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人说我很有趣，总是在说一些笑话。真是奇怪，我哪里说笑话了？”

“二月十八日阴雨：

“哥哥……”微弱嘶哑的声音响起，少年朝着面前的人伸出手，他说, “救救我……”

“别怕, 忘记就好了。”

抱着枕头坐在床上的少年在雷鸣闪电之中惊恐地睁大眼，面前修长的影子笼罩下来。

“二月十二日：

——

“二月三日晴：

哥哥说了, 是我自己的选择。”

“二月六日大雨：

今天遇到了一个奇怪的人, 说和哥哥认识，也说见过我，不过我好像不记得这个人了。”

“三月一日：

红头发说我和他关系很好……如果关系很好的话，我应该会写在日记里才对吧？可是日记里，完全没有这个人的痕迹呢。”

“三月六日：

今天认识了一个新朋友, 虽然哥哥说他是个讨人厌的家伙, 但是我觉得他应该是一个很好的人吧，也许是因为哥哥和他不对付的缘故。”

但是游戏也不好玩, 因为星野悠总是在输掉游戏的边缘。

他三两口吃完面包片把游戏机丢到一旁然后站起来, 换了新的游戏。

“游戏什么的，一点都不好玩啊……”

星野悠嘟囔着，然后丢掉游戏机。

房门吱呀一声打开。

星野悠转过头去，身材修长的男人走进来，他戴着一副眼镜，看着星野悠的表情格外温和，虽然星野悠永远看不清他的眼睛。

“哥哥……回来了？”星野悠喃喃。

“又没穿鞋？”宗像礼司取过拖鞋替星野悠穿上，“今天做了什么？”

“打了一会儿的游戏。”星野悠说，“哥哥，下午我能跟你一起出门吗？”

“当然可以，小悠的要求，我怎么会拒绝？”宗像礼司的声音低沉带着几分温柔的气息，似乎面前的人被他全心全意地放在心上一样。

星野悠摸了摸头顶的耳朵，他说，“哥哥，那耳朵怎么办？”

“又忘了吗？”宗像礼司摸了摸金发中的耳朵，“试着用一用能力。”

星野悠听话地收敛了心神，果然能感受到耳朵被收了回去，他又看向宗像礼司。

“很棒。”宗像礼司夸赞了一句，又拉着星野悠回房间换衣服，“既然要出去，就把衣服换了……啊对了，你的日记本昨天落在我办公室了。”

“日记本？”星野悠微微愣了愣。

“每天都在记载发生的重要事情的日记本。”宗像礼司面色毫无波澜，“但是因为你没有合上，所以我不小心看到了，十分抱歉。”

星野悠忙摇了摇头，他说，“没关系的，日记本里应该也没有什么很私密的事情才对，要不然我也不敢随便乱丢……”

“小悠的意思是，有秘密的话是不可以告诉哥哥的对吗？”宗像礼司问。

“不是。”星野悠微微一哂，“哥哥作为我最亲密的人，我也没有什么秘密不让哥哥知道了……”

宗像礼司给星野悠把换好的衣服整理整齐，他语气似乎有些漫不经心，又似乎有些意味深长，他问，“是吗？”

星野悠没察觉到宗像礼司语气中的某种古怪意味，他点了点头又说，“不过哥哥也知道嘛，我总是在刷新记忆什么的……”

宗像礼司微微一笑：“那么小悠到现在为止，还是只记得哥哥吗？”

星野悠正准备点头，却又迟疑了一下，他说，“好像……有记得另一个人了。”

藏在眼镜后面的眼睛看不出色彩，宗像礼司揉了揉星野悠的头，“想不起来的话就慢慢想吧，不着急的，毕竟不记得的，应该也不是什么重要的人。”

星野悠有心反驳这句话，但是最终还是点了点头。

他的记忆里确实从头到尾只有宗像礼司，宗像礼司也是他最重要的人了。

星野悠看着宗像礼司比他高出不少的背影，恍惚地想起来他遇到宗像礼司的事情。

——

星野悠从一开始就脑子不太好使。

明明是犬妖，但是他总是容易忘记很多很多事情。

那个时候他被奇怪的人类拦住不肯走，惊慌失措之下看见了路过的宗像礼司。

和那些粗鲁的人类比起来，高高瘦瘦的宗像礼司戴着眼镜，十足的斯文模样。

星野悠的目光一下子就被宗像礼司腰间的剑所吸引。

这不是个很弱的人，星野悠的脑袋在此刻转得很快，甚至可以说他的反应也极快。

他喊道，“哥哥！哥哥等等我！”

那几个人类一愣，这就给了星野悠机会，他用力挣脱了那些人类奔跑到宗像礼司身边抱住了宗像礼司的手臂。

他的声音颤抖着无措地恐惧地喊着，“哥哥，帮帮我，我是……我是悠啊。”

那个时候的宗像礼司只是冷淡地看着抱着自己的兽耳少年，似乎并没有要帮助他的意思。

而那几个反应过来的人类似乎也意识到少年和宗像礼司并不认识，少年只是在求救而已。

料定这个高瘦的青年不会多管闲事，几个人围住了宗像礼司和星野悠。

“我说，这个怪物和你应该没有什么关系吧？”

怪物？宗像礼司微微低头看着金发少年的兽耳，啊……耳朵有点可爱呢。

“不想多管闲事的话还是快走吧。”

少年无助的目光祈求地看了上来，不是装的，这个少年是真的在害怕这些人，似乎也是真的不认识他。

“我说小白脸，听得见吗？把这个怪物交给我们，你快滚——”

说话的人声音话还没说完，声音一下子卡在喉咙，看起来有些可笑。

“小白脸？滚？”宗像礼司的声音低沉好听，“是在叫我吗？抱歉，似乎把你打疼了。”

他出手的动作干脆利落，带着一股凛然的寒意，那把剑也是。

很显然那些人类是贪生怕死，欺软怕硬的家伙，宗像礼司一出手就连滚带爬地跑了。

跑之前还不忘对着星野悠放狠话，“你等着，我们绝不会放过你的。”

见人跑了，宗像礼司的刀才入鞘，他一垂眸，看见少年双眼亮晶晶的，眼中是不加掩饰的崇拜和羡慕。

“那些人已经跑了，松手吧。”宗像礼司说，“我要回去了。”

“不不不。”星野悠抱得更紧了，他说，“哥哥，你带上我好不好？我不会给你添麻烦的，我我我很乖的，而且很忠诚……我不是怪物，我我只是一只犬妖。”

妖怪吗？

宗像礼司暗忖着又问，“你有什么能力？”

“诶？”星野悠茫然的，耳朵动了动，“能力？”

“身为一个妖怪，肯定有不同于常人的能力吧？”宗像礼司说，“既然要追随我做我的臣子，你应该先自我介绍一下。”

“哦哦，我知道了。”星野悠乖乖巧巧地回答，“我叫星野悠，今年十七……十八岁，应该是……我也不记得了，刚才的那几个人说我欠了他们的钱，但是我非常肯定我没有欠他们的钱，他们肯定是故意碰瓷我的。还有……”

“停。”宗像礼司暗暗叹了口气问，“你似乎……并没有说到重要的地方。”

星野悠迟钝地抬头，“重要的……重要的，能力？”

宗像礼司微笑。

“我……也不知道我有什么能力。”星野悠羞耻得不行，他说，“但是我是妖怪，肯定会很厉害，哥哥，你相信我。”

“不要叫我哥哥，如果很厉害的话刚才为什么还没法打过那几个没用的人。”宗像礼司转身就走，“还有，那些人已经跑了，你安全了，不用跟着我了。”

星野悠小声，“我只是，一时间忘记了而已。”

宗像礼司：“……”

星野悠又赶紧地跟上去，他说，“哥哥，他们明天肯定还会来的，你一走他们肯定会来的，所以让我跟着你好不好？我很乖的，也不占地，让我睡墙角都可以，我也可以不吃东西……我还可以，我还能只帮你做很多的事情。哥哥！”

宗像礼司脚步一顿回头，“不要跟着我了，我们所在的世界很危险，如果没有什么能力跟着我的话，反而并不安全。”

“可是我不怕的。”

又被拒绝的星野悠眼睛里都蓄满了眼泪，他不敢哭，怕面前的人心烦让他滚，只能低下头咬紧了唇。

宗像礼司沉默了一会儿才说，“你走吧。”

星野悠抬起头来，他的眼泪都掉下来了，但是声音还是四平八稳的，“哥哥，我真的很乖的，一点都不占地，你……你留下我好不好？”

宗像礼司盯着星野悠的眼睛没再说话，他是个格外理智冷静的人，很清楚这样弱小的家伙不适合进入他们的世界。

宗像礼司没有说话，星野悠就当他没有拒绝，他小跑着跟上去说，“哥哥，你知道的，狗狗都是很忠诚的，所以……”

“所以留下我好不好？我肯定会有什么特殊的能力还没有开发出来，只是我现在不记得了而已。”

面前的风景渐渐变了。

宗像礼司忽然停下脚步转过头来看着星野悠问，“你想跟着我？”

星野悠咬着面包蜷缩在沙发的一角打游戏。

他没有什么事情可做的时候就喜欢打游戏。

又见到了红头发，我好像记得他了。”

明明之前记载的, 更多的是哥哥, 但是到了后面……却变成了另一个人呢。

外面的雨大得过分, 所有的一切都被雨水冲刷。

从头到尾, 这只可怜的小狗狗都只记得他的, 现在却记得另一个人了……

啊, 所以那个家伙果然是令人讨厌的家伙。

——

“哥哥……他不在了, 我看见了。”

“没关系, 哥哥还在, 就像以前那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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