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点一滴，在脑海中清晰无比。

这些回忆，本该是美好的。

如果说她从前只是有这心思，因为夜染尘选择留下。

现在，她已经全然没有了留下的理由，可以潇洒地走了。

“既然京城已经没有什么值得留恋的，为何不走？不过在离开之前，我还得将以前的账算个清楚明白。”

走在京城的每一处，她都会想到她与夜染尘曾经的回忆。

凤宁易倒是没有半点害怕或是难过，眼中反而还有一抹笑意，“那……我就等你来找我。”

听到这话，萧意欢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回应才好。

如今却让她恨不得能从脑海中删去。

“我会的。”萧意欢说罢，转身走了出去。

她手臂上的伤，还在隐隐作痛，就如她的心一般。

她浑浑噩噩地走着，差点撞到一个人身上。

她忙退了两步，正要开口道歉，却发现对方是北堂奚岚。

“你……为何要用这样的眼神看我？”北堂奚岚觉得奇怪，明明差点被撞到的人是自己，为何萧意欢会用这般冷漠冰凉的眼神看他？

她还是第一次见到想被算账的人。

若不是他弟弟突然病发身亡，他恐怕还会先伽罗一步对齐柔动手。

他对齐柔这么好，并不是出于意欢，而是出于愧疚。

“你……”北堂奚岚想要反驳，可他却发现，在萧意欢面前，他连半个反驳的字也说不出来。

她太厉害，一双眼睛轻易就能看透他的谎言。

沉默半晌，他方才捡起了一点勇气，问道：“为何这时候提起？”

“因为我不想再让齐柔被蒙在鼓里了。若是有朝一日她知道了真相，必定会很痛苦，不如让她现在就将一切弄个清楚明白，看她会不会原谅你。”萧意欢说道。

“不行！”北堂奚岚想都没想就拒绝了，“明明可以瞒着她，你什么非要让她痛苦难受？”

“你就没想过，她或许有一日会知道真相吗？”萧意欢冷然。

这个消息，她也是无意中知道的。

先前她总觉得北堂奚岚这人有点可疑，却又不知道可疑在什么地方，于是就去打听了一下。

结果发现，他有个弟弟，一年前病故了。

他与弟弟感情非常好，在得知弟弟生病之后，他曾四处打听治病的法子，查来查出，最后只等到了一个解决办法，那便是，找人续命。

而这续命之人，得是个体质极为特殊的人。

找遍了京城，他也只找到了一个。

那便是……齐柔。

所以，他最初接近齐柔，并非是因为喜欢，而是想要取得齐柔的信任，从而让齐柔为自己的弟弟续命。

但让他没有想到的是，他弟弟没有能撑太长时间，就病故了。

续命的计划，终究没有能成功。

“看来，你早就知道了，那你为何没有说出来？”北堂奚岚觉得奇怪，看她这样子，对此事分外了解。

应该是很早以前就已经知道了。

既然如此，她为何没有一早就将实情说给齐柔，反而要等到这时候，到他面前来说？

“你也一早就知道了阿辰的身份，对吧？”这个问题的答案太过明显了，她其实根本就不需要问。

北堂奚岚瞪大了眼睛，那样子看着比方才萧意欢说知道了他的秘密还要震惊。

“你……你知道了？我还以为，他会一直瞒着你，不让你知道，结果你却还是知道了。”

“他自然是想要瞒着我的，就如同你想要瞒着齐柔一样。但这世上，又怎么可能会有不透风的墙？”

要是这件事当真能瞒一辈子，她或许……或许真的会开心一点。

但终究，纸里是不包不住火的。

只要还有人知道此事，迟早会传到她这里。

她也忽然之间明白了夜染尘当初为何会那么着急地对阿蓉下毒手。

因为他害怕阿蓉会说出实情来。

凤宁易伪装成阿辰之后，他也表现得分外紧张，因为这世上又多了一个知道他秘密的人。

“其实，从一开始，我就劝他不要瞒着你。如果早一点告诉你，或许你还能容易接受一点。但他心中顾忌太多，不敢和你说。后来他见你对阿辰如此痛恨，就更没有了与你说出实情的勇气，才会抱侥幸拖到现在。”

结果，上天却没有能让他保留那一点侥幸。

“那他有没有想过，若是有一日被我察觉，会有什么样的后果？”萧意欢忍不住冷笑。

她甚至觉得，珠儿让她看到的，就是夜染尘本身。

那些话，就是夜染尘心里所想。

他并不认为她当初所受的折磨有多可怕，给她留下了多大的阴影。

所以他才会选择放走阿蓉。

“他当然想过，而且一直害怕这一点到来。结果，该来的还是来了。”北堂奚岚这才明白萧意欢方才为何要和他说起齐柔的事。

她也想让自己尝一尝这滋味。

他想要求萧意欢放过他，但话到嘴边，又被他给咽了下去。

放不放过又有什么关系？

与其等齐柔自己发现这个秘密，还不如现在就告诉她。

所谓长痛不如短痛。

如果她真的记恨他，不肯原谅，那也是他的命，他认了。

因为北堂奚岚在她面前，不过是又一个骗子罢了。

夜染尘是戴着面具骗她，而他则是仗着齐柔是个瞎子，一点点骗取了她的信任。

“不能说出真相的感觉，是不是很痛苦？”萧意欢冷声问道。

北堂奚岚一怔，只觉得浑身不自在，“你……你这话是……是什么意思？”

“你要离开京城？”凤宁易抓到的并不是萧意欢想说的重点。

他说话比方才更结巴了些，一副做贼心虚的样子。

“当初你主动接近齐柔，并非是因为喜欢她，而是与伽罗一样，想要用她为你弟弟续命，对不对？”萧意欢早就知道了这件事，但她之前没有选择说出来，是因为她不想破坏北堂奚岚与齐柔的感情。

如今，她已经不想在意那么多了。

“你要算的账里，是不是也包括我？”凤宁易问道。

萧意欢仿佛听到了什么笑话一般，笑了两声，方才说道：“你觉得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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