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爷爷。”千阳嘴角抽了抽。这伯父可是俩妖孽让叫的，不过既然妖孽的爹让叫爷爷，那她也只好从善如流。

“好孩子。”潘兰心里那个满足。就算俩人没有后代，可有这么一个孩子叫他一声爷爷，他就死也瞑目了。“你来找小荷呀？”

“干什么？”千阳莫明其妙的看着两人。

“家主吩咐了，在未成亲之前，请您跟未婚夫避嫌，暂不见面。”其中之一恭敬地说道。

千阳再次其势汹汹的冲进小荷的院子。却在门口被两个仆从拦住了。

“错了，应该叫我爷爷。”潘兰责备地看着千阳。

千阳冷笑，就她们这身板，就算身怀武功都不可能是她对手！

刚想动手，院子里缓步走出一人，正是潘兰。

“是。”

“阳儿来了？”

“伯父。”千阳不敢在潘兰面前不敬，施了一礼。

“你这孩子也真是的，方才若浩还跟我说你性子太急，没想到转过身就跑这儿来了。”潘兰不赞同的看着千阳。“要说我，你们恩爱是好事，可这婚礼的规矩不能坏，成亲前新人见面是很不吉利的，我是不会让你们见面的。说我古板也好，说我不通人情也好，你就稍安毋躁的等几日吧，待成亲当日，我定还你个健康漂亮的小荷，这几天你们就当小别胜新婚好了。”说完，潘兰还顺手给千阳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突然间真有当爷爷的感觉。

想当年两人根本没给他几日享受当爹的快乐，今日来了小荷和千阳，他可要照顾好他们。

“……”千阳觉得嗓子发甜，好玄没一口血喷出来。

他笑盈盈的看着千阳，满眼慈爱。

一片碧绿的荷叶和紫色含苞的荷花在夜风中摇曳，银色的月光照耀其上，添了几分妖艳的美感。

千阳刚在池塘旁站定，就见一朵紫色的荷花旁泛起涟漪。

从水中缓缓的冒出一个人来，先是头，再是身体。可头发和衣物不见丝毫湿润和凌乱，整个人就仿佛飘在水面上。

“你怎么来了？”小荷看着千阳奇怪的问道。

“……”千阳看着小荷，没有说话。之前的夜晚，只要是有水源的地方，小荷都会化成紫色荷花泡在水里，实在找不到大片的水源，就泡在房间的木桶里，用小荷的话说，他不能一日无水。

两人个根本没有任何肌肤之亲。

可这样的话却无法取信于人。

因为这个世上只有她能看见紫色的荷花，在别人看来，这片池塘，没有半分奇异之处。

她无法证明小荷夜夜都在水中渡过。

“我不会跟你成亲，明日我们一起跟大家去说。”千阳冷着脸，目光很坚定，语气更是勿庸置疑。

“为什么？”小荷很意外，并且觉得被称为心脏的那个部位很疼。

千阳从来不会跟他说这样重的话，从来没说过……

“只有相爱的人成亲才会幸福，我不爱你，不能给你幸福，更不能娶你。”千阳没有因为小荷不同而欺骗他，反而希望自己能说得清楚些。

“什么是爱？”小荷不懂。可他能感觉到，当千阳说出“爱”这个字时，身体里似乎能酝酿出很强大的力量。

“看不见他的时候你会想他，做一件事的时候会想他会不会喜欢，吃到好吃的东西想跟他分享，看到好玩的东西想买给他，看见他笑，你就会开心了，看见他皱眉，你比他还忧愁，他喜欢的东西你都喜欢，他不喜欢的东西，你都讨厌，哪怕他不爱你，你也会希望他获得幸福。”千阳说着，脸上露出温柔的笑意。

“……你爱谁？”小荷觉得自己似乎懂了一点，又似乎一点都没懂。

但他每次吃到好吃的，都会想千阳有没有吃，看见千阳挨罚，他会觉得如果自己能替她就好了，千阳难过的时候，他也笑不起来，看到她有危险，自己觉得哪怕是受到天罚，也不能让她受伤，这样算不算爱？但这些跟千阳说的不完全一样呢，他弄不明白。

可能千阳也无法回答他吧，因为他是一个妖精，听那些几千岁的妖精说，他们不能爱人类的。

他现在更想知道的是，千阳爱谁呢？那个人爱不爱她？她会不会幸福？

“爱一个永远不会爱我的人。”千阳淡淡笑了，甘之如饴的笑着。

“……所以你的灵魂才这么轻吗？”小荷觉得有些懂了。

“什么？”千阳看着小荷，不明白他的意思。

“你的灵魂很轻，跟别人的不一样。这样轻的灵魂不能投胎转世呢，当你死的时候就会灰飞烟灭了。”小荷每次想到这一点，就觉得眼睛里似乎有什么东西要滴落下来。

好可惜，如果千阳还有下辈子，那他有信心可以找到她，然后再跟在她身边，可她没有下辈子呢，他都不知道要怎么办才好……

“……”千阳的神情并不意外，也不悲伤惊惧，反而显得很平静。

灰飞烟灭什么的不可怕，那只不过是她的代价而已，很值得。

“你早就知道了？”小荷见千阳的神情，猜出了几分。“那你知不知道化解的办法？”小荷急急的在水面上踏了几步，来到千阳跟前。

“如果这个世上想得到就得到，想放弃就放弃，岂不是无法无天了？”千阳觉得没有化解的方法才公平。

“……可是，我不想离开你。”小荷拽住千阳的衣襟，眨着眼睛看她。

妖精的生命太漫长了，千阳说得对，上天是公平的，或许就因为漫长，所以妖精的生活一成不变，几百甚至几千年都是一个样子。并且因为有天罚，所以很少有妖精敢惊扰人类。他本以为自己的日子也要这样过下去，可他遇见了她，不因他是妖精而惧怕他，待他一如平常朋友。

然后他跟着她结识了很多人，遇见了很多事，更吃了从未想过的美食，生活从此多姿多彩，比他之前五百年的生命加在一起还要精彩。

他是幸运的，能遇见这样一个待他以诚的人，他想好好谢谢她，可她什么都不要，他想保护她，可她武功一日比一日好，他从她哪里得到那么那么多，能为她做的却少的可怜。

他觉得很惭愧很难过……

“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记忆之所以美好，就是因为曾经拥有。”千阳很意外小荷这样依赖他，大概因她是他第一个见过的人，所以格外珍惜吧。

“那……我能不能拥有嫁给你的记忆？”小荷看着千阳，那么认真的看着，看得千阳不忍拒绝。

“小荷，我不想违背自己的本心，我不能娶一个我不爱的人，哪怕是假的也不可以。”千阳别看眼睛，不忍对视下去。

“那就当成真的好了！”小荷觉得人类好麻烦，为什么要有那么多真假呢？

“那就更不行了……”千阳摸摸小荷的头，笑得无奈。

他终究是一个妖精，要学的东西太多太多了，不过当自己离开这个世间的时候，他也可以学得很像一个人类了吧……

悄无声息的落地，千阳的双目在黑夜里闪过明亮的光彩。

几个闪身，千阳没有去卧房那边，而是朝着不远处的池塘摸去。

你们还让不让人说话了，罗嗦了一大堆，根本就不想给人活路啊！

“好了，快回去吧，我最近都住小荷的院子里，你可不要存别的心思哦。”潘兰意有所指的看了千阳一眼，然后笑呵呵的转身进院了。

第 109 章

千阳看着眼前的大门，像在看无边的地狱，眼神绝望而悲哀。

不过跟在俩妖孽身边那么久，千阳的韧性也非同一般，若她肯这么轻易就范，那她又有什么资格跟在两人身边呢。

终于忍耐到圆月高照，千阳避人耳目，从院墙翻进院子。

“让开！”千阳心说：狗屁！等洞房花烛能见面了，她也不要活了！

“抱歉，我们职责所在。”两人倒是不为所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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