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他娘也应该出去一趟，好好散散心，说不定能让心里好受一点。不过卫裘说不定等不了那么久了，江云溪也有些担心自己蝙蝠血带回来了，卫裘也一命呜呼了。

江云溪走出陵墓，已经到了晚上，夜幕降临。

他不知道怎么回事，如今他就是想要尽力保全卫裘，他对于他爹的死几乎是已经接受了。每每想到这个的时候，他都会唾弃自己不孝，江云溪也不知道这到底算不算不孝，总之他觉得，如果他爹现在还活着，应该会带着他去打一架，好好教训自己一下吧。

他不能说是不伤心，只是伤心过后就需要为活人打算了，他之前也不能理性地对待自己亲爹的死亡，甚至还打算强闯国子监。结果可想而知，如果那个时候没有太后出手，现在自己说不定就和卫裘做牢友了，左右邻居什么的。

思度再三，江云溪决定再去一次蝙蝠洞。蝙蝠洞地处偏僻，江云溪打算趁着天还没黑赶紧去。途中菲菲和谢小明也要出门，说是要给长公主买一些吃食。江云溪觉得他娘或许应该有一点好转了，毕竟现在想着要吃东西了。他父亲出事的那些天，他娘基本上是水米不进，这都三四天了，再不吃东西，整个人也要随着他爹去了。

只是也不知道他娘会不会放心让他就这么回去，毕竟现在的这个时候，长河是最脆弱的时候，虽然每次他都装作毫不在意。但是江云溪能看得出来，她每次晚上肯定哭得很晚，不然早上起来眼睛不可能那么肿，除非是摔了眼睛，谁能平地每天都摔眼睛？

让江云溪感到失望的是，陵墓还在，只是蝙蝠洞不知为何已经不知去向了。江云溪甚至还沿着记忆找了一个来回，险些再次被那斑斓毒蛇给偷袭，那个通向蝙蝠洞的入口已经消失了。

江云溪甚至还在地上发现了一块自己的玉佩，江云溪觉得这是几年前还带着的，他记得放在家里就没有再管了。这应该不是他带进来的，思前想后，江云溪断定这是姜杰坤带进来的，因为姜杰坤在他家的手从来就没有干净过，毛手毛脚的，指不定就是他什么时候顺了过去的，只是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满天的星又密又忙，它们声息全无，而看来只觉得天上热闹。

不过显然，就算是他来过这里，他也没有得到什么回去。因为这里的蝙蝠洞早就被那个老人给封闭了起来。这般说起来，他与老人的见面的确只是一个巧合，而且他师父也经历过这个巧合。

再找下去也没有什么发现，江云溪只能打道回府，想了半天，他决定自己要回云深竹席一趟，虽然师父的遗物都带了过来，但是指不定那里还有什么地方非常隐蔽的，他师父就把东西藏在了里面。

一梳月亮象形容未长成的孩子，但见人已不羞缩，光明和轮廓都清新刻露，渐渐可烘衬夜景。

野外草地里的小虫琐琐屑屑地在夜谈。不知哪里的蛙群齐心协力地干号，象声浪给火煮得发沸。几星萤火优游来去，不象飞行，象在厚密的空气里漂浮，月光不到的阴黑处，一点萤火忽明，象夏夜的一只微绿的小眼睛。是半夜，不应当那么吵闹，便仍然闭着那小小眼儿安睡了。

城外钟晚寺的钟声悠然的传来，伴看荒野的夜色，伴看清凉的夜风，什么都能够想，什么都能够置之度外，轻轻地吸了一口气，似乎有淡淡的花香，悠远的谈淡的而又沁人心脾，这是接近冬日京城外最完美的时光，因为，冬天太干冷，秋天太破败，夏天又太炎热，只有在这看的时候，在万水葱花，百花尚未完全盛开的时候，身心也是最惬意的，尤其是在夜晚，在夜色闹珊的时候。

难道说姜杰坤后来也进来过，江云溪觉得很有可能就是这样的，姜杰坤这人从来就见不得别人好不带上他，说不定他不受告诫的来过这里。

江云溪只觉得自己的脑袋轰隆一阵，总感觉的这个世界在和他开玩笑，明明离开的时候，母亲还叫他们出去买零嘴，明明他只是出去了半天而已。

为什么，什么事情都要发生在一起呢？为什么都是坏事呢？江云溪几乎疯了一样的冲进了府内。

江云溪觉得这一年自己生活中的变故实在是太多了，师父年前死了，回来以后，卫裘回来了，这当然值得高兴，可是父亲现在又因为出征西凉被一些恶心的人给设计害死了，如今卫裘也被牵连其中，江云溪看着平静的树林，有种物是人非的感觉，这不过是一年而已。

或许对于京城来说，一年的时间真的够久了。一个庞大的大家族都能在一天看悲欢离合，都能分崩离析，一年的变化周期，对于江云溪来说，足够仁慈了。江云溪好几次问过老天，为什么是自己，但是江云溪也明白，这没有什么为什么，只是刚好遇到而已。就像是缘分，只是缘分是值得兴奋快乐的，而这件事情则让人心里难受。

江云溪在菲菲那里也没有得到什么有用的信息，蝙蝠血就像是那个老头随口说的一个宝贝一样，他都有些怀疑自己的师父到底有没有那样东西了。

回家以后，江云溪发现家门口非常的慌乱，不停地有侍女进进出出，菲菲和谢小明也站在门口等他，见到江云溪回来以后，谢小明连忙拉住他往里走。

江云溪莫名其妙：“发生什么事了？”

“你这一天都去哪了，你娘出事了！”

现在江云溪想着的是，能保住一个人就是一个人。他可以算得上是天性薄凉，所以面对着与自己并不亲近的人完全不在乎，但是与自己一旦有了交集的人，江云溪觉得自己可以是掏心掏肺的付出了。江云溪不想卫裘也和自己爹爹一样，他如今能失去的东西不多了。

亲人，现在也就只剩下亲娘一个人了，那个什么外婆什么舅舅，也就是过年过节的时候，大家坐在一起，假惺惺地言语讥讽的酒肉朋友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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