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年关将至，早餐店反倒是门可罗雀。

店员们的心情并没有受影响，早就有算计的，领导有经验，让她们下料加工时，少用了一半的原料，现在也都卖得差不多了，就三三两两聚一起聊过年的事。

“小宝，如果逍遥哥哥在，会让你怎么说？”玉婴搬出救兵来。

小宝一向最怕陆逍遥，也不知怎么的，那个瘦瘦高高的男孩子，眼神中有一种东西，是别人没给过他的，让他觉得温暖，又想靠近。

现在玉关过来道歉，他不知怎么就觉得自己理亏了。明明刚还是觉得自己是被大家合起来欺负那一个。

那年月的人都节俭，在省钱和省事之间做决定，一定选省钱。

这下连惠宝都震惊了，事情解决的出乎意料的顺利，并且她发现，小宝还是可教之材，她的决定并没有错。

第二天一早，秋月就联系上杨柳，说让她见孩子。

“你三十在婆家守岁吗？”

马上过年了，早餐店是国营商店，还要站好最后一班岗，下午就要放假。

早上出来吃饭的人没有平时多，都在准备年货，家里的吃喝充足，随便热几个豆包也吃一顿了。

“不守也回不来，一个城东一个城西，天寒地冻的咋跑？”

“那睡得下吗？”

“一夜好熬，小崽子们都不肯睡，打扑克就混过来了。”

外面天寒地冻的，实在没有见面的好地方，杨柳就把地点安排在一个早餐店。

一碗粥不值什么，可是暖人心。有个营业员出去捡桌子，顺便把粥帮端过去，放在桌上。

“你看，那女人怪怪的，没看她孩子呀。”营业员回来，捅了捅同志，小声说。

杨柳坐在桌边，一口没动，只向门口张望。

这时多半是向外走的人，倒没见有人进来。

小宝和惠宝出现的时候，杨柳下意识站起身。

她万没想到来的人是惠宝，当时吓得有点慌。

“你好，好久不见了。”惠宝坐到她的对面，轻轻把小宝向前一推，小宝虽然见过妈妈一面了，还是有些羞涩，怯怯坐到桌边。

“小宝，吃饭了吗？这是肉包子，你最爱吃的！”杨柳一看到小宝，就移不开眼神。正好让自己分散一下注意，把慌张的心情整理一下。

“在家吃了早饭出来的，来的路上呛着冷风，他还小，脾胃虎弱，不适合马上吃肉包子。”惠宝没有计较杨柳的态度，微笑着说。

小宝好像故意要跟她作对，一听说不能吃，马上伸手抓起一个大包子，狠咬一口。

“别吃！”杨柳竟上手抢过去，小宝想不到妈妈没站在自己一边，愣一下，突然一咧嘴，哑着嗓子哭了。

这哭声一听就带着假，就是干嚎，连点感情都懒得加，大概在家里都吃他这套，演技已经退化了。

杨柳没想到会这样，当时就尴尬了。

惠宝倒没在乎，把那碗玉米面粥端过来。

“这个金灿灿的，看着到有食欲，我先喝一口。”

杨柳在外面打拼几年，早不是当那个没见识的小女人了。如果当年的她如现在，也不会闹到不可收场。

“我再叫一碗，让他慢慢哭，我们先吃。”杨柳也笑了，两个女人相视一笑，算是恩怨尽泯。

“你别怪秋月，是我央求她的，怕你听说我来，不同意见面。”惠宝先帮秋月解释。

“秋月这个姑姑做得很好，对小宝一向照顾，我怎么会怪她。”杨柳低下头。

“我这次来见你，就是想谈谈小宝的教育问题。其实上次走时，我就要带上小宝的，可是父母不同意。春风那人你知道的，关键时刻，他就不敢站队了。”惠宝苦笑道。

她把计春风带到外面，千般好，回到家一秒打回原型。

“我了解。我同意你们把小宝带走，如果他那里不肯，我可以找他谈。”杨柳马上就理解了惠宝的一片苦心。

小宝在一边咧咧半天，见两个妈没有一个理他的，无聊也哭不下去了，瞪着眼睛看看这个看看那个，听半天听明白，这是惠宝在商量在带他走，最让他不理解的是，亲妈还同意了。

“我不要！我不要出国！外面有黑色的人会咬人的！”小宝怪叫一声。

“这什么话？谁说的？”

“奶奶说的！”小宝响亮地答。

惠宝和杨柳对视一眼，都懂了。

这是徐大嘴舍不得孙子，故意吓他的。

其实小宝跟惠宝关系不对付，里面有多少原因是徐大嘴造成的，她们两个女人心里都有数。

都是计家的媳妇，谁什么样还是能看明白的。

“小宝，妈妈跟你说，你跟惠宝妈妈走，才能受到最好的教育。现在你小，有些话我说不通，可是妈妈能害你吗？”杨柳把小宝搂到怀里，轻轻抚摸着他的头。

小宝异样乖巧，也不叫也不闹，贪恋着母亲怀抱的温暖。惠宝看在眼里，也是暗自心疼。都是做母亲的人，再者前面她也曾因为一些原因，跟玉关对面不能相认，所以特别理解母子分离的痛。她本是性格仗义的人，这是计春风的骨肉，就是不相干的人，她都会帮一下。

“我把小宝交给你了，你只管打骂管教，我相信你。”杨柳抬起头，看着惠宝的眼睛，目光又坚定又温暖。

“好，你放心，我对玉关什么样，对小宝什么样！”惠宝想不到今天能谈得这么痛快，也是心情大好。

“孩子喜欢吃肉的。”杨柳犹豫了一下。

“那就来肉的，给你搭碗热粥。”营业员见她坚持，马上改了口，装好包子，又递了一碗清汤清水的玉米面粥。

她们聊得专心，回头才看到一个包得圆滚滚的女人站在柜台外面举着钱和粮票等半天了。

谁都不想大过年的惹不痛快，一个营业员马上赔笑过去。

玉关比他高了有半头，力气又大，推他一下就倒在地上，抡着小拳头刚要打，就被计春风给拦下来。

“来点啥？”

“要肉包子，来五个吧。”杨柳说。

“肉包子有点凉了，你来素的吧，还热乎着呢，鸡蛋角瓜馅的，也挺好吃。”营业员热心的建议。

他怕陆逍遥对他失望。

所以小宝马上就说了，“没关系，我道歉，我不应该打小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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