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很不厚道，但小妖回过神后，除了不解疑惑之外，更多的是心底隐约浮现的快意和幸灾乐祸。

不知道如果被小一和启天那些满心贪婪的人族知道了这件事, 他们又会是什么样的反应。

小妖手中的红包先散成一团莹白的雾气，将它浑身都笼罩在其中。

和刚才相似的画面又出现了，只是比刚才更加显眼。

两株草互相看看, 都略显期待的将叶子探入红包中。

现在却被陛下如此轻易地赠送给了一株草。

又是一份磅礴的生机，但和白小曦那份不同的是，陛下给予的这份生机, 是由她散落在星海中的神力所转换而来的。

它感受着自己熟悉的变化, 刚张嘴想要说什么，就被旁边安魂草身上骤然磅礴汹涌的神力所打断。

一定很追悔莫及，很嫉妒憎恨吧？

红包里装着的……是陛下曾经碎裂的一部分神格。

那是小一和启天人族谋划算计了数百上千年，都没能够从陛下这里夺走的东西。

说不定依照曾经陛下对小一的眷顾，其实小一和人族根本不用那么费尽心思地算计，只需要开口, 陛下多半都会告诉他们一条更好走的路，或是用别的办法帮她达成所愿。

但整片宇宙中都是没有后悔药可以吃的。

当初那些人族贪婪的眼珠子都泛红也没有得到，如今白小曦什么都不需要说，甚至根本就没有打过神格的主意, 陛下却大大方方地将神格赠予了它。

小妖惊愕地望着安魂草头顶慢慢伸展开的嫩黄芽片，陷在沉默中许久都不曾开口。

它刚走，白小曦身上笼罩的神力便慢慢敛尽。

安魂草细长的叶片轻轻蹭了蹭北玺的手心，微痒。

“姐姐~我也要陷入沉睡了。”她攀附在北玺的手心，小奶音软绵绵的：“谢谢姐姐的红包，新年快乐喔~”

新生长出的嫩黄叶片轻轻缠绕住她的指尖，一秒后慢慢消失在眼前。

北玺看着自己空荡荡只剩一圈红绳的两只手，眼中闪过些许笑意。

“看来我只能自己一个人拆哥哥的红包了。”

轻声说着，北玺拿起手边的最后一个红包，慢慢动手将其拆开。

红包很厚，拆开后北玺伸手去拿里面的东西。

一叠浅蓝色卡纸。

一张银行卡。

把银行卡放到一边，北玺翻看手里的卡纸。

这些卡纸的右下角都被按下了朱红色的手印，除此之外，最上面还都写着三个相同的字：心愿卡。

北玺手心托着这叠至少有十张还要多的卡纸，有些出神地眨了眨眼。

所以，哥哥是往红包里塞了十二张心愿卡吗？

直到门外传来敲门声，北玺才将床边的几个红包和钱全部堆叠整理到一起。

“妹妹，新年快乐，平安如意。”北煜进门的第一句就是祝福。

北玺捧着手里的卡纸，笑眼弯弯地问他：“哥哥，我写什么心愿都可以吗？”

北煜目光随之落在她手上，走近后笃定地点头：“是，只要是玺儿写在心愿卡上的愿望，哥哥都会努力帮你完成的。”

北玺慢吞吞点头，把心愿卡们放到一边后，仰头朝哥哥张开双手。

“要哥哥抱这种愿望，是不是可以耍赖不写在心愿卡上？”小姑娘眉眼微弯，漆黑的眼瞳中倒映着少年与自己相似的五官，乖巧又狡黠。

北煜莫名有种被击中的感觉。

伸手将床边的妹妹抱了个满怀，少年抬手揉揉她微乱的头发：“可以，不光这一次，以后每一次都可以耍赖。”

“就算是哥哥以后长大了，变得好老好老，牙齿都掉光了，只要妹妹想，我也会抱住你的。”

北玺听着哥哥的承诺，短暂怔愣了一瞬，随即在哥哥怀里轻笑出声。

“爸爸前天也是这么说的。”

她坐在床边，低头看哥哥熟练地帮自己穿袜子和鞋，慢吞吞说道：“不过爷爷不这么说。”

“爷爷说什么？”北煜边问，边帮她换上另一只鞋。

问话间，鞋子已经被穿在了脚上，北玺被抱下床，又被哥哥牵着手去洗漱。

走到洗漱间，北玺看着镜子里兄妹两个相似的五官，倏而弯了弯眼睛，对镜子里的自己轻轻扬起一个笑。

“爷爷说，他快要老了，现在还能抱得动，但再等几年，等他满头白发，等我慢慢长大，他就抱不动了。”

北玺踩在凳子上，侧头看旁边的哥哥：“爷爷说，到那个时候，就轮到爸爸和哥哥去抱他了。”

北煜停下手里挤牙膏的动作，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和妹妹，也跟着柔和了眉眼，缓缓露出一抹笑。

“好，到时候我把你的那份也一起抱了。”

“嗯，谢谢哥哥~”

“刷牙吧。”

洗漱好，北玺下楼的时候，不出意外地，全家人都在大厅里闲聊，每个人脸上都洋溢着过年的喜气和笑意。

看到兄妹两下来，北奶奶先眼前一亮，赶紧招手让两个小朋友到自己跟前来。

“红色好看，喜庆！”老人家肯定地赞赏道：“瞧着都比平时精神多了。”

兄妹两个身上穿的是北奶奶亲自挑的亲子装，还为了过年，特意选了红色。

衣服的版型很好，虽然厚实，但并不显得臃肿。

也可能是因为人好看，所以穿着这一身，兄妹两个不仅没有半点土气，还将自己的容貌优势体现的淋漓尽致。

是任谁看到了，都会真心实意夸赞的那种好看。

北玺伸手抱住奶奶，然后趴在奶奶怀里去看同样穿着亲子装的另一个人。

北栎本来就因为这身衣服不怎么自在，现在被女儿和儿子齐齐打量注视着，他就更觉得别扭了。

他也是行走的衣架子，身高肩宽腿长的，平时穿制服都显得格外矜贵禁欲，自从恢复单身后，更是有无数女人试图和他有一段缘分。

所以仅凭他的身材和五官，这身衣服其实并不难看。

但这红彤彤的颜色北栎实在是觉得晃眼，他目光保持平视，甚至不愿意低头看一眼自己的衣服。

总觉得自己像一颗行走的红鞭炮……

一早上都被这种想法包围，这会儿又被女儿儿子注视着，北栎面上维持着平静镇定，但心里已经不知道幻想了多少次自己鼓足勇气反抗母亲，然后大步回到卧室把这身衣服换下来的画面。

可惜每一次他试图开口，都会被母亲假装无意地打断。

北栎：“……”

他在外面再冷漠强势让人噤若寒蝉又怎样，回到家还不是要被亲妈制裁？

在心中无奈地摇头，北栎适应了一整个早上，总算是能够做到无视这身衣服了。

然后就听到儿子暗藏算计的声音：“奶奶，要不我们现在先拍张全家福吧？”

北栎刚松下来的身形瞬间僵硬。

北玺将爸爸和哥哥的“争锋相对”看在眼里，忍着笑意点头：“哥哥想的好周到~”

北栎：“……”

皮夹克漏风也就罢了，小棉袄怎么也突然不那么保暖了？

被两个孙儿一起用期待的目光眼巴巴盯着，北奶奶心软得一塌糊涂，一点儿都不在意儿子的想法，拍拍旁边的丈夫：“煜儿和玺儿说的对，我们择日不如撞日，今天先在家自己拍张全家福，等十五元宵的时候，再请人拍更专业的。”

北栎深吸一口气，认命地起身：“我去拿相机。”

等他一走，北奶奶就笑着点点怀里小姑娘的额头，目光嗔怪的对两个小家伙说：“你们就是这么坑爸爸的？”

北玺无辜眨眼，北煜更是冷静地义正言辞：“奶奶，这不叫坑。”

“我只是在促进父子关系。”

北奶奶：“……”

要不是我知道你是只小狐狸，光看你那认真的样子，恐怕就真的要信了。

“玺儿也跟你哥哥一样，小小狐狸。”北奶奶转手又轻轻拍了拍孙女的背。

北玺抱住奶奶的手臂，温温软软地解释：“我知道爷爷奶奶都站在我和哥哥这边，但是我们没有欺负爸爸，只是没见过穿红色衣服的爸爸。”

北煜跟着点头：“对，这还是我们第一次穿亲子装，记录下来留作纪念才更好。”

等到拍完照，把亲子装的画面保存下来后，他们就不欺负爸爸了。

兄妹两默契地交换了一个视线，转而都乖巧安分地等着爸爸出来。

北奶奶也乐得父子三人“促进感情”，反正都说隔辈亲不是吗？儿子这种生物，在孙子孙女面前，从来都是往后靠的。

更何况别看北栎冷着脸不配合的样子，能够一句话就去拿相机，显然是没打算拒绝的。

这叫什么？

这叫周瑜打黄盖，一个愿打，一个愿挨。

不过它体内原本枯竭的生机也被两次红包补足了小半，虽然还远远达不到在启天的程度，但已经能够支撑它化形了。

所以高兴了没一会儿，药藤就不得不回到脑域，回到自己的本体之中，陷入新一轮的沉睡，让那些生机慢慢修复自己受损的灵魂和本体。

小妖欢快的藤蔓不断在北玺的手腕上游弋, 又或是凑到白小曦身边去观察她的变化。

看它凑得太近，北玺无奈地把它揪回来：“别靠太近，小心被当成养分给汲取了。”

北玺将另一个和小妖手里一模一样的红包递给白小曦。

“嘿嘿~知道啦！”小妖美滋滋地傻乐。

万万没想到啊, 它在启天和小一争斗了那么多年，结果还是自己的“同类”成为了最终的赢家。

要是这一世的小一有启天的记忆的话，小妖说不定这会儿都跨越空间，跑到她跟前去疯狂嘚瑟和嘲讽了。

它的藤蔓根须, 全都在短短几秒钟内迅速成长了起来。

小妖甚至隐约有种只要自己想, 现在就能够化成人形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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