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利想放声尖叫，但是却发不出一点声音。他睁大眼睛，惊恐地看着奇洛的后脑勺，那上面长着一张脸，一张狰狞恐怖的脸。那张脸的颜色白如粉笔，血红的眼睛放出光来，下面是两道细长的鼻孔，看上去像一条蛇。

他终于见到了伏地魔！

哈利鼓起勇气说“我看见自己在跟邓布利多握手，我为格兰芬多赢得了学院杯冠军。”

奇洛骂骂咧咧地把他推到了一旁，继续查看那面镜子。

“怎么样？”奇洛的声音传来，不耐烦地问“你看到了什么？”

奇洛举起手解下头上的围巾，大围巾落了下来，他裸露的脑袋看上去小得出奇。然后，他慢慢地原地转过身去。

“他在说谎…他在说谎…”

“波特，回到这儿来！”奇洛命令道“把实话告诉我！你刚才看见了什么？”

“哈利波特…”他耳语般地说“你看看我变成了什么样子！只剩下影子和蒸汽，我只有和别人共用一具躯体时，才能拥有形体。不过总有一些人愿意让我进入他们的心灵和头脑，在过去的几个星期里，独角兽的血使我恢复了一些体力，一旦我弄到了长生不老药，我就能够重新创造一个我自己的身体…好了…你为什么不把口袋里的魔法石交给我呢？”

“主人，你的体力还没有恢复啊！”

“这点力气…我还是有的…”

原来他知道！可是哈利此刻却不再恐惧，它被另一种情绪取代了。他直觉得胸中仿佛有一股火焰在燃烧，那是愤怒的火焰。

他要将埋藏在心底的问题问出来，他需要得到答案。

“你为什么要杀死我的父母！”

“让我来跟他谈…”那个声音说“面对面地谈…”

奇洛向前一扑，把哈利撞翻在地，骑在他身上，用双手掐住哈利的脖子。哈利的伤疤又是一阵剧痛，他眼前发黑，但他还是看见奇洛在痛苦地号叫。

“主人，我抓不住他，我的手，我的手！”

奇洛虽然仍然用膝盖把哈利压在地上，但他的手已经松开了哈利的脖子，正困惑地盯着自己的手掌。哈利看见他的手像是被火烧伤了似的，红得发亮。

“那就杀掉他，蠢货，快！”伏地魔用刺耳的声音说。

奇洛举起手，准备念一个致命的咒语，可是哈利出于本能，猛地抬手抓向奇洛的脸——

“啊！啊！啊——！”

奇洛从哈利身上滚了下去，他的脸上也冒起了水泡。哈利突然明白了，只要奇洛碰到自己裸露在外的皮肤，就会感到剧痛难忍，想要逃生，就必须打败奇洛。

哈利忍受着疼痛，艰难地站了起来，想要扑过去抓住奇洛的手臂，可是头痛越来越剧烈。他眼前发黑，没有力气再支撑身体，扑通一声，昏倒在地。

“杀死他！杀死他！”伏地魔咆哮道。

奇洛在主人的命令下挣扎着站了起来，对着昏倒在地的哈利念出了那个致命的咒语。

“阿瓦达——”

“——钻心剜骨！钻心剜骨！钻心剜骨！”

奇洛感到自己仿佛撞上了疾驰而来的霍格沃兹特快，身体瞬间腾空而起，飞一般地向后倒退。在厄里斯魔镜的帮助下，好不容易重新回到了地面，却再也无法站起来。

刺骨的疼痛如决堤的洪水肆虐全身，那疼痛让他痛不欲生。仿佛有无数把刀子在切割他身体的每一寸皮肤，又宛如有无数只利齿猛兽在撕咬着他的每一块肌肉。

奄奄一息的奇洛在生命的最后一刻，看到他的主人化作一团气体逃了出去，根本就不顾及他的死活。

伏地魔去了哪里？他是否也感受到了钻心咒带来的痛苦？奇洛是死是活？发出咒语的人没有心思去想这些问题，此刻他能感受到的惟有恐惧。

或许还应该感谢伏地魔，托尼是被他下达给奇洛的命令声惊醒的。醒来后感到头重脚轻，眼皮也像灌了铅一样沉重。当视线变得清晰，看到哈利已经倒在地上，奇洛正挣扎着站起来。

那一瞬间他恐惧到了顶点，而恐惧达到顶点后就会转化成另一种情绪——暴怒。他立刻爬起来冲了过去，想都没想就对奇洛连续使用数个钻心咒。尽管效果很好，却无法熄灭胸中的怒火，更不能压制心中的恐惧。

“哈利，醒醒，哈利，求你了，你千万不能有事！”托尼把哈利抱在怀里，不断地哀求。

眼泪像阴云降下的雨水肆意砸向哈利，咸湿、苦涩的泪水划过脸庞渗入了口腔，使他的眉毛微微皱起。但眼泪的主人却浑然不觉，此刻他已被恐惧侵蚀了全身、眼泪浸满了双眼，除了哭泣与哀求，根本不知道还应该做些什么。

遽然，一个细微的、模糊的声音响起，像一阵飓风将他心中的恐惧连根拔起。那声音是哈利发出的，传递出的信息非常明确、易辨。

“托尼。”

哭声骤然停止，悲痛转为狂喜，他激动地浑身颤抖，大声回应道“我在，我在！”

托尼手忙脚乱地把哈利背了起来，向校医院走去。刚刚迈出了一步，就听到一阵脚步声迫近，他慌忙掏出魔杖指向来人。

邓布利多一脸焦虑地看着他，又瞥了一眼倒在地上的奇洛。什么也没说，而是接过了哈利，把他抱在怀里。

“我们先去医院。”他头也不回的说道。

一路上，他们谁也没有说话，也没有心思交谈。托尼始终低着头，默默地跟在邓布利多身后，心中十分惭愧、自责，他认为自己非常没用，是个十足的废物。即使拥有了魔法，也不能保护好身边的人。曾经的那些人生经验和阅历也没有起到什么作用，悲哀地认为这一世仍然是个失败的人生。

校医院，罗恩和赫敏也在这里，他们看到邓布利多怀里抱着昏迷不醒的哈利非常惊讶，急忙上前询问。

“孩子们，请先将庞弗雷女士找来，哈利需要得到治疗。至于发生了什么，”邓布利多扭头看向他身后的男孩说“我想，你们的朋友，托尼会告诉你们的。”

赫敏转身就去了庞弗雷女士的办公室。眨眼的工夫，她就来到了哈利的病床旁，在检查了一番后就与邓布利多小声地交谈了起来。

罗恩和赫敏也把托尼拉到一旁，急切地询问起来“我们离开后发生了什么？哈利是怎么回事？”

他将后面的事情告诉了他们，罗恩和赫敏听到真相后非常震惊，同时也感到后怕。罗恩一个劲儿地大呼侥幸，赫敏十分赞同。

“别难过了，托尼。幸亏你醒了过来，不然…”赫敏看到他在无声地哭泣，安慰道“是你救了哈利啊！”

可是托尼不这么认为，赫敏的安慰不但没有起到它应有的作用，反而使他后怕起来。事情不该是这样的，在那个‘梦’里，魔法石这件事最多只是有惊无险罢了，可是现实却出现了这么大的偏差，难道所谓的蝴蝶效应真的存在？

这时，庞弗雷女士走了过来。她为托尼也做了检查，检查的结果是没有大碍，嘱咐他只要回去好好休息就可以。说罢就将他和赫敏赶出了医院。

托尼提出想要陪着哈利，可是庞弗雷女士的态度十分坚决。无奈之下，只好失落地离开了校医院。他推开大门发现邓布利多就站在门外，似乎在等待谁。

“格兰杰小姐，请你回去好好休息。我想和沃德先生谈一谈。”邓布利多笑着说道。

赫敏紧张地看了看托尼，便先一步离开了。医院外只剩下邓布利多和托尼两个人，他们站在那里面对面注视着彼此，无论怎么看也不像是要交谈的样子。

良久，邓布利多轻声说“去我的办公室吧。”

哈利茫然四顾，寻找奇洛，只见他痛苦地弓着身子，看着自己的手指。他眼睁睁地看见一个个手指上冒起了水泡。

“抓住他！抓住他！”伏地魔又尖叫起来。

“为什么？因为他们不顾一切地阻止我！是的，多么感人啊…”他用嘶哑的声音说“我还记得你父亲勇敢地和我搏斗，你的母亲其实不用死的，她拼着命要保护你…好了，快把魔法石交给我！”

哈利没有那么做，他踉跄着后退，他要穿过火墙带着托尼离开这里。

哈利感觉到魔法石就贴着他的大腿，可这倒让他难办了。他很想现在就带着它和托尼逃走，但是不行，他不是奇洛的对手。如果逃跑反而会让奇洛明白他已经得到了魔法石。该怎么办呢？

“别犯傻了，”伏地魔似乎看穿了他的想法，恶狠狠地说“最好先保住你自己的小命，交出魔法石，否则…我就杀了那个男孩！你应该在乎他的命吧？”

“休想！”

哈利猛地冲向橘黄色的火焰，伏地魔尖叫起来“抓住他！”紧接着哈利就感到奇洛用手紧紧抓住了他的手腕。顿时，哈利额头上的伤疤钻心地疼痛起来，他觉得自己的脑袋仿佛要裂成两半。他大声喊叫，拼命挣扎。随后，他吃惊地发现奇洛松开了手，他额头的疼痛也减轻了。

哈利退到一边，他在犹豫着要不要离开这里。奇洛现在把注意力都集中在镜子上，如果能悄悄退到门口，穿过火焰把托尼唤醒，也许他们两个可以合力制服奇洛，就算制服不了，还可以再利用那些机关拖住奇洛。既然已经得到了魔法石，是否能够抓到奇洛都不重要了，反正伏地魔是不会复活了。

他做好了决定，开始按照计划行动。但刚刚走了五步，就听见那个声音又出现了，而奇洛的嘴根本没有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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