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你不要为难老师萨基了，他已经得了重病，我想，在秋日庆典之后，就找一个好的医士为他治病。”

“萨基得了重病？”伊斯特吃惊地问道，“从来没有听他提起过啊，今天议事他没有来，我还以为只是小病而已。那这样吧，这一阵子就让他好好休息休息，等他身体恢复了，我再让他操劳国事，我还可以，让宫廷里的御医去给他看看。”伊斯特接着说道。

“还有这个，你看看，这个！”伊斯特又走过去，指着龙骨椅对面巨大的挂毯，“整个伊尔斯坎大陆的地图！现在这里，有五个王国，你不想把它们变成一个吗？你不想吗？你真的不想吗？！你的妈妈裘兰她想，我也想，而且现在没有人能阻挡我，不管是裘兰，还是萨基，还是你，都不能！”

“你真的做了这件事？！真的吗？”麦克马纳曼看着状若疯癫的伊斯特，不停地摇着自己的头，“你怎么下得去手？！就是为了那把该死的椅子！”他指着白色的龙骨椅，眼中含着热泪，大喊道，“就为了这该死的椅子，这该死的地图，这该死的王国，你们，难道是都疯了吗！”

“就是这把椅子，她坐了上去，她让我以为，我能和她共同治理这个王国，但是她欺骗了我！背叛了我！”伊斯特似乎要把这些年积压在心头的话全都说出来，他不再是那个曾经强悍冷酷的北方守护，也不再是永远面无表情，镇定自若的君王，现在的他，却突然变得像是一个歇斯底里，演技用力过猛的演员。

“好了好了，我的儿子，”伊斯特走过来把麦克马纳曼揽到了自己怀里。“我也不想失去你。”

“麦克，你是我的儿子，我不会害你的，你不要听信萨基那个老家伙的胡说八道。”伊斯特看着麦克马纳曼，他的语气，由刚才的暴怒突然急转直下，变得语重心长起来。

麦克马纳曼没有说话。

麦克马纳曼慢慢地挣脱开伊斯特的怀抱，他说道:“老师是谷地王国的两代重臣，忠心耿耿，看在他曾经是你和妈妈的老师，也是我和帕特森他们老师的面上，你能不能答应我，不再为难他？”

“任何事，我们都可以商量的，你是我和裘兰唯一的儿子，我们父子，没有必要要弄成这样的。”伊斯特很诚恳地看着他说道。

“爸爸，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我。。。，”麦克马纳曼混乱地说道，“我不知道这是怎么一回事，有人说是你，我不相信，我不相信这是真的，我就是想问问你，我不知道。。。，”他的眼泪一下就涌了出来，“我在十六年前，已经失去了一个妈妈了，我真的不想在十六年后，再失去你。。。，”

“你这是说得什么话啊，”伊斯特责备麦克马纳曼道:“我哪里会为难国师啊？你也知道国师的脾气，我有时候生气说他两句是有的，但我绝不会对他怎么样，更何况，他还身有重病，等你劳拉姑妈走了，我再去看他。”

麦克马纳曼无力地点点头，他低声对伊斯特说道:“爸爸，那两封信里的内容，我是不会告诉别人的。我原先对你说的，都是真心话，这个王位，这个椅子，是你的，我只想请求你，放过老师和那个小女孩，可以吗？”

伊斯特阴郁地盯着麦克马纳曼，似乎在猜测着他说的话是真是假，过了一会儿，他似乎心有触动地长叹一声，说道:“麦克，你是被这两封信，把我的心思都搞乱了，不管是谁给你的这两封信，他伪造的用心，都是极其歹毒的，想要用半真半假的消息，去破坏你母亲的荣誉，离间我们父子的感情，我一直都说过，你是王储，这是不会变的。”

“我知道，我现在说，你可能不相信，我承认，我知道你的母亲有过孩子，也知道是个女孩，但是那是你的姑姑劳拉说的，是她在去森林王国成为王后之前告诉我的，而不是从什么别人的信里看到的。我还找过那个孩子，但是一直都没有找到，”伊斯特有些无奈地说道:“我知道我刚才是有点冲动了，我不该说那些话，我知道你是爱你母亲的，我也是啊，你好好想想，我怎么会对你的母亲，下那样的毒手？我甚至还想过，找到那个女孩，把她接到裘兰宫里，就像，像汉默那样，”伊斯特怅然地看着麦克马纳曼，他来回地踱着步，马靴上的马刺相碰，发出清脆的声响，每一步，都像是踏在，麦克马纳曼的心上。

“你说的事，我现在就可以答应你，因为我，根本就没有那样的心思。”伊斯特也看着麦克马纳曼说道。

“那就好。”麦克马纳曼说道，“陛下，如果您没有别的事情，我想就先告退了。”他施礼之后，转身走到了大门，用力推开被白银武士关上的大门，就在轰然作响的开门声里，麦克一步就迈了出去，他似乎是心神不属，神情恍惚，直接被在门口的白银武士绊倒了，一旁的白银武士都是吓了一跳，赶忙过来扶他，伸手的白银武士被麦克马纳曼一个巴掌狠狠地打在了脸上，怒骂道:“你们这群白痴，站都不会站对地方！你们都是怎么当武士的？！让贝克特来狼溪庭院见我！”说完，麦克马纳曼就怒气冲冲地走出了烽火厅。

“真的怎么样？不是真的，又怎么样？”伊斯特满不在乎地说道，又靠近了一步，麦克马纳曼甚至可看到，他黄色短须发白的根部，“她有一个私生女，还想让这个女儿来抢我的王位，你是想要我承认这个吗？我看你真是当作家，当成了疯子了？”他蓦地转过身子，激动地指着对面高高在上的龙骨椅道:“她裘兰是女王，夺了我的兵权，把我这个国王当成一个玩具，一个住在鸢尾花庭院的木偶，你知道谷地王国有多少人嘲笑我说我是傀儡吗？他们当面叫我国王，背后呢，就你那个老师萨基，一心地替裘兰出主意，千方百计地排挤我，不想让我出头，我是国王！我才是第一个冲进狼头关的人！是我！不是裘兰！什么德利特人的女儿？什么银甲武士？可笑！”

伊斯特看着麦克马纳曼，他们两人激烈对峙的声音似乎还在大厅里来回激荡，他压低声音，用带着敌意的口气威胁道:“如果这两封信的内容，你敢说出去一个字，我就把你贬成废人，我是国王，没有人会相信你的话。”他的语气图穷匕见，阴森可怖，麦克马纳曼看着伊斯特，他那绝望的眼神，从他头上披散下来的金发中透了出来，像是熊熊烈火烧过之后的灰烬，灰白惨然。

“对于你来说，做了这件事与没做这件事，其实分别并不是有多大的，对吗？”他喃喃地问道，似乎并不是要一个回答，而只是在那里自言自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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