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叫我贺二就行。”贺澄意上下打量着孙云，有些意外。他听掌柜提过孙云卖了不少值钱的东西，很多都是市面上根本见不到的，怀疑是从宫里流出来的，便先入为主的以为孙云应该是个公公。

可眼下瞧着眉清目秀，倒像个文质彬彬的书生公子。

“这个啊，那就说来话长了……”

两人一问一答，不知不觉便过了两炷香的功夫。孙云一番旁敲侧击，从陈小公子入手，打听了不少有关陈家的事。

“那就多谢你了。”孙云也报以一笑，随后好奇地问道:“我看你们好像都认识底下那个乞丐，能不能跟我说说他是怎么得罪了陈家小公子的？”

她率先开口:“鄙姓孙，不知道公子如何称呼？”

孙云眼神微闪，若有所思。

……

“贺二公子。”孙云一拱手，开门见山道:“我的来意想必公子已经清楚，那枚扳指于我很重要，还请公子能割爱允我赎回。我愿意出当初当掉时双倍的价格。”

她进门时，掌柜的正和一个年轻公子说话。看到她来，掌柜停住话头，介绍道:“公子，这就是想赎回扳指的那位客人。”

等年轻公子转过身，孙云一眼认出，对方手上把玩的正是自己想赎回的扳指。

“孙兄弟出手倒是阔绰。按理说，君子不该夺人所爱，只是我的确喜欢这枚扳指，家父寿辰将近，我打算当做贺礼。再者，死当的东西也没有赎回的规矩。”贺澄意歉意的摇头，“恐怕要让孙兄弟失望了。”

失望倒不至于，孙云今日本就是有备而来。

她轻笑了笑，问:“如果我用别的东西交换呢？”

翌日，孙云去了当铺。

贺澄意心潮澎湃，几乎立刻想点头。传说浮光锦为朝日所照，光彩动摇，可令观者炫目，且逢暴雨不沾润泽。偏偏织法早已失传多年，再无人会。

若能令浮光锦重新现世，于贺家是莫大的好处！

越想越觉得心中热切，贺澄意立即邀请孙云到里头的雅间细谈，孙云欣然应允。

半个时辰后，她拿着扳指离开了当铺。

她走后，当铺掌柜见贺澄意笑盈盈地拿着几页纸，忍不住说道:“公子，你不会真信了吧？浮光锦是何等珍贵，说是价值连城也不为过。那人若真有织法，何至于屡屡来当东西，我看多半是胡言骗人。”

贺澄意翘起的嘴角压都压不下，听到掌柜的话，先是妥帖地将写着织法的纸张收起来，随后将剩下的那张递给了对方:“瞧瞧这是什么。”

掌柜不解地接过，发现竟是两人立的字据。

上面写着，若贺家能织出浮光锦，盈利所得需分给孙云两成。

“这……”掌柜更晕乎了，“这能有什么用？”扳指都已经还给人家了，纵然到时候浮光锦没织成，想必对方也不会再还回来。

自己向来精明的二公子，就这么被忽悠了？

迎上掌柜充满怀疑的目光，贺澄意嘴角抽了抽，没好气地敲了敲桌子:“怎么，我瞧着像是那么容易被骗的？放心吧，还有这个。”

说着，又从袖间取出个塞得满满当当的荷包丢到桌上。

掌柜觉得有几分眼熟，很快想起是原本在孙云身上挂的那个。他拿起打开，发现里面装满了银票，略略一算，竟有好几千两。

这扳指虽然值钱，但先前也只当了不到一千两罢了。

“果然还是公子算得精细。”掌柜的放心了，“这下一来一回还赚了几千两，怎么都划算了。”

贺澄意听着他压根没把浮光锦当真，倒也没有再纠正。只是脑海中不知不觉又回响起方才在雅间内两人的对话。

那少年先与他立了字据，随后才将浮光锦的织法交给他。不等贺澄意提出质疑，对方就先取下荷包，说这些银子作为抵押，若浮光锦织不出，几千两便是买回扳指的钱。若是成功织了出来，往后需加倍返还。

若是平常，作为行商之人，贺澄意绝不会轻易相信世上会掉馅饼，还砸在他头上。

可偏偏对上孙云笃定的眼神，他没来由觉得这少年定然值得相信。

也罢，正如掌柜所说，已是稳赚不赔。万一，还能织出浮光锦哄老爷子高兴，能让贺家声名大燥呢？

这边贺澄意从当铺离开便去寻织锦的匠人，另一边，孙云拿到了扳指却并没有立即回宫，而是仍旧去了客栈。

她难得出来一次，吴总管给了三日的假，剩下的一天也不能浪费。

回到客栈的房间后，孙云将身上的钱全都拿出来数了一遍，除去给贺澄意的之外，还剩下不到三百两。

说实话，孙云从前绝没有想过，会将浮光锦的织法交给贺家，毕竟这可是爹爹半辈子的心血。甚至在成功试验出织法后，因为担心怀璧其罪，迟迟没有将其现世。眼下，却交给了劲敌。

只是，现在孙家覆灭，浮光锦在她手中并无用处。

与其将来可能落入陈家之手，不如趁现在交给爹爹觉得人品清正的贺家。也趁机能将其拉到一条船上，对她有利无害。

“自然。”孙云抿着唇说道:“不知这件寿礼，可否将扳指换回？”

可以，自然可以！

闻言，贺澄意顿时来了兴致，挑眉道:“你手上还有比这扳指更好的玩意儿？”若真是这样，用来交换倒也不是不可以。

孙云摇头:“玩意儿没有。不过贺二公子如果想给令尊送寿礼，我这儿的确有一件更为合适的东西。”

伙计原本就是个话多的，又有赏银，脸上当即堆满了笑容:“客官您尽管问，但凡我知道的，一定言无不尽！”

贺澄意怀疑她在故弄玄虚，“什么东西？”

“浮光锦的织法，不知道贺二公子是否感兴趣。”

孙云轻描淡写，说出的话却惊得贺澄意和当铺掌柜都脸色一变。不等贺澄意说话，掌柜先按捺不住问:“孙公子这话可是当真？”

比如陈家小公子都做了哪些伤天害理的事，再比如京兆尹府是如何跟陈家沆瀣一气的。以及，听说陈家最近看上了蹁跹居的铺子，正想办法把人赶走。

倒是巧的很，孙云当东西的那个当铺，正好和蹁跹居是同一个东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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