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就是她的阴损，玉婴小，细皮嫩儿肉的，那条扫可是竹枝编的，根根都是又硬又韧，这要是戳到眼睛上，不瞎才怪。

玉婴一抬头，看到这一幕就来不及了。

孟巧莲可不是严有实，不会做那丧良心的事，一准儿把东西全扔了。

那可心疼死人了。

她知道轻重，别像昨天的严家一样，货被扬了满地。

卢旺香劈头一条扫就戳过来。

她一手扶自行车，一手扶麻袋。

卢旺香上去一脚，就把自行车踹倒了。后面是厚厚的积雪，麻袋口没系严，瓜子洒了上去。

孟巧莲离得远，想救已经晚了。

卢旺香左一下右一下，重重横扫，把二人都掀翻在地，直奔玉婴而来。

玉婴瞧着她目露凶光，不由得害怕，向后退了两步，正绊到马路边上，结结实实一个屁墩摔到地上。

就在这时，突然横里窜出一个黑影，把卢旺香直接扑到地上。

卢旺香摔得头晕眼花，没等爬起来，常婆子已经把条扫抢到手中，对着她就是一顿拍。

她手脚并用爬起身，先保命要紧，被常婆子追得满街乱跑。

张婶子和孟巧莲一见就急了，冲过来抢东西。

黄花和张婶子把洒的半袋瓜子装了进来，孟巧莲刚给玉婴擦干净头脸，头也不回的说，“扔了吧。”

张婶子张张嘴，没说话，她没猜错，孟巧莲不肯卖次品。

“怪可惜的，那雪也不脏，就是弄湿了，我现在就去炒出来，咱降价卖！”黄花也心疼了。

“别，扔了吧。扔远点，别让他们捡了去。”孟巧莲也心疼，叹了一口气。

玉婴就喜欢看娘又倔又一根筋的样子。

“娘，这瓜子不用扔，交给我四哥吧。”

“交给他做什么？”孟巧莲一愣。

“我四哥会变戏法。”

“你可别闹了，昨天把你差点弄医院去，让他老实点吧！”孟巧莲一想起黄豆的事，就有气。

“娘，这次我肯定不偷吃。这瓜子扔了可惜嘛，不是祸害东西嘛。”玉婴缠着她扭来扭去的，孟巧莲扛不住，只好点了头。

张婶子怕她反悔，忙把半麻袋瓜子送回宋家，玉婴吵着要跟她回去。

孟巧莲刚也吓到了，怕卢旺香再进店里打闹，伤到玉婴，就让她回家把门关好，不要出来玩。

进胡同，玉婴就看到地上有一排血滴，血掉到雪窝子里，一个一个的小红点，鲜艳夺目。

血滴一直拐进郑家，也不知常婆子伤得重不重。

张婶子把瓜子放下就走了，小四听她的话，跑去要把大门反插上。

那年代民风纯朴，各家的院子白天只要有人在就不反插门，来来去去，都是自由出入。

玉婴翻箱倒柜，找出一小瓶紫药水，让小四放到郑家门口去。

小四不敢违背妹妹的指示，乖乖去了。

“五哥，过来把瓜子洗一遍。”玉婴抬手招小五过来。

小五听话，拿个大盆把瓜子洗两遍。

“四哥，你弄一锅清水把瓜子放进去煮，放盐和花椒大料，这是什么？桂皮？”玉婴把孟巧莲的调料包掏出来，斤着小鼻子闻。

这都是平时用不着的，逢年过节炖肉时才用一次。

她也不大了解五香瓜子的配方，可是吃着就是那些味，干脆就说了个大概，放手让小四去试验。

小四留个心眼，先弄了一小把，玉婴昨天撑得难受，滋味还记得，不敢乱吃，就坐在炕上等。

第一锅出来了，三个孩子迫不及待围上去，一人抓几粒。

“呸！又苦又涩！”小五先吐了出来。

玉婴不死心，还皱着眉头在嘴里咋味道。

“妹妹，吐出来，快！”小四张着手放在玉婴嘴边接着。

“玉婴，咱不弄了，回头娘回来，会骂我们的。”小五劝道。

“不，必须弄出来，以后还要做怪味豆，一样一样来，四哥你再试一次。”玉婴怎么肯就此罢手。

这时大门口有动静，被敲得山响，是二哥和三哥回来了。

这兄弟两个长得一模一样，还行动都在一起。

“大白天插什么门！”二哥不乐意了。

“娘让插门的，卢旺香找茬。”小四把店里的事说了一遍，二哥三哥坐不住了，干脆去店里站岗。

小四在玉婴的监督下，又开始煮瓜子了。这次小五可学乖了，不肯让玉婴一直试吃，他抢着吃。

到晚上孟巧莲回家时，半麻袋瓜子少了三分之一。

“你们！”孟巧莲瞧一眼玉婴黑乎乎的小手和嘴，就全明白了。

“娘，你尝尝这个！”玉婴忙把最新一锅五香瓜子塞到她的口中。

孟巧莲一咋舌，眉头锁起来。

“这什么味，还是咸的，哦，还挺香的。”

“是吧，这是我四哥的发明，叫五香瓜子！”玉婴的眼睛笑成一弯月，现在已经基本上找到味了，只是还差那么一点点。

“好像味道差一点。五香瓜子？是不是跟茶叶蛋的味道差不多？小四你放点茶叶进去。”

常婆子骁勇，可是体力有限，最后也受了一点伤，手上滴滴嗒嗒流下鲜血，她也不管，扔下卢旺香，一瘸一拐往新华宿舍的方向去了。

卢旺香这次可真是受了伤，进小屋就没出来。

孟巧莲把玉婴抱进屋里，还是心有余悸，就不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这常婆子一般不远走的，都是在自家胡同里活动，怎么还跑这儿来了？还是只追着卢旺香一个人打。

黄花骑着自行车去宋家取瓜子了，没在，少了一个主力。张婶子的战斗力比孟巧莲强点不多，也只知护东西。

这工夫常婆子已经得手，把卢旺香骑在身子下狠揍。

也不怪卢旺香怕她，上次在胡同里就被她揍过一次了，今天是故态重萌，情节都差不多，这常婆子到的比拘神还得得快呢。

玉婴眼尖，突然发现常婆子穿了娘连夜赶的棉裤，她的心里突然画了一个问号，这人到是明白，还是糊涂的呢？

卢旺香看似疯狂，可心里也有数。

这工夫黄花骑着自行车过来，车后座上驭着一麻袋瓜子。本来是要喊人帮着卸下来的，没想到过来就看到一片混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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