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日就走？师父是要去哪？”

“四海为家，哪都有可能。”

杨笑说：“宫中如今形势尚不明朗，我亦无法保证自己的安危，所以我想请您……”

“那个小东西？”方跖呵呵笑了两声，反而问道，“我的那个小师妹如何了？”

杨笑又折了回来，方跖抬眼看他。

“你把那孩子带来，我明日午时就离开。”

“宫中的权势之争向来是腥风血雨，师父您应该明白。”

杨笑常常地叹了一口气，他如何能不明白。只是这人世间走一遭，能再生命中留下轨迹的人能有多少。有些人更是见一面少一面，对于这个师妹，杨笑更多的还是担忧。担忧之下，更是无可奈何。

“那徒弟如何找你。”

“南王妃要死也没那么容易。”

方跖点了点头，自顾自地剥着龙眼。

“有缘自会相见。”

“那小世子他……”

“他会在合适的时候出现，自然，那也就是我们有缘的时候。相信你的师父，我比你们这些小辈有分寸。”

“……她还活着吗？”

卫子姝本来是百无聊赖，就是想来看看这个与杨笑相熟的人是男是女，有没有威胁，该不该套麻袋。只是她万万没想到碰到了一个熟人，一个一双眼睛似乎看透一切的熟人。

方跖这张不老的脸确实很好认，一开始卫子姝都没有意识到有什么不对，倒了后来才回过味来，脸色有些不可置信。

杨笑意味深长地看着他。

“怎么？你认识我师父？”

“怎……怎么可能。”卫子姝急忙否认，这种事情不能多说，多说多错，“这是你师父啊，哈哈，真年轻……”

“他快五十了。”

“五……五十？怎么可能？”

“世界之大，无奇不有。”

卫子姝瘪了瘪嘴，不再说话了。再说她担心自己会露馅。

更让她担心的是，方跖好像认识她，那双眼睛带着狡黠的光芒，嘴唇带着的笑意似乎在表示：我看透不说破。睿智得有一些可怕。

方跖伸手牵住了景成明的手，景成明有点想挣扎，但是挣扎不开。方跖笑得十分的慈祥，可慈祥下面似乎又带着一种隐藏在面皮之下的狐狸心性。

“漂亮姐姐！”景成明突然回头喊卫子姝。

卫子姝吓了一跳，有些不敢往他们那边看。

“漂亮姐姐我昨日跟你开玩笑的，我还是很喜欢你的。”

“……”

“等我长大了，我一定娶你。”

“……”总觉得这家伙在虚情假意。

其实景成明有些怕方跖，好像这样子告别能给自己带来一些勇气一样，

直到景成明和方跖走了很远，只能见到两个黑点的时候，卫子姝这才敢抬头仔细地看。杨笑不知道什么时候溜到了她的身后，莫名其妙地问：“都走远了，有什么好看的。”

卫子姝回神，她感觉杨笑扑打在她脖颈处的热气有些灼伤她了。虽然杨笑看上去是无意而为之，但卫子姝这个时候就想睡他。

“你这是在暗示我吗？”

“我们也该上路了。”

“看来你刚才是故意的。”

“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我们可有很多东西需要收拾，没有多少时间了，回客栈吧。”

“看来昨日表明的心意也并非没有用。”

“这日头是越来越大了，兴许可以在路边买个瓜回去。”

卫子姝没想到，正义凛然的杨少侠有朝一日也能这般油嘴滑舌。这转换话题的本事虽然有些生硬，但是卫子姝就是听得高兴。

或许这就叫做，情人嘴里出纪晓岚。

当然，卫子姝对纪晓岚没有很大的兴趣，她对老男人都没什么兴趣……

不过可惜的是，路边的瓜太小，敲得声音太脆，他们都没有花钱在这个上面。倒是路过脂粉摊子的时候，一个老大妈眼光毒辣，拉住了杨笑。

“小伙子，给你相好的买点胭脂吧，姑娘瞧着怪素净的，该艳的时候可别吝啬银子。”

卫子姝瞧着好笑，杨笑有些求助地看着卫子姝。卫子姝只耸肩，开玩笑，这老大妈深得她心，一眼就看出他们两个之间关系的本质了。她巴不得所有人都这么说呢，她是小师父的相好。

“她……她不是我相好的。”杨笑有些不好意思。

“不是相好的那就买点去送给人家，说不定就成相好的了。”

“……”

这话说的很没有问题，非常严谨，有理有据。不禁杨笑，卫子姝都找不到反驳的理由。

“她不喜欢这种脂粉。”

“那买根簪子吧。”

老大妈抬起盛着胭脂水粉的板子，露出里面形式各异的首饰。

卫子姝只觉得，现在这年头谁讨生活都不容易。这老大妈都身兼多职，看起来十分的经验老到呢。

卫子姝也有点耍赖，指着一根木簪说：“杨少侠，我们相识这么久，你都没送我个物件儿，不如就送根簪子吧，我们过几日也该分开了，也当做个念想。”

再往北走，就是吴城，吴城之后就到了邺京。卫子姝只能缠着他到邺京，不过几日的行程。

今日本是打算扔下卫子姝来的，只不过卫子姝为人实在是不太光明正大，居然半路偷偷跟了上来。开始她还是偷偷摸摸，谁知道发生了什么，倒了后来，他们居然变成了齐头并进。

杨笑有些佩服卫子姝的本事。

至少杨笑是相信他师父的功夫的，毕竟曾经他与方跖浪迹天涯的时候，若不是方跖，他早就在西天与菩萨一起念经了。只是方跖另外一些方面他却是不敢恭维，不过这也算是小世子的一种磨炼。

总之这一次，小世子不能去京城，还不是他出现的时候。

“师父！”

第二天午时，杨笑准时把景成明送到了小院。方跖刚刚从里面出来，肩膀上背着一个包袱，瘦弱的身体在微风下显得异常的纤细，浑身上下透露着一股文人风骨。

景成明十分不信任，这家伙能保护的了他吗？

碍于景成明的眼神是在太过于鄙视，杨笑不得不一再告诫他不要惹自己的师父。杨笑自己有前车之鉴，而且很多。他与景成明说过之后景成明才稍稍有些许的信任。

杨笑沉默了好一会，始终在纠结说与不说。可无论结果如何，方跖都还是需要知道的。所以他犹豫着开口：“不太好……”

“不太好是如何不太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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