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落烟的脸上始终带着不友好的笑容。她只是径直走进了事务所，然后给我留了门。没有让我在沙发上坐下，也没有给我沏茶。我无所谓，自顾自地坐在沙发上。

“你要来和我们谈合作的事？”顾落烟首先开口，话里的锋芒始终不肯收敛。

或许是私人侦探事务所的地址，它已经深深镌刻在我的脑子里。

唯一没有按计划行事的是永远打不开的城堡大门和城堡前已经被铲除的邮箱。我可以从窗户跳下去，但我说不清到了镇上会发生什么。

凯文看完报纸后就会将报纸随意丢弃在某个角落，一天时间里他有两个小时的睡眠时间不能被我打扰。那就意味着，我可以轻易拿到报社的地址。

我走到事务所门前，敲门。开门的是顾落烟，我有点想逃跑。

我顺着绳子爬下城堡，没有人发现我，事情出乎意料地顺利。跑下蜿蜒的小路，我始终不敢回头。直到走到镇上，我才敢回头看那阴森的城堡一眼。

我终于离开那里了，我由衷地露出一个笑。像金丝雀脱离了鸟笼，海鸥重回大海，我奔向我的自由。

“顾落烟，你在那个时候不就已经死了吗？”我的话不好听，但的确是我最想问她的问题。

一切都顺利得有些令人不安。我雇了一辆马车，地址报的是陈泉的私家侦探事务所。简直是自投罗网，但我也不可能去别的地方，我去哪里都是自投罗网，还不如找一个至少知道我真实身份的人。如果可以的话，我愿意和他谈谈合作的事，但也仅限于谈谈而已。

直到到达私家侦探事务所楼下，我还觉得有些不可思议。没有人认出我，一路上我也没有听到关于罗伯特伯爵的消息，一切仿佛都从未发生过。

“我的技能是死亡后直接进入下一个关卡。只有一次机会，被你浪费了。”

自作自受，我在心里小声嘀咕。被撕扯的疼痛又重回我的身体，我连忙摇摇脑袋，企图把痛苦的回忆甩出去。

“你到底是来干什么的？”顾落烟高高抬着下巴，轻蔑地看着我。

在当铺里当掉了我从城堡里带出的首饰，我拿到了一大笔钱。我不知道这些钱意味着什么，我不清楚这里的物价，但至少，有钱在身边总是令人安心的。

我深吸一口气，强压怒火，冷冷地开口：“顾落烟，你在这场游戏里，到底是什么身份？”

“我有什么义务要向你透露这些？”我就知道我不可能从她的嘴里得到答案。

“你们的任务到底是什么，需要寻求我们的帮助？”

“林迟韵！”她生气了，我很开心。我的想法很幼稚，只要让她生气，我就赢了一半，“我们只是要求和你们合作，并没有向你们寻求帮助。”

“但是和你们合作并不能给我们带来帮助。”我装作若无其事，“我们四个人已经足够可以完成我们的任务，你们可以给我们带来什么呢？”

“你……”顾落烟咬着牙，我笑得越开心。

门外有人进来，我与他对上视线。陈泉看到我时有些意外，但很快又恢复到正常表情，好像这一切都在他的意料之中。

“你终于要和我们谈合作了？”陈泉目光锐利，像狼一样盯着我。

我后悔了，我说我不想和顾落烟共处一室，但我也不想和他们两个共处一室。我像一只毫无还手之力的小羊羔，而他们两个虎视眈眈，等着将我拆吃入腹。

“是。”我尽量冷静地说，好像对一切都游刃有余，“我可以考虑和你们合作，但我也要询问其他人的意见。”

陈泉无意识地揉搓自己手腕上的纹身。他坐在我对面，弯着腰，两只眼睛抬眼看我，露出下面大片的眼白，好像要将我看穿。我装作波澜不惊，实际汗就要从我脸上流下。

他突然露出一个不怀好意的笑，对我说：“你想借我们趁机回到他们那里。”

我的目的已经被看穿，尽管根本没有必要隐瞒，我直截了当地说：“是，我要回辛柏那里，我需要去考虑他们的意见。”

陈泉不说话，我接着补充：“我可以替你们说话，让他们答应和你们合作。但前提是，你必须把我送回他们那里。”

陈泉盯着桌上的花纹思考了一阵，用舌头顶着右脸颊。许久，他露出一个笑，他说：“好遗憾，我居然找不到任何可以拒绝你的理由。”

随后他扶着膝盖站起身，对坐在沙发上的我说：“走吧，我带你去找他们。不过你现在耍花招也没有用，我随时都可以卖掉你的信息。”

的确是。他抓住了我的把柄，我抓住了他的把柄，我们俩打平了。

“我不想和你共处一室，免得又被你推到。”

“你自己没站稳，被人碰了一下就推倒了，别怪到别人身上。”真是巧舌如簧。

“来跟你们谈合作的。”我扯出一个笑，想表达我的真诚，但并不顺利。

“合作？”顾落烟轻笑一声，“你之前可没有和我们合作的意愿。”

我真应该带上莉莉丝的日记的，但有没有都无所谓，我好像快要触碰到真相。

“再不和你们合作，我的信息都要被你们卖光了。”我冷哼一声，“陈泉在哪里？怎么只有你一个人？”

“我们可没他们的收报酬，你以为你的信息值多少钱？”值不值钱他们心里有数，罗伯特伯爵和凯文都是富的流油的人，他们愿不愿意掏钱买我的信息，我当然清楚。

顾落烟继续说道：“陈泉出去了。怎么，我一个人还不够和你聊？”

今天是第三天，我被关在城堡里的第三天。凯文还是一副悠闲模样，偶尔会好奇我为什么不再问他问题了。我不做回答，我不知道还有什么问题可问，更不知道他的答案是真是假。

我必须要去镇上。我鼓足勇气，用被子做了一条绳子，长度刚好够到地面。我翻箱倒柜，找到一顶巨大的帽子。只要我低下头，帽子就足以遮挡住我的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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