翟耀脸上闪烁出了一抹兴奋的神色：“那么……那么她大概知道是谁动手的。我没有，不是我动手的，她肯定知道。”

王妈看着翟耀高兴的表情叹气：“你不要高兴得太早，她还没有醒过来。况且，大夫人让不让她醒过来都是一回事，醒过来以后会不会帮你又是另一回事，她怎么样也是二房的人。她的一面之词是扳不倒大房的，顶多让他们麻烦一些，但是绊倒你这个刚刚到翟家来的，没有任何根基的小孩子来说，那是十分的轻而易举。再说了，你拿着匕首伤人也不是一回两回了。”

王妈说：“我是去找三少爷了没错，那个时候有人与我说三少爷醒了，我当时着急，就先走了。却碰到了大夫人来找茬，她本来不如此张扬，向来都是人前笑脸，人后使阴招，那日的确是奇怪。”

翟耀愣了愣：“所以……爹……不三少爷醒了吗？”

翟耀直到最后被关进了祠堂的时候都没有彻底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中途王妈来了一次，神色不太好看，大概问了翟耀是怎么回事。翟耀自己都不知道怎么回事，只把当天经历的事情与王妈说了一遍。

翟耀张了张嘴，竟然是什么也说不出来。王妈看着他委屈的模样，心中叹了口气。这人始终也就是一个不到十岁的孩子，说这么多，再聪明，其实也是逃不开小孩子心性，王妈说：“那姨太也是命大，并没有死，救了回来。但是孩子没有保住，伤成那般，能保住命就不错了。”

“可你的匕首上沾血了，那姨太身上的伤口也是你匕首上面的。”

翟耀说：“这不是她的血，这是那个小厮脖子上的血，他不是当时也在那里吗？你们难道看不到他脖子上的伤口吗？”

翟耀又坐在了地上，一时间也不知道怎么办了。王妈看着这张酷似三少爷的脸，如何也狠不下心来骂他。翟耀当时得意的时候，与凌玲相似的表情就出来了，王妈看了少不了几句骂。如今却觉得，像是三少爷十分委屈无助地坐在了地上。

翟耀想起那天的话，这人居然半真半假地当成口供说了。翟耀觉得自己这次真的是被人给冤枉了，可是他还是一个小孩啊。翟耀有些绝望：“没有办法了吗？这些事情真不是我做的。他让我去找你，说你与大夫人起了争执，还说是你的老乡，我起初不相信，他就骗我说大夫人的两个儿子在里面等着揍我，我想着给他们一个教训，我就……”

“你就如此莽撞？”王妈也有些生气，“我与他是老乡，但是老乡的关系不一定就是好的。当初他也没有明里暗里帮助大夫人害我，我没想到你聪明是聪明，为人还是太过冲动！既然戳穿了，为什么不直接回去，还要逞能！？”

王妈说：“你且不要着急，那姨太没死，也算是一个转机，他们不一定会把你送到官府，我可以帮你争取，或许还会关你一段时间，惩罚一下，我争取帮你脱身。让你继续留在翟家。”

不会被扭送官府吗？翟耀觉得这太乐观了。若是平常，不是这般争家产的特殊时期的话，或许为了家族的脸面，他们不会这么做。但是现在，这些人丑恶的嘴脸已经暴露得一览无余了，没必要维持着这一张无关紧要的脸皮，能把对方搞死就尽量搞死，大概为了保险起见，大夫人会想尽办法把自己送到官府去的吧。

翟耀一时间觉得自己有些后悔了，他或许一开始根本就不该到翟家来。他始终是不属于这里的，这些人并不是善茬，他这个爹怨恨娘嫌弃的小孩，或许一开始就不该存在，他们父母也就不该有他。

王妈摇头说：“他在那里不错，但是这对你来说并不是有利的。他是大夫人的人，声称是他发现了你的事情，你把他挟持了，造成了脖子上的血痕。而且，他还说，你为了威胁他，与他说了，你杀过很多人，也不差多杀一个。”

大夫人话还没有说话，王妈已经踱步到了祠堂里面。按照常理来说，王妈其实并不是他们家里的人，但是始终是没有一个人敢阻拦。王妈的资历在翟家很老，可以和那些长老们一起并肩了，但是因为是奴才的身份，所以一直尴尴尬尬的，没人能拿定主意上去赶人。

王妈冷冷地看了大夫人一眼，十分不客气地说道：“不知道大夫人说这话的时候有没有考虑过三少爷的娘亲是你亲妹妹？当初老爷在的时候，大夫人如何做戏做全的，如今才死没半年，你现在就原形毕露了吗？当初您可不是这么评价三少爷的。”

这种事情大家心知肚明，却是王妈直接在大庭广众之下说了出来。大家在下面轻轻地咳嗽，掩饰着自己的笑意。大夫人脸色阴沉，冷声说：“这里可不是你撒泼打野的地方！”

“我自然知道什么是规矩，是大夫人你不知道规矩！”王妈看了那些长老一眼，眼神客气了许多，“三少爷家里没有人适合出面，现在小三少爷又被关在后面，只有我能出面，我可不能让整个祠堂成了你一个人的一家之言！”

翟山英气急败坏：“你说什么一家之言？这里还有许多的长老和亲戚在此处，大家自然有自己的判断力。”

“判断力？”王妈似乎被这话给笑到了，“先不说长老们各有谁的势力。咱们就说说下面这些人，他们的判断力？对，有是有，而且有些人看得很清楚。但是能不能说出来就是一回事了，若是只有你们一家，形式一边倒的话，他们就算是有看法也不会吃饱了饭没事做得罪你们说出来。我要是不在的话，这里可不就是你们的天下了吗？”

翟山英还想说什么，却被大夫人给栏下了。她看着王妈，点了点头说：“很好，你很有魄力，那么就一起来谈谈这事情究竟怎么算吧。他杀人性命这种事情可不能抵赖吧。大家都看到了呢。”

王妈笑了：“眼见还不一定为实呢，这些事情有证据吗？”

大夫人也被气笑了：“莫不是你杀了，大家亲眼看到他杀人了，还要什么证据，大家都是人证。”

王妈不急不慢地说：“好啊，那么我问一问你们这些人证，有谁亲眼看到了这个不到十岁的孩子，亲手杀人的吗？”

话音刚落，四周静悄悄的没有人说话。当然没有人真的看到，这本来就是被设计的。大夫人还要说话，王妈先声夺人，嗓门像是要把人给吓死一样：“真的看到了吗？还是只是听别人说，或者只是看到了那个孩子拿着匕首十分无措的站在那里，尸体就躺在他的旁边？如果这就能当做杀人了的证据的话，那些围观死人的人，都是凶手了。更何况，那姨太还没死的。”

“那孩子可是我们翟家的骨肉，现在没了，可不算是杀人了吗？”大夫人说，“而且，谁说没有人真正看到了，传证人！”

正说完，那个带着翟耀去小房子的小厮就被带了上来。大夫人指着他刚刚被包扎起来的脖子笑着说道：“这人可是亲眼看到翟耀杀人，并且被刀划伤了伤口，在脖子上面。”

那小厮点头，一五一十地承认了。王妈自然认识这人，这人就是那个老乡，还住在自己家后面呢，也不知道这人现在怎么比小时候恶心多了。她说：“有证据吗？”

大夫人似乎是没有想到王妈到了现在还要垂死挣扎，指着桌子上面的匕首说道：“这血淋淋的匕首，由得他争辩吗？你还想要什么证据？”

王妈说：“匕首上的血你怎么证明是他的。当然，他做过的事情自然会承认，这个家伙脖子上的伤是他搞出来的，就是这匕首上面的血，那人不是他捅的，上面没有她的血。”

大夫人施施然问道：“你有证据证明这上面的血是这小厮的而不是姨太的吗？”

王妈挑眉说：“您要这么说的话，那您有什么证据证明这上面的血就是姨太的？你不是同样也不能证明吗？”

“你这是狡辩。”

“我看您才是在这里混淆黑白。”

“你！”大夫人深吸了一口气，“好啊，那你说说，既然这血是那小厮的，他为什么无缘无故地要伤害这个无辜的小厮呢。他吃饱了饭没事做吗？”

王妈说：“是啊，我也想问，这小厮是不是也吃饱了饭没事做，非要装作和我很亲近的样子，把那孩子引到那个房间里面去，姨太为什么又会出现在那个房间里面？那里可是好久都没有住人了。他一个孕妇跑到那里去做什么？找不痛快？还有……这么多人，一次性召集，是谁下的手？那地方隐蔽的很，如果没有提前知会的话，一次性有那么多人一起看到你所谓的现场杀人吗？嗯？这件事情的破绽和疑点还有很多，我就想知道，为什么大夫人你这么着急要把那个孩子送到官府里面去？我想大概这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吧？”

“你倒是嘴硬。”大夫人冷笑，“这人证可不承认你说的。”

王妈说：“哦？那为什么大家要相信你这个人证说的，不相信那小孩说的，这人证也是大夫人的人吧，他的话，可没有那么高的可信度。”

“你……”

“如何？”

一时间，原本大家都觉得一面倒的局势，变得不太那么清晰了。王夫人原本平静的眼神下，闪烁着一些不知名的光芒。

那些长老们都开始在叽叽喳喳地讨论，王妈知道自己已经尽力了，只能做到这个程度了。现在就要看看，结果到底会往那一边倒。王妈一脸平静，哪怕大夫人和大少爷看着她的眼神可以称得上是吃人了。

就在大家都在争辩的时候，门外突然跑进来了一个人。王妈认识，当即脸色变了，大声呵斥：“你来这里干什么？三少爷要是出事了你担当得起吗？”

那人是在三少爷旁边伺候的小厮，此时这人身上十分的不整，头发因为过来的路上似乎被树枝挂住了，有些凌乱，身上也附着着一些泥土碎石，似乎是刚刚摔过一跤大的。。

小厮摇头，跪在地上，喘了好几口气才喘匀，气息十分不问地喊道：“三少爷……三少爷他，他醒了！”

大夫人冷笑一声：“这话说的十分的夸大其词，翟家百年基业，不至于因为这么点小事颜面扫地？此子是我们翟家的血脉不错，但是从未在我们翟家生活过，我听说他母亲不过是一个青楼女子，在那等环境下生活出来的人，能算是我们家的人吗？我们只需要将其提出族谱，再送去衙门即可。”

那人不出声了，大夫人说：“你们不知道，老三以前和他一般的脾气，那可不是有其父必有其子吗？”

王妈也不知道翟耀现在心里想着什么，随便安慰了两句，转身就走了。事情现在很清楚了，十有八九又是大夫人搞的鬼，在这里面，获利最多的其实就是大夫人。这样子，可以不禁可以除掉这个翟耀，也能让二房的一部分精力被转移，那个没有出生不知男女的孩子也能被除掉，至于那个姨太的命倒是无关紧要了。只是没有死掉的话，倒是也会难办一些，这就让王妈有点周旋的余地。

祠堂的结构是比价复杂的，前面是祖宗牌位和各种家具，是他们宗族开会时要坐的地方，后面就是一些杂物堆放的地方，还有一两个小型的牢笼，就是为了关押翟耀这样子的违反族规的人。

我发誓，翟耀的故事后面一章就没了，最多最多也就后面两章，真的真的。我也不知道居然写起来就停不下来了……哈哈哈哈

王妈从后面往前面走，前面大家都在，就像当初翟耀第一次到翟家一样的场景，大夫人和翟山英坐在上座，旁边列坐着好多宗门长老。他们似乎在讨论着如何处置翟耀这个麻烦，对，现在在他们看来，翟耀成了一个麻烦了，当然，对于大房来说，可算不得是一个麻烦。

王妈还没有进来就听到大夫人在那里气急败坏，也不知道这种气急败坏有几分是装出来的，他十分的义正辞严：“此子绝对不容股息，杀人偿命天经地义，更何况是如此恶劣的事情，那怀着的可是我门家的骨血啊，这人我一开始就觉得不太简单，我的两个孙儿也被他用匕首威胁过，你们可以看看这把匕首，这上面血迹斑斑，也不知道杀过多少人。他自己都承认了，自己以前没少杀人。你们看看，哪个不到十岁的幼童会随身带着这么一个匕首？我觉得，这种危险的存在，就应该直接扭送官府！”

依稀听到一些争辩的声音：“这如何说都是我们翟家的人，若是直接因为这种事情送到官府里面去，我们翟家可不是要颜面扫地。”

王妈意味不明地看了他一眼，摇头说：“并没有，当时我也觉得那人不敢骗我，大概是真的醒过，但是现在看来大概是骗人的。”说道这里，王妈的脸色一变，话锋一转：“我问你，人到底是不是你捅的！”

翟耀十分肯定地否认了自己杀了人，王妈大概也算是相信了他，可是还是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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