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瑾瑜由心苦笑：“还好，眼下总算得以温饱。”

“我心生烦闷时，便去慈心斋待上一炷香的时辰。诶，下条街好像就是，不然你也去看看？”

“还不是循王治理有方。这易水城位置不错，南来是盛产盐矿的蓬莱城，北往便是军匪混杂的幽州城。商贾自是懂得自保，将旗下分号设在易水城最为妥帖。”

凤瑾瑜打量着身穿嬷嬷服饰的女子。看起来年岁不比自己大多少，怎就会被称为嬷嬷？

“许嬷嬷，这易水城虽地处边关，却也热闹繁华。”

“我听青花苑里的丫头嚼舌，说你曾是南幽定国公府的孙小姐，因凤家获罪才流落至此。一路走来，想必吃了不少苦。”

“对了，你难得出府一趟，一会儿可以去好好逛逛，市集上的糖葫芦，还有芝麻贴饼子，都是不可多得的美食。”

“奴婢只是个粗实丫鬟，今日得以随嬷嬷出府走动已是幸事。”

“这怎使得！奴婢是陪嬷嬷出府办事的。”

“嬷嬷多虑了，素月也是个善良的丫头。”

许嬷嬷笑意未减，这才收敛情绪。

“哎呀，你才小我几岁怎比我还古板。一炷香后我采买好便来接你。”话落，许嬷嬷唤小厮停车。

明知许嬷嬷看不大清楚，但凤瑾瑜下车后还是恭敬的施礼以示感谢。

……

许嬷嬷愉悦的掩嘴轻笑：“也就你啊，对我毕恭毕敬，所以我才对你这般。府中不缺狗眼看人低之辈，你懂的。”

凤瑾瑜心中了然：“金叶子我没有，天心黛倒有几螺。”

“呵呵呵，进来吧。”

凤瑾瑜全无心忧随来人步入内堂，一路走来这才发现，所谓的慈心斋，竟是一座禅院。

客人前来可言明心忧，或供奉逝者牌位日夜焚香。或点灯祝祷，亦或求签一支已解忧愁。

……

两人七绕八拐，这才在内院一雅居坐下，女子煮着茶缓缓出声。

“谁介绍姑娘来的？”

“一位故人。”

“喔？这么说来，你与那位故人也是许久未见。”

“三年。”

女子将沏好的茶放在凤瑾瑜面前。

“因着大雪连日封山，加之南幽边关竟突然封城，为保无虞商队只得绕道。所以姑娘要的长明灯，只怕得等上许久才可抵达。”

凤瑾瑜心生担忧：“天寒地冻，商队可有危险？”

“暂无，但福祸难料，老娘我从不做担保。你我不过一场买卖，至于其它与我何干。”

“那掌柜的还有何可售卖？”

“哐当！”

凤瑾瑜看去，眼前人随手扔在桌上一个小瓷瓶。院外正好传来声响，凤瑾瑜不做询问收入腰间，这才起身离开。

……

回府的路上，许嬷嬷瞧不清，索性凑近身形看着凤瑾瑜，见并无不妥这才面露笑意。

“看吧，我就说慈心斋是个好地方，易水城的百姓除却郎中大夫，便是对慈心斋满心信任。”

“多谢嬷嬷，今日出府奴婢很开心。”

许嬷嬷爽朗摆手。

“没事！下次受了欺负心里苦闷，你再随我出府走走便是。”

“奴婢谢过嬷嬷。”

“看你人不错，日后就别再唤我嬷嬷了，叫我心茹便是。”

“这怎使得？”

许心茹听来竟皱眉反驳：“如何使不得！我大你不过五岁，难道，你也嫌弃我，不愿意做我的朋友？”

凤瑾瑜一时哭笑不得：“这是什么话！只是你身为嬷嬷而我却是婢女。”

“呸呸呸，难得出府，就别再约束于规矩，反正我不管，从今日起，你便是我的朋友了！”

凤瑾瑜看着许心茹如此坦诚，不由笑意加深。

……

天刚擦黑，得知凤瑾瑜已顺利归来，红翘迫不及待前去寻人。却发现凤瑾瑜正缩在小厨房灶火前，边烤番薯边取暖。

“小姐，一路可顺利？”说着，红翘赶忙解下自己的破棉衣披在凤瑾瑜身上。

“还好，只是觉得顺利的不正常。我在想，夏侯循是否留了后手。”

“先别管那些，小姐回来就行。”

瞧着凤瑾瑜脸色发紫，想必今日出府被冻得厉害，偏偏凤瑾瑜委实怕冷，又无御寒冬衣。

“对了，你可听说过浣衣院的许心茹？”

红翘凝眉：“听几个小丫头说起过。说这位许嬷嬷祖上原来也是北辽贵族，因为家道中落，她才进了循王府为奴。”

“那她为何辨识有碍？”

“这个就无从知晓。小姐怎会想起问她？”

凤瑾瑜倒也不隐瞒：“今日她让我去慈心斋散心，可我的目的也是慈心斋。巧合之下自是存有顾虑。不过听你说来，想必她将亲人牌位供奉在那，才会让我前去。”

红翘点头，这才想起凤瑾瑜还没吃晚饭，赶忙起身去翻找馒头。

“唷，那价钱可不便宜，姑娘可有金叶子？”

答话的并非眼前丫鬟，而是一个衣着艳丽的姑娘，描眉画眼间难掩风情。来人示意丫鬟退下，这才神情不屑打量起凤瑾瑜。

凤瑾瑜置身热闹的长街，瞧着面前牌匾上的‘慈心斋’三个字，竟生出一种岁月静好之感。

提裙步入，布置典雅的格局让凤瑾瑜凝眉，一时捉摸不透，慈心斋究竟做何营生。

凤瑾瑜坐在马车内掀帘往外看，近在眼前的喧闹让她嘴角带笑，这才收回视线看向同乘的许嬷嬷。

“姑娘来此，可是心存遗憾？”

一个穿着素白的丫鬟迎上询问，凤瑾瑜倒也倘然。

“小女想寻一盏永不眠灭的长明灯，为家中逝者诚心祝祷早登极乐。”

看她确实眼神不好辨识有碍，可心地却不错，言行之间总透露着和善。

这是自己来到北辽后，第一个对自己好言相待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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