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我没想过开机会遇到她，我看到她的第一刻我就愣住了，我想上前告诉她我在这里，可我刚走出房车，我就听到身后粉丝的尖叫和代拍的镜头咔嚓声，我的脚又缩回来了，我想起董一行说的话，我不能牵连她，可我想见她，姐，我的心就像在油锅里煎熬一般，太痛苦了……”

唐璇轻轻拍着他的背，听着他有一句没一句的说着心里话，心里酸楚难当，她不知道自己能做什么，能说什么。

“够了姐，别再惹我哭了。”

他的声音平淡无波，唐璇却听了只想哭，她的手紧紧按住嘴不让自己哭出来。

话一出口，唐璇就自悔失言，忙用手捂住嘴，可程雨飞却笑了，他的笑比哭还难看。

唐璇侧过身，轻轻抱住他，程雨飞愣了愣，手缓缓上抬，搂住唐璇。

“就像这处天际，是水也是天，是爱也是恨。”

唐璇深深地看着他，怪不得今天在看到他的第一眼，就觉得这个孩子变了。

一群不知名的海鸟从天空飞过，程雨飞慢慢松开怀抱，略带羞涩冲唐璇笑了笑，“姐，没事的，你不必担心我，和你聊了一会，心情好多了。”

“所以你同意了董一行的条件……所以你后来一直没见过桑榆……”

程雨飞脸上闪过一丝苦笑，他轻声喃喃道，“桑榆就是这样，她敏感，有同理心，有时我甚至觉得，她如果不是这样处处为他人着想，她恨我，气我，跑来跟我大闹一场，我心里都会舒服很多……现在我这样，实在是太难受了……”

唐璇深深地看着他，突然道，“答应姐，别放弃自己，也别向父母低头，好吗？”

程雨飞静静地看着她，慢慢地点了点头。

唐璇站了起来，道，“相信姐，姐一定会想到办法的。”

是变成熟了，还是变得更阴郁了，唐璇不知道，她只觉得满心悲哀。

程雨飞点点头，“我会的，桑榆我也会看着的，你放心。”

唐璇点点头，上前又抱了抱他，轻声道，“我走了。”

程雨飞目送着唐璇上车，这才自己往回走去。

两人都没注意到的是，一旁的小树林里，一个人影看到他们走远，慢慢缩了回去。

唐璇回到公司，找到苏玛，气急败坏将今天的经历讲了一遍。

苏玛边泡茶边惊讶道，“看着程导演是个艺术家，怎么和董一行这样的人混一起，还把儿子交给他，程大导是猪油蒙了心吗？”

唐璇道，“我对董一行这人不熟，这人是怎么回事？”

苏玛叹了口气，将董一行的来龙去脉讲了一遍。

原来以前电影发展的时候，很多热钱涌进来，其中就包括了很多说不清道不理的黑钱，演艺人员都蒙受其苦，董一行就在这时应运而出，他的兄长从小是学霸，后任总警司，可他却从小不学无术，跑去当了小混混，可这奇异的经历铸就了他的身份，那就是黑白两道通吃。

在当时黑道入侵娱乐圈时，众人纷纷寻求保护，这时董一行的身份犹如一把保护伞，艺人纷纷与他签约，他手握艺人和电影公司及黑帮谈判，混得风生水起。

唐璇惊讶道，“看着他似乎不过四十来岁，怎么说起经历好像上世纪一样？”

苏玛笑道，“可不是上世纪了，我们这清朗运动都多少年了，黑帮被全部清除了，他的哥哥也失势了，而他经济人作风却还是黑帮那套，现在的年青人怎么吃得消？所以日渐示微。”

苏玛将茶杯递给唐璇，“所以程大导演找上他，我才真惊讶，这种人怎么如此不爱惜自己羽毛？”

“他连自己儿子都不疼惜，怎么还在乎这些？”唐璇讥讽一笑。

苏玛淡淡一笑，随即正色道，“其实你也应该看得出来，董一行现在己是昨日黄花，背后的操盘手还是程大导夫妻，你最好不要太过于卷入这风波中，程大导虽然沉寂这些年，此番却被好莱坞看中，圈内对他寄予厚望，你不要在这个关头却触人家眉头。”

唐璇淡淡道，“难道我就看着他们把雨飞和桑榆折磨至死吗？他们不在一个组里还好说，现在在这一组里，这抬头不见低头见，终有一日会惹到董一行和背后的程大导，雨飞还好说，那桑榆怎么办？”

苏玛皱起眉头，试探道，“那让桑榆退出这个剧组，你看如何？”

唐璇笑着拍了他一巴掌，“小屁孩老喜欢管姐的事，你就好好开工，准备好大红包就是了。”

她的神色恢复正经，淡淡道，“好好照顾好自己，听到没？”

程雨飞一愣，站起来认真道，“姐，你不要为了我这样做，虽然我联系不到父母，但我知道他们多半在监视我，更何况那个董一行，他也不是好惹的，我不要你为了我涉险！”

“你才多大，我在这个圈子里这么多年，什么人没见过。”唐璇拍了拍他身上的沙，摇头笑道，“那个董一行如果能耐大的话，怎么没有阻止桑榆进组当指导老师呢？按理说，他是最不愿意看到你们重遇的人吧？”

“这不是你的错！”唐璇摇头道，“换做是谁，也没想过自己你父母会害自己啊！”

程雨飞听到，愣一愣神，随即摇头一笑。唐璇看到他这样，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

“你不用担心我，要知道姐还有姐夫呢，他会保护好我的。”

程雨飞想到几年前年会翩翩起舞的两人，嘴角轻歪，露出一个淡淡的笑容，“这么说，他真的成我的姐夫了？什么时候可以喝喜酒啊？”

程雨飞却没有看她，他双手抱膝，平静地看着远方，“我原以为父母是爱我的，原来我有自己想法时，他们会做出这样的事情，这段时间，我每天早上睁开眼睛都会想一个问题，他们到底是爱我，还是讨厌我。”

他突然伸出手指，遥遥指向水天一色交接处，那处白茫茫一片，根本不看出来哪里是天，哪里是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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