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现在看来，也不知道还能留下多久。

老鸨说：“那么王公子这些日子就是在陪娘子咯？”现在又跑到这里来，到底是什么人？老鸨是真的觉得这个王轩尔是一个很复杂的人。

王轩尔是晴悦楼的常客，他家里家大业大，娶了不少房姨太太，但是也从来没停过来青楼。这次隔了许久未来，老鸨见到他好久才明白过来这是自己的冤大头……呸，大客户。

老鸨笑嘻嘻地，半老徐娘的容貌上面露出了谄媚的笑意：“哎呦，这位客官啊，您这么久都没来，我们晴悦楼的姑娘可都想死您。是不是又被您大娘子给管着了？”

晴悦楼，算不得很大的青楼。但是位置选得的确是极佳，江南的富甲名流多如牛毛，这楼里面又知道怎么吸引这一类的客人，所以虽然楼不大，但是吸引的人不少，生意红红火火，一道晚上就是灯火通明，几乎四周的地方都听过这个有名的青楼。有人恨之入骨的，比如那些男人们的糟糠之妻，有些人兴致勃勃的，比如那些男人们。总之，这个楼在，争论就从来没有停歇过。

老鸨觉得真的不可思议。那大娘子嫁到王家四五年了，从未有所出，大家都以为他大娘子生不了，想来这也是他大娘子纵容王轩尔娶妾的原因吧，毕竟没有香火的话，她这个大娘子也是难辞其咎的。虽然这个纵容并不是他们经常理解的那个纵容，但是好歹那些妾还是留下来了。

老鸨也觉得王轩尔这个人很复杂，说他怕娘子吧，偏偏还能娶那么多房，而且经常逛窑子夜不归宿。说他不怕吧，又总是会被他娘子关在屋子里不让出门，动辄打骂，这个男人真的是十分的复杂。可是对于王轩尔说的主动留下来，老鸨觉得有些不太可信：“呦，王少爷还有这等觉悟的时候？怕是被银子砸坏了脑袋吧？”

王轩尔一点也不恼火老鸨的取笑，而且十分的高兴：“这是比被银子砸了脑袋还要好的事情。”

王轩尔挑眉说道：“本公子辛苦了这么久，自然也是要放松一下的。趁着娘子回娘家的这段时间，我还是来轻松一下。也不知道这种日子以后还有没有……”

“倒是没那么快，上个月才刚娶过……”王轩尔摆手说道，“这个消息更好，我娘子她怀孕了！！”

老鸨的第一反应是问哪个娘子？后来又有些狐疑，怎么可能。王轩尔怒道：“当然是大娘子才能叫娘子了，其他的怎么能叫做娘子吗？你这人可真不会说话。”

看来王轩尔还是有些自知之明的嘛……老鸨这么想着，但是还是笑着。

王轩尔左右看了看身边的姑娘，对老鸨问道：“本公子这些日子没来了，你们这有没有什么好一点的啊？你也知道，我不喜欢每次来都找一个人，这样子还不如在家里呢，你说是不是？”

老鸨真的觉得，如果王轩尔家里开个青楼的话，规模不一定比她这个小。幸亏王轩尔没有丧心病狂到这个地步，当然，也没有穷到这个地步。

老鸨倒是没听说过王家这几日有什么好事出来，她看着王轩尔的表情有些诡异：“王少爷该不是又要娶……”

这个时候，和他一起干活的一个小姑娘跑了过来，小姑娘不漂亮，甚至说平凡得有些难看了，老鸨不会让这样的姑娘在前面服侍人的，都打发到后面来干活了。虽然是个青楼，但是每天的杂货从来不会少，这个小姑娘比翟耀的日子还要难过一些，她还要要求去清理出恭阁，小姑娘家每天身上都会带着一股子味道，没人喜欢靠近，但是翟耀倒是没有在乎过。毕竟都是在后面干活的，谁比谁高贵呢？

小姑娘每次来都不会有好事情，而且都是同样的坏消息，那就是翟耀他娘。他是他娘在青楼之中生下来的，自然，初来的时候，没人知道凌玲已经怀孕，就她自己都不明白。但是后来明白以后，凌玲也没有声张，一直保持着卖艺不卖身的高洁姿态，并且把孩子生了下来。

老鸨不可能不知道的。知道了的时候也是很生气，但是凌玲那个时候是花魁了，而且这种故作姿态很吸引那些富家公子，给她挣来过不少的银子，她没舍得把人给赶出去，小孩最后翟耀也不知道是怎么说的，凌玲就是把老鸨说动了，翟耀就这么留了下来。

想要动他娘想法的人不止一个，翟耀从来就知道他娘没有过不愿意，只是在提高自己的身价，但是翟耀不愿意。

小姑娘没说什么，翟耀就跑到了前厅，看到了和老鸨正在争执的少爷，没有理会，偷偷滴上楼了。她的娘现在还在梳妆，用脚指头想都知道这是想干什么。看来他娘也是觉得这种姿态够了，不需要再高洁下去了。的确，他娘年纪不小了，再这样子自持高贵，以后真的就一点市场都没有了。

翟耀个子小小的，拉着凌玲：“娘，楼下那男人长得很丑，你真的要这样子？”

凌玲看了翟耀一眼，笑了笑：“小孩子懂什么，你娘现在是苦尽甘来了？”

苦尽甘来？翟耀不明白：“楼下那人想什么娘你不清楚吗？怎么是苦尽甘来呢，你还可以再等等的，我爹会回来的。”

他爹……翟耀其实自己也不知道他爹是谁，其实他娘也不知道，或许知道，不想告诉他。翟耀倾向与后者，毕竟她娘是自己把自己卖到青楼里面的。果然，凌玲听到翟耀说他爹的时候，脸色变了变，说道：“别提他，我也不知道是哪个男人，你又知道了？等不到的，我说过多少次了。”

翟耀低头，不知道说什么。凌玲也不知道在想什么，不一会儿蹲了下来，小声对翟耀说：“耀耀自己能照顾自己吗？”

翟耀不明白他娘为什么突然这么说话，这种感觉的娘亲让翟耀觉得有些心慌。凌玲摸了摸翟耀的脑袋，叹了口气：“你娘终于可以去过好日子了，但是……”

她说：“但是那里不能带耀耀去，阿姨已经答应了我的要求了，耀耀可以留在这里，留到什么时候都可以。”

阿姨是凌玲让翟耀叫的，叫的是老鸨。翟耀对于这个称呼十分的敬谢不敏，但是他还是不明白自己娘是什么意思。他说：“楼下有一个人点名要你下去啊，他的意思不太想要赎你。”

凌玲皱了皱眉，有些不太高兴：“怎么还有一个？”

还有一个？什么意思？

这个时候，楼下传来了另外一个男人的声音，年纪有些大，但是声音十分的浑厚，想来也是个练武之人。

江飞穿着一声青衣，这衣服看上去简单，但是王轩尔识货，这不是普通人能穿得起的。他转身就听到江飞远远地朝他喊着：“且慢。这位兄台，凌玲姑娘已经是在下的人了，还望兄台不要夺人所爱。凡事都要讲究一个先来后到是不是？”

王轩尔一听这话就不高兴了，他从来不遵循规矩。但是这个世界上不遵循规矩的人的确不只是他一个，当有人先他一步的时候，怎么都不会让人高兴。

“你怎么回事啊？你不是说凌玲姑娘卖艺不卖身么，这是怎么回事！是不是我这一个多月没来，你就看不起我了？”王轩尔质问着老鸨。

老鸨也是十分的无辜，她左看看王轩尔，右看看江飞，有些为难地说道：“哎呦，王公子啊，实在是不好意思，凌玲姑娘确实是卖艺不卖身，但是整个京城的人也都知道，您又不是没有听过……这个，江公子与凌玲姑娘情投意合，情投意合王公子您明白吧？就是……两情相悦了。这江公子还要赎了凌玲的身，娶回去做娘子的。这君公子的定金都给老身了，实在是不好意思啊……”

这定金的数量可一点都不小，全额更是让老鸨心动，这也是老鸨为什么同意翟耀能留下的原因。本来整过楼里面大家都知道凌玲有了一个孩子，但是在这么高的回报下，老鸨可不会让煮熟的鸭子飞了。要是让江飞知道了凌玲有过孩子的话，这生意要怎么做？所以全部的人都不能提及翟耀和凌玲的关系，若不是凌玲不同意，翟耀今天就被关在柴房里没让出来了。怎么说都是凌玲太心软……

定金退是不可能退的，王轩尔她也不能惹。但是王轩尔从来脾气就不好……

王轩尔只是瞪了那个江飞一眼，看着老鸨，语气不善：“大胆，你个妈妈，本公子看上的就没有让出去的道理，你快把凌玲姑娘叫下来！他有银子我也有！他给了多少，我给多少……”

你还真不可能给得出来，老鸨知道王轩尔有钱，但是那点钱真的不够，王轩尔大部分的钱可都在他大娘子的手上呢，怎么可能拿来讨一个青楼里的姑娘的欢心？

老鸨还是十分的为难：“哎呦，这……”

就在这个时候，凌玲出来了。她先把翟耀给支走了，楼下的人都没有关心一个小孩，他把翟耀给赶了出去，呆在这里面他就担心会出问题。走下楼，凌玲笑得十分的得体，没有一点风尘的气息，她温柔地安慰了一下老鸨，毕竟她们是利益共同体：“妈妈，不必为难。凌玲来为公子解释。”

转头看到江飞，的时候，她神色明显兴奋了一下，朝江飞笑了笑，这一笑里面充满了情愫和温柔：“江飞……”

王轩尔这个人其实挺高傲的，其实也有些缺心眼，见到此情此景心里十分的不舒服，生气道：“凌玲！你！”

他可完全没有自己没有立场的这种意识，大概是觉得，整个青楼的女人都是自己的吧。江飞甚为满意，他不管其他，直接拉着凌玲的手，就得意地看着王轩尔，自然，这种得意并没有那么昭然若揭，总之还是有些遮掩在里面的，声音道还是沉稳平静：“兄台，你可以放弃了吧？我想你也不是这等破坏别人姻缘之人吧？在下觉得，晴悦楼自然会有王公子的姻缘，王公子大可不必与在下争夺一个凌玲，她确实很好，但是她对于我的好与你们是截然不同的。”

翟耀这个时候正在后院儿洗衣服，他年纪小，又是男孩子，在青楼之中自然不受待见，但是还是能干一会活的。毕竟老鸨从来不会养吃闲饭的人，哪怕翟耀只能干一点活，也是要干的。

他现在最难完成的事情就是把水从井里面挑出来，他年纪小，身量小，力气也小。不小心的话还会被水桶拽下去，他倒是不担心会被淹死，毕竟井里面他有办法爬上来。只是夏天还好，冬天的话，他不仅没有多余的衣服穿，而且井水也很冷，绝对很遭罪。所以他总是很小心翼翼。

老鸨笑眼弯弯，拉着王轩尔就要往里面走：“哎呦，王少爷王公子啊，您来得真是巧啊，我们这的花魁凌玲姑娘可是琴棋书画，诗词歌赋样样精通啊，而且凌姑娘的相貌那也是倾国倾城，赛过西施啊！不过呢，我们凌玲姑娘是卖艺不卖身的。我们这的眉香姑娘不仅长得美，学问也是一等一的好！还有我们这的若雪姑娘，绮幽，璃婼，嫣儿……”

王轩尔十分不耐烦地打断了老鸨，把自己的手从她手上抢了回来：“行了行了别说了，那就叫凌玲姑娘来侍候本公子吧。我这些日子呢，就想着你们这里的人，对于这个新的花魁有所耳闻，今天倒是要看看是个怎么样的美法……”

关于翟耀的故事，还是需要交代一下的。之后的剧情继续展开之后，我担心没有时间继续写翟耀的故事，到了后面可能不会再详细说，感兴趣的可以看看。大概也就是两三四章的样子吧，不喜欢的可以绕过。

“可是公子，我们凌玲姑娘她……”

“卖艺不卖身是吧，我知道，你让她出来……”

“这……”

王轩尔别的没什么，就是正房娘子善妒是出了名的。王轩尔几乎是每娶一房就要挨一顿打，重的好几天都下不来床。但是这王轩尔也是色胆包天，面对自己大娘子的严管，他确实娶了好多房，青楼也是没少来，这几日他好久没来，倒是让老鸨觉得新鲜。

王轩尔挑了挑眉，笑道：“嗯？你可不会说话，怎么叫被我大娘子关了起来。我这可是主动陪着我大娘子的，我这人哪里那么怕娘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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