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恨不能摇头甩开，可一想到那始终不曾退开半步的薛子晴，却又不自觉顿住。

她应该是都明白的吧。

更要紧的是，他们谁也不觉得，薛子晴会赢。

虽说他们一开始接受的命令里，并没有杨晔这一枝，可毕竟是在一起经历过生死的，又同是闫国血脉，于情于理都该站在他这一边。

至于杨晔与这两人之间的种种，就算是先前看得不甚真切，经历过这几日的诸多洗礼，总也不至于始终茫茫然。

一字一句，尽数在杨晔耳畔嗡嗡作响。

以至于他根本就不知道眼前这两个女人是怎么打起来的，只知道动静之大瞬间引来了苗曦欢与岑相思。

可他们终归是一言不发，只静默着立在一旁，任由苗一昕与薛子晴分庭抗礼。

纵然知道自己全无胜算，但还是愿意毫无保留与之一战。

还不等她们分出什么高下来，身边看戏的这几位却是已经坐不住了，“真要是光明正大的话，也该由你来出题啊。”

“苗一昕那丫头的武力值，咱们几个都是领教过的，当初在禁地里就能豁得出去，这要是把薛子晴当成发了疯的苗银玲来处置，岂不是麻烦……”

既是为自己，也是为杨晔。

他没有应声，只阴沉着脸盯着前方不远处。

岑相思与苗曦欢对视一眼，皆是不无怅然地摇了摇头。

“杨兄弟，这事好像不能这么处置吧……”

尽管杨晔从始至终对他们的议论不置一词，却半点不能浇灭他们的兴致。

但就在众人以为一切终将尘埃落定的时候，眼前却是出现了意外。

薛子晴不知做了些什么，竟堪堪将苗一昕打倒在地，反手便将其控制在身下，而先前那决绝的大祭司传人，竟是再没了转圜的机会。

“这……这怎么可能？”众人不自觉傻了眼。

“不好意思，苗姑娘，您输了。”薛子晴无视身后的议论声，只浅声对身边人道。

苗一昕闻声，面色旋即变得凝重，但思忖片刻，却也只能颓然作罢，“我输了。”

她怅然出声，眼神却是没由来落在了杨晔身上。

可惜，那人的目光却是从不曾与她相接。

大抵是因为苗一昕终于承认自己败了，薛子晴不自觉长舒了一口气。

她起身之时却是没由来身下一个趔趄，杨晔见状当即忙不迭地追了上去。

至此，苗一昕彻底死心了。

她转身离开之时，苗曦欢也默默地跟了上去。

待她哭够了，神女才悠悠然开口，“这世上许多事，都是不可控的，情爱尤甚。”

她轻声细语，却不足以抚平苗一昕心上的创伤。

“你眼光不错，还在闫国时，我就觉得杨晔是个好男人。”苗曦欢轻笑道，“但可惜，你晚了一步。”

薛子晴与杨晔之间的过往，她委实不知情，可无论如何，苗一昕注定是个局外人。

该说这一现实也是苗一昕从前就知道的，只可惜她始终都不愿意承认而已。

只是到了今时今日这般境地，她自然也就再无挣扎的机会了。

“你是我苗疆的大祭司，总不好时刻将自己困在这些小情小爱里。”苗一昕淡笑着回望着眼前人。

苗一昕没做声，但心下却是已然有了结果。

“你终归是比我更幸运一些。”

苗曦欢临走前冷不丁留下的一句，却是让苗一昕不由怔住。

她兀自思忖了半响，却是始终不明白其中原委。

与此同时，岑相思却也在盘算着要在离开之前与苗曦欢再恳谈一番，但不想神女却是拒不相见。

这一晚，岑相思愕然立在苗曦欢屋前，直到天光渐亮，才不得不讪然离开。

无他，今日便是他闫国将士们离开之日，岑相思是毫无例外的领头人，自然不能消失不见。

“祝福你们。”

苗曦欢没来，苗一昕带领着众人立在一旁，朝薛子晴与杨晔躬身施礼。

三人相视一笑，薛子晴回望了杨晔一眼，便径直上前用力拥抱了她，“谢谢你，也祝你幸福。”

薛子晴一字一顿说得坚决，苗一昕回之以莞尔一笑。

“将军，时辰差不多了。”副将抬头望了望天，便上前催促道。

“再等等。”岑相思抬头远望，却是半响都不见人。

“岑将军，再不出发就来不及了……”

杨晔陪着他望了好一会儿，甚至还派出薛子晴去试探，再三确定苗曦欢再没现身的可能，才终于催促了一句。

至此，岑相思只能颓然做罢。

返身上马回程的路上，岑相思始终兴致缺缺。

“大概，是真的有缘无分吧。”岑相思颓然长叹，眸光中满是怅然。

杨晔没有应声，只静默着与他并肩而行。

此时无论再多的说辞都不过是徒劳，一应情绪也唯有任他自行消化。

而谁也不知道，就在他们离开后，苗曦欢陡然从角落里走出来，眼底猩红全是不舍。

苗一昕见状，当即快步走上前来，沉声道，“曦欢姐，您大可以勇敢一些。”

她并没把话说出头，但苗曦欢却是明白其话中深意，可她却是久久不语。

“我不能，也没有资格这么做。”苗曦欢颓然道。

说完，她不自觉抬眸望天，碧空如洗，一如她愈发清冷的心境。

从这一刻起，她与岑相思，只怕就此愈来愈远了罢。

“胜负就快要有结果了……”

“看来，回京路上咱们终归得少一人了……”

苗一昕招招凌厉，薛子晴又不会武，她只能寻着任何可能的角度想法子躲避。

就连出招都是全无章法的，俨然是遇上什么机会就出什么招，半点没有规划可言。

于闫国众人而言，好容易才能抽身离开，他们自是连半点都不想耽搁。

两人就这么僵持着，若然她能支撑到最后，或也能换得一线生机。

但偏生，单拼体力的话，薛子晴也不是苗一昕的对手。

不过几十招的功夫，便已经是极限了。

只可惜，此时的杨晔早已慌了神。

从薛子晴毫无顾忌地应下对战的那一刻，他就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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