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那么温柔, 一定不会怪我的~”

“不对不对，陛下生气的时候也好可怕, 万一还在生气怎么办？”

“我想将它送去参展比赛, 没有人能够拒绝沉溺于您。”他总是轻而易举就能说出很多华国人认为夸张的话。

但他那双深邃的棕色眼瞳里满是真诚和惊叹, 让人毫不怀疑他这些话的真实性。

他甚至提出想要单独收藏其中的几张, 希望北玺能够允许。

“也不知道睡了多久……陛下该不会很生气吧？”它一株藤在脑域里嘀嘀咕咕, 心虚的不行。

这些照片还需要进行进一步的处理, 比如P上剧名和相关信息，还得挑个不错的日子发出去。

剧组总是迷信的, 从每个剧组都不可或缺的开机仪式就能看出来了。

“可是、可是我好不容易才醒，陛下应该舍不得跟我生气吧？”

在小妖从沉眠中醒来的那天, 《萌生》拍摄进度已经到达后期，《逢生》各个赛区也即将进入最后胜者组的决赛阶段。

小妖醒是醒了, 却没敢像以前一样用神魂溜出脑域，然后化作藤蔓缠在自家陛下的手腕上。

北玺：“……”

感知到药灵醒过来的第一时间，北玺就借口休息，神魂进入脑域想看看它的状态怎么样，却没想到这小家伙背地里就差没把它自己纠结成一团乱麻。

它难道不知道，这是自己的脑域, 它在里面的一举一动自己都能感知得一清一楚吗？

所以在网友们等到“白小曦”的定妆照之前，北玺得一边拍摄《萌生》, 一边抽时间补《逢生》的每一场赛事。

越是这样，就越说明陛下生气了！！

它试图装死逃过一劫，可、可它和陛下是绑定了灵魂契约的，它死不死，陛下恐怕比它自己还清楚几分！

想到这里，僵硬的藤蔓慢慢变得柔软，伸出一小节须须，试探着去触碰神明的衣角。

北玺垂眸轻轻看了一眼，假装没发现，依旧温声问它：“小妖为什么会觉得我会对你生气？”

小妖：……不、不太敢回答。

以往撒娇卖萌无往不利的药藤这次又怂又心虚。

可在北玺的目光中，它再抗拒畏惧，也不得不硬着不存在的头皮小小声地回答：“因为……因为我违背了当初和陛下的约定，没、没有珍惜爱护好自己……”

小妖越说声音越小，最后消失无踪。

当初被陛下从未知之地救出来并绑定契约后，它曾亲口答应的约定，一次次被自己打破……

有温软的指腹轻轻拂过柔嫩的叶片，小妖颤了颤，顺势小心的顺着陛下的指尖往上，缠绕在她莹白纤细的手腕上。

小妖软声道歉：“陛下，小妖知道自己做的不对，您别生我的气好不好？”

边问，边依赖地蹭了蹭她腕内温热的皮肤。

北玺眉眼微敛，轻声道：“小妖当初故意这么做，是为了让我愧疚心疼吗？”

“……”

小妖沉默着，不敢说话。

它当时，一冲动就用了很笨的方法，但是如果再来一次，它一定还会那么做的。

“要是不这么做的话，陛下……肯定只能看到另外的草，不喜欢我了~”它委屈的把自己绕成一圈又一圈。

陛下把所有信仰之力都给出去了不说，还把树灵也送去给那个安魂草了，这些小妖都觉得能够忍受，可是！

可是、为什么陛下身体中所有的神力也消失一空了？

只能是用去拯救那株草了。

小妖不是笨蛋，小妖只是害怕自己会被陛下在这个陌生的世界淡忘抛弃。

它的心思实在是太好猜了，虽然只是一株看不出表情的藤，但作为契约者，北玺将它心中所想感知得清清楚楚。

无声地叹息，她放软了声音：“小妖，我永远不会因为任何人任何事抛弃你。”

“在我心中，你和启天一样重要。”

“在这个世界，你比启天更重要。”

她的声音低软的过分，语气里藏着几分令人鼻酸的无奈和纵容。

“陛下……”小妖小声呜咽着，紧紧缠绕在她手腕上。

也许在彼此都不知情的时候，在这个全然陌生的世界里，他们都曾彷徨不安过。

一株草不安于自己的神明被众生抢夺。

一位神明彷徨于举目四望不知归途。

他们是彼此在这个世界上最紧密相依的存在，少了谁，对另一方而言，都是这趟旅途中最难以承受的事。

“那陛下为什么要将神力都倾注到那个小世界中？”被哄顺毛的小药灵还有一缕毛毛炸着，不得到满意的答案，估计就顺不下去了。

北玺被它委屈质问的语气惹笑，倒也没有再和从前一样逗它。

她低声解释道：“神力只是暂时放置在那个世界而已，我现在的身体不能够承受神力，它待在我这里，时时刻刻都在为了抵抗这个世界的排斥而破坏这具身体。”

北玺指着自己许久不曾揉捏隐痛过的眉心，眉目舒展。

“等将来我们要离开这个世界了，或是那个世界彻底稳定了，我再将神力收回来。”

“放心，它不会丢的。”

小妖愣愣地听完，整株藤都傻了。

“所、所以陛下你不是因为太喜欢另一株草？！”它语调微微拔高。

“我可不是你。”细白的指尖轻轻戳了戳它软乎乎的叶片，北玺声音里藏着几分笑意：“喜欢谁就想着把命都给出去。”

神明喜欢万物生灵，也对这世间每一位弱小无辜的生灵心生怜惜，但……要是喜欢和心软就能让祂付出所有的话，祂早就被启天的生灵们分而食之了。

更何况是在这个陌生的世界？

小妖：“……”

傻乎乎地愣了好半天，小妖都没能回过神来。

它、它一直觉得，陛下是万千宇宙中，最最善良温柔的神明了。

就连一只蚂蚁，陛下都会驻足为其让道的那种！

可是……

小妖懵懵的，突然想起来自己看过的这个世界网上人们说过的一句话，它觉得特别适合从前和以后的自己。

它对陛下的滤镜，应该比几百上千层还要多吧？

不过陛下本来就该高高在上无心无情的，她可是启天万族子民们永生信仰和追随的陛下啊……

原来不是陛下被这个世界改变了，而是自己后知后觉在这个世界认识了更真实的陛下吗？

一个……心念微转就能将一整个世界都算计于心的陛下。

小妖看着坐在化妆镜前安静上妆的北玺，小心地蜷缩在她手心里，勾着她的手指轻蹭。

就算是小妖，也不能够否认，这样子的陛下，也还是很温柔善良啊！！

神明视万物如蝼蚁，但她会小心珍重每一个蝼蚁的生命。

祂算计了那株草的世界，可也同样拯救了偌大一个世界的生灵不是吗？

陛下从来没有改变过，她说她试着当一个人族，但神明永远都是神明，用人类的皮囊行走于人世间，她也依然是那个高居苍穹，会为蝼蚁驻足让步的陛下！

想明白这一切，小妖突然心安下来。

自己是陛下灵魂的一部分，就算是陛下抛弃了启天，也一定不会抛弃自己的！

“陛下~”小药藤脆生生地喊着。

北玺轻声应了，用目光询问它想说什么。

嫩绿的藤蔓欢快地晃了晃，它的声音也甜乎乎的：“小妖会永远陪着陛下的~”

不论陛下去哪个世界，它都会永远跟着的！

纵容地笑笑，西十一正好自她脸上收回手。

“辛苦十一姐姐了。”软声说了一句，北玺下了凳子往外走。

听说副导演和场务找到了合适的饰演白小曦姐姐的角色，北玺准备先去和对方见一见，顺带讨论一下等会儿的拍摄细节。

今天下午要拍的，是白小曦家中还没有被灭门时的剧情。

“玺儿，把斗篷披上再过去。”叶小桑拿着白色的斗篷披在小朋友肩膀上，手上动作灵活地系好带子，又把斗篷自带的帽兜也戴她头顶，生怕她出门被寒风急雪吹着冻着了。

张宿前两天家里有事，请假回京市去处理了，所以现在身边所有的事，都终于被叶小桑这个正牌助理接手了。

北玺伸手接过她递过来的暖手宝，暖融融的温度很快自手心处传递到每一处感官。

“走吧。”

绒白的衣角随着她的转身，在低矮的空中划出漂亮的弧度。

群演的待遇向来比不上剧组聘请的正式演员，就更比不上主演了，H市的天太冷，他们没有上场的戏份时，几乎全都缩在一个房间里避风躲雪。

因为剧组租借的是老小区，所以别说暖气了，就连空调都没有。

剧组休息的空档里，群演包括正式演员们几乎全都是围着一个个小太阳烤火炉。

这一点，就连戚言赵子枫等主演也不例外。

结结巴巴地喊完，小妖偷偷观察着北玺的神色，可无论怎么努力都无法从那温柔含笑的表情中看出任何端倪。

小妖：危！！！

好笑又无奈地摇摇头，北玺在它再次纠结嘟囔的时候，状似不经意地问道：“我为什么要对你生气？”

北玺问的自然，小妖接话接的更自然：“当然是因为我偷——”

拐骗小朋友失败, Cyrus显得格外沮丧，但当他向李淳等人展示自己刚才的成果时，又喜不自禁地夸赞着每一张成品。

说到一半的话戛然而止。

在北玺的注视下，绿色的藤蔓在一瞬间绷紧了根茎，就连叶子都紧张地蜷缩着发颤。

“陛、陛下……”

北玺轻轻点头：“如果您乐意的话，我没有意见。”

等送走了依依不舍的Cyrus后，李淳从这么多张照片中挑挑选选艰难抉择了半天，最终定下一张侧面照和一张背影交给宣发的工作人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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