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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62 章 第 162 章

  • 作者:灌木朱瑾
  • 类型:情感
  • 更新:2021-11-10 02:53:32
  • 字数:28934字

煽动村民的人,则会专门挑选远离大城镇和官兵驻扎的地区进行劫掠和煽动。

于是,在这短短时日里,西南竟然出现小范围的溃败情况,甚至有两个县城已经被愤怒一腔怒火无处可发的村民攻下,继而,怒火中烧的灾民们在人有心的挑唆之下又紧接着占领了巴州。

另外一边,种师中率分出去的另外两队兵马也都遇到了类似的事情,却因着林冲这边的及时提醒,所以并没有给大军造成很大的伤害,路上也救了不少的村民。

可林冲越是靠近此行的目的地,他的心情就越是沉重。

这一夜过得虽说不上是九死一生,但是也情况复杂。林冲恐迟则生变,便草草休息之后,就催促大军开拔。

针对村子的人马,下手迅速且悄无声息。

若单说打仗,想来定然没有武将会恐惧。但是南王一派的手法实在是太过阴损。除了南王现在所在的已经和种师道对上的正面战场,在种师中赈灾的路上也早就遍布了他们的人。

唯一的区别是,在种师道和太平王所在的正面战场,和他们对战的南王手下将领好歹是真刀真枪地军队,而在种师中这边,南王派出来骚扰赈灾队伍的这些人手则各个皆是单独培养的死士。

加上赵霁前一阵后宫加科举这两个连着的瓜太大太轰动,人传人。

有的专门去大些的城镇边缘,煽动无家可归的村民情绪,挑唆他们落草为寇抢劫。烧毁民居抢掠财产,制造更多无家可归的人,如此循环往复。

这些人受过专门的培训。

俗话说,‘嘴上没毛办事不牢’,赵霁作为初登基的年轻王爷,从天狗食日之后,如今经历种种,威望已然降到最低。

灾民们不会理解身边一脸狂热地像他们灌输南王天命神授的人背后是被什么样的大手操纵。

听多了,理所当然觉得皇帝昏庸,似乎南王才是正统。

他们以十几人为一个小队,挑选路边,但是和其他村相隔较远的村子下手。就如同林冲遇到的这次一样,南王人手先是下毒,再以全村老弱妇孺为人质,要挟村民充当炮灰。

三日后,巴州的叛军首先察觉到了诡异。

叛军之中被趁着夜色派出去刺探朝廷军马的探子一去不复返了。

固然,叛军之中成分很杂,肯定会有人临阵脱逃。

但总不至于所有被派出去的探子都逃了。

这引起了城中人的注意。

立刻就有人把消息上报给了如今正理所当然占了郡府的曹德民处。

这个曹德民说来也是经历丰富。

原本他家境殷实,小时候被家中长辈压着读书。

他实在是坐不住,加上从小性格叛逆又好些拳脚,某次被先生打了之后,一气之下离家出走。

曹家小儿子一夜之间消失不见,派人四处寻找,找了好多年,都不曾听到这小儿子的消息。谁也想不到,这曹家小儿子离家出走之后,竟然是径直上山,落草为寇。

谁也不好说当时的山匪到底是因为什么原因接纳了曹德民,反正,总之曹德民在山寨里是混得如鱼得水。

曹德民作为读书人里面唯一会拳脚,且整个山寨里唯一识字会笔墨文章的,那简直就是山匪时代的人才。这么混了几年,理所当然混成了二当家。

且大当家把自己唯一的闺女许配给了他。

曹德民娶妻之后,才想起来似乎该回家看看了。

下山回家一看,他家没了。

曹家还在,就他家没了。

曹德民父亲是曹家老五,既不是长房也不是长孙。活的就很边缘。且,曹德民还是他唯一的儿子。

曹德民当年一跑,母亲天天以泪洗面。曹德民父亲是在受不住,就频繁接着跑商的机会出去寻找儿子下落。

结果某次跑商途中,遇到了山匪,人和货都没能活着回来。

曹德民死后不久,曹家老太君也跟着病故了。

几房吵着要分家。

曹德民父亲死了,曹德民失踪了,五房就剩下一个曹德民他妈和曹德民他妹妹。

于是,妹妹被草草地嫁了,母亲虽然留在曹家,但是一个寡母,被分得更少。

迫于无奈,被其他人磋磨了几年之后,为了生计便草草改嫁了。

曹德民可不会想自己离家出走不闻不问这几年到底是算孝顺还是不孝顺。

中二期的少年心里,不管遇到什么事,错的都不是自己,那全都是这个世界的错。

这个家,他不想要的时候可以头也不回毫不留恋,他想要的时候也能理直气壮打上门来。

曹家其他几个人也不是吃素的。

这时节对‘孝’的定义十分严苛。

曹德民仗着自己会点拳脚便想按照以前山寨子里约定俗成用拳头说话的规矩来,但曹家的叔伯可不跟他讲究什么武德。

当夜就联手把曹德民给告了,状告的内容是不孝。

衙门立刻就把曹德民押了起来。

在没人疏通的情况下,曹德民被判了个杀头的罪名。关在牢里天天等死。

按理说这个故事到这里就该完了。

但实际上,这个故事真正跌宕起伏的情节才只说了个开始。

头前说过,曹德民是因为娶了媳妇才终于想起来回家看看这么多年被他仍在一边不闻不问的爹娘。

所以说,曹德民是有媳妇的。

且媳妇还是大当家掌上明珠。

她在山寨里左等右等等不到自己当家的回来,立刻就不干了,带了几个兄弟一起下山直奔曹德民所居住的县城。

恰好遇上灾民爆发,等大小姐到了城外,就和灾民一起被害怕出事的守城官兵一起堵在外面了。

城门被封,她就偷偷塞钱找人打听。

这不打听还好,一打听发现,她刚结婚还没睡几次的当家的竟然要被砍头了。

这还得了。

她从小骄纵,听到这消息,就要闯城。

这几天其他的灾民被挡在城外,求助无门每天都要忍受饥饿的折磨,加上南王的人混在人群里煽风点火。也早就已经处在了爆发的边缘。曹德民媳妇就成了炸弹爆炸的□□。

看到她冲城门,后面无数灾民一下站起来也跟着冲击城门。

守城官兵拦人,看形势已经不可控了,立刻开始下死手。

几个冲在最前面的人死在了守城官兵的刀下。

守城官兵下重手是要杀鸡儆猴。

这招在平时或许管用。

但此时城外全都是灾民。

大家吃了上顿没下顿,有些人甚至好几天都没吃饭了。

在活着都成了问题之后,很多人就不会再去畏惧死亡了。

死亡只会更加激起人们的血性。

这次的争端当然是以全部灾民冲进城里,守城官兵投降的投降,逃跑的逃跑,而告终。

灾民们成功冲进城里之后,反而群龙无首。

但很快,大家就想到了那个一心救夫,和守城官兵勇敢对上,不畏生死的女人。

偏女人的地位又很微妙。

幸好,这个女人是有丈夫的。

于是,在牢里等死的曹德民被人从牢里簇拥着走了出来,坐上了最大的那把椅子。

曹德民被拥戴之后,就一直以首领自封。

人还好好在太师椅上坐着,便听到手底下所汇报的消息。

曹德民一下坐直身体:“派出去的所有探子,一个都没有回来?”

身边那人道:“是,一个都没回来。”

曹德民身体紧绷,想到这城四面隐约压过来的朝廷军。神情凝重:“那我去看看。”

此时,城门口出现了一队人。

那一队人带着好多架马车,马车之上被蒙着布,里面具体有什么看不真切,只能从布被风吹起来的一角看到,那露出来的一角全都是粮食。

在城内的人只见,那一队人带着车,停在城外护城河外十几米之外的一小片树林前面的空地上。

片刻,一个人越众而出,对着城的方向喊道:“陛下仁德,我方后面是此次震灾粮食,此去不远的利城也已经准备好了可以暂时安居的房屋,城内的人若是想要离开,随时可以离开。

这算什么?

城内的叛军面面相觑。

劝降?

很快,他们眼中的疑惑便变成了兴奋。

因为,目之所及的范围之内,那队人手上没有任何兵器。

身怀财产却没有可以抵抗的兵器?

叛军门互相对了眼色,立刻派人去问现在暂时的首领曹德民。

派出去的人没来得及走远,便看到了已经过来的曹德民。

曹德民站在墙头朝下看。

一眼就看到了姿态轻松,甚至可以说是相当懒散的那一队人。

旁边跟着的人问道:“将军,我们要出去把他们抢过来?”

自封将军的曹德民虚着眼睛,仔细看着那些人身后不远处的小树林。确认没有人躲在其中后,道:“那些车里可能也藏着兵器,不可大意,多派些人,只要东西,遇到抵抗就杀了他们。”

不久,一伙儿人歪歪扭扭打开城门。

这支由难民组成的队伍呐喊着冲向那一小队人。

曹德民以为,那一小队人会在他们冲出去后,从身前的辎重马车之中抽出刀或者剑。

但是他们却没有。

他们只是笔直站在原地,动都没动一下。

城内城墙上的所有人眼睁睁看着冲出去的自己人在直线冲出去之后,开始在护城河外面原地打转。

从城内看。这景象简直滑稽极了。

对面的人站得笔直一动不动,自己这边冲出去的一百来好人就像是一群失序仓鼠一样,只会原地转圈。

“这到底是什么妖法!”曹德民听到身边有人如此惊呼。

他也被自己眼睛所见吓得不轻。

咬牙切齿地看了很久,依旧看不出什么门道,就让身边的人喊冲出去的那些人回来。

身边的人听令,立刻冲着城下大喊:“回子!回来,你怎么回事!”

巴州城门不算太高,往常的人们站在城墙之上,朝着城下喊话。虽然要费劲一些,但终归城下之人还是能听到城上人的声音。

但这时,好像这种古怪连声音都能阻隔一般。

任凭城上的人扯破嗓子喊成如何样子,城下的人依旧只在原地打转,连头都没抬。

另外一边,穿着官兵服装的人已经原地休整,把车里的辎重全部都解了下来,从马车里面拿出巨大的行军餐具开始生火。

似乎丝毫不把城里全副武装的叛军看在眼里。

西南的灾荒不止一个城。

巴州也是糟了难的。

纵使叛军冲入城内已经抢了足够的吃的,但是依旧不可能放开了去吃。

所以人还是饿的。

城上的人远远看着他们,目力有限,他们并不能够分辨出他们到底在做什么,但是不知道是不是心理因素在作祟,总是觉得有若有似无的香气飘进了自己的鼻腔。有些人忍耐不了疯狂开始分泌唾液。

那队城外的人道:“所有人听着,我等奉陛下之命赈灾,只要不携带武器,所有人皆可通行。”

此时此刻的曹德民,已经隐约察觉到了不对,但是那也只是出于‘对方到底是使了什么妖术’的震惊。

几息之后,有人打开城门想把已经出去的那一百多个人回来。

可曹德民在城墙上看得清清楚楚,但是底下的人拉开城门,却只能看到城门外雾茫茫一片,什么都看不到。

武侠世界,总有那么几样东西是不能完整用‘科学’来解释的。

黄药师的桃花岛能够困住老顽童周伯通这么久,要想要困住些武功都不通的人自然不在话下。

曹德民在城上看了许久。

也看了城下自己人的一举一动看了很久。

城下的人从一开始的气势汹汹,到后面的焦躁不安,再到后面,这些在他眼里只是原地打转的人开始伸手挥动自己手里的武器。发泄似地击打四周连看都看不到的空气。暴跳如雷。

曹德民谨慎地下城。

也出现在城门口,从城墙之上往外看,外面所有景物一清二楚。

从城下的城门处往外看,外面影影绰绰,看不真切。

曹德民最终还是倒吸着凉气,紧急聚集周围的人商量。

不久后,就有一队人被派出城去,出去的人每个人腰间都拴着一根绳子,每个人之间的绳子绷地笔直。

城上的人目不转睛地盯着城下的人。

然后亲眼看着出城的人不消片刻,就从直线走成了口字形,又从口字型走成了凹字形。

留在城上的人立刻发信号,城下的站在城门口的人立刻拉动绳子。

于是城下的人接到事先定好的信号,也纷纷停住脚步。

可出去容易,若要是想要回来,便困难了许多。

很多人在自己都不知道的情况下,把绳子系成了死结。

有些人甚至不知道怎么,别人的绳子都绕着自己脖子转了一圈都不自知。

于是这些人根本没办法通过已经出去的绳子回来。

而城里的人想要往回拉,又差点勒死几个。

等城外的人跌跌撞撞好不容易都回来了。

有一个算一个,全部都瘫在了地上,浑身都被汗水湿透了,大口大口喘着粗气。

而且一个个表情惊悚,精神状态都不稳定了。

这些人尚且如此。

一开始冲出去的那些人不知不觉已经距离城门口的护城河很远了,即无法到达朝廷官兵那边,又没办法自己找回来。一百多号人就只能在全城叛军的眼皮底下转圈。

越转越崩溃。

曹德民和其他人商量之后,又想出了其他的方法。

但是曾经出去过的人却是无论如何都不愿意出去了。

四周灰蒙蒙,看不真切。

不论往哪个方向走,都不对,不管走多远,都看不到终点,眼前景象一成不变。

这种给人造成的心理上的压迫实在是太强烈了。曾经感受过的人都没有勇气再感受一遍。

尤其是想到城外那盲目冲出去,甚至连绳子都没系,在外面像是没头苍蝇一样乱转的那一百多个人,他们便更加不敢答应再出门了。

于是,又想出其他办法的人便只能又找其他人来。

片刻,便有又一队人手里握着长长的竹竿从城内走了出来。

站在城墙上的叛军紧张地看着他们。

就见出城的人朝着朝廷官兵的方向笔直地走了过去。

就在城墙上的人正要放松之际,便看到出去的人手里握着的竹竿已经到了尽头,此时,另外一个人攥着竹竿的两头。

但是,偏偏此时此刻异变突生!

中间那人笔直地往前走了十几米之后,竟然松开了手里的竹竿!

松开了竹竿便相当于断开了联系,也相当于自己切断了自己的后路。

那人身后的人立刻一脸惊慌地停在原地四处张望。

而随着他的停下,好像是一中连锁反应似的。

又有挤出竹竿的连接处也断开。

这出去的第三波人,又是几十人被困在了城外。

这第三次给人的震撼绝对不会比第一次和第二次轻。

一时间城内人面面相觑。

都无端生出一些恐惧。

朝廷竟然是想要把他们困死在城里吗?

若是这么封城,城内的吃的又够他们吃几天?

这种反问盘旋在叛军心头。

在这种焦躁和折磨之中,第一天就这么过去了。

转眼间就到了第二天。

第二天清晨,迎着清晨的第一缕阳光,城楼之上的叛军大骇。

因为,随着朝阳的升起,城外竟然有雾气飞速升起。

城上的叛军对那雾的样子记忆犹新,这不就是昨天他们在城下看到的场景吗?

现如今大家虽然惊惧异常,但好歹还能够喘息一场,靠的就是在城墙上能够看得清城下的一切。

但是当这种视线也被剥夺之后,对于未知的恐惧会让人不自觉把危险在心目中方法百倍。

如此以往,最先摧垮人的便不再是看似没有尽头的城外,而是自己的绝望。

万幸的是,城外的雾气凝聚到了一定的程度之后,便不再凝聚。

视野虽然不如昨天清晰,可幸好还是能看到外面的一切的。

目力所及的尽头,徘徊着第一批贸然冲出城的人。

那些人经过了一夜,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他们一百多个人竟然全部被打散,分散在了城外各个地方。

其中几个人已经距离朝廷官兵特别近了,但是他们却对此毫无所知。

曹德民眼睛里全都是红血丝,召集了城里的几伙人商议来商议去,还是没有个确切结论。

实际上,他们能够攻下这个城,也全都是靠人多。

没有计谋,也没什么具体计划。

如今城外这事太邪门了。

城外还没怎么着,城内就先乱了。

有些人慌慌张张地,听人口述之后,再自己出城亲眼一看,立刻就怂了。说什么也要走。

人们发现,不止一个城门,所有的城门之外,都被雾气包裹上。

无论从什么方向,大家都出不去了。

绝望和悲观的情绪持续发酵。

一直到第二日傍晚。

此时,距离第一批冲出城的人已经过了两天一夜了。

城外的那第一批人终于受不了了。

好几个人甚至状若疯癫地抱头蹲在原地嚎叫。

也就在这时,一直安安稳稳呆在小树林前面,一动没动的朝廷军动了。

城上的人朝着城下的人无论吼多大声,城下的人都恍若未闻,而那些人只开口,不知道是用了什么妖法,那声音犹如洪钟,立刻传入在场所有人耳朵:“利州城接纳所有身上未携带武器的人。”

这话喊了三遍之后。

终于,那些已经崩溃的人里面有人听懂了。

其中一个抱头痛哭的人站起来,用力把自己身边所有的东西都扔了出去。

扔出去之后,那人依旧没有停止动作,仿佛是害怕触怒朝廷军似得,连着把自己身上所有的铠甲都扒光。

一直脱到身上只剩下一层薄薄的单衣,一眼就能看到身材,完全不可能藏地下任何兵刃利器之后,朝着一个莫名其妙的方向原地跪下。

然后,更神奇的事情就发生了。

只见那遥远的小树林前面的朝廷军就像是一眼就精准地看到了那个人一样。

几个人游刃有余地朝着那个跪在地上的小黑点而去。

不消片刻就走到了那个跪在地上的人面前,带着他走出了那片邪门诡异的空地,甚至还能在走到小树林前面之后,给那人递上一碗粥。

因着地势空旷,城墙又高耸,所以城墙上的人才得以从城墙上透过影影绰绰的雾气把这情况看个模糊。

但是有些事情,只是模糊的影子,也够了。

城上的叛军低下头,心里若有所思。

再抬头,和身边人的眼神撞上之后。

心里也有了个大概。

于是,没有任何一个伤亡,的情况下,城被封第三天夜里,在城中粮食和补给依旧充足的情况下。

夜色中,某个城门悄悄打开,许多身上只穿着单衣,双手空空的人冲出城门,借着月色,冲到了城外的黑暗之中。

如果此时有人在城墙上留意,便能发现,在某侧的城门打开的一瞬间,其实城墙的四周都有火光一闪而过。

城的四面都有人在时刻待命。

只不过有些出现在人的视线之中,有些则不是罢了。

再太阳升起的时候,曹德民得到了消息,城里最起码走了几百人。

这几百人的口子对于城内的叛军总量来说,是九牛一毛杯水车薪。

但是,这却是一个糟糕的兆头。

人心开始浮动。

城内的居民也听到了些消息。

他们之中有些人自叛军进城之后就锁死了自家房门。

也好在,叛军之中难民居多。

守城将士虽然败了,但是难民还没被逼到丧心病狂的地步,进城之后,除了劫掠了几个富户,和其他村民暂时处于一种井水不犯河水的微妙平衡。

城中的居民听到风声,有些家里没什么家产的立刻分清楚了利弊,准备好能带走的细软,悄悄通知了自家相处不错的邻里,准备趁着夜色跑出城。

平民尚且如此。

那曾经直面过城外邪门的叛军之中也人心浮动。

但是饶是人心再浮动,都没人能想到。

整个叛军的精神领袖——曹德民,也偷偷知会自己媳妇,收拾了东西准备连夜跑路。

于是,当下个夜色降临的时候,西边的城门悄悄打开。

一开始是少数一眼就能分辨出来的城中居民,之后就是些青壮年。

人们纷纷出城。

出城的人从少数变成了多数,又从多数变成了大多数。

细密的人流渐渐扩大。

但是整个过程中,所有人都心照不宣地安静。

同样的场景,也发生在东边和南边以及北边。

就算所有人出城之后,长的百步,短的十几步就迷失了方向。

但是所有出城的人都不慌张。

或者可以说,大部分人甚至还没来得及慌张,就已经被早有准备的人接走了。

朝廷军把他们接到一个地方,递上一碗粥或者一碗汤,暖暖身子,然后便又带路把他们引到了另外的地方。

那个地方会有人询问他们是否有家人有朋友。

有家人的城里居民会被安排在一个地方。

而说不上来的青壮年则会被安排在另外的地方。

曹德民因为是和媳妇以及一个兄弟一起出逃。

登记的官兵看他们之中有妇孺,便当他们是城中居民,让他们去了居民聚集的地方。

大家就聚在一起,忐忑地过了这一晚。

而这一晚,也是压塌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城中很多叛军睡了一觉起来,发现自己就像是被全世界抛弃了。

城墙上早就没了守城,城门大开,连城中的人也稀少了许多。

在城中街道走上许久,或许都看不到一个能动的活人。

本来这种情况自然有人会趁此情况走空门或者浑水摸鱼。

可妙就妙在,这城城外邪门地很,如果不靠朝廷的人带着,人们根本不可能走得出去。

而若是有人怀里的东西过于巨大,哪怕他跪在原地,朝廷军都不会来接他。

这相当于就算有人趁着这个机会掠夺了巨大的金银,但是没人来带走他,那他连城都出不了。

而经过了昨夜之后,城里剩下的人心理防线全面崩塌。

纷纷扔掉武器冲出城门。

于是,只用了五天四夜的时间,叛军就尽数投降。

除了有个人心态不稳,扭到了腰以外,全程没有任何伤亡。

这本来就是个奇迹。

但是这事情到此,也并没有画上句号。

此时种师中已经压阵,也早就收到了林冲的信件早有准备。

有家庭者先暂且不说,来源成迷的青壮年被聚集到了一起。

这之后,便有人一直盯着他们。

期间,断断续续从里面抓出了很多四处游走,撺掇,联络,游说此种青年再次抄起兵戈的人。

朝廷这次这一手太邪乎,饶是这些人再如何游说,响应的都不算多。

而人群中响应他们的,有一个算一个,全都是种师中借着人多眼杂安插进去的朝廷人马。

在俘虏里面安插探子。

这也算是把探子的作用运用到了极致。

那些南王的死士怕是打死都没想到,唯一给他们温暖的,响应他们的那几个人全都是卧底。

内心刚刚升起一丝丝的希望。

立刻就都被连锅端了。

他们主动找上对方,然后又诱骗对方离开,然后他们便一去不复还,被种师中关了起来。

一直到这些南王的人被抓住,眼睛里都是满满的不可思议,以及对对方的控诉。可惜他们的嘴巴都被封住,说不出话来,但是如果眼睛能说话,他们最想说的可能就是——【我这么信任你,你怎么能是卧底!】

人群中肯定有南王的漏网之鱼,这种人抓不干净,种师中也没想一次性就把所有南王的人抓干净。

在简单地把人员分配一遍之后,就开始安顿这些被引出城的灾民。

原本城内的人,会被专人再次带回城内。

只不过这次回城之后,可以在城内自由行走,西边的阵法也被拆了,可以自由出入。

而那些灾民就被带去了利州城早就已经准备好的灾民安置点。

闹得凶的巴州就这么简单地几步,把问题全部解决了。

其他几城也不外如是。

种师中分出三拨人,以林冲为首的第一军负责清场和布阵,以及准备容纳灾民的地方。

他自己的人带着赵霁专门拨下来的物资压阵。

另外一批人负责策应。

整个西南的灾情,就这么轰轰烈烈而起,越演越烈,但是却在盛况几乎到达了高,潮,的同一时刻,突然戛然而止。

伤亡被压到了最低。

灾情之后的重建需要人手。

当地郡府的人也忙碌起来,以工代赈,开始大开口子招募工匠。

一场眼看就要起来的农,民,起,义,眨眼就被化解和消灭。

南王借着这次天灾下了这么多苦功夫,甚至不惜制造舆论。

结果他报以重望的灾民最终还是没能掀起半丝浪花。

这个时期的人们所抱有的愿望总是非常淳朴且极其容易实现的。大多数人都是但凡有口饭吃,就不会愿意过那种把脑袋别再裤腰带上的生活。于是,当灾民们被安置好之后,关于当今陛下仁德圣明的各种歌功颂德就在人群中传开。

或许,不止是整出去灾情之中的人们。

种师中镇压叛乱,期间伤亡里那惊人的两位数很快就通过个别商户传遍周遭。

哪怕是大理段式,都听闻了这次的事情。

这种事情简直闻所闻问。

加上圣上重开科举的传闻传来。

普天之下的文人们立刻就集体颅内高,潮,了。

可能是越没有什么,就越喜欢什么。自古文人写小作文或者写诗,主要题材里面,要么爱将军,要么爱刺客。

种师中这事做得实在是太漂亮了。于是歌颂种师中的文章开始层出不穷。

但是,更多的人透过现象看本质。

种师中是仁将,但是这也是陛下下旨啊!

一时间,歌颂赵霁的诗句和小作文开始大面积充斥文人市场。

甚至包含了书画市场。

什么《君主游猎图》之类的,只要是画家画工高些,便有人重金求回去在家里挂着。

赵霁的声望值一也反超,被刷到了极高的境界。

而这边西南灾情平稳,剩下的,却就要看种师道和已经变换身份的太平王本人所率军队和南王军队正面对峙的情况了。

————

皇宫之中,赵霁读完林冲的书信,长舒一口气。

伸了个懒腰。

站起来才发现,因为读入迷了,竟然已经过了这么久的时间。

赵霁喊了声小同子,想吃点东西。

但开口之后,脑子里却全都是林冲笔下描写的黄药师的困阵。

于是,赵霁不由自主地开始神游。

在这个世界,‘阵法’和‘五行八卦’又是什么呢?

黄药师和楚留香的御前对战他是看过的。

当时黄药师虽然手法高明,但是却没有赵霁见过的鬼市,以及林冲说的能困住一整个城池的困阵那么夸张。

黄药师无论是和楚留香打,还是在鬼市里面和那个用毒的五毒老头打,其本质都是赵霁觉得能用科学解释的通过反光来制造视觉差,从而达到迷惑对方的目的。

偏鬼市外面的那个阵,赵霁亲身体验过,绝对不是短短一句‘视觉差’就能够解释得了的。

但是当时赵霁身处密林之中,脑子里又存着曾经看过的电视剧。电视剧里面黄药师的桃花岛就是一堆桃花动来动去。于是就觉得高耸竹子似乎也能解释。

可就在赵霁觉得所谓阵法总要借助点什么,比如反光贝壳,桃花密林,高耸竹林。这些遮挡的时候。

对阵法一窍不通的林冲便能按照黄药师改的阵法图在城池外的空地用不及人高,没有办法遮挡视线的石头摆出阵法。

这又是为了什么?

皇宫内,赵霁趁着饭前兴致勃勃地思索解谜。

皇宫外,解树也难得露出了高兴的笑脸。

在她走出户部的时候,甚至有几个年轻人朝着她拱手问好,亲切道:“解树大人,您要回去?”

解树落落大方地朝着对方同样拱手:“是。”

对方连忙道:“我正好要去西城,我和您一道,顺便有几个问题,想要请教您一下。”

解树点头应是。

然后和那人并排离开。

这几天,解树通过自己的努力不止跟上了户部众人处理事务的速度,还发现了户部记账十分繁琐,于是提议更改记账方式。

现代的记账方法都是在古代的记账方法上经历了不知道多少次的改良之后形成的。

其存在和模式自然要高出古代许多。

很多人一开始接触解树所提出的方式根本不屑一顾。

但是当切身体会和运用之后,一个个地都真香了。

解树通过这个,第一步真正打入了户部,受到了很多思想比较开放的年轻一代的真正尊敬。

接着,解树又在今天提出了几个关于针对西南难民的解决问题。

这些问题经过讨论,已经被专人写成了奏折,递往二府两院。

二府两院递出口风,说几位阁老和大人对着解树的提议拍案叫绝。

这两件事情加在一起,纵使还是有一些顽固派对解树呆在户部这件事情颇有争议,但是也架不住很多人都已经在心中将自己的天平开始向解树倾斜。

解树走在回去的路上,自然而又大方地穿着朝廷的朝服。

四周也不再向前几日一样不断有异样不屑的目光落在她的身上。

反而是很多女孩子羡慕的目光悄悄落在她的身上。

解树真切地体会到了陛下是打从心底觉得女子也有出色的地方,她们不只是困于后院,而是能够拥有更加广阔的天地。

而解树和林朝英林诗音更是用自己的行动向世人证明了陛下的正确。

就如同现在,正在跟解树虚心讨教的这个官员。

他看向解树的眼里只有谦逊和认真,没有半分不屑和不逊。

这种环境让解树觉得自在。

就好像回到了她还在现代的时候。

所有人无论男女,能够彼此在自己所擅长的领域发光发热。

一路回到她暂居的地方,那个和她同行送了她一路的官员告辞之后,解树自己一人推门进去。

却在看清院子里情况的第一时间愣了一下。

回身瞥了眼周围的情况。

解树迅速闪身进入院子,反手把门关上。

再开口,便不是已经渐渐运用自如的汉语官话,而是一口地道又正宗的高丽语:“您怎么来了?”

只见,院子里站着一个男子,那个男子背对着解树。

听到身后院门响的时候,那人没有回头,直到解树问出这句话之后,那人才回头看向解树。

只见他半边脸上带着面具

露出一双眼睛,全都是复杂的神情。

他抿着嘴唇,开口,也是一口高丽的语言:“我来看你。”

两个人说完这句话之后,都不约而同陷入了沉默。

解树脸上还带着进入房间之前发自心底的轻松惬意的笑容。

只不过那犹自带着惬意的笑容渐渐隐没下去。

她道:“您来要做什么?”

那人好久才道:“我当时应该带你走的,不顾一切。”

解树抿着嘴巴没有回应。

那人又道:“你……和宋的皇帝还好吗?”

解树终于眉头动了一下,道:“我来之前就承诺过,我不会让他碰我。我们之间也有君子协定,您为什么会这么问?您对我不放心吗?”

那人被解树咄咄逼人的连问问得沉默了。

过了好一会儿,才默默道:“你笑了。”

解树摇头:“我没笑。”

那人:“你进来之前笑了。”

解树道:“我不可能在宋就一天笑容都没有。我总要生活。”

那人笑了一下。

但是笑容中苦涩渐渐变多:“你变了。”

解树突然失去了想要反驳的欲,望。

因为她突然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一股没有来的无力和愤怒充斥着她的思绪。

她也说不上来为什么。

以前她是爱着眼前这个人的。

很爱。

现在依旧爱他。

但是解树却在爱他的同时产生了自己也说不清楚的抵触。

她没办法梳理清楚自己的情绪。

只能无言地站在原地。

对方砍解树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就往解树的方向走了两步,似乎是想要靠近解树。

但是解树却因为对方这个动作吓了一跳。

几乎是下意识地往后倒了两步,后脚跟一下踩在了门楣上。

发出咚得一声声响。

那人苦笑了一下。

眼神里似乎有千言万语。

解树也明白自己刚才下意识的拒绝。

她低头。

自己也说不清出什么,只能低低说道:“我出去买点酒。”

然后转头出门,飞也似的跑了

解树跑出很远之后,才拍着胸口,回头看了一眼那个院子。

想要继续往前走,就听到有人喊她:“解树。”

解树转头,看到林朝英正朝他而来

中途没有大面积的交战,除了南王的死士,也很少有百姓死去。就这么无声无息的,己方人马暗中到了种师中指定的地方。

巴州的灾民和叛军似乎是早就得了消息,忌惮着缓缓朝他们压过来的大军,却见大军在他们警戒线的范围外停下了,之后便是就地扎营,一动不动。

根本不会有人知道,他们天天痛骂的皇帝为了安抚他们,派出了一支非杀之师。

而他们天天睡前期望的‘明主’南王,才是真正把他们当做棋子,用来制造舆论和朝廷博弈的幕后黑手。

惩罚过后,天色已然快亮了。

闹灾最严重的是梓州和巴州。

林冲半路又接到调令前往利州。

在迂回饶了一个小圈之后,林冲和他所带人手进了利州城内。

南王反叛定是有备而来,且这次的西南灾情愈演愈烈,其中也少不了南王的手笔。南王身边有毒士。

且毫无人性,视人命为棋子,为草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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