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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73 章 吵

  • 作者:多梨
  • 类型:情感
  • 更新:2023-12-01 13:50:30
  • 字数:7524字

林誉之腿长,酒店的床是两米宽三米长的,他稍稍一挪,平稳地踩在地上。

酒店只开了边缘的一圈氛围灯和床边的阅读灯,他的鼻梁高又挺,是很少在东方人脸上看到的那种立体感北方寒冷,相对而言,高鼻梁的概率更高一些,山东,大多有高鼻梁而无山根,再往北,吉林,辽宁,黑龙江,山根更优越。而林誉之的骨相,与其说像北方人,更不如说,更接近极北之地的民族。

林誉之坐正,说“你和他关系什么时候好到这种地步”

林格的头发已经在方才缠斗中打散,她抬手,拢一拢,挽一个漂漂亮亮丸子头,不看他“一直很好。”

“一开始给了两张,不是说这边的手机容易冻没电吗”林格说,“给他一张,方便他找我,怎么了”

即使只是普通的谈话。

杜静霖站在门口,踌躇两秒,打招呼“誉之哥。”

还是跟林格之前学的,不加名字,只叫哥,听起来就像亲兄弟,不合适;直接叫誉之又太生疏,还是誉之哥。林誉之说“怎么弄一身的雪”

杜静霖一个恍惚,冷不丁想到林许柯就有这么好看的鼻子,杜静霖没能完全遗传,而现在阴影之中中,他却和林许柯年轻时照片中很接近。

他不能细看林誉之的脸。

真算起来,林誉之比他们大不了多少岁,毕竟是哥哥,是同辈人,偏偏不知为何,每每看他,杜静霖都有种被训话的错觉。

只是林誉之和林许柯的气质又不同,林许柯是生意人,做娱乐场所行业的,时间久了,相貌和神态也多了份虚浮的倦,也有人将这种称作为“油”,油腔滑调,油头粉面。

林誉之不,他是医生,尽管是唯一的继承者,但他的专职工作没有丢弃,仍旧会排手术,为患者诊疗;他身上没有酒精和消毒水的味道,但杜静霖对他的印象仍旧是干净,澄澄澈澈的一杯纯酒精,好像没有一点儿污垢。

即使他现在脸上、脖颈上都有指甲抓出的血痕等等

“不方便打车,手机冻没电了,”杜静霖老老实实地说,“走着过来的,外面下好大的雪。”

林格问“那你怎么回来的”

杜静霖说“问路啊,一路走一路问,抓到谁就问谁。”

这点倒是和林格一模一样,他们俩,在南方都会被认为“社交恐怖分子”,在北方,又很理所当然的热忱。就像广州的出租车师傅,几乎或者很少讲话,而若是在北京或天津,载客的师傅似乎自带说相声说书的天赋,从拉车门一直能唠到目的地下车。

说完后,他的视线又落到林誉之身上,谨慎“哥,那你这个时候忽然过来,是有什么事吗”

林格一动不动盯着林誉之。

如果林誉之乱讲话,下一刻她就会扑上去咬他。

“你不是说格格发烧么我来看看,”林誉之说,“还好,体温正常,就是被冻到了,喝点儿热汤就好。”

林格说“是啊是啊,您贵人多事,我这边就不留您了,一路好走不送。”

杜静霖也欢天喜地,乐得像终于和主人独处的雪白萨摩耶耶“哥,我送您下去吧,您自己开车来的,还是帮您打车”

俩人齐齐送客的心思就差直白地写在脸上,偏偏林誉之好似未听懂话外之音,不看他的脸“妈给我打了电话,她很担心格格,特意叮嘱我,带你们一块儿吃个饭,再陪格格去医院看看。”

杜静霖垮起个小狗脸。

也早就到了晚饭时刻,林誉之订的晚餐在三公里外,杜静霖的围巾落了雪,没经验,没有及时拍打下去,一进房间,原本冻得硬邦邦的雪即可化成了水,浸透了,凉飕飕的冷,外面气温低,一出去就能冻成冰块儿,不戴围巾,风又嗖嗖往脖颈里钻。他回自己房间换围巾,林誉之则留在林格房间中,“监督”妹妹穿衣服。

手腕上那块儿被毛衣摩擦的痕迹愈发痒,林格还想伸手挠,被林誉之抬手阻止“别挠,这边天气干燥,容易过敏,带身体乳了吗擦一擦,稍稍缓解。”

林格说“没带。”

“那就把毛衣先脱了,”林誉之说,“室内穿这么多,热。”

林格说“我在室外冷。”

“我给你带了新衣服,”林誉之示意她将双手举高,就像给小孩换衣服,“加厚的白鹅绒,就在外面放着。”

林格不客气了,在寒冷、饥饿和焦渴之间,什么倔强的推搡都是假的。她没抗拒林誉之帮她脱毛衣,这件穿了很久的衣服,有着许多令她不舒服的小细节。林格自己的私服其实相当节俭,也是会被舍友吐槽“仗着一张脸随便穿”的典范,大约是工作接触到的美丽衣服太多,脱敏了,日常生活是怎么舒服怎么来。林格身上这件毛衣就是普通晴纶材质,干燥的冬天更容易起静电,里面的保暖内衣已经紧紧

地和毛衣贴合,林誉之轻轻往上一提,两件粘在一起的衣服就发出脆弱的噼啪声,打着静电,林格一哆嗦,毛衣遮住她的脸,只觉腰间冷飕飕的凉,林誉之提醒她。

“别动,快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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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人”林誉之垂眼,“你想看什么”

林格整理了下耳边垂下的发,说“我什么都不想看,我们还在吵架,林誉之,请你自重。”

林誉之放开手“好。”

林格生气的时候的确不想看林誉之,他全身上下,还有哪里是林格没见过的吗林格见证过林誉之从少年渐渐长到如今的全部样子,他身体的每一块儿胸肌腹肌鲨鱼肌,她都见过,摸过,咬过。她还知道林誉之右边稍靠下的腹肌下有一粒很小很小的痣,小到像不小心甩上去的纤细墨点,一点点,在腹肌因为用,力充,血而鼓起来时,那颗小痣就会被埋在浅浅的阴影中,林格悄悄给它取名为塞壬的眼睛,因为林格想为林誉之亲吻时,总能感觉那个小痣像温柔的注视。

她没有同林誉之提起这点。

时至今日,兄妹俩之间的冷战和争吵仍旧和之前一样,在见杜静霖之前,林格威胁林誉之,不许把俩人之间的关系讲出去,否则连兄妹都没得做。

“断绝兄妹关系”六个字,林格几乎是脱口而出,林誉之面色却冷下来。

“你不喜欢,我就不说,”林誉之顿了顿,又笑,“格格,你终于知道怎样威胁人了。”

林格说“我不知道。”

她不想承认这点。

比起来爱人,情人,兄妹才是她们之间最稳固也是最重要的一层关系。

“你也不用说这些话故意惹我生气,”林誉之说,“妈让我照顾你,那就是我的责任。你若是真喜欢”

他停下,不讲,两秒后,又淡声继续“也不用讲给我听,你是自由的。”

林格猛然抬头看他,不相信自己的耳朵。

林格说“你还在和我吵架吗”

“有什么好吵的”林誉之说,“我想明白了,强扭的瓜不甜,勉强人也没什么意思。”

林格一动不动“那你的意思是,我找其他情人也可以”

林誉之面容冷峻“我的意思并不重要,难道我还能真绑着你给你灌药难道我说不同意,你就真的不去做了”

他这忽然变化的表情让林格略略有些心惊,她还未说话,杜静霖欢乐的声音已经响起

“格格我好了,你呢”

不太好。

晚餐间。

一张圆桌,杜静霖自然地坐在兄妹二人之间,强势地隔开林誉之和林格。他没有刻意的献殷勤,只是同往常

一样和林格说说笑笑,

谈中学时刻的往事。这些都是林誉之不了解的东西,

他几乎不怎么说话,只是吃东西,或叫服务员,把所有饮料都换成常温。

林格不看林誉之,还在暗暗地较着劲儿;林誉之也少同她讲话,表情平和,似乎真的只是受父母所托,才来照顾妹妹和她朋友。

杜静霖能察觉到兄妹俩在吵架,也能感受到林誉之脸上的抓痕来历诡异。只是他不愿往肮脏的方向揣测好友,也不太想撮合他们俩,令他们和好。

这种只有两人聊天、单方面“孤立”林誉之的晚餐中途,杜静霖去上卫生间,林誉之起身,在他身后出去,也没看林格。

林格也有些摸不透了,低头吃,酸甜口的肉,慢吞吞地嚼。

杜静霖解决完毕,洗手时见到了林誉之,后者挺平静的,抬手,示意杜静霖把房卡给他。

“格格没什么安全意识,我是她哥哥,需要留意着,”林誉之说,“她的房卡在你手上不妥当,我帮你还给她。”

杜静霖觉得他说得很有道理,痛快利索地从口袋中取房卡,快了,房卡取出,连带着也掉出一个小小的盒子,四四方方,标志性的外包装。

空气凝滞,鸦雀无声。

杜静霖不敢看林誉之的脸,尴尬地笑,说着不好意思,低头捡起,还未往口袋中放,只听林誉之问“什么东西”

杜静霖讪讪笑“气球,我拿来玩呢”

“啪”

清脆一声,抽得杜静霖半边脸都转过去,火辣辣的痛。

林誉之温和地重复一遍“我问你,手里拿的什么东西”

紧绷一张脸,随意挽起丸子头,发簪一插,“你买回药了吗”

杜静霖终于醒过神,献宝似的,拿起藏在怀里的感冒药,一小袋“有一盒药缺货,所以我在那边多等了一段时间,不过还好就是真的冷啊,我回来想看导航,刚出店没多久就关机了。”

指甲抓出的血痕

杜静霖那被风冻到几乎要关闭的眼睛终于捕捉到不同寻常的东西,他呆呆怔怔,仔细去分辨林誉之脸颊上的痕迹。

杜静霖一出门,林格抬手锤了林誉之两拳,林誉之才松手,问“他怎么有你房卡”

“誉之哥,你这脸,”杜静霖犹疑不定,“怎么弄的”

林誉之说“格格”

“我和他闹着玩,不小心抓了几道,”林格

话音刚落,门外的杜静霖终于找到了“正确的开门方法”,羽绒服帽子摘了,蒙上的雪扑扑簌簌拍打干净,打开房门,走过隔间。

床上两个人终于分开,林格站在床旁边,正在挽头发,林誉之用手臂撑起身体,半躺半坐在床上,冷静看杜静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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