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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7 章 27 友华喜贺

  • 作者:路侠
  • 类型:修真
  • 更新:2023-10-01 04:33:36
  • 字数:13644字

好辰佳期,琴瑟在御。望君发连理,良人共比翼。

来日大道日月明,向时红烛两不忘。

“我……”有千言万语堵在顾元鹤肺腑喉头,可他什么都说不出来。

顾元鹤只觉自己此生察言观色的能力都花费在这一刻,瞬息间穿透顾元松显得暴戾压抑的表面,清清楚楚地抓住一切不甘、懊悔、痛苦和破碎。

顾元鹤不知道自己当时究竟是什么表情,他只记得兄长眉目间仿佛压抑着归途海的风暴与暗色,直生生地看着他。

他看见顾元松咬着牙缓缓写下几行字:

顾元鹤在桌上取笔时意识恍惚地弄倒了笔架,挂起的毛笔哗啦啦滚了一桌。

可顾元松还定定地坐着,仿佛什么也没发觉。

——友天瑜顾华元松喜贺

顾元松低头看着笺纸,手中握着笔,却久久落不下一滴墨。

良久,久到顾元鹤觉得兄长就要将笔杆捏碎,硬弹的狼毫才终于触及纸面。

字字力透纸背,至贺字末尾一点,笔尖久久难离,墨迹随之氤氲成花。

顾元松挥手发出飞笺,纸鹤消失在窗棂边的瞬间,一切冷静自持都在这一刹那大厦崩塌。

不待顾元鹤看清那崩溃破碎的神情,顾元松已经伸手抱紧了身边的弟弟,将头埋至顾元鹤腹前。

等笔墨到了,他接过笺纸,脸上的怔愣仍没有得到缓解。

“元鹤……不要把今天的事告诉任何人……”顾元松埋头用气声痛苦道。

就在这一刻,顾元鹤胸中一切惴惴不安都在顾元松泄出喉间的泣下中崩毁,原来所有痛苦都只是良心道德的掩盖。

他的兄长声音苦涩脆弱,却像是一记利刃,击碎顾元鹤心中所有压制的力量,一切一切求而不得的爱与妒,不甘与疯狂都在此刻如魔鬼般叫嚣着,在他心中蓬勃冲撞。

顾元鹤在失去的这一刻终于看清,自己对孟沉霜压抑隐幽的情绪实则名□□,在悲哀之中竟又浮现一丝困兽愚蠢的窃喜。

他从一开始就知道自己得不到,但他以为自己的兄长在孟沉霜这里,也可以一如过往般得到任何想要的东西。

可原来,他们没有任何区别。

顾元鹤低眉,轻声道:“我明白,哥哥。”

“………………?[(”

刺目的闪电撕裂雨幕,照亮顾元鹤恐惧睁圆的双眼。

熟悉的白衣长剑就倒映其中。

“顾天尊。”

一道声音骤然而来。

顾元鹤一下子被唤醒,如影随形的噩梦和自我罪恶冷不丁地在惊吓中猛然消散,只留下隆隆作响的心跳。

他僵硬地看向声音的主人,见莫惊春覆着白纱的面孔转向他。

“你受伤了吗?”莫惊春关切地问。

[没关系,不用在意我。]顾元鹤垂下眼帘,用清洁术扫去手中血迹,再抬眼时,总觉得莫惊春身边少了点什么,他盯着莫惊春身后的空气看了片刻,才发觉是纸人不见了,[小柴胡呢?]

莫惊春:[在和白家两位少爷沟通。]

顾元鹤看向堂上首座,白府兄弟和宁夫人都站了起来,两人扶着她,一起向豆豆眼纸人询问事情。

顾元鹤看不懂白府兄弟和宁夫人的关系。

初入白府探查时,天刚拂晓,顾元鹤看见宁夫人从白望南屋中走出,随后去了白望辰屋中,二人同样谈笑亲密,如同眷侣夫妻。

可宁如英与白望南也是夫妻,她到底是谁的妻子?

背伦丧德却家族和睦、夫妻恩爱,巨大的荒谬感和某种隐约的罪恶幻想击中顾元鹤的脑海,让他一着不慎坠下屋檐,这才被白望南当做仙人看见。

现在酒席上再看,白家夫妻毫无遮掩的意思,雪席城中人也都习以为常,顾元鹤无法理解,却被勾起了欢愉与血腥交织的记忆,以及某些不切实际的虚妄念想。

然而人死不能复生,世事没有如果。

[他们找小柴胡聊什么?]顾元鹤又给自己倒酒。

[哦,他们想请我给他们母亲看病,说,她快死了。]

孟沉霜的脚步忽然在一团乱草边停下。

“前辈,怎么了?”

“2”

“有吗有吗?”霍无双左右转头寻找。

“有些微薄分散。”孟沉霜道。

浮萍剑主没有来过雪席城,孟沉霜之前推测雪席城中的剑气痕迹来自自己的尸体,可现在原野空旷,却找不到尸骸。

他忽然低头,目光迅速扫过附近的破碎尸骨,试图找出熟悉的部分。

难道是那伙抢走他尸体的人把他大卸八块扔外面了?

霍无双:“前辈找什么?我们可以帮忙。”

孟沉霜:“我……”等等。

如果是那伙未知人把他的尸体抛在这里,雾失楼怎么会知道并且迅速标在地图上?

“小友,你的地图是最新版本吗?”

辜时茂点头:“是呀,三天前刚拿到,翻过来就有仿篡改时序印,雾失楼就靠这个杜绝假货和倒卖,你看,乙珩八十八年冬,十一月廿五,雾失楼制图。”

孟沉霜僵硬地眨了眨眼,确认自己看清了时序印上的字。

“确实很新。”没有人察觉到孟沉霜的尾音有几分颤抖,“一定不便宜吧?”

“是好贵。”辜时茂叹气埋怨,“还好我带的宝贝多,就用符箓跟他们换的,希望之后别遇到什么解决不了的危险,我把二姐送的雷火符都抵出去了。”

“财不外漏,小友,你不该和陌生人说这些的。”孟沉霜像是兄长一般告诉少年人行走江湖的规矩,他微微笑着,掩去眼底的复杂和谨慎。

现在是乙珩一百零五年秋,距离两个少年在雪席城中的岁月,已经过去一十九个春秋。

可他们恍然未觉时迁事异,孟沉霜无法确认雪席城情况,更无法确定眼前两个究竟是人是鬼,眼下情景是真是幻。

只能暂时按下不表,以免将少年人惊醒后,生出什么不可收拾的祸端来。

辜时茂看着孟沉霜的笑,不好意思地点了点头:“我明白了,前辈,你真是个好人。”

孟沉霜盯着他,继续说下去:“如果地图确认是有,那么就该是这个位置了,只是剑意单薄,可能要等它凝聚一段时间。”

“要怎么凝聚呢?”

孟沉霜看了眼天色,说道:“时间晚了,城中还有人等我回去,不如这样,我教二位一道符,你们自己绘符,每隔两个时辰换一张,看什么时候聚集到足够多的剑意。”

“好!我擅长这个。”辜时茂眼睛亮亮,像是一只会摇尾巴的小狗。

他快乐的太过真切,好像真的感激路遇的前辈,全然不知自己身上藏着让人的理智无法冷静理解的荒谬之处。

明亮的乌瞳像是面镜子,清晰地倒映出孟沉霜的身影。

孟沉霜不敢把这只充满未知和秘密的小狗带回家,他强撑着笑意,在泥

土里画出符箓花纹,让辜时茂模仿。

他教的符箓不完整,只能凝聚些许剑意,避免在未知的情况下带来太多麻烦。

辜时茂学得认真仔细,似乎格外相信孟沉霜的话,相信他们还会相见,因此没有为离别感到遗憾伤心。

教完符箓画法,孟沉霜孤身离去,雪席城大门再度为他敞开,不知为何,他忽然又回过头,看向荒草连天原野上的两个笑闹少年人,扬声对他们说:“二位小友,若是此番归来,一切顺遂,我教你们练剑。”

两人跳起来向他挥手道别:“一言为定。”

清冷日光笼罩下,雪席城厚重的木门缓缓闭合,将孟沉霜的身影掩盖其中。

他马不停蹄地赶回白府,往落梅雪院中时,忽然看见半途上那个老妪昏睡的花亭中此时站满了人,白家兄弟都在,神色焦急关切异常。

被围在人群之中的,正是一身碧色衣衫的莫惊春。

孟沉霜顿了顿脚步,调转方向往花亭中走,小柴胡站在亭下,和白家人一起看莫惊春给老妪诊脉。

他之前看见过的年轻男人跪坐在老妪膝旁,牵住她的另一只手,眼中忧切不似作假。

“李仙长。”白家兄弟见孟沉霜来了,向他拜礼。

“南公子、辰公子,现在这是……”孟沉霜来到莫惊春身边站定。

白望南道:“李仙长,这位是白府老夫人,我兄弟二人的母亲,入冬以后,她身子骨一直不好,我们听闻莫仙长医术高明,就请他来看看,实在对不住,母亲她起不来身,不能和仙长见礼了。”

“无碍。”孟沉霜抬手示意不必介怀,目光却看向了老夫人身边的年轻男子。

男子起身面向孟沉霜,俊朗挺拔的面容竟和白家两位少爷有七八分相像,但比两位少爷更年轻几岁,看上去只有二十出头,他礼貌道:“拜见李仙长,鄙姓白名淳年,是念儿夫君。

原来还是个有名有份的……不知道白老夫人原配与白淳年有几分相似,叫她念念不忘许多年。

孟沉霜见白家兄弟面色无虞,便也不准备对白家的特殊家庭结构多谈什么,然而白望辰紧跟着就说出一句让他大脑空白的话。

“家父近日为母亲操劳,起初没来见客,还望仙长见谅。”

孟沉霜反应了一会儿,才意识到白望辰是管白淳年这个比他自己还年轻的人叫父亲。

好吧,顺母敬父,长幼有序。

白淳年没有和白家兄弟说话,一门心思都扑在白老夫人身上,又跪回他身边,莫惊春在这时收回了诊脉的手,白淳年当即问:“莫仙长,我妻状况如何?”

小柴胡将白淳年的问题转达给莫惊春,莫惊春没有立刻回答,反而低着头,在神识中询问孟沉霜:[李前辈,她没有多少时日了,救不回来,我该怎么说?]

[……如实说,他们会明白。]

无论雪席城到底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对于白家兄弟来说,现在的情况都意味着他们将要失去母亲。

花亭中炭火与苦药气混在一起,白老夫人闭着眼躺在摇椅上,她合着眼,面色枯槁青白,只有轻微的呼吸证实她还活在人们身边。

莫惊春沉默了一会儿,道:“剩下的时间,多陪陪她吧。”

“”

小厮手忙脚乱地跑来,大声呼喊招呼着,冰面湿滑,他着急不看路,一下子摔在半路,还高喊着:“公子!在府门口,在府门口!”

白老夫人闭着的眼在这时睁开了一条缝,昏老浑浊的眼珠转向来人方向。

白望南皱眉厉声:“什么在府门口?”

“锦上京!锦上京来的圣旨!”小厮伸长手臂指向府门方向。

白望南与白望辰皆是一愣,对视一眼,立刻匆忙下阶往府门口赶,刚到半途,几道身着官袍的身影便出现在半道。

白望南与白望辰立刻拜见:“皇都使者驾临雪席城,有失远迎。”

“不必,不必,”来人笑着开口,声音一听便知是位阉人,“我还要恭喜白府才对。”

“公公,你的意思是?”

白老夫人远远地出神望着自己的两个儿子,白淳年却只安静伏在她膝头,紧紧将她拥住,仿佛想要拥住不断从她身上逃离的时间。

公公笑吟吟从袖中取出圣旨展开:“白公子,不要急,且听圣旨。”

白望南与白望辰并一干仆从听到圣旨一词,当即乌压压地跪了一片。

整个白府院中瞬间寂静无声,只余下雪花飘落。

莫惊春询问孟沉霜发生了什么,孟沉霜告诉他情况,让他坐好,不用在意凡人王朝的礼节。

古松将花亭中的身影掩盖,圣旨宣读的高声悠然传来。

“奉大虞皇帝李勉诏,屹州雪席城白府,世代敬奉忠烈昱明上将军,传上将军之遗风,为大虞镇边警戍,忠良谨敬,勇谋果毅……

“念先父白淳年战死于北齐之战,追赠忠安伯,长子白望南承继父业,领兵内外,袭忠安伯之位,授黄金万两,世袭罔替,钦此——”

隔着松影,白老夫人望见白望南俯首接旨的背影,张开了许久难以出声的双唇,用最后的力气反握住白淳年的手。

白淳年抬起了头,他似乎已经预料到了什么,眼眶中盈满泪水,只见伤悲不舍,不见所谓“勇谋果毅忠安伯”。

白老夫人张了张嘴,可她的声音太小,白淳年流着泪爬到她面前,侧耳听她说:“淳年,我们的孩子……都很好……”

“臣,白望南,谢陛下隆恩。”

白望南叩首雪中时,白老夫人看着白淳年年轻的面容,在喜悦中落下最后一滴泪,紧接着,呼出最后一口气,心脏停止了跳动。

莫惊春感觉到病人的生命流逝殆尽,他蹙起眉想做些什么,但小柴胡传给他的信息却只有白淳年在哭,他只好求助似的转向孟沉霜。

然而孟沉霜目光冰冷,唇角压得极低,丝毫没有被这出母亲撑着最后一口气,见证孩子功成名就的戏码打动。

他只感到一股悚然在胸中不断下坠,白淳年的动情哭泣仿佛像是一股冷气从脚窜上他的头,几乎叫他打了个寒颤。

宣读圣旨的人说,白家兄弟先父白淳年已经战死多年,那么眼前这个被他们称作父亲的人又是谁?

白家兄弟当时说的自然,丝毫没有面对一个年纪比自己还小的人作继父的尴尬。

更诡异的事情是,按照那位公公所言,现在是大虞皇帝李勉的天下。

但虞灵帝李勉早该在三百年前就死了,死在他的最幼子李照枫出生前夜的那场血腥逼宫政变之中。

按照修仙界年号算,人间王朝的这场逼宫是癸璜四十年事,可雪席城外的霍无双与辜时茂却是过着乙珩八十八年的时间。

年轻过头的白淳年恐怕过的又是另一段岁月。

还有都把宁如英当做妻子的白家两兄弟,他们又当真因为是心无芥蒂,民风开放吗?

身处诡谲难辨的雪席城,透骨的冷意在孟沉霜的后背如冰花般攀爬蔓延,几乎使他大脑僵硬。

莫惊春在这时拉了拉他的衣袖。

天空中又飘起了雪,落在明武天王塔后院中成片白梅树梢,几乎分不清花朵与白雪。

铅灰云朵压住一半天空,模糊的日光勉强透出来,照亮天王塔檐角的金色铜铃。

叮铃铃接连脆响,一阵风穿过窗棂,摇动木匠背后的石胆油烛火,他在木板上刻完这一列最后一个字,松开屏住的呼吸,直起腰身略微休息一会儿时,余光瞥见不远处忽然立着一道深沉人影。

木匠吓了一跳,还以为在天王塔里碰上了神仙显灵,差点打倒手边的朱漆。

对方转过身,深青色长袍广袖曳地,缓步走向他,沉静如水的目光逐渐在光下显现,面似冷山,不像凡间人。

木匠愣愣地看着他,心头直乱跳,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又躬下腰,小心而恭敬地问:“是谢仙长吗?”

“嗯。”谢邙应了一声,目光掠过明武天王神像金身脚下莲花台十六面青石上的刻字,因为年代久远,其中一些阴刻字已经模糊不清。

上边有雪席城建造明武天王塔的记录,也有纪有明武天王旧事。

【明武天王,世有安天下者之大名……】

【……昭宗特置昱明上将军以合天王厥功至伟。】

【……七年,困守雪席城……死斗,活人千万……】

【……沙场兵解,立地飞升……世称明帝……】

明帝?

谢邙的眼皮跳了一下,翻涌如漩涡的记忆将他瞬间拉回归柳镇的神像前。

接下来的青石板上还有几段残缺的《古虞书·萧绯列传》,看来是这位明武天王的姓名,并且也可能是“虞将军明帝”的真名。

【……绯为昭宗征战天下南北,皆大捷

,绯鸷勇绝人,累年俘斩数万,勒功八百里寒山……】

【……困守雪席城内,粮将近,兵将竭,绯毅然开城应敌……将士敢死者殊死斗,以少胜多,活城中生民千万……被数十创,力竭坠马亡。】

【军民巷哭,群臣同悲……帝辍朝三月,亲营葬仪,为悼文致祭,绯归葬京师,谥忠烈,配享太庙……】

字迹与往昔被时间磨损腐蚀到面目模糊,只从史书与传说的缝隙中泄露出些许旧日呼啸嘶吼的沙场血雨腥风。

眼前这座五丈金身巨像,又与六百年前萧将军有几分相似?

谢邙抬头仰望巨像,被赤金覆盖的面容受高窗间洒落的阳光一照,炫目如神,令人难以直视。

木匠则呆呆地看着谢邙,虽然没见到明武天王,但他真的见到了仙人。

谢仙人看完天王像,转头打量了一眼他手里的木板,又环顾塔中三十六根立柱上填漆描金的木板,上面各自刻着不同内容与笔记的诗文。

木匠听到他问:“常有人为明武天王题诗?”

“?”

木匠回答道,“不过悬挂在塔中的只有每年中秋赛诗会上夺魁的诗,这是今年的诗,由白将军所作。”

“白望南公子?”

“是辰公子。”木匠拱手。

谢邙的目光逐一扫过木板上完成或未完成的刻字,眼底缓缓浮上几分难以分辨的疑惑与谨慎。

……但望霭霭佳人面,应怜匣中碧血刀。

大虞三百二十八年,白望辰书。

白望辰所题诗文笔郁锋长,字字句句间皆是泣血不平之语,怨憎天边不可得之志,悲愤手中多浴血之刀。

这样的句子既与供奉之礼不相合,也与白府中那位文质彬彬的年轻人气质截然不同。

而且……按青石板各志所记,明武天王死于大虞五十七年雪席城之战,此战后二百余年,白望辰为他写下此诗。

但若依凡间历法,而今已是大虞六百八十五年。

即使白望辰满打满算活够一百岁,也该在三百年前便魂归幽冥。

他们所见到的辰公子,当真是白望辰吗?!

顾元鹤忽然意识到这件事。

“哥哥……”

顾元鹤这才发觉顾元松一身颓意酒气,远没有他想的那般清醒理智。

喜帖是昨日来的。

手中喜帖飘然坠落,触及地面,顾元松的脚步越过书房门槛,朝他走来。

轩辕台合籍大典也在昨日。

顾元松宽厚有力的后背在此时猛然松垮下来,在顾元鹤的俯视中颤抖着,像是风中飘零的落叶,手臂一点点收紧。

他在哭。

然而顾元松没责备他什么,这位兄长从不会这么做。

他只是走到一旁榻边坐下,朝顾元鹤招了招手:“小鹤,把……笔墨拿来,再拿一张飞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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