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婉婉，此事你不必再说。”洛洐移开视线，神色有些虚弱。

一阵晚风袭来，洛洐忍不住咳嗽几声，掌心似有鲜血溢出，不等沐南婉看清楚，他已经将手背在身后。

看着洛洐毫无愧色的模样，沐南婉的心渐渐沉了下来。

“你觉得我是在闹脾气？”

那语气竟有一丝丝纵容的意味，好像沐南婉所做的一切，不过是他布局中的小意外，用来消遣时间罢了。

这搁史书上，可是要被后人骂几千年的。

人命，真的不值钱。

“洛洐，你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沐南婉撑着胳膊，侧过身，正面与他对视。

“你……”

一字一句，皆是控诉。

沐南婉懂得历史，也知道什么是战争。但利用大范围疫病传染，来铲除普通百姓，着实令人不齿。

“我没事。”洛洐打断她的话，继续道：“自古成王败寇，我已尽力而为，蛮蜀等不起了。”

“什么叫等不起了？”沐南婉急忙道，“事情总有解决的办法，难道在你眼底，数十万百姓的性命，都填不满你的野心吗？”

“婉婉！”洛洐厉声喝止，眼神闪过一丝锋利，“你什么都不知道。”

“疠气流行，家家有僵尸之痛，室室有号泣之哀。或阖门而殪，或覆族而丧，白骨露於野，千里无鸡鸣，难道这就是你想见到的吗？”

“我在养蛊。”

“什么？”沐南婉心头一跳，“养蛊？”

蛊虫这种东西，沐南婉只听说过，却从未见过。

之前听洛洐说他体内有蛊王，既是毒药，催人性命。又是救命稻草，能换来一线生机。

说不好奇，那是假的。

“养什么蛊？为什么要这么多人？”沐南婉又问。

洛洐看着她，缓缓拉开自己的衣襟，露出雪白的胸口。

沐南婉脸一热，就要移开视线，可目光却被一抹红吸引了注意。

她伸出手就要触碰，却在半空中，被洛洐一把抓住。

“这是什么？好漂亮。”沐南婉喃喃道。

只见洛洐的胸口，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了一朵红色的花纹，它就像是一个神秘的魔咒，妖娆中透着一股子煞气。

仔细盯着看，还能发现那花纹的脉络里，时不时有东西，在皮肤

“别动。”洛洐声音暗哑，松开沐南婉的手腕后，重新将衣襟整理好。

“看见了吗？”

“这是什么？”

“蛊王。”

洛洐脸色闪过一丝讥笑，“听起来很厉害对吗？”

“嗯，不过恐怖要多一点。”沐南婉很诚恳地回答道。

她很害怕虫子，特别是这种可以钻到人体里的虫子。

“我只是培养蛊王的容器罢了。”洛洐淡淡开口，眼底里掠过一丝黯然。

沐南婉微微蹙眉，隐约听懂了洛洐的意思。

“所以你身上不是毒，而是蛊？”

“没错。”洛洐点了点头。

“那这和长生汤有什么关系？”沐南婉又问。

洛洐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笑意，眼神冷清清的，“凡蛊王出世，必将血流成河，集数千人的尸骨于一处，经秘法处理后，方可成为蛊王的豢养池。”

“数千人？”沐南婉皱起眉，“你是说，你们最初的计划，只是杀光邪教里的百姓？”

“没错。”洛洐点了点头。

“不可能。”沐南婉急忙起身，脑子飞速旋转，“剧本里说，此处瘟疫将造成大盛朝几个城池沦陷，十几万百姓死亡，就连玄明也说……”

“沐南婉。”洛洐微微仰起头，目光波澜不惊，“剧本是什么？”

“是……”沐南婉小脸一僵，又不知道从何说起。

她在屋檐下来回踱步，脸上仍是一副不可置信的表情。

一方面，沐南婉相信洛洐没有骗自己。另一方面，原剧本里实实在在是那么写的，玄明也证实过了，那到底是哪个环节出现了问题？

“你真的没有把疫病，故意传染出去？”沐南婉质问道。

洛洐低笑两声，“若是如此，我早就这么做了。”

“可……”

可瘟疫到底是怎么发生的？

“对了，蛊王出世，会有什么后果？”沐南婉有心担忧。

这蛊虫一听就不是善茬，出世时，便需要数千人的尸体当营养池。若等它成熟了，又将掀起怎样的风雨啊！

“必须让它出世吗？”沐南婉说道。

洛洐苦笑一声，指了指自己的胸口，“近日，蛊王越来越活跃，它已经彻底清醒过来。幽冥谷等这一日已经太久了，门主命我布局，引蛊王出世，此事已成定局，舍身塔里的人全都得死。”

沐南婉看着他的眼神，渐渐变得复杂起来。

“蛊王出世，那你呢？”

身为蛊王沉睡时的容器，洛洐又要付出什么代价呢？

“我没事。”洛洐

“洛洐，你们到底在做什么？长生汤究竟是什么东西？你有解药，对吗？”

面对沐南婉的一句句质问，洛洐终于开了口。

“我是不知道，但我愿意帮你。”沐南婉目光深切，她一方面觉得洛洐不像坏人，可一方面，他又做出如此十恶不赦之事。

原剧本中，大盛朝瘟疫是着重描写过的，死亡人数高达十几万人。

“唉。”洛洐轻轻叹了口气，慢慢坐在沐南婉的身边，声音平静：“你又在闹什么脾气。”

看着弥陀寺里的累累尸体，沐南婉知道，这不是演戏，而是真的。

她无法做到视若无睹。

就像玄明在锦囊里说的那样，她是异世人，也许历史将因她改写。

“天下大事，皇权霸业，与你有何干系？”洛洐看着她，眼神里的冷漠，让人忍不住胆寒。

究竟是什么样的人，能将十几万人的性命，玩弄于股掌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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