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以后女儿每天都记挂他的手机，每天都要给干妈打电话或发语音通话。

他下班回家，女儿几乎都在村囗迎接，一见到他，头件事便是向他要手机给干妈打电话的。

“小宝贝，你真乖，你跟你爸爸说裙子是阿姨送给你的，红包阿姨就不收了……”

“不……不行，妹子，我不能让你破费的……”他终于能说出了。

“阿姨，我想你了！阿姨，我爸爸给你发红包了，要还你帮我买裙子的钱，阿姨，你把红包收了吧。”刘玲凑上前去说。

她红包终于没有收，他也没有再发，想来日方长，自己总有机会还的。

“能呀，我认你这干女儿了，我捡了个女儿，可开心了……”她笑说了。

此时他一时不知怎么好了。

她干妈徐丽娜小她父亲两岁，33岁，儿子叫张云晓，小她一岁，他俩竟然也很投缘，他总是姐姐、姐姐地叫个不停，还一视频就是半个小时以上。

“小宝贝，还叫阿姨啊？”

“哦……干妈！干妈再见！”小女孩在幼儿园读书时，也听同学喊过同学的妈叫干妈的，她羡慕着呢，现在她也能喊干妈了，而且是位漂亮的阿姨，她真的很开心。

他和徐丽娜渐渐地也话多起来，待孩子睡下后也开始视频聊天了。

她告诉说深爱她的老公两三年前骑摩托车掉深山沟没了，她有个婆婆，和婆婆住一起的。

她对他说她的命特别特别的不好，她命硬。

“阿姨……”女儿叫。

这大山里的小村庄共有十几户人家。

她跑出去喊村里人了。

奶奶没了，她也没亲人了，怎么办？生活费成问题了，也没有心思读书了。

村里人帮她料理了奶奶的后事，她也就带着仅剩的一两百元进城去找工作了。

她找了很多小饭馆，人家都嫌弃她年纪小不肯要。

她白天在城里的大小饭店找工作，夜里则在汽车站、火车站过夜。

她渴了，买瓶一块钱的矿泉水，喝光后用空瓶装车站公厕里的自来水喝。

开始她买馒头，一个不够买两个，一天也要花五六元，而且光啃馒头也不行，口腔都溃疡了，她知道自己是营养跟不上了。

怎么办？

她在各饭馆走动，见不少客人剩饭剩菜不少，她真是馋得流口水呀！

她开始一是胆怯二是抺不开面子，渐渐地，饥饿迫使她决定进店去吃人家的剩饭菜了。

这一天，她饿得前胸贴后背时，走到一家快餐馆，见一个戴黄色头盔的工地干活模样的中年男子点了鱼、青菜、猪头肉外加一瓶啤酒……他吃一半时，接个电话，便急匆匆地走了，从她身边擦身而过，她扭头看他远去的背影，再见店内的老板夫妇正忙着来不及收拾他刚吃剩的，她便硬着头皮进去了，忐忑不安地坐下了。

当她将原主人的筷子调个头，夹了块猪头肉送进嘴里时，她便陶醉了，将自己当食物的主人了。

她终于吃光了，起身要走时，那有些肥胖的老板娘过来说:“还没给钱呢，38块。”

“啊？！”她大吃一惊，真的很窘，脸都红了。

“不……不是，阿姨，我……我是吃人家吃剩的……我……我没有点菜……”她脸都能自己感到热了，似乎被谁抽了一耳光的。

“我还以为你是那男人的什么人呢，不然他离开时我怎么不会叫他付钱？”老板娘有些气。

“怎么回事？”老板过来了，女人重复了一遍。

“你怎么要来吃人家吃剩的？”老板觉得她还是个学生，本该还在学校的。

“我……我现在是孤儿了，我出来找工作，一直没有找到，也……也没……”她那“钱”字说不出口了，因为她口袋里还有七十多元，说没钱是撒谎，说有钱怕老板叫她付38元，那接下来的日子怎么过？她能撑到找到工作吗？

店里还有十几个客人，有男有女，男的大半。

“老板，我看你这店生意不错但人手不够，不如就收她当服务员的。”一个老顾客说，老板认识他，他是退休老师。

“是啊，是啊……”众人开始附和。

“你……你多大了？”老板娘问。

“我……我十六了……”她小声地说，知道自己不多说两岁就更没有机会的。

“十六岁，也可以找工作了。”那有些秃顶的退休老师说。

“……”老板犹豫了。

“先试用一两天吧，如果不能干事就走。”老板娘说话了。

“好嘞！”小女孩欣喜地答应，她现在至少不用饿肚子了，她便开始收拾桌上的碗筷……

她忙了大半天，到晚上八九点，要打烊了，老板夫妻同意收留她了，问她多少工钱合适？

“谢谢你们，工钱？工钱你们看着给吧……”她认真地说，就算是没有工钱，能收留她，让她能有口饭吃她也行的。

“没有工资不行，但你年纪太小，我看都没有十六岁，有没有十四岁都是问题……”老板娘笑说。

“我，我没有十六岁，但已经十四岁了。”她急忙说。

“哈哈，还真是个小孩，这样吧，因为要包你吃住，我们现在给你一百块钱一个月工资，你看怎么样？”老板娘问。

“行行行，谢谢老板娘！谢谢老板！”她笑了，是真的很开心，一个月一百，她觉得是巨款了。

当时别的服务员包吃住，一个月五六百以上的。

她干了两三天，就胜任了干服务员的工作，从不偷懒的。

老板在店里清理了个杂物间出来给她住的，他们自己在外边租了套房子。

时光匆匆，两年过去了，徐丽娜长亭亭玉立，她成了店里的一道风景，很吸引顾客的，现在她的工资涨到了八百，前两个月老板娘给她涨了两百的。

她却还是苦恼，不是因为钱，而是因为顾客。

她父母都是高个子，她遗传了父母的基因，十六岁时已经长到一米六五的，加上容貌姣好，真的吸引人，尤其是男人。

她见到房内放着个煤炉，里边已经没有火了，奶奶还躺在床上一动不动。

“奶奶，奶奶！”她喊了，奶奶没动静，她慌了，忙进房间推了推奶奶，奶奶没有动静，奶奶的身子都冰凉了——奶奶已经走了！

她五六岁时父母吃了毒蘑菇，她和奶奶去走亲戚，回家来时父母已经在头天半夜走了。

她便被奶奶拉扯着长大，住在大山里的小村庄相依为命。

电话响了几声，她接了，喂的一声传来，声音是那么的悦耳动听，那声音好细腻好亲切好温柔，他一听便感到心跳加快，身子都兴奋起来了的，他想说话，不料喉咙竟然很干涩，又似被堵住了似的，竟然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她14岁那年刚读初一几个月，在学校住宿，周末才回家。那年的冬天特别冷，她元旦放假回家，发现门从里边拴着，她喊半天奶奶没有答应。

“怎么回事？奶奶睡着了？生病了？”她大门进不去，好在还有后门，从后门的泥墙可以翻进去。她费了一番劲，翻进屋里了。

奶奶睡的房门还是关着的，她推开门，觉得有股怪味，她退了两步，迟疑着观望起来。

“你女儿很可爱，和我也很有缘，我还想认她当干女儿呢，送一条裙子怎么了？”

“阿姨，真的吗？以后我能叫你干妈吗？”女儿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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