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天的议事他也没有来，看样子，是病得不轻啊。”克利图安一世沉吟着说道。

“国师毕竟年事已高，不复当年之勇，”格伦哈尔笑着道:“否则这种场合以他的脾气，是不会轻易缺席的。”

海瑟薇拍着胸口，半是埋怨半是后怕地轻轻推了一下尼基塔，“你真是够坏的，让我看这么吓人的东西！”尼基塔也笑着推了她一下，“这是奔牛节最有意思的节目啊，不看你不是白来了？”两个人笑闹着，声音吵到了她们俩身前的兰瑟，兰瑟沉着脸看了两人一眼，然后低声责备说道:“你们俩给我放庄重一点，你们是公主，不是街上卖鱼的鱼贩子！这么多人看着呢，成何体统！”两人听了兰瑟的话，互相看了一眼，然后吐了吐舌头，一起摆起了端庄文雅的样子，很淑女地坐在了那里，不敢再多说一句。

麦克马纳曼看着她们俩被兰瑟说完之后的样子，不禁微微一笑，从心底里讲，他更觉斯坦说的对，她们俩的天真烂漫，才更像是这个年纪女孩的样子，想到这里，他又往尼基塔他们那里看了看，皱了一下眉，问海瑟薇道:“海瑟薇，汉默，是没有来吗？”

斯坦偏过头，看了还在手舞足蹈的尼基塔一眼，笑着对麦克马纳曼说道:“麦克王子，我倒是觉得尼基塔公主，很是天真可爱。”在他们旁边的尼基塔，好像是觉察到了斯坦的目光，往麦克马纳曼和他的方向偷瞄了一眼，然后马上变得正襟危坐起来，她轻轻拍了一下还在捂着眼睛的海瑟薇，说道:“都结束了啦，你可以睁开眼睛了。”海瑟薇这才拿开手帕，奓着胆子往场子中央看去，那头被一刀毙命的公牛已经不在场中了，一路逶迤的血迹，显示它是从最近的门口被拖走的。

首相格伦哈尔低下头，他的光头在后排的第一排上很是显眼，他也低声回答道:“国师好像是身体不适，不能前来了。”

“这是谷地王国的传统节日，王室全体成员都是必须出席的，汉默，他也是麦克法兰家族的人，”他轻声道:“他不出席，对国王和王后，都是不利的，会让谷地王国的人。觉得我们厚此薄彼。”海瑟薇和尼基塔互相对望了一眼，两人都是面露惊讶，似乎是没想到汉默的出席，还有这么重要的意义，帕特森一声不吭，却是在使劲地拍着自己马靴上，那并不存在的尘土。

麦克马纳曼转身对着身后的荣格道:“老师，你能不能让人找一下汉默，把他带到天神竞技场来？”

“国师在谷地王国，是如同方尖碑一样的存在，”克利图安一世若有所思地说道，“掌管刑律，手握重兵，他，可是不能倒啊。”

麦克马纳曼和荣格都是疑惑地看着他，不知道这位森林王国的王子，说这句话，是什么意思，但是斯坦只是看着他们，翘着嘴角，露出了他那略带着嘲讽的笑容，却是再也没有说话。

坐在后排的克利图安一世看了一眼自己身边的空位，对格伦哈尔低声问道:“哈尔，你知道国王之戒，是因为什么事情没有来吗？”

首相目光敏锐地看了大祭司一眼，好像不知道大祭司此时说这种话，是什么意思？他慢慢试探着问道:“方尖碑，不是在英灵殿，归大祭司管吗？只要大祭司不倒，方尖碑就不会倒。”他笑着说道，两眼却紧盯着克利图安一世的脸，想看他如何回答。

大祭司却只是微微一笑，似乎对首相的恭维不置可否，而是说道:“这方尖碑和英灵殿，都是历代国王所建，让不让倒，还不是得看陛下的意思？”他说完迎着首相看着自己的眼睛，一双铁灰色的双眼，含有深意地看着首相，把格伦哈尔看得心里一惊，不知道他的话是无意的试探，还是有意的警告，心里想道，别人都说萨基是个老狐狸，可你这个老狐狸的奸谋诡诈，一点也不亚于他。

“那当然是以陛下的意思行事了，”格伦哈尔笑着说道，“你我三人同在谷地王国，自然都是听国王差遣的。”

荣格还没有回答，坐在麦克马纳曼旁边的斯坦·雷德利，却伸阻止了他，他今天肩膀上虽然没有站着鹰，但是他的目光，却依旧如同鹰一样的锐利，他对麦克马纳曼说道:“不用去找了，我想，他应该已经来了。”

格伦哈尔知道在辅佐谷地王国的三个权臣之中，自己相比而言，是排在最后的。萨基是第一个，他并不是国王想要的人选，但是国师的地位决定他必须是第一个。而他格伦哈尔，按理说是首相，他应该是第二个，但是国王伊斯特偏偏对这位英灵之碑十分倚重，他私底下想，这和克利图安一世的那一头格里菲斯的红发和铁灰色的眼睛不无关系，自己毫无根基，就是靠着一点一点的努力，如履薄冰地走到了今天，而这个满面油光的胖子，刚刚给自己透露了一个很重要的信息。萨基，很有可能，是真的气数将尽了，而这个胖子，是站在自己这一边的，也就是，国王这一边的。

“所以啊，”克利图安一世紧跟着说道:“那天议事说的，你我三人在国王北伐时同心辅政，更是国王对我们的信任，国师现在身体不适，有些事，更是要首相多多操劳了。”

“大祭司言重了，”格伦哈尔正色道:“我格伦哈尔，当是以身许国，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麦克马纳曼看着前面位子上，伊斯特和雷德利在那里觥筹交错，而他身边的帕特森，正在百无聊赖地打着哈欠，不时用骑马手套，拍打着自己锃亮的马靴，他一直是没有兴致，看着别人成为众人瞩目的焦点的，海瑟薇则是用手帕捂着眼睛，不敢看那头趴在那里一动不动的公牛，连连问着还在那里兴奋大叫的尼基塔，“完了吗？是不是完了啊？尼基塔？”尼基塔在她旁边还在叫着:“太帅了！这一刀太帅了！”她嘴上喊着，手里还在那里使劲比划着，麦克马纳曼笑着制止她，“尼基塔，你可是谷地王国的公主，你这样子，会吵到大家的。”他低声说道。说完他转过头，对着旁边的斯坦·雷德利说道:“请斯坦王子谅解，我这个妹妹尼基塔，实在是太喜欢舞刀弄枪的了。”

克利图安一世看着他严肃认真的样子，笑了一下，突然转换话题说道:“前两天我主持了秋日骑士比武的初试，和贝克特武士长一起。”格伦哈尔看着大祭司，似乎还没有明白为什么，他会突然话锋一转，提起这件事来，“汉默偷偷报名，参加了秋日骑士比武，国王知道后，就让我多看着他两眼，毕竟他也是王室血脉，没想到他一出手，就成了参加终试的奔牛骑士，”他凑近格伦哈尔，低声说道:就算是一个没有继承权的私生子，也是可以上位的。”说完，他还心照不宣地看了格伦哈尔一眼。

首相先是迷惑地看着大祭司，然后他的心里，如同被这秋日的星光，突然照亮了一般，急忙点头说道:“哈尔当谨记大祭司的话，多谢大祭司的提醒。”

克利图安一世满意地点点头，然后指着空荡荡的竞技场对他说道:“让我们来看看，下一个奔牛骑士，会用多长时间杀掉那头公牛。”格伦哈尔也把目光投向竞技场的中央，说道:“那要看，他要面对的，是一头什么样的公牛。”说完，两人都是会心地笑了起来。

“今天出来的时候就没有看见他，不知道去哪里了。”海瑟薇答道。

“不是有人说，不让他和那些高贵的人坐在一起吗？”尼基塔话里带刺地说道，说完，她还毫无顾忌地盯了坐在那里的帕特森一眼，“人家觉得受气，当然就不想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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