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吸的空气中，满是皮肉灼烧与鲜血的腥臭。

败了。

望气观星，名士手段。

曹毅的存在，令大势失控。

贾诩畏惧了。

天幕悬挂着泣血星辰，夜枭在振翅啼叫，大地熊熊燃烧，人间如狱敲响金戈交鸣。

军帐辎重燃起的火舌，张牙舞爪的想要吞没一切。

刀锋，戈矛，在营地中挥舞，带起泼天热血，于寒风中蒸腾热气。

没有任何阻击。

在这种时候显得苍白无力。

延绵的军帐化为废墟，兵戈甲胄碎裂在尸山血海。

中军营垒便被张绣领军踏破。

属于司空府的大纛，被胡车儿斩断。

数百人的护纛营将士，大多战死在旗帜下。

断壁残垣四个字。

夜袭兖州中军营垒。

此举，无疑是他们成功的谋划。

盗取典韦双戟，斩断司空府大纛，都没有发生任何变故。

也正是大纛被折断，才令兖州先锋营，左右主力营短时间无法支援。

可惜。

他们发动的战争算不上成功。

曹操在许褚与宿卫虎士的掩护中逃出营垒。

典韦领着护纛营将士死战中军营垒，使得他们死伤无数。

无奈之下，张绣只能独自领着数千铁骑出营追击，他则是留下继续围杀典韦与护纛营，阻止大纛再度立起来，给兖州各营将士指路。

“窃戟之贼。”

“不足以让某畏惧。”

典韦手持两柄戈矛，身上甲胄破碎脱落。

如沟壑般的肌体伤痕累累，鲜血似大河般流淌。

“何必呢！”

胡车儿咬牙怒吼。

典韦的忠诚，映照自身的不堪。

这一幕，令他内心极为挣扎与自责。

“呵。”

“反复之徒。”

典韦抬眸凶戾冷笑，讥嘲道：“傍晚夜席，主公尚观你骁勇，手以百金与之，你便以窃戟斩纛来报答主公吗？”

“各为其主。”

胡车儿摇了摇头。

他的主公是张绣，而不是曹操。

无可厚非，站在立场之上，才能断定忠奸。

窃戟，断纛，他没有错，围杀典韦，更没有过错。

“轰踏。”

“轰踏。”

骤然，铁蹄声惊起。

鲜血泼天，映照营垒猩红。

锋矛交错，奏响悲歌哀鸣之声。

十六道铁骑，飞跃战火杀入中军大营战场。

“噗。”

锋矛锐利。

破甲，杀敌。

曹毅目光慑人，抽回染血的锋矛。

从马鞍前桥抽出崩裂的汉环首刀，开始清理敌军。

不到一个时辰的时间，少年的身影，在战火与鲜血的沐浴下愈发厚重，将前世二十余年的铅华洗尽，珠玑不御。

“那是？”

胡车儿转身凝望。

他惊呼出声，心底都在发憷。

典韦带来的恐惧还未终结，新的恐惧直冲脑海。

因为，战火的焚烧之处，十六道铁骑杀入中军营垒。

为首的少年在血染的泥泞处，左手持刀，右手持矛，轻而易举的屠杀了数十西凉兵卒。

轰！早已折断的大纛再度竖立起来。

那一抹厚重旌旗，纵染血沾尘，还是重新迎风扬起。

“轰踏。”

曹毅御马前行。

单臂擎着染血大纛。

许定领十四骑护卫在左右。

大纛俯照之地，锋矛交错，敌军枭首。

铁蹄践踏过的地方，铺上一层残尸，染红了道路。

于此同时，还在中军营垒厮杀的兖州将士，望着旗帜汇聚而来。

这一幕，太过震撼，宛若单薄的身躯踏穿山河，只手举天，换了人间颜色，撞入所有人眼目，令战争态势都停滞。

“子武公子？”

“这，怎么可能。”

典韦身躯摇曳，几欲坠倒。

故持矛杵地，强撑着自己的躯干。

战争爆发太过突然，所有人都失了方寸。

曹操逃离中军营垒时，还不愿登上战马，念叨去宛城巡防的亲子。

可是，所有人都明白，张绣既然逆反，夜袭中军营垒，前往宛城巡夜的人，必然没有任何活路。

因此，许褚强行将其扶上战马，领宿卫虎士杀出营垒。

此时此刻，此情此景。

那道凶威莫测的身影，彰显出陌生姿态。

好似，挤满天地，足以令日月俯首，星河变色。

可还是能断定，来人便是被判定绝无生机的司空府嫡长子。

胡车儿背负双戟，领着百余人围攻在一处。

他声音中带着颤栗与恐惧，朝着典韦高声劝谏。

曹操，曹昂等人不知所踪，偌大的营垒，除了厮杀的将士外，只有一抹伟岸的身影堵在后方营门处。

其脚下，堆满尸骸，还有碎裂的兵戈。

诚然。

“典将军。”

“何必死战。”

“你力气耗尽前，未必能杀完我们！”

可惜，这场夜袭战争已经不可阻。

中军大营，早就被西凉铁骑的阴云所笼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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