送水、生儿育女。

这世上最不配谈清白的就是卢绍尘。沈鸣鸢冷哼一声,伸出一根手指,遥遥指向卢绍尘的胸口:

“驸马大人风流成性,孤枕独眠的日子向来屈指可数。可是两年过去,怎么没有人给你生下一儿半女,给你们老卢家,承继‘香火’呢?”一边说着,她一边拖长了语气,反唇讥笑道,“别是驸马爷在床笫之间有心无力,只能做个纸老虎吧?”

卢绍尘的那些女人,要么依附屈从于他,要么是想从他这里捞钱,对他自然是极尽溢美之词,即使床上不尽兴,也未曾当面抱怨一句。

这反倒让卢绍尘产生一种错觉,觉得自己威猛得很。

此时痛处被沈鸣鸢戳到,他一时羞愤难当,恼羞成怒。沈鸣鸢见他这副狼狈模样,却是不屑嗤笑,继续补刀:

“你卢家的香火哪里要指望我。你这卢家独苗若是身体不济,就算我们两个圆房,不也是于事无补吗?不过你放心,若是日后我和我相好生下孩子,说不准会认你当爹,进你卢家族谱,当你们卢家的继承人呢。”

她在外征战多年,封心锁爱,不曾有过男女之情。卢绍尘却只觉得军中都是男人,这位妻子他看不见吃不着,说不准真上哪里偷了野汉子,一时间恼怒了起来。

“你怎可不守妇道,你、你你你、你……”

他“你”了半天,却憋不出后半句话。沈鸣鸢见他这副模样心中就暗爽,却不辩白,只云淡风轻地说:

“卢绍尘,你不要忘了,公主府也好,这个江山也好,都是姓沈的。若是哪天你惹怒了本宫,本宫请旨休夫,你就只能滚回你爹娘身边去了。”

这世上只有男人休妻,却从未有过女人休夫。沈鸣鸢此言也太猖狂了。

卢绍尘脸色惨白,嘴唇哆嗦半天,才挤出一句:“沈鸣鸢——”

他话还没有说完,马车外忽然传来阵阵喧闹。

沈鸣鸢原本是一脸吃瓜看戏的表情,欣赏卢绍尘的气急败坏。听到外面声响,她忽地换上一副冷眼。

呼吸的功夫,她一掀车帘,已经离开了车厢。

马车来到长街之上,沈鸣鸢刚刚掀开车帘,就见不远处的前方,有个男子飞快向她的方向跑来。

他穿着一身黑色劲装,脸上戴着一副金边纹饰的面具。虽然看不清面目,却能看见面具下一双炯炯有神的眼睛。

伤痕横亘在他的左脸上,从面具里面蜿蜒出来,到下颌处才停下。

这人轻功很好,将追捕的凶徒甩在身后。

他的身后跟着六七个五大三粗的男人,当头一个看着眼熟,沈鸣鸢一眼就认出是卢府的李管家。

目光朝身后的车厢瞟了一眼,沈鸣鸢起了戏谑之心。

既是卢家的人,她怎能让他们得逞?

思及至此,她跃下马车,正停在这个男人逃亡的路上。

似是认出沈鸣鸢,面具下的眼神一窒,旋即男人朝着沈鸣鸢而去。

他的身上背着一个包袱,在撞到沈鸣鸢的一瞬间,顺手将包袱塞进沈鸣鸢的怀中。

还未等沈鸣鸢出言,男人已经飞身掠上马车,顺次在车辕和车顶上借力,消失在长街的另一头。

沈鸣鸢并未阻拦他逃亡,而是上前,拦下了追杀的几个家丁。

刚才的一切发生得太快,直到家丁们在沈鸣鸢的面前停下,马车里的卢绍尘才掀开车帘,露出一张不太聪明的嘴脸。

家丁们一开始是追逐那个男人,可是看到包袱落在沈鸣鸢的手里,反倒不再纠缠,任他离去。

为首的李管家扛着一根哨棍,先是认出沈鸣鸢,后又认出卢绍尘。

他并未向沈鸣鸢行礼,而是越过沈鸣鸢,直接朝卢绍尘拱手道:“原来是少爷的车驾,小的无言,真是冒犯了。”

沈鸣鸢皱起眉头,先是回头看了一眼卢绍尘,又看一眼李管家。

驾车的老杨是沈鸣鸢从军中带回来的,他看到沈鸣鸢的表情,立即会意,懒洋洋地咳嗽了一声:

“哪里来的睁眼瞎?这是公主的车驾,你家少爷是哪根葱?”

李管家在尊贵显赫的卢府当差,在外狐假虎威,恃强凌弱,眼下却挨了胡子拉碴的粗野车夫的骂。他脸一红,眼看就要骂回去。

卢绍尘见势不妙,赶忙抢了一句:“你家少爷我跟随公主入宫,恰巧路过此地罢了。”

他知道沈鸣鸢不好惹,如果这个不长眼的管家惹怒了沈鸣鸢,这只母老虎一定会拿他出气。他故意强调了“跟随”两个字,还不断看向沈鸣鸢,给李管家递眼色。

李管家却仿佛没有领会一般,讥笑一声,这才故意作出刚刚认出的样子,夸张地瞪大眼睛:

“哎呀这不是少夫人吗,小的真是有眼不识泰山,这厢有礼了!”

沈鸣鸢是当今皇帝的嫡女,贵为公主,李管家却一口一个“少夫人”,置她于卢府晚辈之地,完全没有尊敬之意。

他给沈鸣鸢行礼,也只是敷衍地抬了抬手,故意让沈鸣鸢难看。

卢绍尘他爹是兵部侍郎,加上祖上煊赫,京里贵门多少要给他三分薄面。李管家狐假虎威,在他看来沈鸣鸢只是政治联姻中的一枚棋子,对她向来不甚尊敬。即使当街遇到,也故意让她下不来台。

沈鸣鸢不跟一个下人计较,老杨却是看不过眼,一副拳头紧紧捏着,胳膊上的青筋都爆了出来。

好像只要李管家再说一句,他就能把这个不知死活的家伙拆巴了。

这个男人,嘴上说得深情款款,从一而终,身体倒是诚实无比,雨露均沾。对表妹的思念,倒成了他四处留情的借口,还真是个衣冠禽兽。

被沈鸣鸢戳破真相,卢绍尘做贼心虚,脸色青红交加,掩耳盗铃地抬高了声音:“无凭无据,你不要污人清白!”

没想到沈鸣鸢不尊他敬他也就算了,还把他说得一无是处,简直岂有此理!

他想要回嘴,可是看到沈鸣鸢上下打量自己,他又觉得心里发毛。马车的空间这么狭小,若是这个疯女人出手,自己连躲的空间都没有。

鲜红的广袖长裙,上面带着金丝绣成的孔雀纹饰。尽管坐在狭小的马车里,沈鸣鸢依旧像一团熊熊燃烧的炽热火焰,自带一种让人胆寒的气场。

他不敢说话,沈鸣鸢冷笑了一声,反倒问了个无关紧要的问题。

“这两年且不说你勾搭府中的丫鬟,即使在外,也没少留情吧?”她笑得有些揶揄,“卢家和柳家为了维护你和我的婚事,拆散你和你那小表妹,不让她见你已经两年了。你这情种深情难耐,肯定在拼命寻找她的替代品。我说的可对?”

公主府里的那几个丫鬟,面目多多少少都有点像卢绍尘的小表妹。银环的眼睛也有三分相似,所以卢绍尘对银环也纠缠不清。

谁知两年过去,小白兔化身母老虎,简直像换了一个人。

太可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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