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说也行吧！”五条悟抱着胸纠结地看着摆了一床的衣服，“之前那个小女孩你还记得吗？加茂诗织，今天她过生日，她爹邀请我去给她一个惊喜。”

夏油杰印象深刻：“啊，就那个说自己是龙的小姑娘？”

加茂铃吾是那种热衷于给孩子庆生的家长，主打一个哪怕不够美好，但仪式感一定要到位，每次都很会营造气氛，她也从最开始的惊奇变成了如今的期待。加茂诗织看了一眼床边摆得整整齐齐的五个动物玩偶，一岁时的考拉母子、二岁时的毛绒刺猬、三岁时的橘色猫咪、四岁时的红色鹦鹉、五岁时的长尾猴子——她原本以为这都是加茂铃吾随便选的，直到去年才恍然意识到，这是她在他心目中的样子。

虽然会有一点点不好意思……但有这样一个人认真地注视着你的变化和成长，让你产生期待并回应你的期待……巨龙的心也是肉长的，怎么可能不感动呢？

曾经还是巨龙体型的时候，加茂诗织搞不懂人类为什么会庆祝自己和别人的生日，只能把它理解成短生种纪念美好时光的一种方式，偶尔遇见了便会瞧个热闹。

“给你留点隐私，万一你在做什么奇怪的事情。”夏油杰跟在他后面走进房间，被里面的凌乱震了一下。随手拿起一个卷发棒，夏油杰欲言又止地打量五条悟的头发，迟疑地开口：“悟，你要去约会？”

等他接起来我就要骂他一顿。黑发少年面无表情地想着。

然而对方并没有接电话——夏油杰甚至能想象出五条悟瞟了一眼来电号码后放任不管的样子。

五条悟：“噗。”

他一把掀开被子爬了起来，三步并两步拉开房门，深吸一口气，把隔壁挚友的门拍得震天响：“悟！开门！”

一阵脚步声由远及近，一拧门把，顶着一头乱发光着膀子的五条悟埋怨地看他一眼：“又没锁门，你自己进来不就好了！我忙着呢！”

“就是她~”五条悟最终还是选了卫衣配外套，总感觉小诗织不喜欢太正式的着装，还是穿得随意一点比较好吧？

夏油杰看了一眼手机，“咦，今天是三月三啊，她的生日还挺巧的，出生在女儿节。”

“是啊~”五条悟动作麻利地穿好衣服，拿过他手里的卷发棒对着镜子做发型，“所以杰，你要不要也给她送一份礼物？”

拳头硬了。

“好好~我会跟小诗织说这里面有杰哥哥的一份~”

“行了，快滚吧你。”

五条悟突然出现的时候，加茂诗织正在跟着加茂铃吾一起在院子里搭帐篷。

“Surprise——！！”

熟悉的声音在耳畔炸开，专注地敲着地钉的幼儿龙被吓了个哆嗦，还没等反应过来就被人给拔了起来——五条悟笑嘻嘻地把小不点旋转着往空中一抛，再接住的时候就已经变成正面啦~

加茂诗织一眼看到了他与之前不同的发型，眼睛一亮，特新鲜地伸手摸摸他的小卷毛：“哇！悟你换发型啦！”

五条悟随手把她往上一送，让她坐在自己肩膀上随便摸，得意洋洋地甩甩头发：“怎么样！惊不惊喜意不意外！”

“惊喜！超级喜欢！！”加茂诗织爱不释手地摸着他的卷发，五条悟的发质很好，摸起来特别舒服，只是平时的发型要么垂着要么翘着，完全比不上卷起来的毛茸茸手感！非常讨龙喜欢！比刚才铃吾送给她的小狗玩偶还要好摸！！

“哼哼~”五条悟瞟了一眼默默把地钉敲完的加茂铃吾，坏心眼地踩了一脚：“小诗织~我是不是你今天最喜欢的礼物！”

“嗯！”加茂诗织沉迷摸头，“啊~如果悟能一直是卷头发就好了——”

五条悟摇摇手指摇摇头：“那可不行哦~如果天天都是卷发，肯定会看腻的——再说小诗织又不跟我住在一起，平时根本摸不到啦，我留着卷发给谁看啊——”

幼儿龙理智回笼，一脸可惜地最后再摸摸卷发，叹了口气：“唉，也是哦。”那还是玩偶好一点，起码一直都在的。她这么想着，收手无情地从五条悟的肩膀上跳了下来，从地上捡起小锤子走向帐篷：“我还是先搭好帐篷吧。”

五条悟亦步亦趋地跟在她身后，戳戳她的脸又戳戳她的小辫儿：“用不用无敌的悟哥哥帮你呀~”

被戳得烦不胜烦的加茂诗织冷酷无情：“不用，你快走开。”

“诶嘿~不走~”

……

在三人的努力下，不多时，宽敞的庭院里，一顶可爱的蘑菇帐篷搭了起来。

支好了桌子椅子，摆好了烧烤架，五条悟推来了一辆满载肉片的餐车——加茂诗织的生日年年都是如此的朴实无华，讲究的就是一个自由吃肉吃到爽，一年当中只有今天不用吃蔬菜！

看见小孩盯着肉望眼欲穿的样子，五条悟大发慈悲地坐在了加茂铃吾的对面，端起一盘肉开烤，嘴上还不忘挑拨父女关系：“小诗织~你老爸的烤肉手法太老套啦——等下让你尝尝我烤的，绝对比他烤得好吃哦~”

加茂诗织收收口水，勉强把盯着烤肉的目光转到他身上，有一点好奇：“真的有那么好吃吗？我想吃！”

五条悟满意地收到了小孩崇拜的目光：“当然啦！我可是完美的男人~”

闻言，加茂铃吾冷笑一声，把烤好的牛肉夹到了幼儿龙的碗里，沉默而有效地收回了她的注意力。

呵，年轻人。

按照常理来说，咒术师世家的小孩基本在7-10岁之间接第一个任务练手，只不过加茂诗织的情况比较特别，因此在过完6岁生日没几天后，加茂铃吾就给她列了一个任务清单。

小女孩快速浏览了一遍，发现上面最难的那一项也只是2级的咒灵祓除：“咦，没有一级或特级咒灵吗？”

加茂铃吾给她解释咒术圈的现状：“一级和特级的咒灵本来就算不上多，在五条悟作为【六眼】诞生之前，它们的数量比现在还要少得多，所以作为日常练手的话，种类和数量更多的二级咒灵会合适一些。”

“哦，这样啊。”加茂诗织把任务单卷吧卷吧收起来，又问：“那如果我狩猎成功了，我要带什么战利品回来证明吗？”

加茂铃吾笑了一下：“这个啊，家里会有负责记录的人跟着你的，所以随你喜欢就好。不过大部分咒灵被祓除之后就会消散了，那种纯恶的能量也不适合作为战利品被带回家。不过如果有凝聚成实体的残骸倒是可以带回来，说不定能做成新的咒具呢。”

加茂诗织想了一下，任务不难，应该是带小辈出去见世面的好机会，于是又询问饲养员：“反正很简单，我可以带宪纪一起去吗？不会让他受伤的。”

饲养员点头许可：“我倒是没什么意见，他同意就好。”

……于是现在，加茂诗织和加茂宪纪正拼了命地跑在乡野的路上。

为什么跑得这么努力？因为那只二级咒灵虽然很弱，但是是速度特化型，拥有简单灵智的它见势不妙拔腿就跑，两个【赤血操术】的小术士硬是开了强化都没追上。

岂有此理！！！人生第一次狩猎居然追不上猎物！！！

加茂诗织怒不可遏，一边忙着跑一边扭头对身后喘着粗气的男孩喊道：“宪纪！拿刀在我背上划上一刀！”

加茂宪纪跑步跑到耳鸣：“啊？？”

眼看猎物真的要跟丢了，幼儿龙急得要死，扯开嗓子怒吼：“快点！！划我一刀——！！！”

“哦哦好好好！”

加茂宪纪脑袋被她吼得有点懵，全靠对姐姐的盲目服从挥出一刀，在她的背上划出一道斜长的血口——一大股赤血气势汹汹地喷了出来，狂躁的能量直冲他的面门，硬生生把他给吓清醒了。加茂宪纪慌忙后撤两步，看着那股赤血被操控着分成了两部分，眨眼间被一双无形的手拉扯着变成了蝠翼的形状。

小男孩惊呆了：“你要飞吗？！”

“废话！再不飞跟不上了！”

加茂诗织伸手把他拽过去就是一个公主抱，一双兽性的黑眸紧盯着远处的咒灵，调动浑身的赤血加速循环，【赤鳞跃动】在她的脖颈上现出一片鳞纹，脚下发力一蹬，迈开步子助跑！加茂宪纪浑身僵硬地依靠在加茂诗织的怀里，只觉得她的步子越迈越大，越来越轻盈——余光中她背后的那双血翼力道十足地起落，带起一阵狂风卷起沙尘吹得他睁不开眼，直到一瞬间的失重感袭来，加茂宪纪猛地睁眼向下看去，地面上的草木正离他越来越远——

天啊！她真的靠赤血飞起来了！！！

加茂宪纪激动地张开嘴，准备说点什么表达一下自己的崇拜之情，哪知加茂诗织突然提速，如同离弦的箭一样冲向了刚才的咒灵——加速来得太快，加茂宪纪在扑面的狂风中完全闭不上嘴，脸皮被风吹得像个半死不活的塑料袋。

“等——%&#￥……”

“啊？你说什么？”加茂诗织锁定咒灵闷头直追，一对血翼恨不得扇出残影，“风太大听不清！”

加茂宪纪绝望地闭上了眼，艰难地把头埋进女孩平坦的胸前，在呼啸的风声中勉强维持一点神志。与二级咒灵的距离迅速拉进，加茂诗织觉得浑身的血液都在燃烧在亢奋，一种刻印在灵魂深处的本性逐渐释放，她看不到【赤鳞跃动】的鳞纹已经爬上了面颊，只知道从未有过这么畅快的时刻。

追猎！然后捕杀！

“宪纪！睁开你的眼睛看着——！！”

女孩黑色的瞳仁中似有火焰熊熊燃烧，她怀抱着同族的后辈快速逼近那只神形仓皇的咒灵，露出稚嫩的尖牙与势在必得的笑容。

加茂宪纪在狂风中强睁开眼，只见无数血珠从血翼中脱离而出，像是无数猛兽的猩红眼瞳，又瞬间被无形的力量压缩成极小的一点，在一声声嗡鸣中化为一闪即逝的流光冲向咒灵的方向——他连忙转头看去，那只形似某种动物的咒灵僵在原地，身上已然是千疮百孔，被血翼扇动的风流一吹，如同纸片一样倒在了七零八落的树丛之中，一点点化为了灰烬。

加茂宪纪张开麻木的嘴巴：“……哇哦。”震撼。

“对啊，她超喜欢吃这个~”之前宴会上她一个人就干掉了两个桌的拼盘，那小手倒腾的速度，五条悟真的是想起一次笑一次。

夏油杰拿起一盒来看了一眼价格，“可以，算我一份。”

“呃？可是我没做准备啊，送她什么好？”夏油杰原地纠结，“加茂家什么都不缺吧？”小女孩喜欢什么？娃娃？还是裙子？现在买还来得及吗？或者送吃的？她喜欢吃什么？甜的？咸的？

“心意而已啦！心意~”

冬去春来，庭院里的绿意回归，种在惊鹿旁边的一丛三色堇也开出了可爱的花朵，加茂诗织迎来了这一世的第六个生日。

五条悟把卷发棒关掉，歪头打量自己的发型，可以，绝对能让她眼前一亮~惊喜有了~

满意地拉伸了一下胳膊腿，五条悟一把揽住夏油杰的肩，一副过来人的样子拎起了一个大纸袋在他眼前晃晃：“别纠结了杰——不知道送什么的话就和我一样直接送肉就好了~”

“肉？”夏油杰低头看了一眼，“和牛吗？”

所以，今年，在饲养员的眼里，她会是什么样子的呢？

隔壁一大早就有乱七八糟的声音传过来，夏油杰忍着怒火，睡眼惺忪地从床头摸到手机，给五条悟打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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