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叫精准扶贫吧？”老三脱口而出的，还是超前的新名词，玉婴不由得又莞尔一笑。

“哥，想不想吃糖葫芦？”玉婴看了一下街口的牌子，突然想起报名表上有个做糖葫芦的老人就在附近。

“跟做梦一样，这是真的吗？”王小米突然看到希望，还有些不敢相信，说着眼圈就红了。

“是真的，日子一天比一天好。”玉婴笑着说。

正好上次跟刘大娘商量的也需要瓶装，玉婴顺便把包装的事也给包下来。

“这办法虽然笨，可不失为好办法，就是太费时间了。”玉婴叹口气。

王小米搬着手指一数，能做出来的酱就有十几个品种，够用了。

从他家出来，老三比玉婴的信心还要足。

玉婴看报名表时，帮着填表的女孩特意过来说了一句，“我从小吃这大爷做的糖葫芦，是真的好吃，酥脆酸甜。”

“哥，刚你吃那么多，还不够？上瘾了？”玉婴不由得笑了。

“没没，我就是顺口一说。”老三不好意思地笑了。

这样口碑好的当然是首选，只是有一点，玉婴看了一下老人的资料，按登记上的年龄，今年都八十了。

这就要了解一下情况了，老人是作坊型的，有合伙人，还是单干。

如果老人只是一个人，80岁的高龄，能干几年就是个问题。这边合同签下来，把别人家做糖葫芦的都给回绝了，结果没两年，老人不能再经营，那就是坑了。

“妹子，天色还早，再蹭一家饭？”

“请问祈大爷在这里住吗？”玉婴大声问。

“他……”少年竟然不知怎么回答了。

“谁呀？”院子里又有声音，这次出来的是个女人，烫着爆炸头，眼圈涂得黑黝黝的，嘴唇抹得猩红，瞧着年纪也不小了，有近五十岁，一双眼吊着，是个厉害茬儿。

“她问爷爷……”少年小声说。

女人上前一步，把门又打开一些，上下打量了玉婴和老三，皱了皱眉问，“你们找他干嘛？”

“我们是零食……”老三刚说一半话，感觉玉婴拧了他一把，忙把嘴闭上。

“我们听说祈大爷做的糖葫芦好吃，慕名而来的，想学习一下。”玉婴灵机一动，换了一个借口。

“就知道没好事儿，要学也行，交一千学费！”女人傲慢地说。

玉婴呵了一声，想逗她一下。

“我们没带钱，一千……要这么多？”

“没钱！学什么？空手套白狼？都会这一手儿！快滚！”女人咣地一下把门关了，又转身斥那少年，“这点柴劈了半天，想蹭饭是怎么的？你走吧，明天早点过来。”

玉婴和老三已经往胡同外面走了，下坡更难走，滑得厉害，两个人相互搀扶，几次差点摔下去。

刚走到坡下，就听后面有人叫，回头一看，是少年追上来了。

“你们找我爷吧？我带你们去。”少年拦下他们。

“不想去了。谢谢你。”玉婴微笑着说。

这家人品明显有问题，玉婴怎么也不会去管他们，先做人，后做事，他们家没及格。

“别听我婶胡嘞嘞，你们找我爷学手艺，我爷不会收钱的。”少年坚持。

“噢？”玉婴听到这里，迟疑了一下。

“你爷爷不在那院里？”老三问。

“不在，那是我叔叔婶婶住的地方，我和爷爷在上面。”少年用手向上一指。

玉婴这才发现，房子上方还有一排小房子，因为地方小，盖得都像迷你房，还都东倒西歪的，像临时搭的过渡房，这么说吧，会过日子的人家，仓房都盖得比这个好。

玉婴已经好奇心起了，跟老三一起随少年爬上坡去。

小房外放着一辆二八自行车，车上还驭着一个泡沫箱子，这就是当年卖糖葫芦的标配了，泡沫箱子就是为了插竹签儿的。

“贺儿，回来了？你婶儿都没给你口吃的？”祈大爷从屋里钻出来，他又瘦又小，倒不显得屋子局促了。

“她要给我吃的，不得心疼死？爷我不饿。这两个人是找你的。”祈贺介绍完，闪身让出玉婴和老三。

“找我有什么事？”祈大爷一听就紧张了，这一瞧就是个老实人，常年在外风吹日晒的，皮肤成古铜色，整个人像个泥金罗汉。

玉婴和老三对视一眼，这么看祈大爷跟刚那女人不是一路货色，倒是可以谈。

“大爷，我想问下您做糖葫芦的事。”玉婴开门见山。

“想学呀？进屋，我教你们。”祈大爷倒不客气，一掀门帘让他们进去。

屋子里在地中间升了个炉子，倒是挺暖和的，屋子小，一个炉子就够了，只是通风不好，烟大。

屋子里一半是炕，地上就放了一张案子，还旧得看不出颜色，桌腿用砖头垫着，摇摇欲坠。

“做糖葫芦啊也简单，主要是火候儿，火候儿掌握好了，蘸出来的就又酥又脆，挂浆要不薄不厚，不是越厚越好……”祈大爷得不到回应，抬头看了玉婴一眼。

“大爷，您想去美食工业园开店？”

应门的是个少年，十二三岁的样子，他的旧棉袄敞着怀儿，还在冒蒸蒸热气，手里拎着一把小铁斧子，看样子在劈柴火。

他从门缝儿警惕地打量着他们，并没有把门打开。

玉婴要考察清楚，再决定经营模式。

这座小城地属平原，一马平川，城市也格外平坦，难得有个起伏。

因为得到肯定，王小米和方强的心情大好，两个人有说有笑，就跟玉婴把项目基本上订下来了。

现在玉婴和老三就走在难得的一处上坡处，这边已经不是厂区，是原住民自己建的房子，所以走向清奇。

小胡同弯弯曲曲，居民的素质也不大高，出门就倒水，这段路就成了冰坡儿。

老三拖着玉婴，好容易爬上去，敲开一家大门。

方强和王小米对视一眼，眼中尽是柔情。

玉婴不由得暗叹，果然是贫贱夫妻百事哀，日子好过，谁愿意没事就争吵？这一家也算是解决了，人家有自己的本事，倒也不用她多操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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