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问题就在于，乔凉夕手下的兵，只比对面少，从来不曾多过。

如此一来，便是毫无胜算可言。

不论能否成功阻击，依着蛮子们的疯狂行径，好容易撞见了几个闫国士兵，他们怎么可能不动手？

却也正是因此，乔凉夕才不见半点退路。

“迎战！”

依着先前的经验来看，怕是只能二对一才堪堪有可能稳住局势。

现而今他闫国将士们便是毫无顾忌之人，所有人上下齐心，唯一念着的不过一遭，尽早将这些肆意践踏家国的人赶出去。

想来几番轮转之后，女尊与苗疆的心思也是一样的。

但饶是如此，却也始终没有任何一个贸然后撤，每个人都是卯足了劲儿对敌，从来不敢有丝毫松懈。

可乔凉夕身边的，无一不是与先锋部队鏖战良久，纵是此前曾休整过半日，与那一直养精蓄锐着的胡虏蛮子们，本也没有多少可比性。

更何况，一旦近身相博，粗犷汉子们的优势就一览无遗。

“娘娘，这样下去不行，我们会被生生耗完的！”乔凉夕尚未来得及作出决断，岑相思却是已经咬着牙道。

这已经是他今天第三次显现出撤退的念头，在他过往多年的征战中自是从来不曾有过。

可眼下情势危急，他却也着实顾不上什么脸面了。

既如此，便断然没有迟疑的可能。

岑相思又何尝不这样想，可偏生此刻却仍是端着个架子，正色道，“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咱们总能杀回来的。”

明明前一刻还在劝说乔凉夕以退为守，此时却又斩钉截铁，似是成竹在胸。

乔凉夕看着他这副模样，却多少有些哭笑不得。

事急从权，她顾不上多做思量，便当即吩咐众将士们后撤。

尽管她当机立断，却还是损失了不少人马。

面对这样的结果，乔凉夕多少有些难以接受。

接连的战斗，让她与身边的将士们早已成了兄弟般亲密的家人，哪怕是她一再劝服自己要接受现实，可只要稍一沉下心来，想到此前的一幕幕便只觉得心疼。

每当此时，岑相思都会默不作声地离开几步，好让乔凉夕一个人消化这些情绪。

皇后娘娘曾说过，断不能让将士们看到他们这般失落的阵仗，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可若是领将乱了心智，可就不是什么小事了。

岑相思始终记得，乔凉夕说这话的时候，那副坚毅的姿态。

如今他虽是紧随在乔凉夕之后，却也总是有意无意地将统帅之责交与皇后。

因为他始终相信，乔凉夕做得到。

事实证明，他没有错付。

乔凉夕失落了一阵，终是重又恢复了些精神。

他们被迫退守了二十里，好容易才避开了胡虏的攻击，那一刻所有人都不自觉长出了一口气。

但乔凉夕却半点不觉得庆幸。

对面那些蛮子，之所以不再疯狂追击，无非是因为有更重要的事得办。

如今他们既已退守，便是再不能轻易攻克胡虏的壁垒。

换言之，想要支援苗疆更是难上加难。

想到这儿，乔凉夕不自觉偏过头远远望了岑相思一眼。

许是因为隔得远，她一时也看不真切。

可纵然岑相思不在近前，想要揣摩这位将军的心思倒也不是什么难事。

乔凉夕相信，此时岑相思定也是在思索着应对之策，但凡有办法凑上前去，他是无论如何也要冒险一试的。

哪怕换做是乔凉夕，也是一样。

可问题就是，他们思来想去，恨不能将所有法子都在脑海里演算一遍，却也始终想不出什么万全之法，是既能保证身后将士们的安危，却也能解苗疆燃眉之急的。

“哎……”

乔凉夕沉吟良久，却也不过一声喟然畅谈而已。

“但愿他们还能撑得住……”

与此同时，闫寒晨也暗暗在心中念着。

早在乔凉夕他们有所动作前，闫寒晨便已经命人先行一步，可最终仍是毫无例外地受到了蛮子们的反击。

显然，对方已是打定主意，断然不能让苗疆与外界任何一方有牵扯。

如此一来，哪怕只是硬生生耗着，也总有将其彻底拖垮的一天。

再加上有苗银铃从中调停，只怕根本用不了多久，苗疆就会沦为他们的囊中物。

只消此计得手，便不愁没办法破了闫国与女尊的联盟。

而他们两国，担心的也正是这一桩。

一旦苗疆落于敌手，他们当中的任何一家都终归难得安宁。

可偏偏此时饶是有心想去帮忙，也不过是心有余而力不足。

“神女与大祭司也经了不少事，当是知道该怎么做……”

岑相思上前来给乔凉夕送干粮时，正好将这声叹息听了去，他静默片刻，终是一字一句沉声道。

乔凉夕没有接话，她清楚岑相思此话并非只是说给她听，也是说与他自己的。

一筹莫展的时候，也唯有这般自我安慰，才方能让他们从中汲取些力量。

不光是他们，就连贾天冲也是这么做的。

只是，这位贾大人也不知是中了什么邪，连日来竟是幸运得很。

好容易才击退了两国的进攻，生生将人逼退了几分，只是趁着搜罗吃食的当口，竟是被他发现了一位隐士高人。

“哎，最近怎么越来越憋屈了呢。”

乔凉夕暗暗咋舌，已是将所有的不快尽数写在了脸上。

若是不能及时撤出，只怕兄弟们的性命堪忧。

“咱们还是先退一步，以不变应万变得好。”

乔凉夕虽没能等到肯定的答复，却是丝毫不影响她果决行事。

注意到乔凉夕仍面有疑色，岑相思索性便又补了一句。

若论担忧，他自是半分不比皇后娘娘少，但此时岑相思尚且存着一分理智，如果想要帮苗曦欢渡过眼下的劫难，当前最要紧的，便是留存实力。

如若不然，还不等他们有机会赶赴苗疆，怕是也有心无力了。

她若是稍有迟疑，只可能眼睁睁看着兄弟们牺牲，而这样的结果，显然不是她想要的。

俗话说得好，光脚的不怕穿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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