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感觉这样挺好的欸, 完全没有痛感。”

少年经历过死劫，语气没有丝毫沉重感, 听上去依旧阳光，“建人，你看！我还可以这样动！”

金发少年本身未受重伤，只是双目受创，在草太和硝子的帮助下很快痊愈。

但他的心理状态出了很大的问题。

七海建人的[门]开了。

那上边躺着一颗普普通通的漩涡纽扣, 灰原雄的声音从里面传了出来。

虽然草太和悟第一时间赶到——前者用咒力镇压住了腰斩伤, 让灰原挺到硝子那里；后者出门单手灭了那只一级土地神……事情依旧有不可挽回的遗憾。

灰原雄伤得太重，「反转术式」拉回了他的性命，其下半身却瘫痪了。

说着，那颗纽扣弹动边缘翻身，咕噜咕噜从枕头上滚落下来。

“灰原呢？”杰白着脸，轻声问道。

草太指了指枕头。

旁边的金发少年面色苍白，沉默地伸手接住了成为纽扣的灰原。

“成为[守门人]也不错, 这样你就能把我别在校服上了！”

小天使乐观道：“建人带着我走路，是一样的呀！不要伤心嘛～”

夏油杰赶到的时候, 草太和硝子正围在医务室病床边陷入沉默。

七海推了下新戴上的护目镜，点点左前胸的纽扣，“另外，灰原最近总是陷入沉睡，我对常世不太了解，自己变成[要石]也许可以帮到他。”

万里锁·目前在门后无聊到什么闲事都管·甚尔爬过来，开麦道：“[要石]和自己那扇门的[守门人]，确实可以互相分担职责。”

草太第一次听见这样的说法，好奇道：“你帮美惠子承担了职责吗？”

甚尔：“当然，不然她怎么出门照顾小崽子。”

七海双眼一亮，刚想开口，胸前的声音打断了他。

“不行不行，建人成为了[要石]，那不就得一直呆在门后了，”灰原雄沮丧道：“还怎么带着我到处看看呀…我还想出门去看看妹妹呢。”

七海建人捂住胸口。

“可是，你的压力会很大，断断续续失去意识…”

“这个完全没问题啦！”灰原提高嗓音，像是要证明自己很精神，“只是偶尔想睡觉罢了，[守门人]还是很轻松的～相信我！”

七海眉头紧蹙，显然不太愿意让同伴一个人受苦。

草太见两人僵持不下，犹豫片刻还是提议道：“这样吧，七海君要不要先变成编外的[要石]，尝试一下？”

七海：“编外？”

草太：“啊，准确来说，就是先接受职责，但是不定契约，这样本体能自由移动。如果之后觉得不合适，也可以随时撤回。”

说明白点，就是大臣当初把人胡乱变要石的那种状态。

这倒是个进退皆宜的提案，七海点点头，直接同意了。

草太唤来左大臣，解释了一番。

大黑猫歪着耳朵尖听了半晌，总结出一句话：他们又要有新的崽了！

捡崽捡上瘾的左大臣兴奋地“喵”了一声，伸出粉舌，先给一脸正经的金发少年来了顿热情的舔舔。

没逃过大背头发型的七海：“……”

紧接着，黑猫伸出宽厚的爪垫，轻轻摁住新崽崽的脑壳。

砰～～～地一下，金发少年的身影骤然消失了。

草太看向地上，除了纽扣外，一只崭新的腕表躺在了焦土之上。

草太本人是戴着手表的，这样他在手机没电或异常关机的情况下，依旧能掌握时间。不过，他看悟和杰这一辈年轻人很少戴表，七海同学的腕表反映出他本人认真严谨的个性。

七海的表…不，现在是七海建人本人了，金属表链看上去并不廉价，节节嵌合的设计方便少年用两边的“腿”将表盘撑起。

七海跌跌撞撞走了两下，步伐就变得平稳起来。

在这方面，善于操控身体的咒术师都有着不小的天赋。

草太拿起躺在地上的纽扣，将它轻轻放在了表盘之上。

“先让左大臣带着你四处转转？”他提议道。

七海微弓表链，道：“好的。多谢前辈。”

灰原也朗声跟道：“多谢前辈～”

草太第一次和这个平日里沉默占多数的学弟交谈，现在一看，对方的性格真的沉稳又靠谱。

之后他从悟那里听见了情况调查的后续。

没有任何针对高专的阴谋，只是后勤监测部门[窗]有关的情报，确确实实出错了。

误把一级咒灵判成二级，这才导致两个少年任务失败受伤。

这不是[窗]第一次出错，在医务室帮忙的草太清楚，硝子这里有三分之一的伤员都是情报不足导致受伤，且通常都是重伤。

遇到等级超标的任务对象，能成功逃脱已经算是幸运。

就目前来看，这是没有办法的事。咒术师人手太少，人力物力有限，普通人和低咒力的后勤人员无法保证每次都亲身去勘察现场，很容易有去无回，这导致低等级咒术师接任务提心吊胆，但又不得不以命相搏。

通过这件事，草太也开始思考一个问题。

“为什么只有你们几个开了[门]？”

青年坐在焦土的本体上，脚底无意识碾着那根硬硬的断指，和趴在任意门边的悟讨论。

“按理说，每一刻都有咒术师因战斗产生伤亡，这个世界很多普通人都在经历生死离别——为什么目前的黑门只开了这么几扇？”

悟歪着脑袋假设道：“因为是你认识的人？”

草太觉得这个观点并不成立。

“但是刚开始伏黑甚尔开门的时候，我并不认识他。”

两人苦思半晌无果。

悟很快将这个问题抛之脑后。

“比起这个，有个更炸裂的消息，你要听吗？”白发少年将脑袋整个儿搭在草太肩膀上，整个上半身都快斜进任意门了。

低丸子头青年习以为常地稳住右肩，还催促地颠了颠，道：“快说。”

“那具尸体的身份查出来了，名叫加茂宪伦。”

悟扔下一个惊天巨雷，“他是加茂家的人没错，但是是两百多年前的罪人。”

“两百年？！”爬过来旁听的甚尔疑惑道：“那不早该死透了吗？！”

“没错呦，”悟拉长语调，“也就是说，那天早上被我们轰死的家伙，确确实实是一具尸体。”

至少可以肯定一点，尸体操控类型的术式坐实了。

甚尔骂道：“加茂家是一群什么废物，连尸体都看不好。”

草太：“两百年…不会腐烂风干吗？”

悟：“嘛…大家族想保存的话，总有点方法，但老子觉得不是他们干的。加茂家保谁不好，非得花心思在那个罪人身上。”

草太：“罪人是指？”

五条悟伸手比了个数字，“[九相图]，就是这个人研究出来的。”

草太一知半解，懂行的甚尔倒吸一口凉气，“那个通过人类和咒灵结合，造出来的特级咒胎？”

悟：“Bing～”

草太闭麦不问了。

光听描述就足以让人san值掉尽。

悟：“加茂家称加茂宪伦在做出那种丧心病狂的实验之后，早就被逐出家族，不知去向。他们也不清楚，为什么死了一百多年的人回来找老子的麻烦。嗯…因为嫌晦气，尸体都不想回收呢。”

为了掩藏惠和美惠子的事，五条悟这次质询是以五条家的名义发起的。

一开始加茂还以为对方在故意找茬，见了证据之后才悻悻闭嘴。

“但是还是被老子掀了一层地板，这才问出来。”

说着说着，白发帅崽整个人都歪了进来，要和草太挤着一起做坐儿童凳。

草太：“……”

草太默默挪开，把整个凳子让给他。

悟毫不害臊，正大光明用半边屁股占了一大半，还拍拍右侧一小半，用眼神询问草太干嘛挪开。

“……”青年席地而坐，道：“加茂那一趟应该带我去的。”

“草太，你要相信比起老子的苍，你把人镇压得动弹不得的术式，会更让那群老古董恐惧哦。”

说到这，五条悟摸摸下巴，像是被自己启发到了，“听上去很不错，行，下回咱们一起。”

好一个无恶不作的语气。

“缝合线。”

甚尔沉思半晌，找到了新的突破口，“那个死人额头有一道奇怪的缝合线，那个说不定是术式操控的某种特征。”

“不用你指挥，老子早就派人了，”悟托着下巴闲闲道：“夜蛾也安排高专的人手去查，头顶有一道缝合线的敌人——这总比找一只猫容易吧？”

“也不一定，”趁大臣不在，草太难得开了个玩笑，“这样的人应该不会为了上line趋势，主动暴露自己。”

悟：“哈哈哈，也对。”

三个人正说着，一只黑猫从天而降。

左大臣逛完一圈，落地加入群聊。

眼尖的悟立刻捕捉到猫脑袋上顶着的东西。

“什么什么，这是什么？”五条悟嗖地一下，把正准备往下跳的手表吸到手心，“哇，好酷的表～这是左大臣新买的吗？”

“……五条前辈，请把我放下来。”

七海耐着性子礼貌开口。

“呜哇！真的好神奇！”

悟双目发亮，更兴奋了，“草太，你快看！手表竟然会说话！”

七海：“…………”

你踏马还是一副会说话的墨镜呢！我七海有说你什么吗？啊？！

“五条前辈，我我我，纽扣也可以说话！”

灰原小天使在一旁快乐加入群聊。

“好！”五条悟啪啪鼓掌，“既然大家都会说话，那我们就合体出去玩一圈叭！嘿嘿！”

灰原：“好耶！五条前辈，我想先去东京看我的妹妹。”

悟：“没问题！”

草太&左大臣：“？”

这…会说话和玩一圈之间，有什么必然的因果关系吗？

“[要石]的工作环境…可能比咒术师还要糟糕，”草太委婉道：“七海君如果想离职，可以直接选择普通人的工作。”

“那也没有什么区别，只要是工作，就不可避免地看见咒灵。”

七海抿唇，将纽扣握在手心，抵住额头，挡住眼底的崩溃。

“……好，我带着你走路，”金发少年哑声道。

9月初秋, 发生了一件震惊全高专的大事。

隔日，七海直接找到了草太。

“宗像前辈, 咒术师我干不下去了，”金发少年表情严肃，“[要石]平日里的工作内容是什么？我有资格应聘吗？”

草太示意他环顾四周，看看常世的真实情况。

——一起出任务的灰原雄, 差点死在被误判等级的咒灵手上。

也正是灰原的濒死, 让七海的[门]在剧震下打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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