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掀翻的摊子无人去拾，反倒是那些商贩们面上还挂着笑，不以为意地道，“瞧，这就是那些男人们的态度，他们永远只希望你们安安静静地站在他们身后，替他们看着家跟孩子，至于旁的，便是什么都别想碰！”

这一句，她们说的再坚定不过。

所幸的是，穆棱倒是也没有当众拆穿两人的身份，只远远地朝着他们颔首算是示意过了。

可尽管如此，乔凉夕悬着的心却仍是不敢有半点放松。

三个人愕然间面面相觑的时候，场面委实有些尴尬。

她原以为，经历过这场意外，对面那些人无论如何都会表现出些许惊慌之色，但遗憾的是，什么都没有。

倏然听到她的声响，闫寒晨下意识偏头张望，四目相对之间他从乔凉夕的眼神里看到了许多无奈。

正想着要劝慰两句，却是不想突然冲出来一群凶神恶煞的家伙，抬手就将眼前这些摊位掀了个一干二净。

言之凿凿的，恨不能当下就给众人盖棺定论。

亏得是闫寒晨反应迅捷，当即出手将乔凉夕护在怀里，又猛地往外退了几步，才不至于眼看着皇后娘娘遭难。

但好不容易脱险的乔凉夕，她的视线却是始终不曾从对面抽离开。

饶是早便已经被乔凉夕说服了，已经在大胆尝试录用女性官员的闫寒晨闻声，都不自觉蹙了蹙眉。

这些人的言外之意，已是再明显不过。

可偏生就是这样毫无遮拦的模样，才愈发让人觉得错愕得紧。

他们行事过于果决，甚至是半点都没有考量过周遭一众围观群众，来势汹汹委实让人躲避不及。

他厉声怒骂一句，便当即抬手命人将其尽数押解起来。

这一切来的太快，以至于众人根本就来不及招架。

反倒是乔凉夕一脸坦然，甚至还在这关键的时候，转过头去与闫寒晨咬耳朵，“您猜，是不是因为他夫人听信了什么，所以才让这位这么怒不可遏……”

乔凉夕思忖了许久，好半响才终于找到了一个最是合适的用词。

只可惜，闫寒晨听了却还是无奈地摇了摇头，终是一个字都没有多说。

无论前因是什么，眼前的果倒十之八九是他们所希望见到的。

毕竟，一直以来，他们都在明处，可穆棱带着众人却是处于暗地里。

虽说现而今眼前发生的种种，多少有些上不得台面，但仔细一思忖，却也并非全无好处。

“接着看吧，说不定穆大人还要当众舌战群儒呢……”闫寒晨轻笑一声。

听着他意味深长的一句，乔凉夕心下倒也不自觉有些恍惚，她竟是一瞬间没来得及想明白，皇帝陛下这是在期待着些什么。

穆棱的本事，乔凉夕多少还是知道一些的。

先前在朝堂上也已经展示了个七七八八，按说也没必要藏着噎着的。

正是因着这一缘故，才愈发让乔凉夕觉得错愕。

“要不，赌一把？”

眼瞅着两人很快就要现场对峙，乔凉夕又浅笑着反问。

“怎么赌？”

乔凉夕要玩，闫寒晨自然不可能拒绝。

“当然是赌，穆大人会不会赢？”乔凉夕面上的笑意不减。

“赌资是什么？”

乔凉夕无论如何都没有料到，闫寒晨会问得这般直白，以至于一时怔住。

尚未来得及想清应对之策，却听他又问，“你怎么选？”

乔凉夕当即回神，正是道，“她应该不会任由这些人落入危局吧……”

尽管，乔凉夕眸色坚毅，可说话的时候，却还是不自觉带着些不可置信的意味。

闫寒晨闻声，轻声道，“那我岂不是只能赌她不会？”

对上闫寒晨玩味的笑，乔凉夕只没好气的睨了人一眼，似娇嗔，又像是威胁。

但遗憾的是，皇帝陛下显然始终不曾领会皇后这眼神中的深意，依然故我。

至于眼前的局势，更是再明朗不过。

这里是闫国，一应法度自然是毫无例外地偏向于自家人。

饶是穆棱在近日与这些女性商贩们交往过甚，在旁人看来，也无非就是为了自己的政治主张而已。

诚然，让女性拥有独立人格的说法让人不自觉眼前一亮，但想要在这个早已经被三从四德彻底捆绑的世界里有所颠覆，本就不是容易的事。

而这，自然也就成了穆棱最终败下阵来的根本缘故。

待那些女性商贩被强行带走，乔凉夕面上还多少带着些颓然意。

可刚一回神，闫寒晨却是已经不由分说拽着她往前走了。

“陛下，戏看完了，咱们也该是时候回去……”乔凉夕试探着开口，虽说她也不希望带着浩浩荡荡一群人，可某人千金之躯，老是在街头闲逛总也是说不过去的……

可没成想，闫寒晨却是根本没往心里去。

“难得出来一趟，自然要玩得尽兴才行……”

只怕你再这么玩下去，麻烦事又该有一堆了。

乔凉夕忍不住暗暗吐槽。

他厉声叫骂着现身，字字句句说的都是穆棱及其结交的这些不入流的女性商贩们的不是。

“别以为你们是异邦人，就能在这闫国境地肆意妄为，一个个的都是狐媚子，妖言惑众是要付出代价的。”

“您说，这些人都是些什么来头，竟然胆敢跟穆大人叫板？”乔凉夕倏然轻笑着偏头问闫寒晨。

对上她藏不住笑意的眼眸，闫寒晨面上也没由来挂着笑，“往下看就知道了。”

乔凉夕与闫寒晨本想着一直隐匿身份，但架不住突然毫无预兆地对上了穆棱的眸光。

身前这些壮汉，各个都穿的是清一色统一的服饰，一时之间闫寒晨倒是也分辨不清，可与其在乔凉夕面前答不上来，倒不如静观其变。

所幸的是，那些人倒是也没让闫寒晨苦等。

不到一炷香的时间，幕后的始作俑者便再坐不住了。

旁的不说，既看穿了他们的来意，便难保穆棱不会给这些异国商贩们传递消息，只怕就算是她跟皇帝在这儿把地底站穿，也再看不出什么不对来。

意识到这一点，乔凉夕不自觉叹息了两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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