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玛摊手道，“她既有表演上的天份，对艺人工作也熟悉，转行做经济人有何不可？难道非要做艺人才是正经出路？不见得吧？”

唐璇叹了口气，“你说得不错，但你想过没有，她看到自己一手带大的艺人拿到好的角色，而她却只能做一个隐形者，那些粉丝甚至还觉得你对不起艺人，嘲讽怒骂，那种心理上的落差，我觉得她可能承受不住。”

“你！你信不信我撕了它！”他一只手扯着书页，大声咆哮着。

“你撕吧！”桑榆反而冷静下来，平静地看着他，“这不过只是一些记录，撕了也就撕掉了，但你撕掉的同时，也撕毁了你自己的尊严，你没有勇气回看别人骂你的话，你就等于变相承认他骂你的是正确的，你一辈子都不能向他证明，他说的是错的。”

不知道为何，那个矮矮小小，只会甜和知的女孩子变得尖锐而犀利，“你扪心自问，导演说的是不是有几分道理？如果他说的毫无道理，你最多只会生气，而不是像这样站在这里沮丧半天！你不过是自己不愿意承认罢了！”

唐璇皱眉道，“你的意思是，桑榆很适合做经济人吗？”

他将天蓝色的笔记本拿到面前，一行娟秀的小字映入眼帘，他静静地看着那字迹，突然发现，他竟然很平静。

导演那尖酸刻薄的语气被桑榆转化成平静理智的述事，她还加上很多自己的理解，新人仔细一琢磨，发现她写的句句在理，竟然是直接指出了他的缺点和不足，并给出了意见。

苏玛道，“可每一个职业经济人都要承担这些啊！”

“在起步阶段，有人点醒自己，这可以少走多少歪路啊！”唐璇感慨着。

苏玛抿嘴一笑，“是啊！之后那个新人，在另一个网剧面试中得到导演的青睐，很顺利的拿到一个男三的角色，他的路的开端进行得不错。”

唐璇摇头道，“可她不是一般的经济人，她是艺人转过去的，而且她不是戏演得不好转型的，她是被人封杀后不得不如此，她做经济人，看着艺人在水银灯下表演，这不是时时在提醒她那个被迫放弃的梦想，一辈子追逐不到的梦，这是不是太残忍了？”

苏玛愣住了，这点她倒是没有想过，她摇摇头，轻声道，“阿璇，可能你说得对，我们都没有她这样的经历，无法体会她的心境，是我大意思了，但我以我二十年的从业经验保证，她的码有当王牌经济人的苗子，所以这件事，是不是该让她自己来选？”

“让她自己选？”唐璇轻声道，“我会和她说的，但是我让她辞职回到圈内的，结果却是这样，这真的很像推卸责任啊！”

他抬起头，望着桑榆消失的方向，一时间竟然有些愣愣的。

唐璇笑道，“是有什么事想二姐帮你参谋一下吗？“

桑榆点点头，将事情经过讲了一遍。

原来上次她带的新人叫郑源凯，刚完成了一个网剧男三，颇受导演的喜欢，最近导演又开了一部新戏，有个男二号挺适合他，导演就想定他。但这个角色和他个人的反差甚大，是个邪魅狂狷的人物，他拿到剧本后一直找不准人物基调，就经常打电话请教桑榆，一来二去，导演面试后发现他人物进步得很快，颇有些好奇，郑源凯就把桑榆的事告诉了导演，导演对她颇有兴趣，亲自和她通了电话，告诉她这个剧以新人为主，演戏上是个问题，剧组需要一个跟组的表演老师，看她有没有兴趣来试一下。

唐璇皱眉道，“表演老师那么多，为什么会找上你？”

桑榆道，“现在的表演老师年纪都挺大的，而这个网剧是以年青人为主，好多是表演系的学生，可能对相应的站位走位都不大清楚，导演是想找一个年青人和他们好勾通一些。”

唐璇想了想，又担心道，“剧组那么辛苦，我都不知道你吃不吃不消？”

桑榆笑道，“我又不是没拍过剧，这又有什么？”

唐璇道，“这可比你当艺人复杂多了，你要先做案头工作，同时又要和导演沟通，最后再落实到艺人身上，而艺人情绪变动又大，要引导他们入戏。而且你做艺人只针对你一个角色就行了，做表演指导就是要面对无数个艺人，导演，还有剧组突发情况，那种真的很辛苦，而且工资也不多。”

桑榆笑道，“没关系，只要能跟着进剧组我就心满意足了，哪里还管得了其它。”她看着唐璇，认真道，“我知道你为我的事很操心，我最近回圈内，也看了看圈内的情况，现在都是十八十九女孩子打天下的时候了。”

唐璇微微一愣，苏玛立即道，“我们刚聊完，你们聊吧!”说完拿起东西走了出去。

桑榆走了进来，关上门，略带羞涩对唐璇道，“二姐，我有事想和你说一下。”

苏玛看着她，道，“我陪你一起去吧！”唐璇哑然失笑，站了起来，“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打什么主意，你是想找个左膀右臂！看到一个好苗子就不想放手了！”

苏玛也笑了起来，戳了戳唐璇的胳膊，“随便你怎么想，不过我可真有这样的想法，这孩子啊，真是不错的。”

“你既然这样懦弱又自负，那也正好，现在退出，不用浪费大家的时间！”

唐璇笑着正准备说话，门口响起轻轻的敲门声，桑榆小小的头探了进来，冲着两人甜甜一笑，“我有打扰你们说话吗？”

苏玛忙道，“没有没有，你有什么事吗？”

“我有事想找一下二姐。”桑榆看着两人，不好意思地笑了起来。

桑榆退开两步，冷冷地看了他最后一眼，转身消失在幕色中。

他高举的手颤抖着，手指捏片纸页，纸页己被撕开一个豁口，但他的手指抖动得厉害，那个豁口没有继续扩大，最终，手指离开了纸页，手臂慢慢缩了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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