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此刻，面对岑相思的斥责，他再不敢多说半个字。

单凭着眼前这副阵仗，谁又能不知道他们早已经失了选择的机会。

凄冷的夜风呼啸而至时，大当家的不免胆寒。

直到此刻，他才不得不承认，倘若乔凉夕气场全开，仅凭着他一人之力，根本就没有办法招架。

乔凉夕阴沉着脸扫视周遭，说出口的话更是没由来散发着些许寒意。

每一个字都犹如一把利刃，疯狂地截断了大当家的所有退路。

而这一切，全是因为他们从来都没有料到过，被他们抓上山来的普通姑娘竟然会是闫国皇后。

更不消说他们甚至还存着念想，恨不能让人做了压寨夫人。

可人不都是这样的吗？

大当家的冷不丁喊了一句，话音刚落，整个人已是没由来噗通跪倒。

可乔凉夕却是仍头也不回，反倒是岑相思睨了他一眼，沉声道，“现在才知道后悔，着实已经晚了！”

非要到了全无选择的时候，才猛然间醒悟过来，若是当初能不那么倔的话……

只可惜，一切不过枉然。

而另一边，得知众人希望他能摒弃前尘过往，放他们从此做个逍遥人的时候，一直冷眼扫视着底下众人的闫寒晨终是没忍住，下意识嗤笑一声。

“还请娘娘手下留人！”

“就是，我们分明都已经遵照约定把人放走了，现在倒好，他翻脸不认账，简直无耻！”

……

“都给我闭嘴！”

军师大抵是没有料想到，不过片刻的功夫，情势便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但除了呵斥众位兄弟，逼迫他们尽可能保持缄默外，他也着实不知该如何是好。

闫寒晨始终从善如流，那副淡定自若的模样一看就知道这人必然存着后招，如今皇后与岑将军想必已经跟大部队会合，留给他们的时间着实不多了。

“陛下，就当是看在我替您护着皇后安然无恙的份上，您总得答应我一个请求吧。”

不得已，他只好又把乔凉夕搬出来。

不成想，闫寒晨竟是闻声轻笑，“朕不是已经答应你了吗？”

军师见状，先是一滞，下一秒脸上却是不自觉挂着笑，下意识便朝着闫寒晨躬身示好，末了还不忘叮嘱身边众位兄弟朝陛下致谢。

“兄弟们，还不快谢陛下的不杀之恩！”

被他这么一提醒，其他几人这也才后知后觉的醒悟过来。

可眼看着谢恩的人洋洋洒洒跪了半屋子，闫寒晨却是突然摆了摆手，不以为意道，“朕好像没说过要放你们走！”

云淡风轻，却字字珠心。

话音落下，跟前众人旋即变了脸色，面对质问，闫国皇帝淡定自若，“方才，你们要朕留下，才肯放皇后离开，朕允了没？”

没等有人应声，闫寒晨便又径自道，“前事已了，现在是时候来算算账了！”

说话的功夫里，闫寒晨突然闪身就近从旁人腰间拔出了佩刀，“你们身为闫国子民，生活凄凉是朕的不是，可一个两个都不曾存着哪怕些微的善意，而是不时与人为难，这便是最大的不是。“

每一个字，闫寒晨都说的再坚定不过。

这一席话，他不光是说给这些人听的，却也是说给自己的。

诚然，逼着这些无辜百姓铤而走险的人里，多少有他自己的一份。

但尽管如此，闫寒晨却仍是希望他们能记住，到底什么才是最要紧的。

“杀人放火，其罪一。亵渎皇后，其罪二，无视法纪，其罪三，无视妻儿，其罪五。”

闫寒晨细数着众人的不是，条条框框之下，倒也的确让人应接不暇。

但若是分出精神来细想，却是不难找出这其中的缘故。

就算没有将乔凉夕押回山寨这一出，这些人只怕也终归是没办法活得长久的。

闫寒晨以雷霆手段收拾了众人，除老弱妇孺之外，便只有军师一人得以苟且。

“你不是早便料到了会有今时今日？”

看着不自觉倒吸凉气的人，闫寒晨却是突然冷声质问。

他声音里带着疏离与淡漠，身上还沾染着不少血腥气，饶是他方才突然动手杀了众人一个措手不及，可终归是敌不过一堆人，身上难免挂了些彩，所幸的是都不曾伤及要害。

与闫寒晨那招招致命的打法不同，如今横倒在眼前的众人却是已经乱了心神一般的胡乱动作。

此时对上闫寒晨深邃的眼眸，军师自是战战兢兢，他甚至不知道为何会落得个这样的结果。

可还没等他想明白呢，外间众人也杀了进来。

得知陛下负伤，乔凉夕的脸色当即变得惨白。

岑相思更是眼疾手快立刻命人将那早已经缩在角落里蜷成一团的人拉走，生怕他又污了两位主子的眼。

经历过这番变故，苟延残喘的妇孺儿童也早失了招架的能力，乔凉夕却是仍然强撑着替他们安排停当，直到一切重又恢复安定，才终于抽身与闫寒晨一起离开。

然，经此一役后，乔凉夕的身子却是大不如前。

闫寒晨瞧着，只觉心疼。

不想闫寒晨却是根本就不理会，而是径直移开了眼。

一见他这副模样，底下人登时就急了，“还是皇帝呢，居然这么快就出尔反尔了，真是可笑。”

饶是他活了这么多年，却也委实没有见过像眼前这样没有半点分寸之人。

可偏生不知道为什么，他们提出这一要求时，却从来都是一副笃定的模样，似是早已经断定结果定能如他们所料一般。

“扣押陛下乃是死罪一条，该怎么做，想必不用本宫再叮嘱了罢。”

“陛下，不知您意下如何？”

背负着所有兄弟们的希望，军师纵然觉得心惊胆战，却也只好硬着头皮追问。

毕竟，若是拿不到一个板上钉钉的结果的，他们这些人终究是难以心安。

再一细想，连日来听到的那些风声自然也就有了其他截然不同的意义。

至少，他确信乔凉夕非是玩笑，而是当真希望孩子们能够有健康成长的机会，只可惜彼时他们所有人都只当她不过是玩笑，任谁都没有放在心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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