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大娘转头看着认真帮着自己的冬儿，虽说是宫女出身，可是看着白嫩的脸庞，细柳似的腰肢，再看看忙碌着的细嫩双手，不过是一会儿的时间就已经有些血丝出来了。

“唉！快洗洗去吧，看你也不是做着苦活累活的命，好好的找个人嫁了享福才在正理儿！”李大娘说着就拉起冬儿，看着黑黑土映衬着的细白的手道：“这手，也不知你在宫里做的什么伙计？粗活怕是一点都不能做，不过昨儿我见你针线活到是不错，做的又快又好，女儿家会这些就好了！”

“哎！”冬儿答应了一声就见李大娘种的菜地里一片狼藉，仿若是被人给大劫了一番似的，“这是……？”

“哎……”李大娘叹口气面上却带着欣喜，“还不是宫里的那几个小崽子，偷偷的来玩了，又是帮我除草又是帮我摘菜，这会刚被领回去，估计又要挨他娘的板子了！”

“回来了？”李大娘看冬儿满头大汗的回来便出声招呼到。

“哎！知道了！”冬儿笑笑答应着。

“看你手头也是生的狠？这个不会弄，以后还要怎样出去住？”李大娘见冬儿这样忍不住道。

冬儿略带些尴尬，“我跟着大娘好好学学便是！”

冬儿低头，看着这双手，进宫前她是大家小姐，进宫后学了怎样伺候人，却被分到了司籍处，平日里却也只做些抄录和赛书的事，这么说起来竟不曾吃过一点的苦。

“也曾在宫里学过些！”冬儿一边认真的学着李大娘手上的动作一边轻声道。

“嗯……其实这不会也无妨，有倒是庄稼活不用学，到谁手里谁会做。也就是做的多了自然就会了！”

“李大娘，却不知房子可找到了？”冬儿开口问道。

李大娘瞅着她道：“这你也别急，房子是多的是，只是你一个姑娘家单住却要好好的找了，附近的邻里要和善，周围也不能太寂静，要热闹些，这样便是有贼人也不敢行事，大小你一个人，便是再找个丫鬟伺候着，不过一进的院子便也够住了……”

冬儿被李大娘说的这些话弄的一愣一愣的，“原来找到个合适的住处竟是这样的难？”

“嗯……”李大娘手上的速度本来很快，听了冬儿的话便放慢了动作，却是真心想要教冬儿的。“这菜不会种，但你可会做饭？

冬儿一听户籍的事儿顿时就紧张了起来，半响才小声道：“户籍……户籍就在上京！”

“就在上京？”李大娘重复着话一愣，半响一双厉眼盯着冬儿，“你原就是上京的人？是哪家的？家里还有人？”

冬儿张张嘴说不出话来，若她说她在京城还有家人，李大娘定不能理解，既有家为何不回家，还要自立门户。

李大娘盯着冬儿看了半响，“你今儿晌午就是回家去了罢？宫里起先还捎话说你无父无母独身一人，这样说你是骗……”

李大娘说不下去了，想了半响平复了心情才又道：“虽你才在我们家住了几日，可大娘我也看出来了，你是个好姑娘。只是你既有家人，自梳这事儿就不能这么轻易定下了，再有，即便是一家人有再大的仇恨，也少有就走到自梳这一步的，就是在家做老姑娘也强过自梳！”

说了半响就见冬儿依旧低头不吭声就又道：“无论如何你还信不过大娘吗？你且说说你是京里哪家的姑娘，虽说我们李家是后来的，可住这么些年该知道的也都知道了！”

冬儿低头犹豫了半响道：“我本名原是叫暖冬的，赵暖冬……”只把自己的全名说出来冬儿已经是泪流满面了，家里发生了那样的事儿，有多久都没想过自己叫什么名儿了。

“哦……名儿是好名儿，嗯，如今家在哪？”

“在上京西郊胡同里！”冬儿轻声道。

“在那儿？”李大娘皱了皱眉，那里住着的倒也不是说都是穷人，穷人都在西郊胡同更西的西郊桃林那块住着。只是那西郊胡同却全是往外租住的房子，也就是说但凡住在那儿的人不是临时上京无处住的，就是自个本身没什么房子，每月缴了月租租住在那里。

“你既有上京的户籍，家人又怎会住在那儿？”

冬儿吸口气，“原是在城东住着，后……后因家里出了点事儿，遂……”说到这儿冬儿却说不下去了。

然后这已经够李大娘抽气了，城东住的什么人家她还不知道？皇亲国戚，名门富商，如今他家除去小儿之外却都是在那边住着，只小儿子脾气倔，又和大哥家有些不愉快，便没住在那边，但李大娘却也是知道住在那边的人都是何等的富贵。

“等等……原住在东城，又姓赵？东城，挨着王富商家的那处大院子原可是你家的？”李大娘吃惊的看着冬儿。

冬儿一愣，她没想到这么多年的事儿了，李大娘一个后来到上京的人竟知道，呆愣愣的看着李大娘，半响才脸色苍白的点了点头，藏在袖子里的手有些发抖。

见冬儿点头李大娘就更惊讶了，上上下下打量了半响才吞了口唾沫问道：“那……你是嫡出的还是……庶出的？”

听了这话冬儿的脸就更加的苍白了，这样的问题，简直就和那刀子捅她的心窝一眼痛苦，把头垂的低低的，双手紧紧的扣着半响才下定决心道：“是……是庶出的！”

“啊……”李大娘指着冬儿惊讶了半响，“那，那你娘岂不就是那个害的上京首富赵家家破人亡的那个狐狸精？”

冬儿抚着自己的脸流着泪，她不是很像她，但若笑起来却有七分的想象，所以自从出了那事儿她几乎都没敢笑过，只是和人相处不笑也不行，她就对着铜镜练笑，怎样笑才不像她。

往往和别人说话，心中想着该笑了，就赶紧的调整好脸上的表情小心的露出练习了许久的笑，心中无不提心吊胆，怕像那人了。

李大娘自己吃惊了半响才回过神来，就见冬儿抚着苍白的脸摇摇欲坠，满脸的泪水，表情有些呆呆的。

“哎呦哎呦……姑娘姑娘，可不许这样哭啦，你那时还是小孩子，哪里又是你的错，啊？是李大娘的错，李大娘不该问这些……”

李大娘说着就扶着摇摇欲坠的冬儿进了屋李，待亲自打了水给她洗茶过了脸，冬儿才算是好些了，低头了半天才道：“我知道李大娘你是好人，只是……那自梳的事儿大娘若觉着为难，不办也行……我做一辈子的教养嬷嬷也能过活！”

“哎哎，本也不是你的错，李大娘我也算是知道你死活不做妾的原因了，这么着吧，你要先想法子把户籍从赵家拿出来，到时再办那自梳的事可好？”

“哎！”冬儿点点头，“今日本可以拿到户籍的，只是大哥忽然回来了，就没能拿到，明日，明日我去早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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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大娘听了这话，就知道眼前这丫头看着话不多，可心里却是个有事儿的，她既这样说了，估计这事儿也是在心里想透了才开这个口的。

摇头叹息了半响，“好，你既已下了决心，老婆子我也就不拦着了，只是你若要买房就要有自己的户籍，也就是说你要先自梳。只是……却不知道你原先的户籍在哪？因着红绸丫头做了妃子，老婆子我们在上京也有几分薄面，若有原先的户籍，自梳这事儿也还是好办的！只是户籍若离上京近也还好，若远了就要费些时日了！”

李大娘看着冬儿，这孩子，只打到这儿来就两个表情，要么就是低头不吭声，要么就是微微笑，连个牙齿都不漏，这会露出呆愣的表情看上去竟显得可人多了。

“你常年在宫，里头有嬷嬷有侍卫守着，自然不知道这宫外了，虽说是上京，可偶尔却也有那几个吃了雄心豹子胆或是喝了几碗黄汤犯混的人，再有就是些皇亲国戚了，是以，这住处也是要好好的认真的选一选！”

大龄宫女出嫁记

冬儿听了认真的点了点头，半响开口道：“若是找到住处却是想买下来……”

李大娘一听这话就皱起了眉头，“买下？你还真想自立门户？你能有多少银子？若把银子花用了，就你这小身板，能做什么讨饭吃？难不成还要入了奴籍去做丫鬟奴婢？”

冬儿摇摇头，“也曾想过这些……”咬咬牙又道：“想着若银两不够，就去到大户人家做个教养嬷嬷，能有个吃喝住处便好了！”

冬儿听到这儿也不仅抿嘴一笑，李大娘说的那几个小崽子就是她的好姐妹做上妃子后生的几个皇子公主，个个都是长的玉雪可爱，只是在一起时那就是混世魔王了。

冬儿弯腰帮着李大娘收拾着，她对这些知道的也不多，趁机学学将来自立门户好歹也能有一口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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