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野悠颤抖着睫毛，轻声说, “我怕水, 这次……对我来说可能有点难。”

【小悠，作为被人人搜寻的猎物, 感觉如何？】系统问。

“据说人鱼凶残无比, 有着最尖利的牙齿和指甲，还有蛊惑人心的歌声，曾有无数猎人死在他的爪子下。”

“不是说猎人协会曾经抓捕过一尾人鱼……被放跑了吗？”

“真的会有人鱼这种生物存在吗？”

“捕捉人鱼的话……”酷拉皮卡说，“这次我们是要去海底吗？”

虚弱无力的咳嗽声吸引了小杰的注意力，小杰转过头来，“悠, 很难受吗？”

“没有。”少年的声音悦耳动听, 很容易让人联想到深海中的某种神秘生物, 他的一张脸漂亮却又极其苍白, 因为咳嗽而染上一点嫣红之色。

星野悠又剧烈地咳嗽起来，他回答, 【目前看起来还行。】

有时候睡着了也如同没有呼吸一般，总让小杰怀疑这个人是不是还活着……这身体也太差了。

虽然身体差劲到仿佛随时要倒下，念能力不明, 却又能通过猎人考试……实在是不可思议。

【现在没有人知道人鱼能变成人类, 总之悠好好的隐藏好身份就好, 我的建议是远离人类。】

星野悠没回答。

他咳得很难受，眼泪都咳出来了。

名叫星野悠的少年是小杰几人半个月前遇到的, 他似乎身体很差，总是咳嗽吐血，时常让小杰担心他会昏倒, 但是他从来没有昏倒过。

系统说得对，他应该离人类远一点，这次被抓到可不仅仅是被解剖那么简单的事情了。

“听说这次主要抓的就是从猎人协会逃跑的那尾人鱼。”

“为什么猎人协会不发布悬赏？”

“好像是怕惊动了人鱼，使人鱼逃跑什么的……”

“但是抓人鱼去，究竟是因为什么呢？”

星野悠睫毛垂得更低了，他看起来瘦弱无力，仿佛一阵风就能把他吹倒。

“回去查查有关人鱼的资料。”奇犽说。

“不先去踩点看看吗？”小杰问。

“天已经快黑了。”奇犽指了指天空，“回去查了资料，明天再看。”

星野悠赞同道，“走吧，先回去查查资料，我听说人鱼习惯于生活在一片海域，轻易他是不会离开的。”

“悠说得对！”小杰握拳，“那我们回去吧，先去吃东西。”

离开之前，星野悠回头看了一眼，黑黝黝的森林中，好似有人看着他。

当然，人鱼绝佳的视力告诉他，并没有什么人看着他，这都是他的错觉。

……

星野悠泡进浴缸里，一整天没碰水，现在碰到水星野悠甚至有一种终于活过来的错觉。

他盯着天花板看了一会儿又慢慢地闭上眼。

如果不是窗户忽然传来细微的响动，星野悠甚至怀疑他会在水里睡着。

他猛地睁开眼转过头去，有着黑色长发的奇怪男子一双眼无神地看着他，“啊，走错了。”

他似乎并没有看见星野悠那闪闪发光的蓝色鱼尾，看起来就要跳下去。

“先生，请等一下。”少年怯生生的声音响起。

伊尔迷在这道声音中下意识一停，这一停他立刻意识到了不对劲，他一开始并没有准备停下的。

所以……

他慢慢地抬起头看着星野悠。

被那双宛如死人般的眼睛看着，人鱼少年声音温柔，“先生，您看见了吗？”

伊尔迷的视线移到少年本应该是腿的地方，漂亮的鱼尾安静极了。

“抱歉先生，您可以忘记它吗？”星野悠声音很轻，带着一股莫名的味道，“它有点害羞，不想被其他人知道它长什么样子。”

伊尔迷似乎没太听懂，他看着星野悠的亮晶晶的鱼尾，甚至觉得那鱼尾在他眼中已经变成了闪闪发光的金币。

这令伊尔迷不自觉地伸出手去触碰了鱼尾。

鱼尾受了惊，啪嗒一声水花四溅。

星野悠剧烈地咳嗽起来，咳嗽声带着一股撕心裂肺的味道，似乎难受到了极点，苍白的脸上也染上两抹红色。

星野悠差点没被伊尔迷的动作吓到叫出声来，这个人干什么碰他的尾巴！

被淋了一身水的伊尔迷面无表情地看向星野悠。

不过，幻术好像失败了，星野悠勉强克制住咳嗽声，微微缩了缩脑袋，这个人很厉害吗？

“那个……”星野悠还想说什么但是被伊尔迷的声音打断。

伊尔迷的声音也是毫无波澜的，他说，“衣服湿了，要赔钱。”

星野悠：“……”

“如果先生可以帮我保守秘密的话，我可以给你很多很多钱。”星野悠的声音依旧带着窃窃的味道。

身为一条喜欢收集财宝的人鱼，星野悠什么都没有，就是钱多。

伊尔迷定定地看着星野悠，然后伸出了手。

他对星野悠闪亮亮的鱼尾很感兴趣，他在想，如果可以的话，这条尾巴一定可以换很多很多钱。

不知道分离的话这条尾巴还有没有用……

但是……

伊尔迷又想，这个人看起来好像很厉害，似乎能控制他，虽然只是那一瞬间，有时候往往就是一瞬间就能定生死。

伊尔迷抱着财宝蹲在了奇犽的窗口，奇犽一转头差点没被吓得跳起来。

最终他还是开口问，“金子……”

眼见着伊尔迷跳下去，星野悠站在窗户边看了一眼，那一层奇犽好像也住那里吧？

【他真的不会说出去吗？】星野悠问。

系统肯定点头，【我觉得是不会的，但是如果你刚才没有叫住他，没有贿赂他的话，或许他已经在打把你送给猎人协会换钱的主意了。】

星野悠一哽，又喃喃，“不过，他看起来有点吓人……那个脸上的钉子，是钉进了皮肉里吗？”

系统：【嗯……是个怪人！】

确实是个怪人。

房门被敲响。

星野悠睁开眼看了一眼灰蒙蒙的天空，今天的天气看起来不太好。

他打开门时愣了一下。

“听说你们这一次的考题是寻找人鱼的踪迹，如果能捕捉就更好了。”外面的人微笑着，“想好怎么交卷了吗？”

星野悠的唇色依旧苍白，声音依旧柔弱，“跟你似乎没有什么关系。”

“怎么会没有关系呢？好歹曾经我们也是至交好友～”

至交好友这话从西索嘴里说出来显得格外可笑，星野悠面无表情地看着西索。

“怎么不说话？”西索弯腰，脸似乎都要凑到星野悠脸上，他脸上的星星和泪滴配上他的表情和脸看起来格外妖异。

星野悠垂下眼，微微笑起来，“因为我在想，如何回答你比较好，你是指上过床的至交好友吗？还是你说过的原本重视又视为垃圾的至交好友？”

西索哈哈笑了起来，他站直了身体，似乎有些无趣一样，他转身说，“既然如此，那就祝你好运了。”

看着西索的背影消失在走廊尽头，星野悠才松了口气。

和西索这样的人打交道可真是宛如走钢丝。

如果不是当时受了伤只能依靠着人类的话。

因为受伤了怕被人发现身份，所以做一朵柔弱的只能依附强者的菟丝花。

最开始的时候西索对柔弱的少年并没有半分兴趣，虽然至今星野悠也不知道后来为什么西索改变了想法把他留在了身边。

之后也能在雨夜中和星野悠温存。

不过西索这个人是真的反复无常，前一晚还能和他在床上探讨生命大和谐，后一晚就能告诉他他们到此为止了。

“渣攻啊。”星野悠评价完又说，“不过幸好我们也只是各取所需而已。”

【猎人嘛……对他看上的猎物来说，猎物终究只是猎物，很不幸，你就是那个猎物。】系统说。

【所以在他看来，我是猎物么？这样也好。】星野悠喃喃着。

【小悠别难过。】系统安慰道，【这个世界的人都不适合做伴侣，正好，我们还能早点走。】

【你听起来很怨念的样子。】星野悠乐了，【系统，我之前每个世界都有伴侣吗？】

系统：【……这种事情，虽然但是，有没有都一样吧。】

系统看起来很为难的样子，星野悠不再逗它。

他又给尾巴泡了会水才慢吞吞地下楼。

一下楼，星野悠就看见西索和小杰几人对峙着。

星野悠下意识后退一步，躲回转角。

他小声嘀咕，“看起来，他们好像认识。”

“尾巴……”身后传来星野悠听过的声音，“不见了。”

星野悠一个咯噔转头，全身都是钉子的怪人那双无神的猫眼看着他，“尾巴。”

星野悠：“……”

这个丑到极点的钉子怪人是昨天晚上那个黑发男人吗？

星野悠扯了一把钉子怪人，又往后退一步，“先生，你不是答应了我，不说……”

话到这里，星野悠忽然一哽，这人现在是在和他说话，没有和其他人说。

钉子怪人盯着他问，“你是什么东西？”

星野悠竟觉得自己从这人眼中看到了几分好奇。

“你才是东西！”星野悠一急又开始咳嗽，“没见过妖怪啊？”

他一咳，眼睛都红起来，看起来可怜兮兮的，实在不像是一个猎人。

“我也不是东西。”钉子怪人说，“我是伊尔迷揍敌客。”

星野悠喝了水勉强压了一下喉咙间的痒意。

他垂下眸看着手心上的划痕又默默地握上。

奇犽递了水过来，“好好休息一下。”

星野悠眨了眨眼，接过水微微一笑，“谢谢你奇犽。”

“这次是……寻找人鱼么？”

人鱼的美貌确实极为惑人，奇犽看似面无表情，却默默地转过头。

小杰小声说，“是不是觉得不敢直视悠？每次看着他的时候我都有这种感觉。”

“笨蛋！”

“总之既然是考题, 那就好好完成吧。”

窃窃私语传入少年的耳朵，他抬起手轻轻地咳嗽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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