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想小桩一直闷闷不乐。

他们看的是《霸王别姬》，很火的片子，电影院里坐无虚席。

小桩妈焦头烂额的，也没心思管那些了。

且说小桩，因为看到妈妈对奶奶不好，心里就放不下了。这时他和小茹还在处对象。

谁知道，小桩这里八字没一撇，奶奶先就倒了。

玉茹本来就是在医院上班，怎么说也有点便利条件，就留了心。正好那天小桩过来，说好的两个人看场电影。玉茹怕小桩没钱，把电影票和瓜子都买好了。

很多人都相信，只要两个一起努力，生活就会变好，所以也有勇气走这一步。

玉茹不是没想过前景，她妈妈那边，一定是反对的，但是妈妈在家里没什么地位。爸爸最疼她，如果她努力去争取，应该会答应。

玉茹已经融进电影的氛围中，跟着哭，跟着笑，有点忘情了。

听说小桩奶奶摔伤了，玉茹也挺着急的。之前小桩带着她偷着去看过奶奶，对她很好，也很疼她。

小桩家条件不好，奶奶摔伤后只去附近的小医院看了一回，说治不了，就给接回家了。

她听到身边压抑的啜泣时，先是以为旁边坐位的。后来才发现，这是小桩。

这可是让她大吃一惊，原来想这种文艺片，小桩不会爱看，只是为了陪她来的，想不到他还入戏到哭出来。

玉茹偷着侧过脸，借着放映口的微弱灯光观察小桩，他的牙床紧咬，青筋都绷起来了，脸上泪光闪闪。

小桩这么能干，人又机灵，她不信他干不出个样儿来。

“这可是太过分了！”玉茹一听就义愤填膺。

“我现在也没有办法，也不知道我不在家时什么样。”小桩无力地说。

“找个时间把奶奶接出来，来我们医院看看，我给联系医生，这事我早想说了，一直在找机会！”

“那可太好了！”小桩一听这话，才觉得看到了希望。

找了一个周六的下午，这时间患者少，他们把奶奶接到医院。

玉茹平日里人缘就好，这次也是厚着脸皮说了实话，听说是她对象的奶奶，医院的人都很帮忙。

那年代医疗水平不高，再加上是小城，只能靠着拍x光片做诊断。折腾半天下来，医生也没有什么办法。

奶奶年纪大了，手术还怕下不了手术台，只能回家保守治疗。

玉茹听大夫这么说，心里难过，忍不住抹起眼泪来。小桩其实在心里早就接受这件事了，回头帮玉茹擦了一下眼泪。

就在这时，二娘冲进来，大声斥道，“怎么回事啊？”

玉茹没想到妈妈这时候过来了，当时就慌了，忙着要推她出去说话。

“你推我干嘛！我可听说是你对象的奶奶生病了，你哪来的对象？死丫头嘴这个严！”

“妈，有话回家说！”玉茹羞得抬不起头来。

二娘哪肯回家说，回家哪有她说话的位置，这是她算着玉茹快下班，过来找她一起去洗澡，没想到在科室没见到她，倒听说是陪着对象的奶奶看病，这才风风火火赶过来。

“哪个是你对象？这个？”二娘眼尖，刚过来就看小桩拿手绢在玉茹脸上擦，细细一打量，小伙子长得还行，就是这衣着打扮，好像条件不大好，裤子上有补丁。

小桩知道今天跑不了了，上前一步，硬着头皮叫了声，“阿姨好。”

“哟哟，嘴还挺甜的。”二娘见形势不明，也没直接说不行之类的话。

这时大夫看时间不早了，也急着下班，就招手让玉茹过去，又嘱咐了几句。

二娘听着可不对味，这啥家庭还不知道，先瘫在床上一位奶奶？这还能行吗？

“玉茹，你先跟我回家吧，这不是下班了嘛，别在这儿里了。”二娘越想越不对味，给玉茹使个眼色。

玉茹也猜到了，以她妈妈的脾气，知道真相，闹是肯定要闹的，先把她带回家再说吧，如果当场闹起来，怕小桩面子下不来。

就这工夫，奶奶被护士推了出来，看到玉茹，就伸手叫她。

玉茹怕伤了老人的心，只能走上去。

“奶奶，你先回家，回头我们再说话，我有事要走了。”

“你下班了吗？”奶奶还挺明白。

“对，下班了。奶奶，玉茹急着回家。”小桩也过来帮说话。

“那你走吧，有时间过去看看奶奶，奶奶怪想你的。”奶奶说着，眼巴巴看着玉茹，这是多盼着闺女快过门。

二娘瞧这架势，气不打一处来，这丫头平日里主意正也就罢了，这都跟人家处成一家人了，还没回家说一句，这也叫人做的事？

她气哼哼把玉婴带出医院，没等到家就开始审问。

先问住址，一听说是农村的，先就把眼睛立起来。

“那他什么工作？”

“现在就在家种地呢，打算……”

“你疯了呀！还打算呢！一个种地的，你有什么可打算的？”二娘当时就气疯了，掐着玉茹的胳膊就狠狠拧。

“你干嘛呀！听我解释！”玉茹疼得直跳脚，大马路上又不敢大声，怪不好意思的。

现在医院也下班了，很多同事往出走，看她们母女的眼神都怪怪的。

“那为什么？”玉茹吃了一惊。

“是因为奶奶。”小桩本来不想说妈妈虐待奶奶的事，家丑，可是玉茹一直问，再加上她也不算是外人。

玉茹一下就心疼了，摸了一下他抓紧扶手的手。

小桩吓一跳，看到玉茹发现了，马上就不好意思了。

小桩妈那也是好强的，当时就想，成不成走着瞧吧。

两个人看完电影出来，玉茹想缓和一下小桩的心情。

“我请你吃好吃的吧，请你看场电影，还把你惹哭了！”她调皮地一笑。

“我不是为了电影哭的。”小桩是实在孩子，不会借坡下驴。

两个人上学时就有意思，只是碍着不让早恋不敢说。毕业后就是水到渠成，已经处了一年多，别提多甜蜜了。

九十年代，祼婚是很正常的事，因为大家的经济水平差不太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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