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幻想小说网 > 情感 > 据说我的亲生爹娘是极品

40-60

  • 作者:云一一
  • 类型:情感
  • 更新:2024-01-15 02:18:19
  • 字数:264212字

因着钱二哥成亲、钱月茵马上就要嫁人,钱三哥就一直没顾上。而今趁着机会合适,可不就要好好张罗张罗了。

“干得好!”大力拍拍钱三哥的肩膀,而今的钱老二少了之前的缩手缩脚,颇为豪言壮志。

托钱二哥如今已经发达的福,钱三哥刚把事情说出口,就有不少“兄弟”响应了。

而且这些“兄弟”纷纷主动表示,从明早开始都会帮忙收菜,只需要钱三哥到了时间去他们村搬菜就成。

等钱三哥回来,钱家二房的气氛就更好了。

“嗯,我也说了。我还让他们闲着没事都上山去看看有没有什么新鲜的吃食。只要他们能弄来,咱家给的价钱肯定不会比他们自己拿去镇上卖的低。”钱三哥最近一段时日往镇上跑的多,福禄酒楼这边还好,秋花巷那边的管事人已经给他递过好几次话了。

自从家里开始收菜,钱三哥跟以前那些“兄弟”的接触就变少了。原本还以为互相之间会生出嫌隙和隔阂,没成想真正见到面之后,大家还是以往的情谊,甚至还因着想要多赚一些银钱的共同目标,变得更加团结一致,更有凝聚力了。

单说这一点,钱三哥就想要在自己力所能及的情况下,多帮衬帮衬这些“兄弟”。

如此这般,明里暗里的,钱家二房和三房就打起了擂台。连带钱李村的族人们也都各自开始站队,纷纷有了自己的选择。

“不单单是蔬菜瓜果,鸡蛋、猪肉、鱼……只要是能卖的、足够新鲜的,咱家都要!”钱老二一拍桌子,气势十足的喊道。

反正他是打定主意要跟钱三叔对着干了。哪怕摊子再铺大一些,钱老二也不怕。

而就在这个时候,钱月茵顺利成亲,住进了镇上的宅院。

毫不夸张的说,钱月茵的亲事在钱李村乃至附近十里八乡,都是有史以来的头一份风光。

齐君洲是那种嘴上不说,却一定会做的人。而只要做,他一定会做的比任何人都多,也更加的周全。

也或许他能够帮的没有那么多,但是凡事都怕开头难。他们这些人都有手有脚的,只要有了本钱,不怕日后挣不出来一个好的前程。

“嗯。彩霞那丫头确实不行。也不知道是本来就性子不好,还是钱家给养歪了,反正不怎么讨喜。”

“反正换了我家,肯定不愿意娶彩霞那丫头回来家里当儿媳妇。那丫头实在太懒了,做什么事都不像样子,摆明了眼高手低,性子还很独。”

“我家儿子早先有过这个念头,差点没被我骂死。照我说啊,彩霞还是比不上月丫头。月丫头长得更好看,性子也温柔,怎么看都是个好儿媳妇。要不是晚了一步,我肯定要把月丫头娶进家门来当儿媳妇的。”

“你家就算了。你家儿子五大三粗的,可比不上钱家二房女婿这般风度翩翩。”

“你家儿子也没好到哪里去,个子矮的跟个土豆似的,人家月丫头肯定瞧不上。”

“说你儿子,怎么又扯到我儿子了?是,我儿子是矮,我也没否认啊!我心里有数,知道我家儿子配不上人家月丫头,我就根本没有提,不是这样吗?是你心里没点数,非要把你儿子跟人家月丫头扯在一块儿,这也怪我?”

“哎哎哎,你们怎么还吵起来了?这不是大家伙凑在一块说说话么!都是亲戚,别吵了,和气生财,和气生财。”

……

李彩霞几乎要疯了。她那么好的计策,怎么偏偏又失败了呢?红叶到底搞什么鬼,突然就消失不见了,怎么也找不到人,真是急死她了。

还有钱三哥,前世不是很喜欢红叶么!这一世怎么就看不上红叶了呢?难不成现如今的红叶还比不上那个破了相的红叶?钱三哥是脑子有病,还是眼睛长残了?

而今何家那边处处找人,却怎么也找不到红叶。钱月茵又突然爆出一门大好的亲事,对李彩霞的打击无疑是极大的。

不行,她还得再出去看看!怎么也要看清楚钱月茵到底哪里找到的亲事,她总觉得这其中有她不知道的很重要的事情!

然而,等到李彩霞摸到钱氏族人这边,尚且还没来得及打探内里的情况,就被诸多风言风语给气了个半死。

什么叫她不如钱月茵?什么叫换了钱月茵,大家都想娶回家当儿媳妇?

钱月茵哪里有这些人说的好?这些人全都是墙头草,说的根本不是真心话!不过是想要巴结讨好钱家二房,再多卖些菜给钱家二房罢了……

任凭李彩霞如何努力的自我安慰,她还是气的浑身发抖,克制不住满腔的愤怒,差一点就直接冲进钱家二房讨要说法了。

凭什么呀?早先她还是钱家女儿的时候,二房怎么就没有分家?怎么就没有开始卖菜?怎么就没有给她说一门镇上的亲事?

现如今倒是好,钱家二房痛痛快快就把她丢给了李家,自己则将钱月茵捧成了宝,闹得人尽皆知,生怕外人不知晓。

如此强烈的落差和对比,重重敲打着李彩霞的心,几乎快要将李彩霞逼/得疯/魔了。

好,既然钱家非要对她不仁,那也别怪她不义了。

全然不知道李彩霞又想躲在暗处耍坏心思,钱月茵欢欢喜喜的嫁人了。

齐君洲对她很好,也很温和,极为包容。从钱李村搬来镇上,钱月茵过渡的很自然,日子也过的很舒心。

有了钱月茵搬过来,就住在对面的钱二嫂别提多高兴了,几乎每日都要去找钱月茵串门。

对钱二嫂,钱月茵并不排斥。

钱二哥成亲的时候,钱月茵送了两扇屏风。等到钱月茵成亲,钱二嫂直接送给了她一整盒的珍珠,特别的漂亮,一看就价值不菲。

按着钱二嫂的话来说就是,她打从第一眼见到钱月茵,就觉得她家小姑子不需要任何金银的装扮,就只有晶莹剔透的珍珠能彰显她家小姑的珍贵和纯善。

说起来,钱二哥是上门女婿,只要钱二嫂想,这一辈子她都无需跟钱家人同住一个屋檐下,自然也不必讨好钱月茵这个小姑子。

更别提还是这么一整盒的珍珠,连于娘子都点头夸赞了,足可见钱二嫂对钱月茵的心意。

钱月茵嫁人,收到的嫁妆委实不少。钱老二和钱王氏为她准备的,于娘子、王大舅母和王二舅母给她添的妆……都不少。

就连钱奶奶、钱大伯母和钱三婶,或多或少都表示了一下。只不过他们的表示,就真的只是走个过场而已。

钱月茵并不在意大家送给她的东西是否值钱。她从始至终在意的,是大家对她的心意。不管是钱二嫂精心挑选的珍珠,还是田桂花私下里特意送给她的玉镯,她都很喜欢。

至于钱奶奶那边,钱月茵跟她们一直不是很亲近,自然也就没什么好介意和比较的了。

钱二嫂愿意来找她玩,钱月茵自然是欣然应允,时常也会留钱二嫂在家里吃饭。

钱二嫂本就很喜欢钱月茵这个小姑的脾气和性子,吃了钱月茵的饭菜,她对钱月茵无疑就更加亲近了。

等到齐君洲赶赴院试科考,钱二嫂拍着胸脯一而再的保证,她一定会照顾好钱月茵,决计不会让钱月茵受到丁点的欺负。

钱月茵自然不会受欺负。齐君洲前脚刚走,钱王氏后脚就住了进来。只留钱月茵一个人住在镇上,她可不放心。哪怕宅院里有下人伺候,也不行。

自打成亲,钱二嫂就没有太多的机会跟钱王氏这个婆婆相处。没成想钱月茵嫁人后,钱二嫂竟然开始跟钱王氏有了接触。

毫无疑问,如若钱二嫂不喜欢,她大可减少来钱月茵这里串门的次数。

可钱二嫂没有这样做,每次都是笑眯眯的来,笑眯眯的走,并不排斥跟钱王氏的接触,也不会刻意讨好钱王氏这个婆婆。几日下来,她竟然也跟钱王氏相处的不错。

钱王氏虽然很爱折腾,却也很会看眼色。像对待田桂花这个大儿媳妇,钱王氏肯定是毫无负担的接触,脾气上来了时不时就会训一训田桂花。

但是到了钱二嫂这里,钱王氏立马就变了。毕竟,她在钱二嫂面前也摆不了婆婆的谱。

谁让钱二嫂虽说是跟钱二哥成了亲,可钱二嫂一直都住在孙家,既没吃钱家的,又没喝钱家的。钱王氏哪里来的底气找钱二嫂的茬,更甚至故意跟钱二嫂过不去?

再者说了,钱二嫂为人很大方,每次过来钱月茵这里都不会双手空空。有时候会带来孙家厨房做的精致吃食,有时候是钱二嫂自己出门买的小零嘴儿。

有那么几次,钱二嫂直接就拿了上好的布匹送过来,非要送给钱月茵做新衣裳穿。更狠的是,钱二嫂连人参和鹿茸都大大方方的送了。

钱王氏多爱占小便宜的人?哪怕钱二嫂这些东西都是送给钱月茵,不是送给她的,也丝毫不影响钱王氏的好心情。

更甚至,讨好钱月茵比讨好她本人,更让钱王氏高兴和满意。

而钱王氏来镇上住的这段时间,也不是什么事都没干。最起码,她就跟秋风巷这些人家打好了关系,顺带也帮着钱家又多定了几笔生意。

至此,秋风巷也成为了钱家二房的固定买家,再度帮着钱家二房扩大了生意。

眼看钱家二房越卖越红火,钱三叔已然郁闷的说不出话来了。他学着钱家二房收了不少菜,卖的却并不容易。

福禄酒楼他肯定是不想了,便从其他小的酒楼下手。可那些小酒楼大都有自己固定的货源,有些甚至还是自家在乡下种的菜,根本不需要从外面买。

当然,也不是所有的小酒楼都不收菜,只不过他们能给出的价钱实在不怎么高,实在让钱三叔失望不已。

也是到了这个时候,钱三叔才意识到,钱家二房是多么的幸运,怎么就偏偏碰上了财大气粗的福禄酒楼呢?

但凡让他抓住这个机会,就该轮到他发财了。

既然赚不到大钱,钱三叔没几日就不愿意收菜了。按着他一开始跟钱三婶说好的那般,他张罗起了其他的生意。

如此一来,那些乐颠颠将自家的菜卖给钱三叔的钱氏族人们就很有些尴尬了。

原本他们会卖给钱三叔,也不是所有人都跟钱三叔多么多么要好。其中不乏一些族人眼红钱家二房的日子越来越好,想要借此给钱家二房下个绊子。

哪想到他们还没倒下,反而是钱三叔率先撂了摊子,不再收菜了。

那么接下来,他们可怎么办?再厚着脸皮回去找钱家二房?会不会被钱老二一家子当面讽刺和羞/辱?

这些心存担忧的族人之中,自然也包括了族长一家人。

听闻钱三叔不再收菜了,族长夫人差点没被气死。她早先就说过,直接将自家的鸡蛋和菜都卖给钱老二,多省心?多方便?

可族长非要说,钱三叔才刚开始做生意,他们家要尽可能的帮衬,非要她将家里的菜都卖给了钱三叔。

现下可好,钱三叔说不卖就不卖了,她以后不还是得转过头去找钱老二?

一想到钱老二已经跟族长闹崩,族长夫人就舍不下这个脸再去找钱老二卖菜。她再怎么说也是一族之长的夫人,总不能学其他族人一样没脸没皮吧?

“娘,不然以后都让我去卖吧!”知道族长夫人好面子,族长儿媳妇好声好气的说道。

她也是没办法了。自家原本过的有滋有味的好日子,忽然就面临了不小的危机。如若她也像婆婆这般强势要脸,他们家就只能眼睁睁看着其他族人的日子越过越红火,自家却渐行渐远了。

所以这个台阶族长夫人下不来,她这个儿媳妇得帮着下。

“也只能这样了。”长叹一声,族长夫人虽然依旧不是很高兴,却也实在想不出更好的法子,便只能屈服了。

族长自然也是不怎么高兴的。可再不高兴也没办法。他也没想到钱三叔会如此的不靠谱。

明明钱三叔比钱老二要能干多了,性子也更加的滑溜,怎么偏偏就不如钱老二呢?

族长本来是觉得,连钱家二房都能做的起来的生意,换成聪明会做人的钱三叔肯定再简单不过。指不定,日后钱三叔的生意会比钱家二房更大,日子也更加的红火。

这样一来,他多扶持一家族人,能带给其他族人的好处毋庸置疑也会更多。哪想到,还是他的决定错了。

钱三叔的事情,钱老二没有理睬。反正他现下已然不跟钱三叔来往了,钱三叔爱做什么都行,跟他没什么关系。

反倒是钱爷爷和钱大伯,极其积极主动的开始往钱家二房跑了。不但他们自己每日都把菜卖给钱家二房,他们还特意找娘家人帮忙收了不少菜卖给钱老二。

如此这般,钱家二房能卖的菜更多,钱爷爷和钱大伯他们到手的银钱也变多,你高兴我也高兴,大家都很开心。

说起来,最早的时候,钱家二房是要求一家的菜每日不能卖过十斤的。被钱三叔这么一折腾,钱老二直接松了口,不再坚持这个原则。只要送过来,多少他都收。

听闻可以多卖了,族人们立马开始往各自的姻亲家走动,但凡有新鲜的菜都纷纷往钱家二房送。这可是千载难逢的赚钱机会,他们都不希望自家亲戚错过了。

至于他们自己,则是有得卖就一并卖掉,没得卖也不着急。反正身为钱氏族人,他们每日都能卖给钱家二房,不怕以后没有银钱赚。

这般发展是所有人都没有预料到的。无形间,倒是帮钱家二房赚了不少的好名声。

相较之下,部分钱氏族人对钱三叔就生出了不少埋怨。要不是钱家二房没跟他们计较,同样收了他们的菜,他们只怕都得眼睁睁看着别人赚钱,自家的日子却越过越差了。

当然,也有气不过的族人直接找上钱三叔家里去要说法了。

“各位婶子,真不是我们家不愿意收大家的菜,实在是咱家收了都卖不出去,咱家也是被逼无奈,只能放弃呀!”钱三婶还是很会说话的。面对来找她的钱氏族人,她不吵不闹,哭丧着脸卖起了惨。

“那我可不管。当初是你去我们家里说的,让我家以后都把菜卖给你们,还说少不了我家的好处。现下好处呢?我还特意走了大老远让我娘家帮你们背了两袋子菜呢!”纵使钱三婶的姿态放得很低,依然有族人不甚满意。

“怎么还说到那两袋子菜了?本来我是不想说的,可如若非要这么算的话,那两袋子菜可不怎么新鲜,卖相也很不好。我家也是看在都是族人的情面上,一并收了。可送去镇上之后,人家根本就看不上,委实卖不出去,咱家也是没法子,被害得不轻呢!”说起此事,钱三婶也是生气的。

一开始她是真没在意这事儿。想着都是族人,又大老远将菜送来了,她怎么也不好拒绝。

可那些菜被两个袋子捂的厉害,送去镇上以后直接就蔫的不行,根本就没人肯买。

钱三婶本来还打算回来钱李村就找这位大娘说说的。不过在回来之前,钱三叔已经决定不再收菜,钱三婶索性也就吃了这个闷亏。

没成想今时今日,反倒是这位大娘率先找上门来,倒打一耙的找她讨要说法,实在让钱三婶委屈不已,也甚是窝火。

“什么不新鲜?我娘家人可是特意起了一个大早给你们家摘得菜,又走了那么大老远给你们送的菜。你们当时怎么没说不新鲜?而今不想收菜了,害怕咱们找麻烦,立马就变了脸,恶人先告状的诬赖我娘家人的菜不新鲜?你们还是人吗你们?”明明是上门来讨要说法的,却被钱三婶这般指着鼻子叫板,大娘当然千百个不乐意了。

“亏我当初还信了你们家的鬼话,真以为你们家能大有出息,这才把菜送来你们家的。结果你们这才收了几日的菜,就再也不肯收了,平白把咱们这些相信你家的族人给晾在了那里。你们到底是安的什么心?见不得我们这些人的日子过的太好?”大娘可不是好惹的。论起吵架,她也是好手。

跟大娘一起来的几位钱氏族人也很是义愤填膺,认定钱三婶是故意欺负人:

“怎么可以这般诬赖人呢?咱们再怎么说也是同氏族人,要不是相信你们家,我们能愿意把菜卖给你家?”

“那么大老远才搬来的菜,就这样被你们家欺负吗?太过分了吧!”

“你们家二房就不会这般做人。只要是送去他们家的菜,他们从来都没有二话,全部都收下了。”

……

第42章

突然提到钱家二房,钱三婶面色黑了黑,一时间竟是不想接话了。

本来她也不愿意跟二房抢着卖菜,毕竟都是一家人,这般抢生意肯定会被人说闲话的。

偏偏钱三叔很坚持,非要说这门生意很容易做,自家也不怕亏本……

钱三婶到底没能拗过钱三叔,这才答应在村里收菜的。没成想,最终换来这么一个结果,实在让钱三婶泄气不已。

钱三婶这么一不说话,恰恰就中了几位钱氏族人的心思。

钱三婶可不就是心虚了?要是不心虚,怎么不敢接话?还非要说什么菜不新鲜,摆明了就是在骗人!

存着这样的想法,这几位大娘和婶子越发不罢休了,围着钱三婶一个劲说个不停。

钱三叔从外面走进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一幕。

皱起眉头,钱三叔走到近前:“怎么了?”

“你回来的正好,我们有事找你。你们家怎么回事,说不收菜就不收菜了。我还特意跟我娘家人说好,以后每日都往你家送菜呢!”见到钱三叔回来,大娘不再追着钱三婶要说法,转而看向了钱三叔。

“我们家已经不收菜了,不过我二哥家不是还在收?你们想要卖菜,只管去找我二哥就行了。”钱三叔没觉得此事有什么好解释的。

他收这些族人的菜,并不是白拿的,而是给了足够的银钱,否则这些族人能愿意让他把菜运去镇上卖?

一手交钱、一手交菜,谁也不欠谁。

至于现下他不打算继续收菜,也没给这些族人带来任何损失,不是吗?

“你怎么可以这般不负责任?是你说的,你家要收菜,我们才没有把菜送去你二哥家,转而把菜卖给你们家。结果你们说不收就不收,我们又得再去找你二哥,你……”大娘瘪瘪嘴,脸色很是不好看,语气也带上了责难。

“我又没欠你们银钱,需要负什么责任?你们家还没卖的那些菜,随时都能送去我二哥家呀!大家都是钱氏族人,我二哥还能不收你们的菜?如若真是那样,你们也应该去找我二哥二嫂讨说法,找我可不管用。”钱三叔心知肚明,他现如今跟钱家二房的关系已然大不如从前。

如若之前还能做做表面功夫,笑着凑去钱家二房占占好处,现下的钱三叔却是再也做不出来这种事了。想来,即便他做了,他二哥也不会理睬他。

心下很清楚这一点,钱三叔当然不会给眼前这些族人任何说法和承诺了。否则,如若他说,要是钱家二房不收这些族人的菜,只管来找他,他要怎么办?

对钱老二的脾气,钱三叔可不敢打包票。万一钱老二就是铁了心要给他这个亲弟弟难堪,非要不收这些族人的菜,他也没办法。

要是这些族人指望他去帮忙找钱老二说些好话,那自然是万万不可能的。首先,他不可能去向钱老二低头。其次,钱老二也不会给他任何的面子。

所以站在钱三叔的立场,他觉得这些族人还是自己去找钱家二房比较好。能够省去不少的麻烦,也能避免不必要的纠缠。

听着钱三叔如此言论,钱三婶一颗心立马就提了起来。糟糕,只怕这次他们家要彻底将这几位族人给得罪了。

事实证明,钱三婶想的没有错。钱三叔话音还没落地,在场几位钱氏族人就发怒了:

“你这话的意思,是我们自己非要将菜卖给你们家,跟你们家毫无关系?”

“早知道你们家都是这种人,当初打死我,我也不会答应把自家的菜卖给你们家!”

“亏我还到处跟人说,你们家比二房更可靠,将菜卖给你们家肯定没错,二房早晚不如你们。搞了半天,是我自作多情,看错人了!”

“我也真是瞎了眼。忙里忙外甚至还忙到我娘家去了。到头来我一句好都没讨到没说,还平白当了一回恶人。这从今往后啊,我可再也不敢跟你家有任何接触和来往了。”

……

“不是。几位大娘和婶子先别生气,我家当家的不是这个意思。他……”心下大感不妙,钱三婶急忙想要从中挽回。

“什么不是这个意思?依我看,他就是这个意思!行了行了,我今日是白来这一趟了。原本还想着可能有什么误会,或者你们家遇到什么难处。咱们到底都是族人,还能互相不帮衬着点?搞了半天,全是我一个人瞎着急了!”最初跟钱三婶起争执的那位大娘一甩手,气呼呼的走了。

她可没多的时间站在这里跟钱三叔两口子争执,她得赶紧往钱家二房再跑一趟。以后她娘家的菜还得继续往钱李村送,只不过啊,不是卖给钱三叔,而是卖给钱家二房。

“这个不成……”听完大娘的话,钱老二摇了摇头。只不过他话还没说完,就被这位大娘给打断了。

“二小子啊,你可别跟大娘生气。之前是大娘想岔了,好端端的不把自家的菜卖给你,非要听信别人的话,还把菜卖去了别家。大娘在此跟你道个歉,你就看在大娘诚心知错的情分上,原谅大娘这么一回……”在钱老二的面前,大娘不敢摆谱,也没敢生气,忙不迭就小心翼翼的求情道。

“等等、等等!大娘,你这是哪里的话?我不是这个意思。”钱老二是真的不在意这些族人将菜卖给钱三叔吗?肯定是在意的。他这个人向来气量小,前几日差点没被气出个好歹来。

而且他当时就在家里放了狠话,一定要把这些族人都给逐一记住,以后坚决不收他们家的菜。

但是,他们家月丫头善良啊!月丫头说了,都是钱氏族人,不好做的太绝。真要以后都不收这些族人的菜,指不定哪日真出了什么意外,他们家反而会被埋怨上。

钱老二并不害怕得罪人。可月丫头说的对,一文钱难倒英雄汉。万一这些族人家里出了什么意外,发生了缺钱的大难题,那岂不是很麻烦?

钱老二到底不是那种见死不救的恶人。稍微想一想,但凡那种情况发生,钱老二还真担不起这个责任。

加之伴随着钱月茵嫁到一个好人家,钱老二的心态发生了很大的变化。也罢,与人为善吧!

他家女婿可是正儿八经的读书人,日后指不定要当官的。他身为丈人,可不能给齐君洲拖后腿。

瞅瞅齐君洲对他们钱家多好啊!镇上的府宅买在孙家正对面,可不就是方便了钱二哥能够时时照顾钱月茵?

还有现如今钱王氏就住在镇上,钱老二时不时也会过去看看,自然是更能感同身受这门亲事是何其的好。

既然齐君洲是真心实意待他家月丫头好,钱老二便也想着尽可能做的更好一些了。再怎么样,也得让齐君洲也觉得这门亲事很值得不是?

于是乎,钱老二到底没有把事情做的太绝:“我是想跟你说,不用全都把菜送来咱们钱李村。有的村子离得太远,你们一路上送来很辛苦不说,还很容易把菜给压坏了。这不,我家三小子找了几个好友帮忙一起收,大娘可以看看你娘家跟哪儿离得最近,只管送过去找三小子的好友就行了。”

“真的呀?三小子真找了人一起帮忙收菜,不用全都送来钱李村?”大娘也觉得自己的娘家离钱李村太远了。

要不是实在不容易,大娘哪里会这般在意此次可以帮衬娘家一起赚钱的机会,又哪里会那般埋怨钱三叔的不守信用?

此刻钱家二房给了她旁的选择,大娘先是一阵不敢置信,随即生出满满的惊喜。

真要能就近送菜,那可太好了。不单单方便,还省事!

“真的。我帮你问问三小子。但凡比咱们钱李村近,就别辛苦跑那么远送菜了。”钱老二说到这里,还特意补充道,“大娘不必担心,只要是跟我这边说过了,我肯定会负责把那些菜都收了的。”

万万没想到钱老二会这般说的大娘瞬间就红了眼圈,忍不住就抓住了钱老二的手,一个劲的感激:“真不是我故意给你们家添麻烦。实在是家里太穷了!我娘家在的那个村子,最苦的时候家里连一粒存粮都没有,只能挖野菜垫肚子。我,我实在是……”

“大娘,其实我也帮不了太多。你也知道,咱们镇上虽说不小,但也不是每一户人家都愿意买我这儿的菜。早先我不敢收太多菜,就是担心卖不出去。而今也只能尽量多收一些,但并不能保证帮得上所有的乡亲。”钱老二可不是圣人。能卖得出去,他才肯收。若是卖不出去,他早就跟钱三叔一样,直接不干了。

“我知道,我知道。谁家的日子都不好过,肯定不能难为你们的。”大娘说完忍不住又擦了擦湿润的眼角,脸上挂着满满的笑容。

真心话,这样就够了。她自己也能力有限,能帮得上娘家的地方实在不多。但凡她有其他本事和能耐,之前也不至于被钱三叔轻易撺掇动了。

想到这里,大娘急忙又开始跟钱老二解释起了她前几日将菜卖给钱三叔的原因所在。

“大娘,真没事儿。大家都是钱氏族人,本就不必分的那么清楚。我钱老二也不是什么大善人,如若我家的菜不够卖,我指不定会在心里埋怨大娘两句。可我家的菜是真的不愁,不管是肉、蛋、还是鱼和青菜,样样都不缺。自然而然的,我也就不会跟大娘你生气了。”钱老二这番话说的很是直白,语气也稍显强硬,但却并不会惹人反感。

最起码大娘就很是受用,连连点头之后,又再三跟钱老二道了歉,这才去找钱三哥确定可以就近收菜的地点。

钱三哥打从刚才就在一旁听着。此刻也不遮掩,立马就笑着告诉了大娘具体的负责人和地点。

大娘心满意足的离开。一出钱家二房大门,就忙不迭四下说起了钱家二房的好话,直把钱家二房夸到了天上去。

而相对应的,钱三叔就别想挨夸了。

恰恰相反,在大娘的嘴里,钱三叔简直就是最大的恶人,被钱老二衬托的连灰渣都不剩了。

钱三叔当然是生气的。可在这件事上,他还真不好跟人争辩。尤其是在这几位钱氏族人走了之后,他们家还迎来了另一位更难缠的人物。便是钱李村那位卖猪肉的族人。

跟几位大娘和婶子不同,钱三叔是亲口承诺过要给这位卖猪肉的族人每斤多一文银钱的收购价。而今他突然不再收菜,自然连猪肉也不会再买了。

“我不管。我都已经跟你二哥说过,以后优先卖给你家。现在你说不收了,我那么多猪肉要怎么办?”早先他们钱李村的猪肉卖的也不错,却并不需要准备这么多。

而今杀猪大汉之所以会每日都杀猪,就是因着钱家二房每次能买的猪肉都很多,基本上是他有多少就买多少。

那么想当然的,他为了多赚钱,准备的也不会少。

等到钱三叔也开始收猪肉,给他的价钱还提高了一文钱,他乐得不行,立马就又多杀了好几头猪。

可结果呢?钱三叔毫无预兆突然就说他不再收这些猪肉了,直接打了他一个措手不及。

“叔,你只管去找我二哥。我二哥生意那么好,肯定缺猪肉。”不敢跟这位杀猪大汉起冲突,钱三叔的语气明显好了些。

“我当然知道你二哥生意好。可自打我说要把猪肉卖给你,你二哥就再也没买我的猪肉。你现下倒是/抽/身的快,反倒害得我把你二哥给彻底得罪了。”杀猪大汉是真的很生气。

他跟村里其他族人不同。那些族人原本就不靠卖菜赚银钱,而今就算不卖了,对他们的影响也没那么的大。

但是他一直都是做猪肉生意的。如若真因为钱三叔这事闹得他手里的猪肉以后都没人买,杀猪大汉是肯定不会放过钱三叔的。

“叔,你家的猪肉那么好,就算不卖给我二哥,也不怕没生意的。”唯恐杀猪大汉会跟他动手,钱三叔连忙讨好道。

“我家的猪肉好,跟你收不收菜有什么关系吗?不是你说的,不管我家的猪肉再多,你都能买下来?”杀猪大汉哪里想到钱三叔竟然比钱老二还不靠谱,眼下委实十分后悔。

早知道钱三叔是个只会耍嘴皮子功夫的,他当时就不该搭理钱三叔。现如今可好,因着钱三叔的关系,他将钱老二这个固定的大主顾给赶走了。

一想到他当时跟钱老二谈条件的趾高气扬,杀猪大汉恨不得给自己一巴掌。

就为了每斤猪肉能多卖一文银钱,他……都是钱三叔害的他!

“叔,我也想买下来啊,可这不是实在找不到第二个福禄酒楼可以帮忙收菜么!”钱三叔当初是立下豪言壮语的。他自己也想要赚钱,想要从钱家二房手里分走一杯羹。

可他到底没能找到固定的渠道,也没有那么多的客源。他之前去找杀猪大汉的时候,是想着不管怎么说,买肉的客人肯定比买菜的多。那么理所当然的,猪肉也会比青菜好卖。

然而他忘了,猪肉比青菜贵!想吃猪肉的人确实很多,但能够一下子买得起这么多的客人却没有那么多。任凭他如何卖力的叫卖,最终都无功而返,他也是被逼无奈、实在没法子了。

“我听说你二哥的菜不光是卖给福禄酒楼,还卖给一些富贵人家。”到底是跟钱家二房做了这么久的生意,杀猪大汉知道的明显比钱三叔多。

“那肯定也是福禄酒楼的人脉和关系。我二哥别的本事没有,运气倒是不错。”提到福禄酒楼,钱三叔满满的羡慕嫉妒恨。但这种事儿,他再羡慕也无计可施。

如若钱家二房和福禄酒楼只是单纯的生意伙伴,他确实可以尝试着去找找福禄酒楼的掌柜,竭尽所能的谈出一个更好的条件。

但是,钱二哥已经是福禄酒楼的上门女婿了!单就这一点,他就没可能再跟福禄酒楼谈任何生意了。

此般想着,钱三叔也是极为遗憾的。但凡早些时候让他发现这个契机,指不定福禄酒楼的上门女婿就轮不到钱二哥当了。

真要是这样,钱三叔说什么也要让自家儿子凑上去争上一争。实在不行,大房的侄子也行,肯定比二房的要好。

“你确定不再试一试了?”听出钱三叔是彻底没有了之前的斗志,杀猪大汉也是不抱希望了。

难不成真要他掉头回去找钱老二说好话?以钱老二的脾气和秉性,怎么可能理睬他?

“叔,我媳妇想要做些吃食送去镇上卖。不出意外的话,我们家以后肯定要在叔你这里买不少肉的。”不再接杀猪大汉的话,钱三叔直接转移话题了。

杀猪大汉已经不想跟钱三叔说话了。什么吃食生意需要买很多的猪肉?但凡用得起猪肉的吃食,价钱肯定不会便宜,而且肯定比猪肉本身要贵很多。

钱三叔真要有本事把更贵的吃食卖出去,还用舍弃现下的卖菜生意?

说来说去,不过是一些空话罢了。哪怕钱三叔说的再是好听,也都是骗人的。

“以后的事情谁也说不好,我是再也不敢信你说的话了。这次算我倒霉,从今往后你家都不必去找我买肉了,我也不会再卖给你。”事到如今,杀猪大汉一句多的话都不想跟钱三叔说了。气势汹汹的放下狠话,杀猪大汉转身就走了。

目送杀猪大汉走远,钱三叔总算是松了口气。

他哪里想得到,事情会变成这个样子?至于说以后都不去杀猪大汉那里买猪肉,钱三叔抿抿嘴,心下是丝毫也不介意的。

如若他想买猪肉,只要拿了足够的银钱,去哪里买不到?钱李村不能买,他总可以去镇上买吧!

再者说了,真当他家是钱家二房呀,能够每一日都吃得起猪肉?左右他是不会那么快就给杀猪大汉送去生意的,姑且还是先躲上一段时日吧!

杀猪大汉是等了两日才去找的钱老二。

本来他还有些迟疑和犹豫,可眼瞅着钱老二是打定主意不再跟他做猪肉生意,他一时间又实在找不到更好的出路,可不就得来跟钱老二赔罪?

是真的赔罪。杀猪大汉为此还特意带了一个大猪蹄过来给钱家二房,以表他的诚意。

钱老二本来是不想收的。杀猪大汉跟其他族人不一样。其他族人可没跟他坐地喊价,顶多就是不卖给他。而钱李村最不缺的就是青菜,这家不卖给他,还有其他家,对他们家根本生不出太大的影响。

唯独杀猪大汉是钱李村的独家生意,之所以敢跟他坐地喊价,无外乎是想要趁机威胁他,狠狠占他的便宜。

这要不是王大舅也是卖猪肉的,钱老二一时间还真不一定能那么稳得住。这其中,是有严格差别的。

不过,杀猪大汉送过来的猪蹄不错,甚至还主动愿意每斤猪肉给他降一文银钱的举动,取/悦/了钱老二。

“不用。该是什么价钱就是什么价钱,我钱老二不是那种钻进钱眼的人,不会白白让自家族人吃亏的。”钱老二故作潇洒的一摆手,语气那叫一个志得意满。

听闻可以不用降价卖猪肉,杀猪大汉大为震撼,差点要怀疑钱老二是不是在耍他了。

不过看钱老二一副不像是在说假话的模样,杀猪大汉猛地一拍手,虎起了脸:“这事儿确实是我做的不厚道,合该跟你们家赔礼道歉。这样,我明日白送你们家半头猪,咱们握手言和,权当过去的不高兴都没发生,成不?”

嚯!半头猪?这可真是大手笔了。钱老二心下的那点膈应和不开心彻底散去,脸上挂起了笑容:“一只猪蹄就够了,多的不必。我家月丫头喜欢吃猪蹄,赶明把这只猪蹄给我家月丫头送去镇上。”

“爹,小妹哪里喜欢吃猪蹄了?”钱老二嗓门很大,把钱三哥给引了过来。

“你小妹怎么就不喜欢吃猪蹄了?你自己过来看看,这只猪蹄不好吗?给你小妹送过去补补身子。”钱老二一脸理所当然的说道。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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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章

“好,我明天就给小妹送过去。”给钱月茵送猪蹄,钱三哥肯定没意见。他主要是疑惑钱月茵喜不喜欢吃猪蹄,倒不是舍不得。

“顺便再给你小妹带些青菜和鸡蛋过去。她而今住在镇上,不比家里,什么都要在外面买。”钱老二认真的叮嘱道。

“嗯。”钱三哥应答的特别响亮,全然忘了他和钱大哥每日去镇上其实都会给钱月茵送菜的事实。

听着钱老二和钱三哥一人一句的对话,杀猪大汉着实有些羡慕。

当初钱老二第一次去找他的时候,可不是这般模样。彼时整个钱李村,最让人瞧不上的就是钱老二了。他一度还迟疑过,要不要将猪肉卖给钱老二。

主要是钱老二这个人的风评一直都不怎么好,突然来找他买这么多的猪肉,真能给得起银钱吗?

退一步讲,即便钱老二给得起银钱,这些银钱确定没问题?该不会晚些时候又有人来找他讨说法,非要把这些银钱再给要回去吧!

至于最后之所以会答应卖猪肉给钱老二,说到底还是因着杀猪大汉自己也豁出去了。

反正银钱已经到了他的口袋,他就是不还,谁又能把他怎么样?真要动起手来,他可不怕任何人!

没想到也不过是半年的时间,钱老二彻头彻尾的变了,还真是让人羡慕。

不过更多的话肯定是不合适说了。只要钱老二肯收下他送来的猪蹄,他家的猪肉就还能卖给钱家二房。

心知肚明这一事实,杀猪大汉识相的告辞离去,不再留在钱家惹人嫌了。

钱李村的最新动向,钱月茵也听说了,却只是笑笑,并未多言。在她而言,肯定是站在自家人这一边的。

所以,不管钱老二怎样做决定,钱月茵都不会反对。毕竟这件事的最起初,错不在钱老二,而在外人身上。

钱月茵自己也不是什么宽容大度的人,更加谈不上多么的以德报怨。她只不过是凡事都尽可能的多想一些,某种程度上也可以称之为乱/操/心了。

不过自打她的亲事定下来,钱月茵就渐渐对钱家二房放了手。而她很相信,哪怕没有她在一旁盯着,钱家二房也会越来越好的。

“娘,大嫂怀孕了,你还是得回去看看。”钱月茵倒不是想要赶钱王氏离开,而是今日钱大哥喜滋滋的来报喜,田桂花怀孕了。

这可是钱家二房下一代的第一个孩子。不管是侄子还是侄女,钱月茵都挺期待的。

“不就是怀个孩子,天又没塌下来,难不成还指望我回去伺候她?”钱王氏嘴上这般说着,心下已经开始琢磨回去的时候要带些什么东西了。

“娘,你脸上笑得那么高兴,还不是因着马上就要抱孙子了?”好笑的看着心口不一的钱王氏,钱月茵小小声的戳穿道。

“你这丫头,就会拿娘说笑。”钱王氏当然不会跟钱月茵生气,反而很是喜欢钱月茵越来越跟她亲近了。像这种小小的说笑,钱王氏绝对求之不得。

不过说到回去,钱王氏轻叹一声:“我这一走,又只剩下你一个人留在镇上了。”

“娘,二哥二嫂就住在正对面呢,我不会有事的。”指了指孙家府宅的方向,钱月茵温声安抚道。

“话是这样说没错。可到底不是同一座府宅,白日里肯定不担心,就怕夜里出个意外,他们根本来不及救你。”钱王氏越说越担心,当即又不想离开了。

“娘,不如我明日陪你一起回钱李村,先向大嫂道喜,再去田家村接外公外婆来镇上陪我住一段时日?”知道钱王氏是真的心疼她,钱月茵索性就把于娘子给搬了出来。

“你外婆能答应过来住?”有于娘子陪着,钱王氏肯定是放心的。

不过于娘子的脾气实在太冷漠了,钱王氏可没信心可以说的动于娘子搬来镇上。

反正这些年来,她也就从钱月茵的身上看到了一点希望。早先她每每厚着脸皮去找于娘子,于娘子都不理睬她的。

“外婆愿意的。我之前跟外婆说过,外婆答应等我出嫁以后,会来家里住两日的。”虽然当初钱月茵说的是于娘子再来镇上可以直接留宿,但于娘子也确实是松口应下过的。

此刻为了让钱王氏安心,钱月茵索性就稍稍改变了说法。

“成!你外婆向来疼你,你去跟她说,她肯定会答应的。实在不行,你就哭着跟你外婆撒撒娇。我瞧着你外婆肯定会吃你这一套的。”当然了,钱王氏自己若是跟于娘子使这一招,铁定会被于娘子嫌弃不已的扫地出门。

钱月茵倒是没想过要哭着向于娘子撒娇。不过钱王氏这个提议,她还真就记下来了。说不定以后哪日真有机会就用得上呢?

于是等到次日钱三哥来镇上送完菜,就一并接了钱王氏和钱月茵一起回钱李村。

见到钱月茵回来,田桂花很是欢喜:“小妹回来就回来,怎么还提了这么多东西?太破费了。”

“应该的。大嫂肚子里可是咱家第一个孩子,我这个姑姑很期待的。”钱月茵说着就看向了钱大哥,叮嘱道,“大哥记着别让大嫂太劳累了。家里有什么活,以后都大哥自己干,让大嫂歇着。”

“我知道的。我跟老三说好了,以后每日都让老三去镇上送菜,我就留在家里看着你大嫂。”钱大哥也是真的高兴,说着就嘿嘿笑了起来。

“真不用这么紧张。我觉得我身体挺壮实的,干点活也没事儿。”田桂花从来都不是娇气的人。这辈子唯一一次被人非议,也就是她当初嫁人的时候娘家开口要的彩礼太多了些。

但不得不承认,田桂花是真的值这么多彩礼。单就田桂花一手养鸡的绝活,便是寻常人很难学得到的。

而且田桂花心挺大的,不是那种小肚鸡肠、又特别爱斤斤计较的性子。哪怕是对上并不是很好相处的钱王氏,田桂花也能做到左耳进右耳出,全然不把钱王氏的一些训斥放在心上。

如此一来,田桂花在钱家过的很舒适,也不会非要跟钱王氏争个高低,于彼此都是极好的相处模式。

即便如今怀了孕,合该被全家人都供着的时候,田桂花也没故意矫情,闹出事端来。

“那还是算了。你自己摔着、碰着,是没什么大不了的。万一伤着我大孙子、大孙女,我找谁赔去?”钱王氏倒是没有重男轻女的念头。

生孩子这事,还真不是哪个女人自己可以决定的。想当年钱王氏自己嫁来钱家之后,一连生了三个大胖小子,在钱奶奶的面前别提多傲气了。

但是事实上吧,她也没有多么得钱奶奶的喜欢。顶多也就是下次跟钱奶奶骂架的时候,她能有恃无恐的多喊几句不那么好听的话语。更多的,就没有了。

所以钱王氏从来都没觉得生儿子有多么的厉害,又能带来多大的好处。他们自己家里可不就是仰仗钱月茵这个闺女,才有了今时今日不愁吃喝的好日子?

要不是他们家好命的将钱月茵这个闺女给认了回来,钱王氏完全可以想象自家的日子依旧是何其糟糕。

最简单明了的就是,钱大哥和钱二哥都别想成亲,而且还是这么好的亲事!

至于以后,钱王氏丝毫不怀疑,一朝齐君洲科举考取功名,他们整个钱家还是得仰仗钱月茵这个已经出嫁的闺女。

综上,钱王氏对田桂花肚子里的孩子究竟是男是女,并没有太过执着,也没想要给田桂花多大的压力。

听着钱王氏的话,田桂花愣了愣。反应过来之后,她笑得格外开心,整个人都放松了下来。

说不担心肯定是不可能的。她这是头胎嘛,哪怕她自己都在心下悄悄嘀咕,还是得先生个儿子。等有了儿子,哪怕她以后接连生好几个闺女,都没人能说她半句不是。

可这不是说不准么!指不定她肚子里就是个闺女呢?那以后是不是会被钱王氏这个婆婆嫌弃、会被钱家二房所有人不喜欢?

但钱王氏主动说了“大孙女”,田桂花立马就知道了钱王氏的态度。

至此,钱王氏在田桂花的心中直接就荣升为这世上最好的婆婆。以后别说钱王氏拿话刺她了,哪怕钱王氏一个不高兴跟她动手,田桂花都能坦然面对,选择原谅。

她婆婆是说得通道理的。能将她婆婆逼得动手,肯定是她这个儿媳妇做的不够好……

突然被田桂花感动不已的盯着,钱王氏忍不住就搓了搓身上的鸡皮疙瘩:“干嘛呢?干嘛呢?有话好好说,哭什么哭?”

“娘,你对我真的是太好了。能有娘这样的婆婆,能嫁来钱家,真的是我这辈子最大的福气了。”田桂花不想哭的,可她偏偏就是忍不住,一边哭一边擦眼泪,好不狼狈。

“你才知道你有福气啊!这也就是我家月丫头善良,你这辈子碰上了一个天上地上独一位的好小姑,能一出手就帮忙出十两银子的彩礼钱,可不就把你这个大嫂给得意坏了?”没想到田桂花会说这些,钱王氏没好气的轻哼一声,语气到底还是软了下来。

“嗯,我遇上了一个好小姑,也遇上了一个好婆婆。”田桂花当然知晓钱月茵很好,也一直都记在心里。

她只是万万没有想到,却原来钱王氏也能这般慈爱。换了其他婆婆,田桂花可不敢幻想会被这般对待。

“行了行了,你怀着身子呢,哭一两声就算了,怎么还哭个没完了?老大,赶紧把你媳妇领回屋里躺着去。看她想吃点什么,你给她找了做。”钱王氏肯定不会承认,她是回来钱李村伺候儿媳妇的。那么想当然的,就得钱大哥背这个锅了。

钱大哥正是“有子万事足”的爹爹心态,干什么事都特别起劲。得了钱王氏的吩咐,他二话不说就照办,连忙将田桂花扶进了屋里。

“大哥,待会出来把这些吃食给大嫂提进去,让大嫂收着自己吃。”当着钱王氏的面,钱月茵扬声喊道。

钱大哥连忙转过头来高声应好,笑得特别憨厚。

曾经的他根本不敢想象竟然有朝一日能过上这种好日子。是他们家小妹给他带来了全新的希望,不管是家里的赚钱生计,还是能够顺利娶回田桂花,钱大哥都发自内心的感恩钱月茵能是他们钱家的姑娘。

如今更是如此。知道他娘能这么快回来,肯定是小妹帮忙说了情。加之小妹不但也跟着回来,还带了这么多好东西,可不就是对他这个大哥的重视?

“对了,我和娘今日回来的急,临到出门前才想起来知会二嫂。二嫂一时间没来得及准备贺礼,就准备晚些时候让二哥一并送回来。”说起这事儿,还真是钱月茵做的不够到位。

她是临时决定回来钱李村的,准备好了贺礼就跟着钱王氏回来了,一时没想起来应该及早通知钱二嫂。

恰好今日钱二嫂去他们家串门的时辰晚,便错过了。

等到钱月茵想起来这事儿,还是她和钱王氏提着东西要出门离开的时候。

“成,知道了。本来也不是什么大事儿,不用这般兴师动众。”毕竟只是刚怀上,孩子还没出生,钱大哥根本没想过要钱二哥和钱月茵特意赶回来。

“二嫂的意思是,她也打算顺便跟回钱李村看看。她和二哥成亲这么久,她还没来过家里呢!”虽说钱二嫂有送过东西回来钱李村,但她本人确实没有出现过。至于原因,很简单就能猜到,无外乎是不知道该怎么跟钱家人相处。

而如今钱二嫂会改变态度,想当然就是因着伴随着跟钱月茵相处多了,她自在了不少。

加上自打钱月茵搬去镇上,钱二嫂渐渐跟钱家其他人都有了接触。因着不再觉得生分,就正儿八经准备彼此来往了。

听闻钱二嫂要来家里,钱老二和钱三哥都看了过来。

“小妹,二嫂这是要把咱们当亲戚走动了?”摸不准钱二嫂的想法,钱三哥径自问道。

“本来就是自家亲戚,哪可能不走动?你们又不是不知道,打从我搬去镇上,二嫂几乎每日都会去我那儿串门。她是真心把咱们当成一家人的,就是之前没接触过,不知道该怎么跟咱家人相处。怕一个处不来,互相之间生出矛盾和冲突,反而坏了彼此的情分。”钱月茵对钱二嫂还算了解,对这位二嫂的印象也挺好的。

身为福禄酒楼唯一的大小姐,钱二嫂肯定有自己的性子。加上钱二嫂是招婿上门,根本无需看夫家人的脸色,自然不想受气,也不想把原本就很简单的事情弄得复杂化。

现下伴随着跟他们钱家人相处多了,也因着跟钱二哥的感情越发深了,钱二嫂便想要认认真真的走钱家这门亲戚了。

之前是没有遇到合适的机会,钱二嫂便也什么都没说。现下有了恰当的时机,钱二嫂就起了心思。

钱月茵觉得这样挺好的。因为认可了钱二哥、认可了他们这些亲戚,所以想要互相走动。

钱二嫂的举动是对自己负责,也是对钱家二房负责,并不冲动,也不鲁莽,自然而然就为他们大家都省去了很多的麻烦。

钱三哥倒是没想那么多。他对钱二嫂没有任何意见,钱二嫂愿意跟他们家走动,他欢迎。倘若钱二嫂不愿意认他们家这门亲戚,钱三哥也不会死乞白赖的求着。

反正他们家而今的日子过的还算不错,实在没必要去巴结讨好任何人。只要他们自己不贪心,眼下每日家里赚的银钱已经足够他们过的很好了。

而且在钱三哥的眼里,只要钱二哥还认这个家就够了。

不过既然钱月茵这样说了,钱三哥点点头:“那就回来呗!咱家多一门镇上的亲戚走动,也不是什么事儿。”

“只要不是回来找麻烦的就成。咱家可没有能够伺候她的人。”钱老二跟钱二嫂的接触并不多,也就见过两次面。

原本他就不怎么管家里的事儿。也就只有钱月茵这个闺女,能让他上几分心思。

至于家里几个儿媳妇,好和坏都是钱大哥三兄弟自己的事情,钱老二不管,也不过问,更加不关心。

“爹,二嫂会自己带丫头回来伺候她的,用不上咱们。”钱月茵倒是没说钱二嫂不需要人伺候这样的话。毕竟钱二嫂从小就跟他们养的不一样,确实是养尊处优的。

“来咱们这乡下地方还带丫头,也不嫌麻烦的。”钱王氏是不怎么喜欢钱二嫂这番做派的。在镇上自然是无所谓,钱二嫂爱怎样就怎样,钱王氏管不着,索性就当看不见。

但是来了钱李村,便是来到了钱王氏的地盘。到时候肯定多的是各种闲言碎语,钱王氏虽然不怎么在意外人怎么说她,但也着实厌烦的慌。

“娘,二嫂家里条件好,这般养得起她。换了咱家有这条件,我出门你还不让丫头跟着呀!”钱月茵笑着说道。

“那肯定要跟着。但凡咱家有条件,不管几个丫头都让你带着,肯定不能让你受委屈。”钱王氏下意识就回道。

“对吧!我也觉得娘肯定也会这般疼我。”钱月茵说着就笑了起来。

钱王氏冷哼一声,就不说话了。

钱月茵没有在钱家二房多呆,就被钱三哥驾着牛车送去了田家村。

“外公、外婆!”钱月茵还没走进王家大门,就出声喊道。

于娘子没有立刻应声,却是第一时间迎了出来。

“怎么这个时候回来了?”见钱月茵毫无预兆过来,于娘子第一反应就是钱月茵出了什么事。

“外婆,我想接你和外公去镇上陪我住几日。”钱月茵仔细跟于娘子解释起了来龙去脉。

听闻田桂花怀孕,钱王氏要回来村里照顾,于娘子轻轻点了点头。

等钱月茵说到要接他们过去镇上,于娘子稍稍思忖,便点了头:“成!”

“外婆,其实我一个人留在镇上也是可以的。家里也不是没有其他人,洲哥走的时候特意给我留了下人。主要是我娘放心不下,就只能麻烦外公外婆了。”听于娘子应下了,钱月茵脸上的笑容变大。

“应该的。”要是只有钱月茵一个人留在镇上,于娘子也不怎么放心。

紧接下来,于娘子就开始过问起了钱月茵这段时日在镇上过的怎么样。

“外婆,等你去了镇上,我带你去看我的绣房。洲哥的画是真的厉害,我远远及不上。”说起刺绣,能跟钱月茵最有共同语言的永远都是于娘子。钱月茵也最喜欢跟于娘子聊天。

“他是读书人,自然跟你不一样。”虽然话是这样说,于娘子不免还是生出了几分兴趣,“他能帮你画画?”

“不但帮我画,我成亲前最后绣的那两扇屏风也被洲哥带去府城了。洲哥说他认识人,直接卖掉就行,无需卖去绣坊。”钱月茵当然知道,她的屏风卖去锦绣坊肯定是会被从中赚差价的。而齐君洲直接带走,便又是另一个价钱了。

“他果然不错。”如若只是愚昧的读书人,于娘子对齐君洲的评价必然不会很高。反之,齐君洲并非不食人间烟火的读书人,钱月茵就无需过的太辛苦了。

“洲哥确实很厉害。”钱月茵说到这里,忽然就压低了声音,悄悄跟于娘子说道,“洲哥娶我花的那些银钱,都是洲哥自己画画赚来的,没有用齐家的银钱。”

“可以与想得到。”对于此事,于娘子并不意外。

如若齐家真有那般重视齐君洲,这门亲事根本就轮不到钱月茵的身上。而齐君洲敢于跟齐家对着干,哪怕现下只是蛰伏阶段,只仅仅露出了几分山水。

“我觉得洲哥好辛苦。”钱月茵忍不住就多说了几句,“他家里要是没有银钱,也就算了。可明明家里不差银钱,却还要挤出时间来画画养活自己……洲哥读书很辛苦的。”

“如若他一朝能够考取功名,以前再辛苦也是值得的。”于娘子是经历过大事的人,看的也更远。

以前的事情已经过去,说再多都没用。而且齐君洲的现状就是如此,他不辛苦,累的就只可能是钱月茵了。

于娘子为人向来冷淡,比起齐君洲,她肯定更偏向钱月茵。

第44章

听于娘子这么一说,钱月茵不由就点了点头。

齐君洲的学问到底有多好,她虽然并不是很了解,但她相信齐君洲定然有自己的成算。

而今她确实帮不上齐君洲,只盼望齐君洲此次院试能够顺顺利利的通过,之后便能开启新的人生了。

至于齐家那边,钱月茵能够猜想得到,一旦他们搬去府城,势必会有一场硬仗要打。

偏偏齐家有长辈在,她和齐君洲不能明着不敬,届时的处境只怕会很被动。

加之齐君洲那位后娘光是听说就知道并非良善之辈,钱月茵完全可以遇见,他们真正见面的那一日一定不会太过融洽。

“趁着这次搬去镇上陪你住,你的规矩也应该学起来了。”于娘子向来是很有规划的人。

倘若她没有起这个心思也就算了,既然她对钱月茵上了心,自然会尽可能的帮助钱月茵。

如此一来,哪怕那位齐夫人是个难缠的,也捉不到钱月茵的把柄和漏洞,自然没可能时时发作。

虽说世上无理之事没办法彻底杜绝,但是能够自救的时候,就千万不能放松。于娘子有把握能将钱月茵教的很好,完全有能力应对齐夫人的所有刁难。

“好。又要麻烦外婆了。”钱月茵从来没有问过于娘子的过去。可她看得出来,于娘子很厉害。于娘子每次教给她的东西,也都很实用。所以,钱月茵学的很尽心,十分的认真。

于娘子说到做到,当日就跟王老头一起陪着钱月茵去了镇上。次日开始,便开始教钱月茵一些规矩了。其中,也穿/插/了如何管家的要领。

钱月茵本就聪慧,有了于娘子的教诲,她一点就通,很快就摸到要领,委实成长了不少。

钱二嫂也有来过。不过相比钱王氏,钱二嫂挺害怕于娘子的,在于娘子的面前也格外的拘谨。

乃至有于娘子住在镇上的这段时日,钱二嫂默默就选择神隐了,再不像之前那般每日都去找钱月茵说话。

钱二嫂不来串门,于娘子是满意的。

她倒不是讨厌钱二嫂,而是钱二嫂的到来会打扰钱月茵学规矩和礼数。没有了钱二嫂的出现,钱月茵就不必分出心神和精力去招待了。

李彩霞陪着何秋儿找了好些时日,到底还是没能找出红叶的下落。对此,李彩霞尤为烦躁,心情也变得极其糟糕。

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红叶怎么就突然不见了?难道前世也有过这么一出?可她根本就不知道是怎么一回事,也不知道该去哪里将红叶找回来,这可怎么办?

何秋儿也很生气。比起红叶的卖/身/契,何秋儿更舍不得的自然是她的首饰盒。

她攒了这么些年的嫁妆,是她日后嫁人的立身之本,居然一夜之间就被红叶给偷走了?

何秋儿实在没办法接受这个事实,只恨不得立马将红叶找出来千刀万剐。

也是以,当听闻李彩霞说,红叶似乎在钱李村出现过……何秋儿咬牙切齿的亲自找来了钱李村。

在钱李村这种家家户户都是族人的地方,想要找一个陌生人是很容易的。尤其红叶当初闹出的动静还不小,自然很快就被何秋儿打探了出来。

再然后,何秋儿冷着脸找上了钱家二房。

“你们家将红叶藏到哪里去了?立马把她给本小姐交出来!”没有任何的寒暄和拖沓,何秋儿开门见山的冲着钱王氏叫喊道。

“谁?”一脸莫名其妙的看着何秋儿,钱王氏根本没想起来红叶这么一号人物。

“你这乡下妇人少给本小姐装疯卖傻,当本小姐是好欺骗的?本小姐警告你们,你们若是执意要藏着红叶不交出来,本小姐立马就去报官,将你们一家子全部抓进大牢关着去!”何秋儿的性子一贯跋扈,此刻放起狠话也特别的高高在上,趾高气扬的嚷嚷着要报官。

“我说你到底是谁,突然跑到我们家撒什么泼呢?鬼知道你说的那个什么叶子是谁?还报官?成啊,有胆子你就去报!只管带着官老爷来咱家抓人!老娘倒要看看,这世上还有没有王法!”要说见官老爷,钱王氏当然是怕的。

可她根本就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也不认识眼前的何秋儿,钱王氏当然不畏惧跟何秋儿耍耍嘴皮子。

“娘,这位小姐说的怕不是之前那位非要找上门来嫁给小叔的姑娘?”反倒是一旁的田桂花反应快,想起来了红叶究竟是谁。

“哦,那个丫头啊!不知/羞/耻的突然找上门来想要赖着我家老三,一早就被老娘给赶走了。怎么?你是来找她的?她不在咱们家,你换别处找去!”被田桂花这么一提醒,钱王氏也终于想起了红叶,语气就越发不以为然了。

她还以为是哪里来的大人物,却原来是那个到处散播流言非要嫁给他们家老三的丫鬟。

呵!还真是有什么样子的丫鬟,就有什么样的主人家。红叶不是什么好姑娘,眼前这个小姐也没什么规矩,光是看着就很讨人厌。

再一想到,何家之前是钱月茵的亲事,如今是李彩霞的夫家,钱王氏对何秋儿的厌恶瞬间递增,十分不喜:“不是说要报官?你那么大的能耐,只管找上衙门,让官老爷帮你找丫鬟呗!干嘛还自己跑来咱们钱李村撒野,真当咱们乡下人家是好欺负的?”

“什么好欺负的?谁敢欺负咱家?”钱三哥扛着半头猪走进家门的时候,听到的就是钱王氏的最后一句话,当即不客气的接着说道。

何秋儿就站在靠近钱家大门的地方,猛地一转身,直接跟钱三哥面对面的对上了眼。

钱三哥不认识何秋儿,也没觉得怎么样,只是目不斜视的走过何秋儿,站在了钱王氏身边:“娘,大舅让我带回来的猪肉。二哥说要做腊肉,福禄酒楼那边要。”

“成。放那,待会儿让你大嫂做。”说起腊肉,钱王氏顶多就是打个下手,可没田桂花的手艺好。

做腊肉这事,家里之前就跟田桂花说过。要是没有何秋儿出现,田桂花当即就会转身去忙。

不过眼下何秋儿还没离开,田桂花有些不放心,就还守在钱王氏身边站着。

“好。”钱三哥应着话就去了厨房。

何秋儿不认识钱三哥,也没见过钱三哥。在她的想法里,她是绝对不可能看得上一个乡下汉子,更加不可能看得上一个扛着猪肉的野蛮人。

可是偏偏,就在方才那一霎那,何秋儿对钱三哥一见钟情了。她就觉得钱三哥好壮实,好可靠,以后一定能好好保护她不受任何委屈和欺负。

也所以,何秋儿顷刻间就红了脸,娇羞不已的低下头来。

钱王氏可没管何秋儿是什么表情和反应。原本何秋儿一口一个“本小姐”,就已经很不讨钱王氏喜欢了。

加之何秋儿还是何家的小姐,之前钱王氏可是听说过何秋儿欺负她家月丫头的。那么想当然的,钱王氏对何秋儿就极为看不上眼了。

“都说了我家没有你要找的人,你还赖在我家干什么?咱们钱李村住的可都是自家族人,真要藏起来一个外人,根本就藏不住。你要是实在不信,大可出门再去打探打探。”钱王氏撇撇嘴,语气那叫一个嫌弃,明明白白的赶起人来。

“不,不是……”要说之前的何秋儿,确实是理直气壮来找钱家要人的。哪怕最终红叶没在钱家,可最起码红叶来过钱家,这就已经够了。

红叶能来钱家二房,钱家这些人肯定认识红叶。谁知道他们私下里有没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

她就说嘛,好端端的红叶为何突然就偷走了卖/身/契和她的首饰盒,一夜之间就不见了?肯定是受了别人的撺掇和唆使。

指不定红叶人不在钱家二房,可她的首饰盒就被红叶藏在钱家二房呢?

反正找不到红叶、找不回她的首饰盒,何秋儿是决计不会善罢甘休的。

可偏偏何秋儿对钱三哥动了心,她就再也撑不起来那份高高在上的趾高气扬了。

“我,我就是来问,问问……我没有恶意的,真的!”毫无预兆的,何秋儿突然就转变了态度,冲着钱王氏笑道。

钱王氏越发觉得眼前的何秋儿莫名其妙了。这突然笑得这么虚假,怎么看都像是要算计人的。

刚刚还说什么要报官……钱王氏沉下脸来,四下找着东西打算将何秋儿打出去。

“那,那个,刚刚那位公……公子……”并未注意到钱王氏的动作,何秋儿的脸几乎快要热的冒气了。

因着过于羞涩,何秋儿此刻的声音并不大,忙着去找扫帚的钱王氏没有听到。不过一旁的田桂花,却是听了个真切。

公子?田桂花下意识就顺着何秋儿的视线转了过去。

意识到何秋儿问的是刚刚去了厨房的钱三哥,田桂花忍不住就睁大了眼睛。

这是什么意思?莫非这位何家小姐……

“请问,他……他……”何秋儿向来自诩大方,为人处事从不藏藏掖掖。可真当遇到自己的心上人,还是她从小到大第一个喜欢的男子,何秋儿愣是不知道该怎么说话了。

仔细观察着何秋儿的反应,田桂花抿抿嘴,终于肯定了自己心下的猜想。

这一瞬间,田桂花也觉得挺荒谬的,竟是不知道该怎么接话了。

顺利找到自家扫院子的大扫帚,钱王氏不客气的就要扫向何秋儿。没成想下一刻,就听何秋儿突然问道:“他成亲了吗?”

谁成亲了?钱王氏也是立马愣住,手中的大扫帚都忘了落下。

“娘,我把猪肉放在厨房了。”就在这个时候,钱三哥擦着汗走了出来。

“啊!”何秋儿猛地尖叫出声,双手捂着脸,娇羞不已的当众跺了几下脚。

虽然已经猜到何秋儿的心思,田桂花还是被何秋儿突然爆发的尖叫声吓了一跳。

寻常时候是没关系,吓就吓了,没什么好大惊小怪的。可现下她肚子里怀着孩子呢!

微微皱眉,田桂花拍了拍/胸/脯,当即不打算继续留在院子里了:“娘,我先去把肉处理了。”

“成,你先去。等我把这丫头赶走,就来给你帮忙。”钱王氏说着就干脆利落的走向何秋儿,打算直接上手。

“我要嫁给他!”眼看着钱王氏就要走到何秋儿近前,何秋儿突然放下手,红着脸闭着眼睛嚷嚷出声。

什么鬼?钱王氏被震住,严重怀疑何秋儿是不是得了疯病,怎么说出口的话那么的难懂?没头没尾的,莫不是脑子撞到哪里,其实是个傻子?

何秋儿可不管这么多。她一贯是想要什么就要什么的性子,又自视甚高。总觉得只要是她瞧中的男人,肯定会喜欢她。她愿意下嫁,也是对方天大的福气。

秉持着这样的念头和想法,何秋儿心下甚是笃定,根本不认为钱家人会拒绝这门亲事。

可关键问题是,钱王氏并不是田桂花,钱王氏完全没看出来何秋儿的心思,也没弄懂何秋儿的想法。

任凭何秋儿自我感觉良好的站在那里等了好一会儿,迎接她的并非钱家人的欣喜若狂和感激涕零,而是钱王氏风风火火打过来的扫帚。

“哎哟!”没提防脸被打了个正着,微微刺痛的感觉传来,何秋儿整个人都吓坏了。

她最是爱美了,从来都将自己的脸看的极为珍贵,容不得丁点的闪失。没成想今日在钱家,她的脸竟然受伤了。

“你干什么你?怎么可以伤人?你知道我的脸有多么宝贵吗?你居然敢伤了我的脸?我跟你没完!”想也没想的,何秋儿脑子一热,气呼呼的要跟钱王氏动手。

敢伤了她的脸,她不会善罢甘休的。她一定也要挠花钱王氏的脸,狠狠的报复回来!

打架?钱王氏何曾会输给人?想当年她还跟钱奶奶动过手呢,不也没有落于下风?

此刻换成何秋儿,在钱王氏眼里全然算不得威胁。三下五除二的,钱王氏就轻轻松松将何秋儿强势碾压在了地上。

被迫爬在地上,何秋儿委屈不已的直掉眼泪,心下对钱王氏的怨恨已经膨胀到了最高点。

钱三哥站在一旁乐呵呵的看着。知道自家亲娘不会吃亏,他还顺手摸了个香瓜啃了起来。一脸津津有味的神情,权当是在看热闹了。

何秋儿一个抬眼,看到的就是钱三哥这副恣意满满的模样。

换了平日里的何秋儿,此时此刻必然是要连带将钱三哥也一并怨怼上的。没有人可以看她何秋儿的笑话,她绝对不会放过那些人!

但是对钱三哥,何秋儿竟然丁点的怨恨也没生出来,只有说不出来的委屈和难过。

他怎么可以眼睁睁看着她被欺负呀?他难道不该立马跑过来解救她吗?他,他为何要笑得那么好看?

此般想着,何秋儿不由就哭的更厉害了:“呜呜呜,你们家欺负人!你们欺负我……”

田桂花没有想到外面会发展成这般场景。等她再度探出头来看到何秋儿被钱王氏按在地上不得动弹、而钱三哥正乐呵呵的站在一旁看热闹……

田桂花忍不住就轻叹一声。得,看来这位何家小姐是不可能得偿所愿了。

不过,田桂花可不会同情何秋儿。他们家虽说现下过的还不错,但恐怕也入不了高傲如何秋儿的眼。

那么,还是别有不必要的瓜葛了。真要纠缠起来,何秋儿的日子不好过,他们家以后只怕也不得安宁和太平。

所以,从一开始就断了何秋儿的念头反而更好。田桂花相信,以钱王氏的本事和能耐,何秋儿很快就会放弃的。

“老娘就是欺负你了又怎么的?你自己送上门来让老娘欺负的,怪得了谁?”钱王氏撇撇嘴,松开哭哭啼啼的何秋儿,一脸无所谓的拍拍手,“行了,赶紧哪儿来的回哪儿去。咱家不欢迎你,以后都别找上门来挨揍了。”

听着钱王氏不留情面的赶人,何秋儿下意识的瞥向钱三哥,脸上火辣辣的烧。

她倒是很想有骨气的转身走人。可她这一走,日后还怎么嫁给自己的心上人?她好不容易才遇到一个让她心动的男子,这门亲事她自然不甘心就这样错过。

咬咬牙,何秋儿狼狈不已的从地上爬了起来,慌乱的擦了擦脸上的眼泪,倔强的撅起嘴巴:“我不走!我要嫁给他!”

再度听到何秋儿喊着要嫁人,钱王氏总算回过神来,视线在院子里转了一圈,最终落在看热闹的钱三哥身上:“谁?你一个劲的嚷嚷着要嫁给谁呢?”

“他!”正是钱王氏找准的目标,何秋儿的手指明晃晃的指向了钱三哥,脸上带着视死如归的表情。

钱三哥正在悠哉的吃瓜,哪想到战火忽然就烧到了他的身上来。

没有丝毫的犹豫,钱三哥嫌弃不已的后退几步,看向了钱王氏,猛摇头:“娘,我可不娶她!”

“嗯,算你有点眼光,知道这种女人娶不得。”钱王氏满意的点点头,再度转过身来的神色就变了,“哟,你家丫鬟之前也是这般不要脸的非要跑上门来说要嫁给我家老三。怎么换成你,也是一样的套路?你们该不会是早早就相中了我家老三,故意找上门来闹事的吧?”

“什么?红叶之前……”何秋儿只知道红叶在钱李村出现过,找的是钱家二房。但是她没听说还有嫁人一事,甚至还牵扯到了钱三哥的身上。莫名的,何秋儿生气了。

“不可能!红叶不过是一个伺候人的丫鬟罢了。要不是她从我这里偷走了卖身契,她根本别想背着我这位小姐嫁人!”带着说不出的窝火和烦躁,何秋儿贬低起了红叶。

就凭红叶,也想跟她抢亲事?红叶不配!

钱王氏对红叶也没什么好印象,当然不会为了红叶跟何秋儿起争执。

不过听着何秋儿不可一世的话语,再看看何秋儿格外主动的倒贴举动,钱王氏只觉得可笑不已:“你自己不也是同样的货色,还瞧不起别人呢?那个什么叶子没脸没皮,你这个主人家也没好到哪里去!”

“我怎么可能跟红叶一样?我……”何秋儿是想要反驳的。然而她话还没说完,就见钱三哥转身要走人,不禁就慌了,“你,你别走呀!我还有话要跟你说呢!”

钱三哥可不敢继续留在院子里。被何秋儿接二连三的点到,他连手里的甜瓜都觉得不香了。

“娘,我出门去转转。”看也不看何秋儿一眼,钱三哥头也不回的拔腿就跑。

现在的女人都怎么了?以前也没见他这般受欢迎呀!莫不是都看中了他们家的卖菜生意?

“哎,你等等我……”何秋儿急的不行,连忙想要追上去。

“我说你到底还要不要脸?青天大白日的,你一个姑娘家追着我儿子屁股后面跑什么跑?没看见我儿子看不上你,都被你吓得躲出门去了?”钱王氏其实也觉得挺无语的。

她家三个儿子,钱三哥绝对不是最好的。但是钱大哥和钱二哥都没遇上过这种乱七八糟的事儿,钱三哥却是接连碰上两次了。

“你怎么知道他不喜欢我?他自己又没亲口跟我说。”鼓了鼓脸,何秋儿对自己颇为自信。

“他根本就不认识你,跟你说什么说?你倒是想跟他说话,不过呀,我家老三根本不愿搭理你!”钱王氏啧啧两声,着实不怎么看得上何秋儿。

照理来说,身为钱三哥的娘亲,钱王氏完全可以帮钱三哥做主娶个媳妇回来。如若何秋儿真有能耐把钱王氏成功拉拢,这门亲事指不定还真有那么一些些可能。

然而很可惜的是,何秋儿低不下这个头,也看不上钱王氏这个乡下妇人。

更别提两人方才刚动过手,钱王氏没吃亏,倒也没那么记恨。但是何秋儿不行。这是何秋儿长这么大第一次被人打,她决计不可能轻易饶过钱王氏。

哪怕现下这一刻,因着她人在钱李村的地盘,不是钱王氏的对手,何秋儿也依旧耿耿于怀。她会报复回去的!她一定要让钱王氏后悔今日跟她动手!

第45章

因着钱王氏的极度不喜,又因着钱三哥已经离开,何秋儿到底还是没能在钱家多呆。

事实上,她本人是巴不得离开的。早知道钱王氏如此粗鲁不堪,她就不该一个人找来钱李村。

也是到了这个时候,何秋儿才极度后悔,她明明已经得到红叶的消息,却还是心急的将家中其他下人都派出去到处找,生怕时间晚了就追不到红叶的举动。

她应该多带两个下人在身边的。这样她就不会被钱王氏打。即便动手,钱王氏也不是她的对手。

带着满满的气愤和委屈,何秋儿闷闷不乐的回了镇上。

另一边,钱三哥直到天色暗黑才悄摸摸的回到家里。进了院子四下找了一圈,确定没有了何秋儿的身影,他这才长长的松了口气。

“瞧你这做贼的样子,在自己家里像什么话?”钱老二没好气的训道。

“爹,我这不是怕了么!”钱三哥摇摇头,也是说不出的无奈。他是真不认识那个红叶,还有今天的何秋儿。

也不知道怎么回事,这两人竟然都找上了他,还口口声声说要嫁给他……

白天何秋儿来家里闹过的事情,钱老二也听说了。对此,他根本懒得理睬。左右是不可能的事儿,根本无需浪费时间去理睬。

“娘,不然还是尽快把小叔的亲事定下来吧!我倒不是担心那位何小姐再来咱家闹事,就是觉得这样的事情多了,对小叔的名声不大好。”当天晚饭桌上,田桂花第一次拿出了长嫂的做派。

虽然钱三哥是男人,田桂花却也还是有些担心。

说起来她当初嫁给钱大哥的时候,也不是没有迟疑过。

主要是钱大哥的名声一直以来都不怎么好。她可以相信钱大哥为人不错,但钱大哥好吃懒做呀!

而且不单单是钱大哥,钱家二房从上到下都是一样的。等她嫁过来,难道要她一个人干活,养活这一大家子?

不过,钱月茵出现了。

在悄悄打探过钱月茵的脾气和秉性,又知道钱家二房确实变了之后,田桂花就安心了。

否则,即便钱大哥拿去了足足十两的彩礼钱,这门亲事也不可能那么轻易的成功。这其中,田桂花也是使了不少力气才最终说服她爹娘的。

“嗯,确实要提上日程了。老三,你抓点紧。看你小妹都嫁人了,你还不急?”钱王氏抬了抬眼皮,瞅向钱三哥。

钱三哥正低着头啃鱼,被钱王氏这么一说,他不由就认真想了想。

片刻后,钱三哥点了点头,说道:“娘,我心里其实有那么一个人选,但我可能配不上人家,就还得再琢磨琢磨。”

“配不上?那你还是别痴人做梦了。咱们家现下确实还不错,但也没到想娶谁就能娶谁的地步。你呀,心别太大,不该想的也别想。”钱王氏可不是那种为了儿子娶媳妇会到处上心的人。既然明知道配不上,那就干脆放弃,省得惹出一大堆的麻烦。

“娘,我再想想。”钱三哥并不想这么快就放弃。真等那位姑娘嫁了人,他自然会再考虑其他的亲事。但是在那之前,钱三哥还想再等等。

“想什么想?有什么好想的?你自己都说了你配不上人家,你还肖想人家?你这不是吃饱了撑的、闲着没事干,是什么?”钱王氏也懒得问对方是谁,一股脑的骂起了钱三哥。

钱三哥就不说话了,只继续低头吃饭。

田桂花左看看、右看看,轻轻撞了一下身边的钱大哥。

钱大哥正啃着骨头,被这么一撞,登时满脸担忧:“怎么?你哪里不舒服了?”

“我没……”眼见钱大哥根本不在状态内,田桂花心下轻叹一声,也不好多说其他了,“算了,先吃饭。”

“好好好。你多吃些。今晚的肉做的很好吃,很入味。”钱大哥说着就给田桂花夹了两块肉放在碗里,催着田桂花马上吃。

田桂花已经彻底对钱大哥不抱希望了。看来她还是得稍晚时候明着跟钱大哥说。再怎么样也得问清楚钱三哥看上的姑娘到底是谁才行。

如若他们家实在配不起,田桂花肯定要让钱大哥多劝劝钱三哥。实在不成,就得去镇上找小姑帮忙。

但如若还有那么一丝丝可能,田桂花觉得,不如他们一家人努力试试,也或许就把这门亲事说成了呢?

要是以前的钱家二房,田桂花肯定没底气这样说。可现如今有钱二哥在镇上的福禄酒楼当管事,又有钱月茵嫁去镇上眼看着马上就要当上秀才夫人。

就连钱家二房自己每日的生意也很稳定,池塘里的鱼也眼看着就可以卖了……

田桂花仔细算算,总觉得钱三哥的条件并不差,应该不至于碰上完全不能般配的姑娘。

那么,就姑且一试吧!否则,钱三哥只怕得遗憾终身。

田桂花是这样想的,也是这样做的。

钱大哥是个直性子,很多事情根本想不到那么多。如若田桂花不提醒,他根本不可能想到去找钱三哥。

但田桂花一说,钱大哥深以为然,当即就找上了钱三哥:“老三,你喜欢的姑娘到底是哪一家的?大哥让你大嫂帮你去提亲?”

“大哥,我……”苦笑一声,钱三哥本来就纠结,这会儿更是不好说出口了,“这种事要是不能成,哪里好到处败坏人家姑娘的名声?”

“你又舍不得放弃,又强忍着不说,还不是一丁点的改变都没有?”钱大哥也不是非要知晓对方是谁,见钱三哥不愿意说,索性就推了推钱三哥,“不然你去找小妹,让小妹帮你出出主意?咱家就属小妹最聪慧,她肯定能帮你想出法子的。”

“大哥不说,我明日也打算找小妹帮忙了。就我自己在这儿瞎琢磨,委实一丁点的用处也没有。”钱三哥并不傻,只不过一直不好意思去找钱月茵。现下他是真的无计可施,就只能求求钱月茵了。

“你能这样想就行。自家亲小妹,不用想那么多。等以后有机会,咱们加倍还给小妹就好。”钱大哥很懂得钱三哥此时此刻的心情。当初他想要迎娶田桂花的时候,也不是没有挣扎过。

好在有钱月茵这个小妹在,帮他解决了最大的难题,助他顺顺利利的将田桂花娶了回来,这才有了今时今日的幸福日子。

“嗯,我知道的。”得了钱大哥的安抚,钱三哥次日果真去找了钱月茵。

“我认识你说的那位姑娘。”听完钱三哥吞吞吐吐的讲诉,钱月茵眼睛一亮,笑了起来,“罗姑娘确实很好。又会读书识字,性子也温柔。要是能娶回来,确实是三哥的福气。”

“对吧!小妹也觉得她很好是不是?”一听钱月茵夸赞罗琪,钱三哥先是一喜,随即忍不住追问道,“那小妹你说,如若我上门去求娶她,能不能成?”

“三哥不如先等我去问问罗姑娘?”如若是别的亲事,钱月茵并不一定会/插/手。但因为是罗琪,钱月茵忍不住就想管上一管了。

主要是罗琪的情况跟寻常姑娘不同。这门亲事想要说成,只怕没有那般容易。

“小妹真要帮我啊?成成成,小妹尽管去问。真要是能成,那自然是极好的。如若,如若真不能成,咱也别勉强,只要她过得好就行。”钱三哥喜出望外,连忙说道。

他也是知道这门亲事很难说成,自然不想让钱月茵为难,更加不想让钱月茵辛苦。

“知道了。”钱三哥明显对这门亲事极为上心,但更多的是尊重罗琪自己的意愿。单就这一点,钱月茵就很看好这门亲事。只不过最终,还得看罗家那边到底愿不愿意放人。

既然决定了要管,钱月茵也没耽搁,寻了一个不错的天气就去找了罗琪。

罗琪家住罗家村,跟钱李村离得并不远。钱月茵找到她的时候,罗琪正在一处山坡挖猪草,身边还坐着两个奶娃娃。

“琪姐姐。”并不意外看到这一幕,钱月茵径自走了过去,难得主动亲近的开始套近乎了。

“你是……月茵妹妹?怎么会是你?你不是已经嫁去镇上了?”突然在罗家村看到钱月茵,罗琪着实有些意外。

钱月茵在附近的十里八乡一向是名人,罗琪自然也认识她。尤其是钱月茵毫无预兆突然闹出身世问题,又很快被认回了钱家,外面的流言蜚语就更多了,始终没有断过。

直到钱月茵嫁人,罗琪依然会经常听到村里的妇人凑在一起各种猜测钱月茵如今到底是真富贵了,还是假装在外的表面功夫。

对于诸多流言蜚语,罗琪从来不会理睬,也不会相信。如今亲眼见到钱月茵,罗琪忍不住就勾起了嘴角。

一个人到底过的好不好,从来不是外人嘴里说出来的,也不是随随便便就能装出来的。

而今的钱月茵从内到外都散发着满满的自信活力,罗琪敢笃定,钱月茵过的很好。

“嗯,嫁去镇上了。琪姐姐,我此次会来罗家村,是找琪姐姐有正事要说。”很清楚罗琪的时间有多么的紧促,钱月茵没有拖拖拉拉,直接就坦白来意,小小声的将钱三哥的意思说给了罗琪知晓。

“怎么会?”听完钱月茵的话,罗琪先是愣住,随即苦笑出声,“月茵妹妹,你应该也是知道的,我的亲事根本由不得我自己做主。”

“琪姐姐,咱先别管那些,就只问你自己想不想嫁。我三哥这个人还不错,我爹娘也没有别人传的那么不好相处。我娘家大嫂就更别提了,琪姐姐应该也认识的,性子很是不错。”钱月茵仔细说完自家的优势,视线落在一旁的两个奶娃娃身上,意味深长的说道,“琪姐姐,你嫁人后再差也差不过现下的处境的。”

“我知道。只是,我爷爷奶奶和二叔二嫂他们根本不可能轻易放我离开。”跟钱月茵,罗琪没有什么好隐瞒的。

反正这些事情只要钱月茵想,随便问问罗家村的人就能打探到。只不过届时村里那些人的说法,不一定会是事实。

与其兜兜转转浪费钱月茵的时间,罗琪还是更愿意一早就跟钱月茵说明她的真实处境。

“那也不可能留着你一辈子不让你嫁人。”说到罗家人,钱月茵其实是不喜欢的。尽管罗家人美名在外,可钱月茵总觉得罗家人是故意在欺负罗琪。

只不过这些话,钱月茵从没有往外说,只是自己在心下这般想罢了。

“这两年有不少人家上门提亲,都被我奶奶以我年纪还小的理由给拒绝了。”一听就知道钱月茵看懂了她的真实处境,罗琪反而安心了,跟着压低了声音,“我也不知道他们到底要拖到什么时候才肯答应让我出嫁。你们家还是别趟这趟浑水了。”

“就只说你年纪小,没提其他要求?不是嫌弃彩礼少了?”钱月茵既然应下了钱三哥要来帮忙,肯定会尽心为之。

而且罗琪最后的那句提醒,顷刻间博得了钱月茵的无限好感。如若可以,她真心想要帮帮罗琪。也或许,罗琪的处境就真能变上一变呢?

“没有。”要是真嫌弃彩礼少,罗琪反倒不担心了。就如同田桂花那样,只要把彩礼条件摆出来,哪怕再多,总有机会等到愿意上门提亲的人。

可一句“年纪还小”,外人能说什么?还不都是认定罗家这是看不上他们,才不愿意答应的?

时间一长,罗琪原本很是不错的名声慢慢就变坏了。罗琪自己就亲耳听过好几次村里的妇人指责她眼光高、看不起乡下人之类的闲言碎语。

罗琪不是没有想过要站出来跟大家澄清。可她要怎么澄清?她说自己没有看不起乡下人,可她爷爷奶奶他们确实是在不断的拒绝上门提亲的人,给出的理由还特别的敷衍,根本就站不住脚。

哪怕是罗琪自己,都没办法被自己苍白又无力的解释说服,更何况是别人?

“那也没事儿。琪姐姐你要是愿意应下这门亲事,我回去让我爹娘上门来提亲。到时候你什么也不用管,所有的事情只管交给我爹娘就好了。”钱月茵看得出来,罗琪并不排斥这门亲事。

只要罗琪有心答应,其他的事情钱月茵自有主张。不管成与不成,她肯定要试上一试的。

“好。我愿意应下这门亲事。”听出钱月茵话里的坚持,罗琪深吸一口气,到底还是点了头。

如若换成其他人来跟罗琪说,罗琪不一定会这么快应下。她自己的事情,自己比谁都更加清楚,实在没必要折腾所有人,最后却只是一场空。

但因为是钱月茵,罗琪心中生出一抹希望。她想要试试。也或许,就只能挣脱出去,离开罗家了呢?

毕竟钱月茵可是能帮着钱家二房张罗起这么大一摊子生意的人。而且钱二哥如今是福禄酒楼的管事,钱月茵自己也嫁的很好,跟其他上门来提亲的人家到底是不同的。

得了罗琪的肯定回答,钱月茵当即就笑了。更多的事情,她没有跟罗琪细说,也没有那么多的时间。

随后,她没再耽误罗琪干活,很快就绕道离开罗家村,回了钱李村。

“咦?小妹怎么回来了?你一个人回来的?走路?”田桂花正坐在院子里做小衣裳,头一抬忽然看到钱月茵,当即起身问道。

“大嫂,我一个人回来的,找爹娘有事儿。”钱月茵一边回答一边向屋里看了看,“怎么没看到我娘?”

“娘她去捡鸡蛋了,很快就回来。小妹你渴不渴,我先给你冲一碗糖水。饿不饿?要不要再做点吃的?”田桂花说着就要进厨房去忙。

“大嫂不用忙,我……”钱月茵话还没说完,就听到门口传来钱王氏的声音。

“月丫头回来了!我正要说,才刚捡回来的鸡蛋,明日给你带去镇上呢!”见到钱月茵回来,钱王氏别提多高兴了,热情的喊道。

“娘,你上次让三哥给我送去的鸡蛋还没吃完呢!这些鸡蛋给家里留着自己吃。娘你要多吃一些,大嫂也要补补身体。爹和大哥他们每天干活,也不能吃的太差了。”钱月茵没有出嫁的时候,一直给钱家开的伙食很好。她就担心而今她不在家,钱家二房又开始节省,舍不得吃了。

“放心。家里有的吃,每一顿都吃的很好,不缺鸡蛋和肉。”钱王氏不是会亏待自己的人,钱老二他们也都不是。

以前没有银钱,他们想方设法的占便宜吃。如今有了条件,自家人当然是想吃什么就吃什么,日子过的很是滋润。

“那就好。”听钱王氏如此说,钱月茵点点头,不再多问,转而提起了她此次回来的重点。

“罗家的姑娘?那位大房姑娘,爹娘过世后、一直跟着二房住的姑娘?”钱王氏没想到钱三哥想要迎娶的竟然是罗琪。

怪不得钱三哥一直说自己配不上对方。如若是罗琪,钱三哥还真就配不上,姑且算是有点自知之明了。

“是。娘,我回来之前悄悄去见过琪姐姐了。琪姐姐自己已经应下咱家的这门亲事。不过罗家那边恐怕没那么容易答应。琪姐姐说,这两年来但凡上他们家提亲的人,都被拒绝了。理由是琪姐姐年纪还小。”钱月茵有一说一,仔细跟钱王氏解释道。

“屁的年纪还小!只要是好的亲事,哪里有年纪还小一说?月丫头你的亲事还是娃娃亲呢!想当年这门亲事定下来的时候,月丫头你都还没影儿,年纪不比那罗家姑娘小?说来说去,罗家就是不愿意放人,舍不得罗家大房留下的那些好处罢了!”撇撇嘴,钱王氏说话就不是那么好听了,却也是一针见血,直戳要害。

“那娘你是答应这门亲事了?”见钱王氏并不排斥罗琪,钱月茵笑着问道。

“答应呀!为嘛不答应?那罗家姑娘可不是随随便便什么人家都配得上的。咱家老三也配不上。可这不是有你和老二在前面撑着么!”提到钱月茵和钱二哥,钱王氏还是很得意的。乃至哪怕是罗琪,她也照样敢娶回来当儿媳妇。

“娘,话是这样说没错。可罗家那边只怕没这么好说话。而且琪姐姐还有一个很大的问题是,她家小弟还得继续留在罗家。想来罗家人就是拿准了这一点,才会如此作为的。”有关罗小弟的事情,钱月茵在罗琪的面前没有提,但并不表示她没有放在心上。

只不过这件事她光是跟罗琪说,根本没有用。归根结底,还得回来看钱老二和钱王氏是什么打算。

“娘,咱们可不可以将小弟也接过来家里一起住呀?”钱三哥才刚进家门,就听到钱月茵在跟钱王氏说罗琪的事情,登时就来了精神。等说到罗小弟,钱三哥一个没忍住,就开了口。

“胡说八道什么呢你?哪有娶媳妇还带上小舅子的?你倒是想,人罗家肯定也不会答应呀!”没好气的朝着钱三哥翻了个白眼,钱王氏冷哼一声,说道。

“娘,这不是实在没法子嘛!我都打探过了,罗家二房现如今住的屋子就是大房的。可大房就只剩下罗琪姐弟两人,罗家爷爷奶奶又向着二房,罗琪姐弟早晚会吃大亏的。就说读书这事儿,二房的几个小子都在读书,大房唯一的儿子却读不了。这不是摆明了欺负人?”钱三哥越说越气愤,握着拳头只差找上罗家去为罗琪姐弟鸣不平了。

“就算你说的都对,然后呢?先不说你还没娶到罗家姑娘,就算你把罗家姑娘给娶过门,罗家的事情也轮不到你来过问。你想要帮大房抢回屋子,根本不可能!”钱王氏倒不是不同情罗琪姐弟。实在是这事除了罗家人自己,其他人都管不着。

再说了,还有罗家爷爷奶奶在呢!即便是大房的屋子,罗家爷爷奶奶也住的理所应当。

至于罗家二房,完全可以说是沾了罗家爷爷奶奶的光,其他人也说不得什么。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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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章

“所以我才说把罗小弟也一起接出来。等离开了罗家,即便不抢回大房的屋子,小弟可以继续读书识字,指不定日后还能考取功名,自然也就不必在意罗家那些人的欺负了。”钱三哥也知道他没可能跟罗家人硬碰硬。哪怕他确实有心帮罗琪姐弟出头,也没用。

“话说的好听。读书识字不要钱?谁来供养他?你吗?你有这个能耐?”撇撇嘴,钱王氏只觉得钱三哥根本是异想天开。

“娘,我倒觉得,三哥说的这事儿可行。”钱月茵突然开口,说道。

“什么?月丫头,这可不是小事儿。”要是钱三哥这般说,钱王氏肯定直接骂回去。但钱月茵开口,钱王氏的态度便又不一样了。

“娘,我是想着,咱家是时候换换门楣了。”钱月茵笑着回道。

换门楣?钱王氏当然想。可罗小弟再聪慧、日后再有出息,那也是罗家的人,跟他们钱家可不沾边。

“娘,大嫂肚子里还揣着一个呢!不管是姑娘还是儿子,我都想让她/他读读书、认认字。以前家里是没有这个条件,不敢想、也没得想。但是现如今咱家供养一两个读书人绝对是绰绰有余的。既然吃喝都不愁了,那就愁愁家里尚且没有读书人吧!”钱月茵这番话原本是打算等田桂花肚子里的孩子出生再说。

反正孩子要读书识字,最起码也得等到五岁以后。时间还长,完全等得及。

但是现如今有了罗小弟,钱月茵就把事情提前了。

钱月茵说的道理,钱王氏是认可的。以前没有银钱,想什么都没用。而今家里条件好了,她肯定也希望家里能出个能干的读书人。

不过说到罗小弟,钱王氏皱了皱眉头,到底还是没有立马松口:“等你爹回来,娘会好好跟你爹商量的。”

“嗯,那就都听娘和爹的安排。”钱月茵并不自大。她能够做到的,其实也只到这里了。

如若钱王氏和钱老二最终也没答应将罗小弟接来钱家一起照顾,钱月茵也不会再多说其他的。

钱三哥肯定是很着急的。钱王氏一刻不答应,他就始终提心吊胆。

不过钱三哥也很清楚,他的这个要求其实很让家里人为难。那么,就听天由命吧!真要不成,他再想想其他法子,看看能不能走其他法子帮帮罗小弟。

“听月丫头的。”钱老二倒是没有太多的纠结,就应下了此事。

“真答应啊?可那孩子到底姓罗,不是咱家的孩子。”钱王氏有些迟疑,心下总觉得不妥。

“月丫头不会害咱们的。再者说了,就是多一碗饭的事情。那孩子想要读书识字,就让老三两口子去供,跟咱们家其他人没关系。”钱老二当然不会放任自家吃亏。即便真将罗小弟接来钱家,也是钱三哥和罗琪的负担,跟钱家其他人可没半点利益瓜葛。

“那咱们到时候岂不是要分家?”听懂钱老二的话,钱王氏非但没有放心,不禁更加不舒服了。

树大分支,她没想过要一直将儿子儿媳妇都攥紧在自己的手心里。否则她之前也不会那般爽快就答应让钱二哥去福禄酒楼当上门女婿。

但钱三哥这还没成亲,他们就得准备分家,钱王氏就不是很乐意了。

“分不分家都无所谓,反正是早晚的事情。咱们马上都要当爷爷奶奶的人了,没必要为着点小事惹得孩子们跟咱们离心,不划算。”钱老二虽然会按着规矩跟着钱大哥,日后交给钱大哥养老。

但不管是钱二哥还是钱三哥,钱老二都不会不认。指不定日后哪一日钱大哥就不孝顺了呢?

所以说,多个儿子多条后路,钱老二算的可精明了。

“这倒是。”钱王氏别的不说,对自家几个孩子还是很骄傲的。她之所以会放任钱大哥三兄弟自己找亲事,也是存着不跟三个儿子结怨的想法和念头。

否则,她只需要自己看好了亲事,直接把人家姑娘娶过门就成了,根本不必理睬钱三哥三兄弟到底喜不喜欢,又满不满意。

如此这般,最终钱王氏还是给了钱三哥准话,只要这门亲事能成,可以把罗小弟一块接来钱家养着。

当然,钱王氏也跟钱三哥直截了当的说了,罗小弟读书识字的事归三房自己承担,家里人不会管。

“谢谢爹!谢谢娘!”钱三哥是真的很想得偿所愿。可真当这一刻到来,他整个人都处于满满的不敢置信。

太惊喜了!也太激动了!如果可以,他恨不得立马去找罗琪,告诉罗琪这个好消息。

好在最后一丝理智还在,钱三哥到底还是克制住了自己的双腿,没有干出傻事来。

钱老二和钱王氏都是干脆利落的人。既然决定了要这门亲事,两人也不含糊,当即准备好了彩礼,由钱王氏一个人上门去提亲了。

“真是对不住。我家琪丫头还小,她的亲事暂时不急着说。”见到钱王氏上门,罗家二婶嘴上这样说着,面上却是毫不掩饰的不以为然。

钱王氏呵呵一笑,全然没被罗二婶击退:“还小呀!不小了吧?我家月丫头都嫁人了,你们家琪丫头比我家月丫头还大两岁呢!难不成你们家打算将琪丫头拖成没人要的老姑娘再说亲事?真等到了那个时候,哪里还会有人肯上门提亲?”

钱王氏这话含/枪/带/棒的,一丁点也不悦耳,罗二婶本来就无心为罗琪说亲,想当然就当面跟钱王氏杠上了:“我家琪丫头就算日后嫁不出去,也不关你们钱家的事情,就不劳烦你们钱家多费心了。”

“哟,这果然不是亲娘,就是不一样啊!姑娘家都十七、八岁了,还不给姑娘说亲。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什么恶毒二婶,就想着把罗家大房唯一的姑娘给祸害了呢!”钱王氏嗓门很大,这么一喊,立马就引起了罗家左右隔壁邻居的注意力。

罗二嫂的脸色瞬间就变了,气急败坏的瞪着钱王氏:“你胡说八道些什么呢?我不过就是拒绝了你家上门提亲,你用得着这么挑拨我和琪丫头的关系,故意败坏我们罗家的名声吗?”

“啧啧啧,这还真是恶人先告状,倒打一耙呀!我们家好心好意上门提亲,你这个二婶连问都没有问过我家准备出多少彩礼,一张嘴就是琪丫头年纪还小就给回绝了。咱们这些乡下人家的姑娘有那么好说亲吗?谁家不是十三、四岁就开始张罗了?你自己心里有鬼,偏偏还不让人说?”钱王氏可不怕得罪罗二婶,毫不客气就怼了回去。

罗二婶气的不行,正要反击,就听到自家隔壁的邻居竟然真的有附和钱王氏的:

“她二婶,琪丫头年纪确实不小了。这遇到合适的亲事,你这个二婶多费费心,帮忙张罗张罗呀!”

“就是说。到底是亲二婶,你们二房住的还是琪丫头爹娘留下来的屋子呢!你怎么连琪丫头的亲事都不看重,还故意推三阻四呢?”

“是钱李村的亲事吧!那还有什么好拒绝的?她二婶赶紧跟人好好说说,实在不成,那是没法子的事情。这都还没开始商谈,怎么就不行了呢?”

……

罗家人在罗家村的名声确实不错。但是比起罗二婶,罗琪的人缘要更好一些。毕竟罗二婶这个人太过高傲,冲谁都是一副瞧不起人的模样,可不就不受待见了?

也是以,此时此刻不少乡亲都在帮忙开口。

当然,也就只是帮忙说说罢了。罗二婶非要执意不听,这些乡亲也是有心无力的。

罗二婶当然不会被这些乡亲说动。她就是不想给罗琪说亲,省得罗琪出嫁后多了夫家撑腰,万一白眼狼的转头来找他们要回这座宅院,他们二房要怎么办?

心下冷冷的笑着,罗二婶撇撇嘴,指着钱王氏就是一顿奚落:“虽说咱们不是一个村的,可我也认识你好吧!你们钱家二房的名声多坏呀,一个二个都是好吃懒做的,竟然还敢欺骗我家将琪丫头嫁去你们家吃苦受罪?就算我只是二婶,我也决计不可能害了我家琪丫头这后半辈子的!”

罗二婶这番话说的冠冕堂皇,张嘴闭嘴就是为了罗琪好,一番说辞和借口自然是站得住脚的。

换了其他人被罗二婶这般当众羞/辱,肯定会气的转身走人,再也不想跟罗家结亲。

然而,钱王氏偏偏就不按常理出牌。哪怕被罗二婶指着鼻子骂,钱王氏也十分坦然,笑得格外得意:“一看你就不经常出门,所以才会这般没见识。行吧,我这个人宽宏又大量,就不跟你这个头发长见识短的计较了。”

“我们钱家二房而今是什么名声,你只管出门去打听打听,决计不是你说的那样。”钱王氏说到这里,忽然就停了下来,一脸的狐疑,“你该不会是装的吧?假装什么也不知道,故意得罪我们一家人,然后这门亲事就没戏了?”

不等罗二婶张嘴,钱王氏猛地一拍大腿,开始了哭天抢地的热闹戏码:“哎哟喂,你这人心眼咋这么多呢!我们一家子所有人加起来,肯定都不是你一个人的对手。你居然还有脸说我们一家人的坏话?我们也就今个上门提亲才跟你有了交集和接触,之前谁也不认识谁呀,你怎么就那般看不上我们家呢?”

鉴于罗家一贯的好名声,周遭的乡亲原本是不会多想的。虽然他们也觉得罗二婶一直拖着罗琪的亲事不太稳妥,可各家人知道各家事,指不定罗家是别有内/情呢?

而且罗二婶刚刚不是说了嘛,她觉得钱家二房不是一门好亲事,担心罗琪嫁过去会吃苦、受委屈……

这样的理由堂堂正正,哪怕依旧有人心下犯嘀咕,明面上也不好再帮着罗琪出头了。

谁曾想钱王氏又闹了这么一出?

伴随着钱王氏的大喊大叫,周遭越来越多围过来的乡亲们纷纷都开始开口了:

“是咱们知道的那个钱家二房吗?他们家现下确实不一样了,每日都收好多菜送去镇上卖,算不得好吃懒做了。”

“什么好吃懒做呀?那是以前没有找到合适的活计。眼下咱们这附近哪个村的乡亲没有往他们家卖过菜?人一家子勤快着呢!听说家里又是养鱼又是养鸡鸭鹅,越来越红火了。”

“这门亲事还不错的吧!琪丫头年纪也不小了,还能一直拖着不嫁?错过这门亲事,日后指不定怎样后悔呢?”

“肯定要后悔。我镇上的亲戚先前还找过媒人帮忙上钱家二房提亲,说的就是他们家三小子。只不过钱家二房没同意,这门亲事才没成。人家镇上的姑娘都相的中钱家二房,这门亲事还不够好?”

“那当然是极好的。也不知道罗家二婶子到底是怎么想的。这么好的亲事也往外推,该不会真的不想琪丫头好吧?”

“这个不好说。反正他们二房这些年一直住着大房的屋子。要是琪丫头出嫁了,他们岂不就住的名不正言不顺了?万一到时候琪丫头帮着林小子找二房讨要屋子呢?他们家二房要怎么办?搬回之前的茅草屋吗?”

“茅草屋怎么了?茅草屋不也是他们二房的根?不都说金窝、银窝,不如自己的狗窝?这到底住的是别人家的屋子,他们都不会心虚的吗?”

……

有些事情就是这样,不揭开也就算了,一旦开了个口子,立马就刹不住了。

像罗家就是如此。大家都是同一个村子里住着,谁不知道谁家的底细?只不过罗家爷爷和罗二叔都是读书人,大家不敢明着得罪,一般都只是私下里嘀咕两句,并不会到处议论,更加不会大肆宣扬。

也是以,罗家人的风评一贯不错,也没有人聚在一起议论罗家的不是。

只不过,有些事情到底是确实存在的。一旦被人起了头,可不就立马成为了大家津津乐道的热点?

罗家二房本来住的就是罗家大房的屋子,却一而再阻拦罗琪嫁人,怎么可能真的立的住脚?

眼看风向竟然都偏向了罗琪,罗家奶奶到底还是藏不住,走了出来:“我家琪丫头的亲事,我这个亲奶奶自然会做主。你们钱家就别想了,这门亲事我不答应。”

“为什么呀?我们钱家是哪里不好,让您老人家嫌弃了?您只管说,我们家立马改!”对上罗奶奶,钱王氏的态度明显好了一些,低头的速度特别快。

都说伸手不打笑人脸,像钱王氏这般忽然一低头,罗奶奶的架子倒是端不住了。

再一瞅向着他们家围过来的乡亲越来越多,罗奶奶的脸色越发不好看起来,只想着尽快将钱王氏赶走:“我们家自有衡量,你们家还是别强求了。”

“怎么就强求了呢?这不是一家好女百家求么!我们家就相中了你们家大姑娘,一门心思想要将你们家大姑娘娶进门呢!”钱王氏说着就转身看向围观诸多乡亲,“今日真是感谢大家伙帮忙说话,改明我让我家三小子直接来你们罗家村收菜,就不辛苦大家大老远跑去咱们钱李村卖了。”

这个点子还是钱老二安排的,特意让钱王氏找准合适的机会告知给罗家村一众乡亲知晓。

如此一来,再怎么样也能为他们家赢得一些好的名声,对他们家说成这门亲事很有好处。

“真的呀?那敢情好,我们可都等着了。”果不其然,钱王氏此话一出,瞬间就赢来了更多的好感。

乃至于接下来根本不需要钱王氏开口,大家就都争相帮忙说服罗家奶奶了:

“哎哟罗奶奶,你这到底是挂什么脸呢?钱家这门亲事真的很好呀,你怎么还看不上?”

“罗奶奶,这门亲事真的不错。你就赶紧帮琪丫头应下来吧!错过这个村,以后就没这个店了。”

“确实是好亲事,真要为了你家琪丫头好,可千万得说成呀!”

“就是说。琪丫头难得遇到这么一门天大的好亲事,钱家又那般上心,对琪丫头很是看重。罗奶奶你可别因着自己一点小脾气,就坏了琪丫头的亲事,害了琪丫头一辈子。”

“什么小脾气?我怎么瞅着罗奶奶年纪大了,脾气也是越发的大了呢?好端端的一门亲事,但凡是个人都看得出来很好,怎么到了罗奶奶的嘴里就是不行呢?”

“也不单单是罗奶奶觉得不行,他们家二婶不也不答应?说来说去,就是不想琪丫头嫁得好呗!”

“我的天啊,这不是真的吧?还是读书人家呢?怎么心眼这么坏?他们二房的闺女还不定能说到这么好的亲事呢!”

“傻啊你,他们二房的闺女不都已经定亲了?确实比不上钱家,怪不得二房不乐意,不愿意答应。”

“哟,这是眼红了?我就说,怎么愣是不答应钱家这门亲事。却原来,啧啧啧,我算是明白到底怎么一回事了。”

……

人嘛,都是这样。你一句、我一句的,很容易就把话题扯偏,却也很容易就扯出一些大家原本并没怎么注意到的问题。

像罗家人就是这样,平时没什么人故意拿罗琪跟罗家其他姑娘的亲事做比较,自然也不会生出诸多猜测。

但是此时此刻被大家七嘴八舌的一议论,好似找出了什么真相一般,乡亲们越说越起劲儿,直接就阴谋论了。

罗二婶和罗奶奶的脸色已经不能看,瞪向钱王氏的眼神只恨不得要杀人。

“别说了!反正这门亲事我就是不答应!想要琪丫头嫁去你们钱家,除非我死了!”罗奶奶也不是好对付的。哪怕被这么多乡亲逼着,她照样不肯松口,甚至还以死相逼了。

不得不说,罗奶奶最后这么一句话出口,还真震慑住了在场所有人。

一众原本还正积极帮腔的乡亲纷纷面面相觑,再不好开口多言了。毕竟是结亲,不是结仇,怎么还扯上死不死的?多晦气?他们也担不起这个责任。

眼看着局面变得极其尴尬,钱王氏长叹一声,满脸的无奈:“成吧,既然罗家奶奶非要以死相逼,那就只管将你们家大姑娘留到您老人家死之后再嫁吧!哎,只可怜罗家大姑娘爹娘早逝,二叔二婶又不慈,连亲爷爷亲奶奶都恨不得亲手断了她的生路……”

伴随着钱王氏一句比一句更狠的惊人话语接连爆出来,罗奶奶脸色僵住,气急败坏的骂道:“你住嘴!少败坏我们罗家的名声!滚滚滚,立马给我滚出罗家村,别再来我家了!”

“哎哟,这敢说、敢做,却不敢让人说呀?罗家奶奶您可千万要保重身体,怎么也得再多活个二三十年。等到了那个时候,别说我们钱家了,这附近十里八乡绝对没人会再主动上门向你家大姑娘提亲。这样一来,罗家奶奶肯定能安息的,肯定走的特别安详……”钱王氏这话是真的毒,周遭一众乡亲愣是不知道该怎么接话,罗家奶奶亦是彻底被按住了手脚。

这这这……钱王氏实在太狠了,十里八乡还真没人能说出这种话来。

“你们钱家到底是什么意思?这到底是想结亲,还是结仇?好好的怎么还跑上门来诅咒我娘了?我看你们就是故意来找茬的、闹事的!你们根本就无心跟我们家结亲,对我们家琪丫头也不是真心求娶!”罗二婶可不愿意罗琪真被钱家人给娶走。

这还没出嫁呢,她就已经亲眼见识到了钱家人的不好惹。等到日后罗琪嫁过去,他们罗家还能安宁?只怕到时候钱家人能日日上门来给他们家添堵,就成心不让他们家好过!

一想到罗琪很快就要带着钱家人上门来跟他们二房抢屋子,罗二婶就心下发颤,完全不敢想象届时的画面和场景,忙不迭就要阻扰这门亲事。

别说她现如今还没打算将罗琪嫁出去。即便真要将罗琪出嫁,罗二婶也肯定会精挑细选,绝对要挑一门对他们二房而言最是安全的亲事。

否则,她岂不是引狼入室,最终只会害了自家人!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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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章

“啧啧啧,这会儿又变成咱们钱家不是真心求娶啦?刚刚不是你们家奶奶张口闭口让咱们家从她的尸体上踏过去?不是你们家奶奶非要以死相逼,也不答应咱家求娶的?我说你们罗家人能不能统一一下口风,这到底是嫌弃我们家不够真心,还是根本就看不上我们钱家?都说了只要你们肯提条件,只要不太离谱,我们家都答应,也尽可能的办到。怎么到最后,反而变成我们钱家的不是了?”跟钱王氏讲道理?罗奶奶和罗二婶根本就不占上风。

尤其钱王氏这次确实占理,就更加由不得罗奶奶和罗二婶踩着她了。

罗奶奶和罗二婶都没想到,有朝一日她们竟然会联手败在外人的手中。偏偏这个外人明显是站在罗琪那一头的,直让罗奶奶和罗二婶心生不安,越发不愿意应下这门亲事。

“反正不管你怎么说,这门亲事就是不能成!”既然说不过道理,罗奶奶撇撇嘴,梗着脖子态度很是强硬。

“不是你们家说的,咱们两家是来结亲的,不是来结仇的?你们家有话好好说,怎么就非要把人都给得罪了,还把话说的那么难听呢?”钱王氏这次为何会一个人过来?就是打算跟罗家打持久战的。

否则,她怎么也会将钱三哥带过来,以表诚意。再不然,就是拉上钱老二一块,以示他们家对这门亲事的重视。

恰恰相反,钱王氏今日只是单纯来打头阵的。等她今日败了,下次就换钱老二来,指不定哪日还会让钱三哥来。反正这门亲事他们家很上心,既然答应了就没打算轻易放弃。

“谁把话说的难听了?再难听能有你诅咒我娘死说的难听?”罗二婶逮着机会就卖力的攻击钱王氏,生怕一招不慎被钱王氏真说成了这门亲事。

“听听她二婶说话多没良心?这不管是你家老太太,还是咱俩,不都早晚要死的?还诅咒。我多好心一人,直接祝福你家老太太再多活二三十年,这还不够?成,我跟你们家道歉。是我嘴快,说错话了。你们家老太太肯定还能再个五六十年的,要还不够,就活它个百八十年。只要你们家高兴,让我说什么都成,我保证顺着你们的意,绝不二话。”钱王氏多能屈能伸一人?想当初她凭着自己的厚脸皮没少将钱奶奶气个半死。

而今换了罗奶奶和罗二婶,钱王氏更加不会退让,一套接着一套的,信手拈来。

罗二婶简直要疯了。钱王氏真的是太胡搅蛮缠了,根本就不按常理出牌,也说不通道理。

她都把话说的那般直白了,摆明了就是不乐意这门亲事、不想要跟钱家结为亲家。可钱王氏愣是装傻装聋,死乞白赖的不愿走人,硬是赖上他们家了……

罗爷爷和罗二叔是得了消息才立马从私塾赶回来的。才刚一走近,就看到很多乡亲都围在他们家大门外指指点点,罗爷爷和罗二叔的脸色瞬间就沉了下来。

“都围在这里干什么?”身为罗家村唯一的夫子,罗二叔还是很有话语权的。尽管,他连童生都不是。

但谁让他已经过世的大哥是秀才呢!想当初他大哥在附近十里八乡可是很有名望的。

而他虽然比不上他大哥,但也确实是实实在在的读书人。再打出他大哥的旗号,只是帮罗家村这些孩子启蒙,足够了。

再者,还有罗爷爷帮他镇场子呢!罗爷爷可是真正的童生,这一点毋庸置疑,众所皆知。

见到罗二叔和罗爷爷回来,一众乡亲不由就往后站了站。不过大家都还想看热闹,便都舍不得离开。

沉着脸走进自家大门,不等罗爷爷和罗二叔开口询问,罗二婶就劈里啪啦把钱王氏上门来提亲的事情说了。

当然,在罗二婶的嘴里,钱王氏就是个厚脸皮的,明明她们罗家已经拒绝了这门亲事,钱王氏依旧不依不饶,甚至还诅咒起了罗奶奶……

“哎哎哎,这青天大白日的,周遭那么多乡亲都看着,你能不能别信口雌黄,非要往我的头上扣屎盆子?还读书人家呢!读书人都是你们家这样的做派?可别尽是糊弄人了!”钱王氏虽然不怕罗爷爷和罗二叔,但也不是会乖乖站着任由罗二婶冤枉的性子。

这不,当着在场所有人的面,钱王氏不但开口反驳了,甚至还不客气的反击了:“我这走的什么霉运。不就是想向你们罗家大姑娘提个亲?怎么罗家一帮子人都是这般凶神恶煞的,就那么见不得你家大姑娘嫁得好?”

“我都说了,我们家不同意这门亲事,你不要一直站在这里自话其说好不好?”罗二婶气的直跺脚,浑身都在发抖。

这个钱王氏简直太能说了,也太会歪/门/邪/道了。这都好半天了,钱王氏就只知道胡搅蛮缠,完全不讲道理。

“看吧、看吧!又是这个样子。一个劲的拒绝咱家提亲,又给不出一个正儿八经的理由。我都说了,你们觉得哪里不好,我们家肯定会改。可你们什么也不说,非要提你家大姑娘年纪还小。这都多大的姑娘了,年纪还小?”钱王氏就不生气。不管罗二婶怎么凶、怎么骂,钱王氏适应良好,尽数无视。

不但不生气,钱王氏还特别会自己给自己加戏:“真不知道是糊弄你们自家人,还是把我们这些外人都当成傻子在耍弄。哎,说句真心话,我今个儿也真是长见识了,有史以来头一回碰上这么不讲理的人家。放眼咱们附近这十里八乡的,哪里还能在别家看到这么荒谬的事情发生?”

“你还说……”罗二婶已经气的想打人了,却被罗二叔及时拦住。

这么一小会的功夫,罗二叔便看出来,钱王氏确实不好惹,跟之前那些来家里提亲的人家一丁点也不相同。如若继续这般放任钱王氏闹下去,最后名声受损的只会是他们罗家。

知道钱王氏并不好打发,罗二叔微微皱眉,很不喜欢沾惹上这种麻烦。

抿抿嘴,罗二叔神色严肃的看向钱王氏:“罗家姑娘的亲事,自有家中长辈做主。虽说我只是二叔,却也是一心一意为了侄女好。以我家侄女的品性,她的亲事势必要极好,方才能般配得上她。”

“没错。我家琪丫头不管是模样还是脾气,都是顶尖的好。正是因着我们这些长辈满心想要为她说一门最好的亲事,这才千挑万选,拖到现在都没能定下来。”有了罗二叔给的这个借口,罗二婶总算反应过来,一脸得意的抬起了下巴。

“那什么样的亲事才是极好的?而且是最好的?你们家这是打算在镇上给大姑娘定一门亲事?”钱王氏无趣的摊摊手,语气很是随意,全然没有被罗二叔和罗二婶这几句冠冕堂皇的说辞糊弄住。

罗二婶哽住,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只得犹豫着看向罗二叔。

她哪里考虑过什么是最好的亲事?反正但凡那些好点的亲事,罗二婶都不可能帮着罗琪定下。

此刻突然要罗二婶给个明确的定位,罗二婶根本说不上来。

“嗯,要镇上的亲事。”罗二叔可没打算真的为罗琪说亲。至少现下不行。那么想当然的,钱王氏的问题他也没想过,便随口回道。

“镇上什么样的亲事呢?是要在镇上读书识字的?还是在镇上开店做生意的?”钱王氏刨根问底的继续道。

罗二叔已经很不耐烦了,当然懒得继续敷衍钱王氏:“这事日后再说,今日姑且不议。”

“这怎么就不议了?大家都乡里乡亲的,干脆都说出来让大家听听呗!这又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也没人会说你们罗家眼光高,瞧不起这个、瞧不起那个的。你们自己说清楚了,省得还有一些人家不明就里,只想着你们家大姑娘是真的好,就冒然上门来了。你看看之前可不就是你们家没把话说清楚,才害得那么多人家都稀里糊涂的上门提亲了?这次数多了,对你们家大姑娘的名声也不好么!”钱王氏也不提自家,就开始把其他人也都推出来,大嗓门的扯起了大旗。

虽说罗家村的乡亲对罗爷爷和罗二叔这两位会读书识字的读书人很是敬重。但钱王氏这话说的很是在理,也正中大家的心思。

他们这些人中可不就有上门向罗琪提亲的?罗家人每次都说罗琪年纪小,大家表面上不说,心里怎么可能不犯嘀咕?罗琪的年纪哪里小了?一丁点也不小好吧!

所以就像钱王氏说的,有什么条件只管敞开了说呗!干嘛藏着掖着?

“你非要条件?好,我们家给。首先,要会读书识字,否则会/堕/了我家侄女的名声。其次,要家境富裕,爹娘慈爱,兄妹和睦。虽然我只是二叔,但我就只有这么一个侄女,自然是希望她能嫁的好。最后,要得了我侄女的亲口应允。只有我侄女愿意嫁,这门亲事才能成。”罗二叔可不会轻易被拿捏。钱王氏说的,对他而言根本不是什么难题,他哪怕是临时考虑,也能轻轻松松给出三点要求。

罗二叔此话一出,在场一阵死寂般的安静,再没半点声响。

这这这,怪不得罗家从来不对外说他们家的要求。实在是罗家的要求很难达到,光是第一点就把他们都拦在门外了。

罗琪会读书识字,那是因着当初罗秀才还在世的时候,很是疼爱这个女儿。即便惹来不少闲言碎语,罗秀才还是认认真真教了罗琪读书识字。

毫不夸张的说,罗琪当年可是在一众乡亲的眼皮子下学会读书识字的。

说起来,罗琪确实很聪慧。这么水灵又能干的姑娘,确实应当寻一门足以般配的亲事。

如此一想,罗家村众多乡亲立刻就了然罗家人一直以来的诸多考虑和顾忌,不由就点了点头,认可了罗二叔的说法。

而与此同时大家心里都浮现出了同样的念头:看来,钱李村这门亲事只怕是别想成了……

“呀,你们罗家说的这些条件,可不就是咱家么!我就说嘛,咱家和你们家大姑娘这是天赐的缘分,你们家大姑娘合该嫁进咱们钱家的。好了好了,赶紧的,咱们进屋,坐下来好好商讨婚期要定在哪一日才合适。这彩礼,你们家要多少,我们家出多少。嫁妆我们家就不提要求了,你们罗家看着给,不给也没事儿,我们家不会多说半个字的。”别人都觉得这门亲事不能成,钱王氏却是乐呵呵的双手一拍,一脸理所当然的接了话。

这一下,不光是在场诸多罗家村乡亲,就是罗二叔也被钱王氏的厚脸皮给震惊的无言以对了。

“什么就是你们家?你还要不要脸?你儿子会读书识字吗?你糊弄谁呢?”罗二婶到底还是没能忍住,直接蹿到最前面,指着钱王氏的鼻子骂道。

“我儿子怎么就不会读书识字了?我儿子会的呀!”根本没有被罗二婶的指责吓住,钱王氏的嗓门那叫一个响亮。

“你儿子什么时候变成读书人了?你少信口雌黄,胡编乱造!”终于抓住钱王氏的错处,罗二婶别提多高兴了,整个人都振奋起来。

钱李村确实有读书人,可都是姓李的,哪有姓钱的?姓钱的都是不识字的莽夫!

“咦?刚刚不是说会读书识字就行了,怎么又变成读书人了?我们家老三确实没打算考科举,算不得读书人。但我们家老三确实会读书识字呀!怎么,你们罗家又想临时改要求了?这不是故意为难人么!”钱王氏双手一摊,也不看罗二婶了,直接找罗二叔对峙。

罗二叔又一次皱起了眉头。他本以为轻轻松松就能将钱王氏打发走。没成想钱王氏如此厚脸皮,连读书识字这种谎话都敢肆意编造,反倒惹得他们罗家再度陷入了被动。

“会读书识字的话可不是随便说说就算的。”不管怎么说,罗二叔不答应这门亲事,就必须得继续跟钱王氏周旋。

“我知道。不过我家老三是真的会读书识字。不单单我家老三,我家老大和老二现如今也都会那么一点。没办法,谁让我家月丫头厉害,嫁了个正儿八经的读书人。我家三个小子不也得多学着点?远的不说,数个数、算个帐,都是会的。”钱王氏不无得意的伸长了脖子,不客气的炫耀道。

管别人怎么说,她就一口咬定,自家三个儿子都会读书识字!

说到钱家女婿,罗二叔一时间有些迟疑。虽然他自己没能考取功名,但是能正儿八经参加科考的读书人自然是不同的。今时今日或许还只是一介寻常人,假以时日随时都能成为人上人!

只不过,罗二叔不认识齐君洲,也不知道齐君洲的学问怎么样,更不知道齐君洲的来历是否真如外面传的那般厉害。

那么,要彻底将钱家人开罪吗?万一日后齐君洲真的一朝为官,钱家人岂不是也要水涨船高?

待到那个时候,如若钱家人非要记今日的仇,罗二叔不确定他们自家的日子还会不会如现下这般好过。

毕竟眼前的钱王氏一看就不是什么大度之人。恰恰相反,以钱王氏没脸没皮闹上门还死赖着不肯走的举动,罗二叔对钱家二房所有人的观感都差到了极致。

但凡钱家二房是个讲理的、是个要脸面的,罗二叔姑且还不会这般迟疑和犹豫。偏偏钱家二房,哎,真是难以用言语来形容。

“呵!会数个数、会算个帐就是读书人了?就是会读书识字了?你们钱家还真会蹬鼻子上树,简直厚颜无耻到了极致。跟你们这种人家当亲家,根本就是……”罗二婶奚落的话还没说完,就被罗二叔呵斥住了。

“住嘴,少说两句!”提到齐君洲,罗二叔到底还是改变主意了。

即便真不能成为亲家,罗二叔也不想在这个时候彻底跟钱家二房撕破脸,甚至闹得老死不相往来。

没成想会被罗二叔训斥,而且还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训斥,罗二婶的脸色唰的一下涨的通红,很想说些什么,却是再也说不出来了。

罗奶奶倒是不怕罗二叔训斥,可罗二叔的反应很不对劲,一时间她竟是摸不清楚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儿。

难道罗二叔真要应下这门亲事?眼瞅着钱王氏那般不好招惹,以后只怕也是个难缠的。

不管怎么说,罗奶奶是不愿意应下这门亲事的。

罗爷爷已经站在一旁静静的听了好半天了。在罗二叔开口训斥罗二婶的那一刻,罗爷爷眼光一闪,终是做出了决定:“那就应下这门亲事吧!”

“爹!”“当家的!”

罗二婶和罗奶奶同时出声,不敢置信的看着罗爷爷。这门亲事怎么可以应下?万万不可以的。

“彩礼你们钱家看着给,我们罗家不会提出任何要求。婚期两家商量着来,只要合适就行。”罗爷爷一锤定音,看向了罗二叔。

说他们罗家故意为难罗琪的亲事,罗爷爷当然不认。至少,他不可能当着在场这么多人的面承认。

也所以,在彩礼一事上,罗爷爷特别的大方。

当然,罗爷爷并非真的不在意钱家二房送来的彩礼。罗爷爷的意思是,以钱家二房对罗琪的看重,肯定不会在彩礼上特别吝啬。更何况,钱家二房有这个条件,也给得起。

再者说,罗爷爷也从未想过真要给罗琪定一位真正的读书人。这样的亲事,对他们罗家才是最不利的。

还是镇上的人家?那就更加不可能了。

某种程度上来说,钱家二房其实很适合罗琪。以钱王氏这般死皮赖脸的行径,罗琪嫁过去之后,日子能好过?

加之钱三哥就是个没用的,铁定也不可能大有出息。罗琪这辈子,也就只能这样了。

那么,就嫁了吧!一直拖到家里毕竟不是法子。否则也不至于被钱王氏这种稍微有点小心眼的人抓住机会找上门来胡搅蛮缠……

罗二叔是有些纠结的。但是既然罗爷爷做了主,罗二叔自然不好再多说什么,只是别过头,默认了。

“可是爹,钱家不符合咱们家提的条件呀!我夫君刚刚才当众说过的,他们钱家根本不行。”罗二婶不甘心的提醒道。

竟然答应了?怎么就答应了呢?到底是她听错了,还是罗爷爷没有弄清楚状况?

“都说了我们家老三会读书识字,我们家也很和睦,从来不吵架的。”见事情基本定下,钱王氏满意的笑了起来。

“我家琪丫头还没答应呢!”罗二婶咬咬牙,实在不行索性将罗琪给推了出来。

她还真就不信了,罗琪一个大姑娘家家的,能当众应下这门亲事?真要如此,罗琪的脸皮还要不要了?

“那就将你们家大姑娘请出来当面问问呗!”钱王氏可是不担心的。

他们家月丫头亲自来问过的,谁都可能不答应这门亲事,唯独罗琪不可能不答应。

“我家琪丫头不在家。”罗二婶轻哼一声,明显是不想罗琪见钱王氏。

“哟,瞧这话说的。这会儿不在家,又不是一直不在家。我们钱家既然诚心求娶,当然不介意多等等。我也不急着走人,干脆就等到你们家大姑娘回来好了。”钱王氏会被这点借口难住?任凭罗二婶怎么刁难,钱王氏都不怕。

反正折腾到现在,钱王氏信心十足,丝毫没有被罗家人吓唬住。之前她还琢磨着估计还要再往罗家跑几趟,可现下的她很有把握,今日就能拿下这门亲事。

“还是别了吧!我都不知道琪丫头什么时候回……”罗二婶话还没说完,就被人群外传来的一道声音给打断了。

“二婶,我回来了。”罗琪是得了钱月茵给她送的消息,才知道钱家今日会上门来向她提亲的。

此外,钱月茵让她看情况好好配合,看能不能直接将罗小弟也一并接去钱家。

没有任何犹豫的,罗琪就连忙赶了过来。

第48章

罗琪怎么也没想到,她应下这门亲事之后竟然还能有意外的惊喜。

她并非没有脾气的人,也不是没有成算的人。她为何一直隐忍着不发作,就是因着还有小弟必须留在罗家。

如若她真能将罗小弟从罗家带走,罗琪是无论如何都要答应这门亲事,抵死都要嫁进钱家的。

“你怎么会在这个时候回来?”万万没想到罗琪会提早回来家里,罗二婶顿时就不高兴了。

平日里的罗琪干活还算勤快,也愿意帮她带家里的弟弟妹妹,帮她省去了不少麻烦。罗二婶嘴上确实会诸多嫌弃罗琪在家里吃白饭,但心里实则是满意的。这么一个不花银钱的帮手,上哪找去?

“我干完活了。”将手中一满篓子的猪草放在地上,罗琪认真回道。

“你……”当着这么多人的面,罗二婶委实不好发作,省得坏了自己的名声和颜面。

钱王氏就没这么多顾忌了。一看到罗琪,钱王氏立马笑着迎上去:“呀,这就是大姑娘吧!确实长得水灵,看着就讨喜。咱们钱家真是好福气,竟然能娶得这么一位好儿媳过门,祖上积德了呢!”

相比钱王氏对上罗家其他人的态度,再看看钱王氏对罗琪的夸赞,实在是有着天壤之别。

“您是……”虽然已经知道这位就是钱王氏,罗琪的面上半分不显,配合的很是默契。

“哦,差点忘了自我介绍。我是钱李村的,今日特意上门来为我家老三向大姑娘你提亲。婶子托个大,也喊你一声琪丫头吧!琪丫头啊,咱们钱家是真的不错,也特别喜欢你,很希望你能嫁来咱们钱家。对了,你还有个小弟是不是?只要你想,可以将小弟一起接去咱们钱家养着。我们钱家保证对你们姐弟俩都真心真意,不带半点含糊的。”钱王氏选在这个时候说这一番话,无外乎是想要告诉在场所有人,他们家对这门亲事的重视。

也是罗二叔给了钱王氏这么好一个机会,直接就引得钱王氏将此事抬在了明面上,极其自然而然,不见丁点的突兀。

尽管心下已经提早做好了准备,可真正亲耳听到钱王氏当众说出这个承诺,罗琪忍不住就红了眼圈,正要点头答应,罗奶奶已经爆发了。

“不行!娶亲就娶亲,竟然还想要抢走我罗家的孙子?你们钱家人是真当我们罗家人都死绝了吗?”罗奶奶瞪着眼睛怒道。

将罗林送去钱家?罗奶奶想都没有想过,也没办法接受这个安排。

“罗奶奶,您能不能别动不动就死呀活呀的。刚刚你也是这样,一开口就以死相逼,非要威胁咱们钱家不准向琪丫头提亲。我都已经退了好几步,诚心祝福您老人家再活个百八十年了,您还觉得不够?这会儿又开始死呀死的,该不会待会儿又要诬赖我诅咒您老人家去死了……”托刚刚跟罗奶奶有来有往的杠了好半天的福,钱王氏对于如何应对罗奶奶,已然信手拈来。

说来说去就是倚老卖老呗!或许别的人会吃罗奶奶这一套,但是很抱歉,钱王氏并不吃这一套。

“你,你!”钱王氏一副“你怎么老是这般无理取闹”的语气,直把罗奶奶气的快要晕过去。

“我说的都是事实呢!罗家奶奶可千万别跟我装死装活的,我一个小辈,实在受不起呢!”钱王氏才不管罗奶奶捂着胸口的举动到底是真是假。

反正她也没打算跟罗家人正儿八经的当亲戚走动,她的目的只在迎娶罗琪过门,顺带将罗小弟也给接走。

罗二叔已经不想跟钱王氏多说半个字了。这样的亲事,实在不怎么样。钱王氏根本就是一个刁妇,不讲理,也说不通。

罗爷爷却是满意了。虽然钱王氏确实很难缠,可这门亲事也算不得多么的坏。只看钱王氏这不讲道理的姿态,以后真可能对罗琪好?这世上从来就没有真正其乐融融的婆媳!

再者说了,钱王氏一张嘴竟然还起心要带走罗林!就算罗琪真的特别好,也不值得钱家多养一个小子。

说来说去,钱家还不定打着什么坏主意呢!罗琪嫁去钱家之后,真能过上多么富贵的好日子?罗爷爷一个字也不相信。

“你们家真要接走罗林?”罗爷爷板着脸,神情异常严肃。

“这事还能有假?是孩子,又不是小猫小狗的,一句话接走、一句话又给送回来?”明明是很大的事情,可到了钱王氏的嘴里,接走罗林似乎根本不值一提。

也正是钱王氏这种无所谓的态度,给了罗爷爷最后一针定心剂:“行,这事就这样定了。”

“爹!”万万没想到罗爷爷竟然会答应将罗林送走,罗二叔到底没能忍住,惊呼出声。

就算他确实不想从大房的屋子搬走,可罗林到底是罗家的孩子,是他的亲侄子。如若就这样将罗林送走,他肯定会被人戳脊梁骨的。

“都别说了,这事我说了算。”罗爷爷一摆手,再不听罗家其他人的意见,转身踱步进了自己的屋子。

罗爷爷毕竟是罗家的一家之主。他亲口定下的事情,哪怕罗奶奶和罗二叔他们并不赞同,却也无力更改。

于是乎就这般莫名其妙的,罗琪和钱三哥的亲事定了下来。某种程度上而言,远比钱王氏预期的要简单许多。

周遭一众乡亲也是满满的不敢置信,完全没有料到事情怎么突然就发生了一个极大的转折,就这样定下来了?

“真的假的?还是我听错了?刚刚罗爷爷是亲口应下这门亲事了?”

“是真的,我也听到了。可罗爷爷居然答应钱家将罗林接走?”

“这好端端的,怎么连亲孙子也往钱家送了?就算要嫁孙女,也不至于这样吧?”

“我也觉得挺奇怪的。这年头真没嫁姐姐,弟弟跟着陪嫁的道理吧?罗家又不是养不起罗林。”

……

当然,有批判罗家行为的,自然也有支持罗家行为的乡亲:

“怎么就变成罗爷爷不对了?不是钱家非要咄咄相逼吗?这又要娶姐姐,又要带走人家弟弟的,真不知道钱家到底安的什么坏心眼。”

“就是说。钱家又不是没有儿子,竟然跑到罗家来抢儿子了?这以后谁还敢跟钱家说亲?”

“反正他们钱家二房的名声一向不怎么好,当然不怕被人揭穿了。估摸着是想白养一个劳动力吧!毕竟罗林也是个小子,随便给碗饭就能养大,要不到两年就能帮钱家干活了。”

……

任凭周遭这些乡亲怎么说,钱王氏都没当回事。只是热情的拽住罗琪的手,毫不客气的将她带来的彩礼都送进了罗琪的屋子。

“婶子,对不住。因为我,给您添麻烦了。”罗琪并非不识好歹的人。外面那些胡言乱语委实伤人,也势必会有损钱家的名声。

“哎哟喂,你可别往心里去,我们家的名声从老早以前就没好过,随他们说去吧!反正家里的日子过的怎么样,只需要咱们自己心里有数就行了,哪里需要理睬其他人怎么想、怎么做?他们无外乎就是羡慕咱家而今赚了不少银钱,嫉妒咱家的日子过的比他们都好罢了。”钱王氏还是很想得开的,劈里啪啦一长串的话语就这样说出口了。

罗琪愣了愣,没想到钱王氏的为人竟然如此洒脱。不过与此同时,她也彻底松了口气。

哪怕钱月茵说的再好,钱王氏到底是钱月茵的亲娘,对钱月茵这个亲闺女肯定不同。而她不过是即将嫁进钱家的儿媳妇,哪里能跟钱月茵比?

然而,此刻真正跟钱王氏接触过后,罗琪顿时就安心了。

至于说带着罗林过去钱家之后,有可能罗林也需要帮钱家干活这事儿,罗琪并不介意。

而今她和罗林留在罗家,不也是什么活都要干?更别说钱月茵跟她说了,以后去了钱家,可以让罗林继续读书!

单就这一点,罗琪就对钱家二房感激涕零,毫无半点的怨言。

钱王氏从罗家村回到钱李村的时候,钱月茵正在陪着田桂花喝鸡汤。

一见到钱王氏回来,钱三哥连忙站起身来:“娘,怎么样了?”

“有娘出面,能不成?”钱王氏轻哼一声,语气别提多得意了。

“真的?”钱三哥激动不已的看着钱王氏,生怕钱王氏这话是在糊弄他。

“假的。”没好气的给了钱三哥一个白眼,钱王氏再不想理睬钱三哥,径自来到钱月茵身边坐下,“月丫头,我跟罗家说好了,罗琪嫁过来,罗林也接来咱家养着。”

“辛苦娘了。”冲着钱王氏笑了笑,钱月茵顺手盛了一碗鸡汤送到钱王氏面前,“娘先喝鸡汤。”

“还是月丫头心疼娘。”暖心的点点头,钱王氏大感欣慰。

她就说嘛,养了三个儿子有什么用?还是闺女好,闺女贴心。单就一个钱月茵,抵得过钱家三个兄弟!

钱三哥无疑是很心急的。可看着钱月茵给钱王氏盛鸡汤,他就不得不老老实实等在一旁了。

被钱三哥的反应逗笑,钱月茵悄悄碰了碰钱王氏:“娘,罗家人是不是很不好对付?我听琪姐姐说,她二婶和奶奶都很厉害。”

“厉害什么呀?论吵架,她们俩加起来都不是你娘我的对手。不过说实话,她俩都挺厚脸皮的,动不动就以死相逼。娘直接祝罗家奶奶再多活个百八十年的,省得她再倚老卖老,吓唬谁呢?真是心里没点儿数。”钱王氏美滋滋的喝了一口鸡汤,津津有味的开始跟钱月茵炫耀起了她的战绩。

“他们家奶奶怎么这样?还以死相逼。再怎么说上门提亲也是喜事,他们家都不嫌晦气的?”钱月茵虽然已经知道罗家人都不好对付,却也没想到会发生这种事情。

“应该是确实见不得罗家大姑娘嫁的好吧!但凡对自家姑娘多点疼爱,肯定做不出这种事情来。”田桂花也是大受震撼,感叹不已。

“可不就是这个道理?照我说啊,这门亲事咱家其实也不怎么占便宜。那琪丫头确实不错,又会读书又会识字,但她爹娘都已经过世了,爷爷奶奶和二叔二婶又都是拖后腿的。唯一的弟弟还小,根本没办法为她撑腰。啧啧,咱家这回儿可算干了一件大好事。”钱王氏是真觉得自己很善心。

换了其他人去罗家上门提亲,却遭遇她今日这般阵仗,即便不死也要脱掉半层皮。哪里像她这么厉害,以一己之力成功大战罗家所有人?

“娘真是好样的,最棒了!”钱月茵说着就朝着钱王氏竖起了大拇指,哄得钱王氏心花怒放。

钱三哥慢了半拍,却也没有含糊,连忙跑到一旁去给钱王氏端了一碗水:“娘辛苦了。”

“你是不是棒槌?老娘喝着鸡汤呢,你再给端一碗水过来?就你这脑子,还想娶罗家大姑娘?真是委屈了罗家大姑娘。”钱三哥这一番孝顺,钱王氏可不领情,直接不客气的骂道。

钱三哥嘿嘿一笑,也不在意被钱王氏骂,只一个劲的讨好道:“谢谢娘。要不是有娘帮忙,我肯定说不成这门亲事的。”

“算你有点良心,知道这门亲事娘下了很大的功夫。不过呢,你能跟罗家大姑娘成,最大的功劳肯定还是你小妹。咱们二房这辈子最大的福气啊,就是生了月丫头这么一个又乖巧又懂事的能干姑娘。娘光是想着,就感动的想哭……”无论任何时候,钱王氏最不会忘记的事情就是帮钱月茵邀功,此刻亦不例外。

钱三哥本来就在心里记钱月茵的情。被钱王氏这么一说,他当即转身又跑去给钱月茵端了一碗水,还特意放了糖:“小妹,鸡汤喝多了腻,喝口甜水解解腻。”

钱月茵自然不会像钱王氏那般直接骂回去,而是笑着点了点头:“谢谢三哥。”

“不用谢、不用谢。以后小妹有什么事情,只管叫三哥。三哥保证二话不说,立马帮小妹干了!”拍拍胸膛,钱三哥的语气很是认真。

“好,我不会跟三哥客气的。”钱月茵这话倒不是敷衍和客套。回来钱家这么久,很是意外的,她跟钱家二房所有人都相处的很好,也很亲近。

某种程度上而言,她在钱家比以前在李家还要更加的自在,也更加的游刃有余,没有任何的压力和负担。

“一家人,不说二话的。本来就不该跟三哥客气。”因着知晓他和罗琪的亲事基本已经定下,钱三哥整个人都特别的高兴,浑身上下都洋溢着喜气。

钱月茵没有在钱家多呆,又陪着钱王氏和田桂花说了一会儿话,就离开了。

她最近老是往钱李村跑,倒是把于娘子和王老头丢在了镇上。而今钱三哥的亲事正式落定,她自然就能安心回镇上了。

见到钱月茵回来,于娘子放下手中的针线:“说定了?”

钱月茵最近在忙活的事情,于娘子也知道,而且并未阻拦。

在为人处事上,于娘子虽然很冷漠,也很是讲分寸,特别的懂进退。哪怕她正跟钱月茵同住一个屋檐下,她也不会干/涉钱月茵的举动。

尤其还是钱家的事情,于娘子更加不会多言。

至于钱三哥的亲事最终能不能定下,于娘子本人并不在意,却挺在意钱月茵忙活了这么久到底有没有成果。

而且一定程度上,这件事情也是钱月茵自打接受她教的规矩之后,第一次出手。于娘子希望钱月茵能有一个好的结果,这样更方便给钱月茵树立足够多的信心。

“定了。我娘出手,还真没有办不成的事情。”自打回到钱家,钱月茵是真的很佩服钱王氏。

哪怕很多人都说钱王氏很不讲道理,又足够的厚脸皮,可钱月茵并不这样认为。

反之,在钱月茵眼里,钱王氏人很有本事,也很有能耐。迄今为止,只要钱王氏想,就没有干不成的事情。

这样的人活得很恣意,也会舒服,挺好的。

“她确实是个能耐的。”于娘子跟钱月茵想的不同。钱月茵觉得钱王氏能干,是因着钱王氏行动力很强。于娘子则是觉得钱王氏很会看眼色,也很识时务,非常的会捡好处。

钱月茵笑着点点头,仔细将钱王氏找上罗家的战绩说给了于娘子听。

“你们家真要将罗家小弟接过去养,而且还送他去读书识字?”之前于娘子并未询问此事,直到此时此刻才知晓钱月茵居然还从中张罗了这么厉害的事情。

“是。我觉得没必要分的那么清楚。而今罗林还小,咱们家既然有能力,能拉一把就拉一把。哪怕日后罗林没能顺利考取功名,咱家其实也没有太大的损失。至于银钱么,没了就再赚,不必抓的那么紧。”当着于娘子的面,钱月茵没有遮掩,如实说着她的想法。

“确实。银钱是赚不完的。如若家里确实没有能力,便也算了。既然能够帮得上忙,倒也值得一试。毕竟谁也不知道日后罗林是否真就毫无出息。”恰恰相反,以罗林而今的处境,于娘子深深觉得,只要给了罗林机会,罗林一定不会让钱家人失望,必定会大有出息的。

“我是想着,等三哥三嫂成亲之后,我就私下里借三哥三嫂二十两银子。远的不说,近几年内,足够罗林顺利读书了。”钱月茵当然可以拿得出更多的银子,但想来钱三哥不会答应。

钱月茵是想要帮忙的,不是给钱三哥添加压力的,也就不好给更多了。

“成。这事儿你看着办,左右你也不差这点银钱。”于娘子说到这里,不由就想到了齐君洲。

之前她就看出,齐君洲不是个简单的。可她万万没有料到,齐君洲赚银钱也这般的厉害。

于娘子一直都知道,她卖给锦绣坊的屏风是卖便宜了。五十两卖出去的屏风,锦绣坊只要稍稍运作,肯定能卖到一百两银子以上。

原本于娘子想着齐君洲卖出去的应该也是这个价钱。但是事实上,齐君洲送回来的是一扇屏风二百两的银钱。

于娘子虽说并不在意银钱,但明知道眼前就摆着最便捷的赚钱之法,于娘子当然不会错过。

是以,于娘子而今也不往锦绣坊卖屏风了,而是拿出自己最好的水平,直接绣出最精美的屏风,然后连着钱月茵的屏风一并送去了府城交给齐君洲处理。

至于最终卖出什么价钱,于娘子并不过问。她相信齐君洲的本事,自然不会让她失望。

齐君洲确实很厉害。主要是他平日里卖画的都是一些风雅人士,遇到这么精美的双面绣屏风,都很感兴趣,也都颇为喜爱。乃至他们给出的价钱就很是不错了。

于娘子的绣技无可挑剔。当她的屏风送到府城,齐君洲直接就送去了他近日才结交的一位主顾。随后,得了五百两的银子。

“这次是为兄占便宜了。改日为兄必然加倍奉还。”黄叶原本只是来府城走走,没成想竟然因缘际会结交了齐君洲。更没想到,他还因此找到了为自家祖母准备的寿礼。

“黄兄言重了。是小弟该感激黄兄捧场才是。”钱月茵的屏风,齐君洲一般能卖出二百两银子。于娘子的屏风一送过来,齐君洲就知道,起码能卖到三百两银子。

没成想最终竟然卖到了五百两,齐君洲很满意,没有任何的不满。

“谈不上捧场。如此精美的屏风一旦带去皇城,只要稍加运作,八百两、一千两银子都不在话下。”黄叶并非不识好物。能在府城买到这扇屏风,确实是他的运气,黄叶心下有数,对齐君洲自然就多了几分亲近。

齐君洲倒是不这样想。既然他而今选在府城卖屏风,五百两这个价钱他心甘情愿的接受。他相信于娘子也不会有异议,否则于娘子这些年不可能选择只是将屏风卖到他们镇上的锦绣坊。

等到日后他去到皇城,如若有机会再卖屏风,不需要黄叶提醒,齐君洲自然会提高屏风的价钱。

所以,一手交钱、一手交屏风,既然黄叶和他已经达成买卖,旁的也就无需计较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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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章

看出齐君洲的坦坦荡荡,再想到齐君洲正要参加院试,黄叶猛地一拍手:“这样吧,君洲你手里还有没有屏风?我此次回皇城,一起都带上,等卖出去了再把银钱给你送来府城。”

“会不会太麻烦黄兄了?”齐君洲倒是没有想到,此次跟黄叶买卖还能有意外之喜。

对黄叶的出身背景,齐君洲一清二楚,自然不会认为黄叶是故意想要骗他几扇屏风。

“不麻烦。反正是马车运,也不需要我动手搬。那就这样说定了。君洲手里还有多少屏风,尽管都给为兄带上。为兄肯定会帮君洲卖出一个不错的价钱。”黄叶说着就笑了起来,脸上现出几分奸诈,“为兄可认识不少冤大头的,各个都是不差金银的主。像这种好东西,他们最是稀罕了,肯定舍不得错过。”

“那就辛苦黄兄了。”没有跟黄叶见外,齐君洲果断点了点头。不过,齐君洲的话还没说完,“等屏风都卖出去,小弟再送黄兄一副画作为谢礼。小小拙作,还望黄兄会喜欢。”

“喜欢!肯定喜欢!君洲你的画哪怕是带去皇城,也丝毫不比一些所谓的名人差。”黄叶之所以会跟齐君洲结交,契机就是齐君洲的画。

对齐君洲的画,黄叶很是推崇,也真心喜欢。比他才刚花了五百两银钱买回来的屏风,都更要让黄叶心动和惊喜。

“我还是差了些的。”说到自己的画,齐君洲并不倨傲,笑得很是温和。

“不不不,君洲你也就名气差了些,画技可不差。我此次回皇城,本就打算将你的画拿给我祖父品鉴。届时一旦得了我祖父的点评,君洲你的名气自然就涨起来了。其他的事情,无足为惧。”画画这个东西,最是讲究风雅,却也少不得名气加持。

在黄叶看来,齐君洲只是暂时还没把名气打起来。等日后齐君洲名气大了,他而今买的画便可称之为可遇不可求,价值必然大涨。

“有劳黄兄多多费心了,小弟在此先行谢过。”在此之前,齐君洲已经猜到了黄叶的一些打算。他也正是因着这个缘由,才会跟黄叶多了接触。

否则,只是一幅画而已,黄叶又只是来府城走走,卖完了便无需再打交道。最起码在现下的关键时刻,院试远比其他事对齐君洲更为重要。

“不谢不谢。人生难得觅知己,为兄是个俗人,既不会作画,也不会品画。幸得眼光还算不错,有那么几分见识,自然需得尽自己的几分气力了。”黄叶摆摆手,说着还不忘朝齐君洲眨了眨眼睛,“而且,为兄做这些事不过是顺手而为,能得来的好处却是看得见的。说到底,为兄也赚了。”

齐君洲自己也并非视金钱如粪土的君子。见黄叶说的如此直白,他跟着笑了起来。

确实,双赢的事情。只凭借这一共同的认知,他们两人之间的这份交情,便能持续不断的走下去。

送走黄叶之后,齐君洲顺利参加了院试。

随后,没有任何的耽搁,齐君洲离开府城,回家去找钱月茵了。

没错,是“家”。虽然跟钱月茵认识的时间远远没有他在齐家住的时间长,可而今在齐君洲的眼里和心里,就是这般理所当然的,有钱月茵在的地方才是他的家。

回到镇上,见到于娘子和王老头也住在家里,齐君洲没有任何异议。

恭恭敬敬的向两位长辈行了礼,又将带回来的五百两银钱递给了于娘子,齐君洲牵着钱月茵的手,转身回了两人的屋子。

关上房门,齐君洲轻轻抱住了钱月茵:“娘子,为夫想你了。”

“我也想你。”钱月茵微微红了脸,轻声问道,“累不累?要不要睡会儿?”

“还好。一见到你,就不累了。”一路从府城赶回来,齐君洲肯定是有些疲惫的。但是呆在钱月茵的身边,就带给了他安定的力量,他很满足。

“辛苦夫君了。”尽管齐君洲从来不会说,可钱月茵知道,齐君洲过的并不轻松。

别的读书人,只需要安安心心读书识字、准备科考就行。可齐君洲除了要读书,还要提防齐家人的算计,更要靠自己赚银钱、谋生路。这其中的艰难,绝非三言两语可以说得清。

哪怕现如今齐君洲的日子已经步入正轨,看着也不是那般的困难。可钱月茵还是会忍不住的心疼,也尽可能的希望自己能多帮齐君洲分担一些。

“不辛苦。”不想钱月茵担心,齐君洲开始跟钱月茵说起了他和黄叶的结识。

仔细听着齐君洲的话语,钱月茵忍不住就睁大了眼睛。

她是知道齐君洲很厉害,能够靠卖画赚银钱养活自己。可她没有料到的是,齐君洲的画居然这般值钱。

还有她和于娘子此次送过去的屏风,齐君洲也帮她们找到了更好的主顾。单说于娘子一扇屏风五百两银子,就足可见非同一般了。

“不出意外,娘子你的那两扇屏风也能卖出不错的价钱。为夫跟黄兄说好了,这两扇屏风送去皇城只是探路。稍后若是娘子还想刺绣,为夫会定期给黄兄送去屏风。外婆那边也是,随时都能绣好屏风送过来。”齐君洲做事向来稳妥,但也不希望钱月茵太累。

所以他跟黄叶说好的前提,是钱月茵想刺绣。如若钱月茵哪日不想绣了,这门生意便也直接中断,并不存在违背承诺一说。

“好,我会跟外婆说的。”钱月茵而今的频率是一个月能绣两扇屏风。当然,她这个频率是很轻松的,也有足够的时间歇息,抑或出门走走逛逛。

谨记于娘子教导她的“物以稀为贵”之道理,尽管齐君洲帮忙谈定了一笔很大的生意,钱月茵也不打算改变。

他们家现下不缺银钱,没必要太过辛苦自己,反而错失了更重要的东西。

更别说,现如今齐君洲回来了。在钱月茵的心里,肯定是陪伴齐君洲更重要,也更让她欢喜。

院试的事情,钱月茵没有多问。她记得齐君洲临走之前,有跟她说过考完和放榜的时日。而今只是刚考完,最终结果尚且没有出来,实在没必要抓着不放。

听闻齐君洲打算将她们绣的屏风卖去皇城,于娘子点点头,没有任何异议的应了下来。

既然齐君洲已经回来,于娘子没有在镇上多呆,就跟王老头回去了。接下来的一段时日,于娘子打算收收心,认真刺绣了。

她都这把年纪了,自然不差银钱,也无需赚更多的银钱。可钱月茵还小呢!听齐君洲的口风,早晚都会去皇城。那么,银钱就不嫌多了。

并不知道于娘子正在为她筹谋,钱月茵也在刺绣。依旧是齐君洲帮她画的画,在钱月茵眼中,意境着实不同,看着也特别的漂亮。

乃至钱月茵自己光是看着,就很舒心。绣起屏风来,也格外的愉快和上心。

齐君洲并不打扰钱月茵刺绣。只要每日确保钱月茵没有累着自己,齐君洲对钱月茵想干任何事情都不会阻拦。

每每钱月茵刺绣的时候,齐君洲也不离开,就手握一本书,坐在一旁静静的陪着。

偶尔兴致来了,他还会多帮钱月茵作几副画。见钱月茵极其喜欢,他亦是很满意。

这样平静而又悠闲的日子,之于曾经的齐君洲而言,是不可能存在的,但却是他万般期待的。

而今就在这远远比不上府城繁华的镇上,齐君洲过的很是宁静,也得到了他所想要的安宁。

等院试成绩传来,本就胸有成竹的齐君洲微微勾起嘴角,笑了起来。

所幸,他没有让钱月茵失望。从今往后,他就是秀才老爷了。

钱月茵也很高兴。虽然她并不在意齐君洲是否一定能考取秀才功名,但能够考上肯定比没有考上要好。最起码这样一来,齐君洲身上就没有那么大的压力了。

而很快的,钱月茵就将齐君洲考中秀才的喜讯传回了钱李村,让钱家二房众人知晓。

“这可真是大喜事。老三你赶明再去镇上送菜的时候,知会你小妹一声,让他们小两口回来吃饭。”钱老二脸上满是自豪的笑容,吩咐钱三哥道。

“好,我明日就去镇上告诉小妹和妹夫。”虽然一开始确实对齐君洲有那么一点点的异议,但是自打钱月茵嫁给齐君洲,钱三哥对齐君洲这个妹夫就很满意了。

而今齐君洲考中秀才,钱三哥无需多言,越发看重齐君洲了。只要齐君洲好了,他家小妹的日子就会过的更好,不是吗?

“还有你二哥二嫂他们,也知会一声。”钱王氏补充道。

“知道了。”钱三哥点点头,全部应下。

次日,钱三哥到钱月茵家里的时候,钱二嫂也在。

“小妹,我爹特意让夫君给妹夫开了一桌宴席。咱们叫上爹娘、大哥大嫂还有三弟他们一起来福禄酒楼吃顿饭吧!”钱二嫂是诚心来请客的。

原本钱二嫂就跟钱月茵交好,别说一顿饭了,十顿饭她都舍得。

此次又是堂堂正正的理由和名目,钱二嫂信心十足,特别的积极和热情。

“二嫂,真不用这般破费。咱们自己在家里做一顿饭就好了,大家伙凑在一起热闹热闹……”钱月茵话还没说完,钱三哥就兴冲冲的闯了进来。

“小妹!妹夫!爹娘让我来接你们回家吃饭!”钱三哥的嗓门很大,瞬间就传到所有人的耳朵里。

“三弟来得正好。不用特意接小妹和妹夫回钱李村,我和你二哥已经在福禄酒楼摆好宴席了,三弟只管回家去将爹娘还有大哥大嫂他们都接来镇上。福禄酒楼那边有你二哥照看着,咱们随时都能过去开席。”比起钱三哥,钱二嫂的热情亦是毫不逊色。

“啊?”钱三哥愣了愣,随即连忙摆手,“二嫂,不用这么破费吧!咱们自家人开饭多省事?在福禄吃,肯定要花不少银钱的。”

“没事儿。自家的酒楼,就是天天去吃,也吃不垮。更何况妹夫考中秀才是大喜事,咱们怎么也得沾沾喜气不是?”钱二嫂说着就看向了钱月茵,一脸的央求,“小妹,这事儿你可千万得应下。不然二嫂我会很没面子的。”

“那就都应下吧!二嫂你今日有空不?喊上二哥,咱们先一起回钱李村吃饭。等过两日有时间了,再叫上爹娘和大哥大嫂他们一块去福禄酒楼开席?”钱月茵看得出来,钱三哥和钱二嫂都是很诚心的。既然两边都不好拒绝,她索性就都应了下来。

“成啊!这事儿就听小妹的。小妹说怎么办,咱们就怎么办。”只要钱月茵和齐君洲愿意去福禄酒楼吃饭,其他事情都好说,钱二嫂一口应允。

钱三哥也没异议。他来这边就是为了接钱月茵他们一块回钱李村吃饭。只要这件事办成了,其他事情他都不会拦着。

于是乎这一日钱家二房的午饭桌上,就坐全了一大家子人。其中,还包括了于娘子和王老头。

于娘子和王老头是钱王氏亲自回去请的。听闻是为了庆贺齐君洲考中秀才,于娘子没有任何二话,领着王老头就来了钱家二房。

等到钱月茵他们一行人抵达钱李村,离得更近的于娘子和王老头已经坐在钱家二房的堂屋里等着了。

“外婆!”一眼看到于娘子坐在家里,钱月茵笑着小跑了过来。

“慢着点,小心摔了。”递给钱月茵一碗水,于娘子惯常冷漠的脸上难得有了些许温和。

“嗯嗯,我会小心的,不会摔着。”钱月茵没有立刻喝水,而是转身将这碗水递给了齐君洲。

“我不渴,你喝。”齐君洲就紧跟在钱月茵的身后,当即摇头拒绝道。

“小妹,你喝,没事儿。妹夫的水,我这边正倒着呢!”田桂花边说边让一旁的钱大哥将糖水送去给齐君洲。

这一次,齐君洲没有拒绝,微微颌首道了谢,才接过水。

既然齐君洲有水了,钱月茵自然不会再坚持,慢悠悠的喝起了自己碗里的糖水:“外婆,好甜。”

“就是特意给你多放糖了。得亏是你喝。换了你家秀才老爷喝,怕是会腻的慌。”家中好事临门,于娘子的心情也不错。

尽管她一早就知道齐君洲肯定不是池中之物,但真当这一天到来,于娘子还是很满意的。

钱月茵顿时就笑了。齐君洲确实不喜欢吃太甜的东西。真要太甜,齐君洲肯定喝的腻味。

“外公、外婆。”慢了一步的钱二嫂也走了进来,跟大家打招呼道,“大哥、大嫂。

钱大哥和田桂花连忙点头,热情的招待起来:“二弟妹家里请,快坐着歇会儿。”

钱二嫂倒是没有立刻坐下,而是走向了于娘子。钱家其他人,她都不怕。可到了于娘子面前,她还是很规矩的。

于娘子其实并不会太过在意其他人。像钱二嫂说什么、做什么,于娘子就不会过问。

但是很明显,钱二嫂确实很惧怕她,到了她面前也特别的安静……

于娘子抿抿嘴,并未多说什么,索性就由着钱二嫂去了。

钱李村民风淳朴,左邻右舍又都是自家族人,向来瞒不住什么秘密。

就好像齐君洲考中秀才,就立马在钱李村掀起了不小的风浪,几乎所有的钱氏族人都在心里默念着以后肯定要努力跟钱家二房打好关系,无论如何都不能跟钱家二房生分了。

而在这个时候,钱爷爷和钱奶奶自然是十分骄傲的。看吧,他们家的孙女嫁了一个好女婿,这就变成秀才夫人了。

那么想当然的,他们就是秀才夫人的亲爷爷和亲奶奶了,日后的福气肯定大着呢!

可他们这边正高兴着,就被告知,今日钱家二房接了钱月茵和齐君洲回来贺喜,却只邀请了于娘子和王老头,根本没有他们钱家什么事!

“娘,这次真不是我故意挑事儿。二哥他们实在太过分了!怎么可以单单漏掉咱们一家子人呢?难道分了家就不再是亲人了?过往的那些情分就都不顾及了?”钱三叔也很生气,心下别提多窝火了。

他们三房这段时间一直都在忙着做吃食生意。说实话,很辛苦、也很累,偏偏赚的还不够多。

折腾了这么些时日算下来,即便钱三叔再不情愿承认,也不得不面对他就是没有做生意的天赋。

仔细算过他们三房近段时日的账面,钱三叔万万没有料到的是,他和钱三婶赚的还不如之前直接往钱家二房卖菜赚的多。

更不必提,把菜卖给二房还更加的轻松,银钱也来的更加容易。

咬咬牙,钱三叔感觉极为憋火,在人前却又碍于情面不得展示半分。稍稍严重点说,他都快要把自己给/逼/疯了。

而就在这个时候,钱家二房传来更大的喜讯,齐君洲竟然考中了秀才!

这样的荣光,是钱三叔再有本事和能耐,也求不来的。也正是因着心里很清楚这一点,钱三叔才越发的生气,直接就闹到了钱爷爷和钱奶奶的面前。

“二房真把王家那老两口接来钱李村了?”钱奶奶当然是生气的。她自己的亲儿子、亲儿媳妇,却宁愿跟外人亲近,也不愿意跟她亲近?

“娘,不信你只管自己亲眼去瞧瞧。我可是刚从二房那边过来的,看的真真的。”钱三叔冷哼一声,负气说道。

“我这就去看看!”看就看,怎么了?钱奶奶还能怕了谁?当即就站起身往外走。

钱爷爷没有拦着,而是放任了钱奶奶前往二房问罪。

说起来自打钱家二房开始靠着卖菜赚了不少银钱,钱爷爷对二房就改观了,也多了几分看重。

本以为二房此后过的很好,再不需要他们这些已经分了家的亲人帮衬,是极好的事情,钱爷爷也放心了不少。

可钱爷爷没有想到,钱家二房确实是赚了银钱没错,竟然反而没了良心。

科举考中是多大的事情?怎么可以不知会他们?今日齐君洲上门,他这个亲爷爷难道不够资格去见见自己的亲孙女婿?

“娘,二房那边这会儿肯定忙着招待侄女婿,不然还是晚些时候再去吧?”钱家大房却是不这样想。

早先一说到去占二房的便宜,钱大伯和钱大伯母绝对不会错过。但是而今二房帮着他们大房找了养鸡的生计,他们忙着呢!

自己有了谋生路的法子,钱大伯和钱大伯母的想法委实改变了不少,乐此不疲的巴结着二房,就盼着以后大家一起赚大钱。

乃至现下钱三叔的挑拨,钱大伯和钱大伯母就有些看不下去了。

侄女婿能考中秀才,是何其福气的大喜事?大家伙只管乐呵呵的等着沾光就好,怎么还闹上门去质问了?

再退一步讲,有什么好质问的?王家那边确实对钱家二房帮助很大呀!二房能有今时今日,不就是因着王家一直在帮忙贴补?

换了他们钱家,何时能给得了二房那么多的银钱?又是买池塘、又是买牛车的,还养了那么多的鱼和鸡鸭鹅……

随便算一算就知道,这些都很花银钱,而且决计不是小数目。

因着有了王家的贴补,二房才能有今时今日,儿女们的亲事也特别的好。否则,齐君洲怎么可能看得上钱月茵?又怎么可能愿意娶钱月茵过门?

“忙怎么了?我这个亲奶奶不能过去看一眼孙女婿?那不是我亲孙女嫁的男人?”钱奶奶正气在心头,自然听不进去钱大伯和钱大伯母的劝诫。反之,她格外的理直气壮。

“娘,你是月丫头的亲奶奶,当然随时都能去看孙女婿。可你孙女婿这不是刚考中秀才?这么风光的事情,大家伙都高兴着呢,可不兴吵架。二房是咱们自家人,肯定不敢跟娘你这位长辈生气,可你孙女婿呢?人家秀才老爷也要跟着受气,看脸色?”钱大伯母这话有些急,也有些不给钱奶奶留情面,却是实实在在的在提醒钱奶奶不要冲动,省得日后前奶奶再后悔不已。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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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章

“大嫂你这话说的也太过分了吧!亲奶奶都不能去见孙女婿,还要看人脸色、受这么大的气?现在到底是谁欺负谁呀?咱娘可是长辈,凭什么被二房欺辱成这样?”突然被拦下来,钱三叔阴阳怪气的说道。

他算是看出来了,而今大房一心巴结讨好二房,根本不可能站在他这边。往日大房可是跟他们三房联手,一起打压二房的。

“成成成,都是我的错,是我话多,不该好心提醒娘。娘你要是不高兴,只管去二房找茬好了。我等着看你们最后能得到什么样的好处。”撇撇嘴,钱大伯母根本不给钱三叔好脸色,不客气的说道。

她是真的好心,不想家里闹出不必要的矛盾好吧!二房而今明显就过的比他们都好,难道不该交好,非要结仇?

以前钱大伯母还觉得钱三叔很是聪明,现下却觉得以后还是跟三房保持距离吧!

反正在二房和三房之间让她选择,钱大伯母是必须要选二房的。最起码,二房能给她不少的好处,还能帮着她赚不少的银钱。

不像三房,也就一张嘴,还动不动就阴阳怪气的刺人,当谁欠他们三房的不成?

钱奶奶本来是理直气壮非要去找钱家二房讨要说法的。被钱大伯母这么一说,她忽然又不想往外走了。

别的事情不说,钱大伯母有句话说的没错,她管天管地还能管到齐君洲的头上去?哪怕齐君洲确实是钱家孙女婿,钱奶奶也没这个底气。

万一真把齐君洲给得罪了,以后齐君洲都不愿再跟他们钱家人走动了,那可怎么办?

“消停些吧!”就在这个时候,钱爷爷终于出声了。只不过,钱爷爷的脸色也异常的难看就是了。

“老爷子!”虽然心下已经开始迟疑,钱奶奶面上却实在挂不住,既愤怒又委屈,一肚子的窝火。

“你真要过去,也等他们家把饭吃完了再说。”钱爷爷当然也是气不过的。为了避免生出不必要的事端,他才勉强拦住了钱奶奶。

不过更多的,钱爷爷就不会做了。要是钱奶奶因此就不去找二房了,钱爷爷不好撺掇,也不会催促。

反之,如若钱奶奶之后依旧非要去二房闹事,钱爷爷也不会多说半个字。

总而言之一句话,钱爷爷只是暂且当众表明了他的态度和立场,以便之后为自己正名。但是事实上,他并非真的不让钱奶奶去,自然就听之任之,随钱奶奶去了。

听出钱爷爷话里藏着的意思,钱奶奶有心不甘心的张张嘴,又闭上。

成吧,那她就再等等好了。反正二房就在那里,又不会跑,她早晚还是会过去算账的!

全然不知道钱奶奶这边闹出的阵仗,钱家二房这边的氛围委实很好,洋溢着满满的笑容。

“娘,三哥的亲事筹备的怎么样了?”吃着饭的间隙,钱月茵扭头问道。

“嗯,差不多了。”钱王氏点点头,说着还不忘嘀咕罗家人几句,“只要罗家人不故意捣乱,咱们这门亲事肯定是很轻松又顺利的。”

这几日钱王氏跟罗家人接触了几次,相处的并不愉快。不过,钱王氏并没有迁怒,更加不会因此就拒了这门亲事。

她才不会随随便便就如了罗家人的意愿。等着看好了,她会尽快把罗琪姐弟都给接来钱家,到时候铁定让罗家人难看!

“那我可就等着喝三哥三嫂的喜酒了。”知道钱王氏向来是有什么说什么,钱月茵放下心来,顿时就笑了起来。

“还要多谢小妹。”钱三哥最近的心情是真的很好,每每提起自己的亲事就特别的欢喜,连忙认真道谢,“还有妹夫,也要谢谢你了。”

“谢我?”钱三哥和罗琪的亲事,齐君洲听钱月茵说过。钱三哥谢钱月茵,齐君洲觉得很应该,毕竟钱月茵确实费了不少心思。

不过换到他自己的身上,齐君洲就很意外了。

这门亲事从始至终,齐君洲都没有参与,甚至是不知情的,自然谈不上感谢。

“是啊!妹夫你是不知道,你这一考中秀才,咱们家里所有人都有面儿了。罗家那边就算心里再有想法,也不敢再拦着我的亲事了。”钱三哥乐呵呵的说道,话语颇为直白。

别看罗家人在罗家村很有颜面,可罗爷爷和罗二叔都没有考取功名,哪里比得上齐君洲?

沾了齐君洲这位亲妹夫的光,钱三哥从今往后都不需要顾忌罗家人了。

原来如此。齐君洲反应过来,便不再推脱,轻轻颌首:“如若真能帮得上三哥,亦是好事一桩。”

“当然是好事,天大的好事!女婿你能考中秀才,可是咱们家的大福气!这十里八乡都没人能及得上。”钱王氏今日脸上的笑容就没有散开过,看着齐君洲的眼神别提多慈爱了。

以前钱王氏总觉得将钱月茵认回钱家,是亏待了钱月茵。毕竟李家比钱家更好,能给钱月茵定下的亲事肯定也更加的体面。

但是现下,钱王氏万般庆幸她及时将钱月茵接了回来。否则,他们家就要错过齐君洲这位好女婿了。

而今再想想李家,钱王氏哪里会放在眼里?之前的那些酸涩和嫉妒,自然而然就消失不见了。

如若哪日再不碰巧跟李家人面对面撞上,钱王氏可要好生显摆显摆了。齐君洲这个女婿,毋庸置疑就是钱王氏现下最大的底气和资本。

毫不夸张的说,而今齐君洲在她心里的位置,也就仅次于钱月茵了。钱家三兄弟都远远比不上,转瞬间被齐君洲挤下去了。

钱老二也很满意齐君洲这个女婿,今日还特意准备了好酒给齐君洲倒了一杯,非要拉着齐君洲好生喝几杯。

“要喝就找咱爹喝。”钱王氏可不准许钱老二灌齐君洲酒,直接将王老头推了出来。

齐君洲是读书人,斯文的狠,哪里像钱老二这般的粗俗?就算是喝酒,肯定也是浅酌,风雅着呢!

王老头是爱喝酒的。见钱老二拿出酒,他自然不会客气,对钱王氏的提议也没有任何的反驳,笑着举起了手中的酒杯。

钱老二当然不是非要灌醉齐君洲,主要就是图个喜气。齐君洲若是喜欢喝酒,他自然会奉陪到底。

反之,如若齐君洲不喜欢喝酒、或者不会喝酒,钱老二肯定不会勉强。

于是最后就变成了钱老二和王老头痛痛快快的喝酒,着实乐得不行,也颇为尽兴。

等钱奶奶特意吃完饭又等了好一会儿才过来二房的时候,钱老二和王老头还在喝酒。而钱月茵和于娘子他们则是坐在一旁其乐融融的说着话。

“老二!老二媳妇!你们过来一下,我有事儿要交代你们!”一看二房这么多人,钱奶奶丝毫不觉得开心,反而满满的不喜。

这么多人是很热闹,却根本没有想过要叫上她和钱爷爷,深觉被无视的钱奶奶哪里会满意?

钱老二已经喝的有些醉了,脑子嗡嗡的,并没能第一时间回应钱奶奶的喊话。

钱王氏则是撇撇嘴,慢腾腾的走了过去:“娘,有什么事?”

“什么事儿,这还需要我明说?你们二房今天是怎么回事?接了你娘家爹娘过来吃饭,却不喊我和你爹?这是你的意思,还是老二的意思?”钱奶奶还是有些顾忌的。至少她没有一开口就冲着钱月茵他们喊,而是压低了声音冲着钱王氏质问道。

“娘,今个就是小小的一顿饭,不是真的摆宴。等过两天咱们家摆酒,肯定会喊爹和娘的。”钱王氏没想到钱奶奶会找上门来质问此事。

不过一顿饭而已,又不是正儿八经的场合,钱奶奶何必这般计较?

再说了,他们现下已经分家,二房想怎么吃饭,还得去向钱爷爷和钱奶奶请示?

“摆酒当然要喊我和你爹。可今天也要喊。什么叫就一顿小小的饭?真要这么不重要,你们一大家子能都回来?还特意去接了你娘家爹娘过来钱李村?”钱王氏的语气越是风淡云清,钱奶奶就越是生气,忍不住的嗓门就大了起来。

这是小事吗?如若齐君洲考中秀才都只能算小事,那还有什么事算得上大事?钱王氏明摆着是故意敷衍她,没有将她这个婆婆放在眼里,简直岂有此理!

钱月茵正跟于娘子说着话,被钱奶奶这么一大声嚷嚷,不由就看了过来。

“娘,你小声些,嚷嚷什么呢?生怕别人听不见还是怎么的?”钱王氏并不惧怕钱奶奶。

在她看来,钱奶奶就是小题大做,故意闹事。她才不会惯着钱奶奶的脾气,哪怕钱奶奶是长辈也不行。

这分了家,就要各过各的。如若她什么事都还必须听钱奶奶的,还分什么家?干脆再搬回去跟钱奶奶同住一个屋檐下得了。

“你们敢做,还怕我说?我可是月丫头的亲奶奶,亲孙女婿考中秀才,我这个亲奶奶却不被知会?你们一家子到底有没有把我和你爹放在眼里?你们就是这样孝顺长辈的?”钱奶奶本来还想忍一忍的,可到底没能忍住。紧接下来,她的嗓门就直接飙升了。

钱月茵并不是喜好跟人起争执的性子。像钱奶奶找上门,有钱王氏应对,钱月茵自然不会/插/手。

可钱奶奶既点了她的名字,又点了齐君洲,钱月茵就没办法视而不见了,也不可能继续坐在一旁不理睬。

轻叹一声,钱月茵跟着站起身,准备走向钱奶奶。

“你别动。”于娘子冷着脸瞥了一眼钱奶奶这边,语气很是淡漠,“你娘能处理。”

“对呀,小妹。你吃个果子,好好坐着就是。”田桂花边说边拿了刚洗好的果子递给钱月茵。

应对钱奶奶什么的,当然是钱王氏出面最好了。要是自己没有怀孕,田桂花肯定会走过去帮钱王氏。但她而今肚子里怀着孩子,田桂花特别的小心谨慎,便选择了避开。

不过,田桂花很相信钱王氏。以钱王氏的能耐,根本不必惧怕钱奶奶的找事。

“谢谢大嫂。”接过果子,钱月茵想了想,又坐回了椅子上。

不单单是因着田桂花的劝阻,更因着于娘子的开口。有于娘子的吩咐,钱月茵向来都是听的。

既然于娘子不想让她出手,钱月茵自然是乖乖的听从了。

钱二嫂是有些好奇的。她跟钱家人的相处本来就不多,对钱家其他人的了解就更少了。

钱二哥平日里也会跟她说起钱家人,可更多的是在说钱家二房,并没有过于/涉/及到钱爷爷、钱奶奶还有大房和三房那些人。

在钱二哥的心里,钱二嫂率先还是得跟二房相处得好。如若钱二嫂喜欢,也不排斥,那他再提钱家其他人。

否则,钱二嫂连钱家二房这些至亲都没有过多的接触,又哪里顾得上大房和三房那边?

“小妹,咱奶奶平日里也这样?”凑近了钱月茵,钱二嫂小声问道。

瞧钱奶奶这样子,似乎不怎么好相处。下意识的,钱二嫂就生出了退意。

所以说,她还是更喜欢跟钱月茵这位小姑接触。虽然钱月茵生在乡下,可跟镇上的姑娘没有任何区别,甚至比镇上的姑娘还要更加的体面,钱二嫂别提多喜欢了。

“有的时候挺好的。”钱月茵这话说的比较公允。毕竟钱奶奶确实不是所有的时候都很讨人厌。

而且钱奶奶也不像是有些长辈,一听闻分了家的儿子发达了,就时不时上门来威/逼拿好处。

单说这一点,钱奶奶倒也帮钱家二房省去了不少事儿。

至于今天为何钱奶奶如此怒气冲冲,钱月茵暂时不清楚,也不了解。

“真的?”只看钱奶奶此刻一副找茬闹事的嘴脸,钱二嫂真不敢相信钱奶奶是个好相处的。

面对钱二嫂的提问,钱月茵还没来得及回应,就见钱奶奶朝着这边奔了过来。

钱奶奶不想跟钱王氏废话。这些年下来,她还能不了解钱王氏?跟钱王氏讲道理,根本就说不通。

再说了,她是钱老二的亲娘,有事肯定得找钱老二。再不然,也是找钱月茵这个亲孙女。钱王氏说到底就是个外人,她才不稀罕浪费时间跟其起争执。

毕竟钱王氏根本不可能发自内心的敬着她这位长辈,钱奶奶心下还是很有成算的。

秉持着这样的念头,钱奶奶黑着脸冲进堂屋,站在了钱老二的面前:“喝喝喝!钱老二你还有脸坐在这里喝酒?你眼里还有你的亲爹亲娘吗?”

钱老二觉得自己很冤枉。他什么事都没坐,就安安静静的呆在自己家里,竟然也惹到钱奶奶了?

跟钱王氏一样,钱老二也是个混不吝的。哪怕钱奶奶是他的亲娘,他该怼还是照样不客气的怼回去:“我说娘,你这又是闹的哪一出?我好端端的在自己家里喝点酒,也犯错了?”

“我闹?钱老二,你还真是忘恩负义,不把自己的亲娘放在眼里,就一门心思惦记着孝敬别人家的爹娘是不是?”看钱老二只顾陪着王老头喝着好酒,全然忘了孝敬她喝钱爷爷,钱奶奶当场就爆发了,梗着脖子跟钱老二杠上了,指着钱老二的鼻子骂道。

钱老二本来就喝了酒,有些上头。再被钱奶奶这么一刺/激,钱老二直接就站起身来:“我孝敬我岳父岳母怎么了?我岳父岳母对我好,我乐意孝敬他们,有什么不行的?”

“你你你……好啊,你可算是承认了!在你的心里,就是没有我和你爹的地位了是不是?好歹我和你爹把你养到这么大,又给你娶妻生子,帮着你把几个孩子都养大!我和你爹哪里对不住你了?你这个丧良心的,你简直是养不熟的白眼狼!”万万没想到钱老二居然还敢跟她顶嘴,还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模样,钱奶奶跺着脚斥责道。

“是,你和我爹养大了我,也帮着我娶了媳妇、养大了孩子。可我也没对你们不管不顾呀?以前我是没本事,这几个月我往你和我爹那儿提的鱼和肉还不多?还有我家月丫头买的那些点心,我没有给你和我爹送过去?娘你才是没良心吧!你怎么没这样去说我大哥和三弟?他们有给你送什么好东西了吗?没有!你就逮着我们二房欺负!你不就是嫌弃我这个儿子没本事,瞧不起我?”钱老二赤红着眼睛,拍着/胸/膛大声喊了起来。

什么叫他不孝顺?他怎么就不孝顺了?他开始赚钱了,没有提拔亲人?大房和三房,但凡想往他这里送菜,他有拒绝过?

还有钱奶奶和钱爷爷,钱老二也是有所表示的。除了没给银钱,他没少往二老屋里提东西。

哪想到这会儿,钱奶奶居然理直气壮来骂他不孝顺!钱老二只觉得甚是冤枉,火冒三丈。

钱老二这么一发火,钱奶奶瞬间就被吓住了:“我,我……”

“你什么你?娘,你扪心自问,我从小到大跟我大哥和三弟有一样吗?你和我爹平日里但凡有点好吃的,首先就是往我大哥和三弟的嘴里塞,你们记得过我这个儿子几次?我这些年一直都没跟娘和我爹哭诉过吧!那你们还记得我小时候挨过多少次打?哪次不是为了我大哥和三弟?你和爹对我这个儿子,有对大哥和三弟那么好吗?就说分家的时候,你们不也是巴不得立马将我们二房当麻烦甩出来?换了大哥和三弟想要搬来老宅,你和我爹能轻轻松松的答应?”这些话,换了没喝酒的钱老二,是不会说出口的。

不就是不被爹娘喜欢吗?不就是爹娘更偏心大房和三房吗?都不喜欢他,他自己喜欢自己还不行?他需要巴结谁吗?讨好谁吗?不需要!

可这会儿的钱老二已然醉意上头,当着钱奶奶的面将这些年的委屈和不满全都给发泄了出来。

钱奶奶彻底愣住了,一时间神情呐呐的看着钱老二。她并不知道,原来这些年钱老二的心里一直藏着这么多的埋怨。如若早知道,她……

心下微微一顿,钱奶奶突然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回应钱老二了。她自己心里清楚,哪怕钱老二真的向她控诉了,她也不会当回事的。

钱奶奶不觉得自己有错。钱大伯是长子,她日后要靠着钱大伯养老,当然要对钱大伯好一些。钱三叔是幼子,年纪比钱老二小些,她自然会多一些关心和疼爱。哪里错了?

想来想去,钱奶奶还是觉得钱老二过于小题大做了:“老二,都是自家兄弟,你需要这般斤斤计较?娘和你爹肯定是疼你的,你可是娘和你爹的亲儿子……”

“我斤斤计较?”根本不等钱奶奶把话说完,钱老二就打断了钱奶奶,“我从小到大受了这么多委屈,以前是不能说,而今还要看人眼色?凭什么呀我?难不成我现在还靠别人养活?”

“娘不是这个意思。自打分家,你们二房的日子是越过越好,娘不也没成日跑来打秋风?娘肯定是一心想要你们二房好的。”看得出来钱老二是真的很生气,钱奶奶急忙解释道。

可不能真把钱老二给惹恼了。虽说是亲母子,可一旦真的离了心,钱奶奶也是心慌不已的。

“既然是为了我们二房好,娘你今天又跑来我家闹什么闹?当着这一家老小的面,娘你不就是成心想让我难堪?”指了指屋子里的一圈人,钱老二的怒气不减反增,喊得更加大声。

钱奶奶若是跟钱王氏争嘴,她姑且还能厉害一些。但是换了钱老二面前,钱奶奶的气势远没有那般的强。更别提今日的钱老二明显是炸了毛的老虎,一看就惹不得。

于是乎下一刻,钱奶奶就不敢说话了。只不过,她心里的怨气依旧不少,不由就转头瞪向了钱月茵。

钱月茵眨眨眼,迎上钱奶奶满是不喜的眼神,淡然的笑了笑。

她是不在意钱奶奶如何看待她的。比起钱奶奶,她肯定更偏向钱老二这个亲爹。既然钱奶奶惹了钱老二不高兴,那么她毋庸置疑会站在钱老二这一边。

钱奶奶本就生着气,被钱月茵这么一笑,她哪里还忍得住,想也没想就骂出口来:“你这丫头躲在一旁幸灾乐祸什么呢?知不知道今日的事情就是你给惹来的?你……”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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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1章

“娘!有话你跟我说,训我家月丫头干什么?”钱奶奶骂钱老二,钱王氏冷冷的站在一旁看着。但是钱奶奶骂钱月茵,钱王氏立马就不高兴了。

她自己的亲闺女,她都舍不得说一句不是,凭什么要放任钱奶奶在这里耍威风?吓唬谁呢?

“怎么?我一个长辈,还说不得她了?”钱奶奶冷哼一声,想着将所有的怒火都发泄在钱月茵的身上。

不就是一个丫头片子罢了,难道这样就不准许她这个亲奶奶训斥两句了?钱王氏未免也把钱月茵这个丫头护的太紧了些。

“这要是两个月以前,娘你确实可以想怎么说我家月丫头都行。”钱王氏板着脸,开始睁眼说瞎话了。

哪怕是两个月之前,钱奶奶敢说钱月茵一个字,钱王氏铁定也不会罢休。

但是么,钱王氏就非要这般跟钱奶奶说。某种程度上,也是警告和提醒。

钱奶奶却是没听出钱王氏话里的深意,只一味跟钱王氏杠上了:“以前可以说,现在不能说?她还变金贵了?”

“啧啧,秀才夫人不金贵?娘你这也是真会说话,当我女婿不存在是不是?”钱王氏这话就真的有些难听了,带着明显的冷嘲热讽。

谁让她给了钱奶奶台阶,钱奶奶自己不懂得下的?既然如此,那就别怪她不客气了。

提到齐君洲,钱奶奶瞬间没了声音。

她差点忘了,钱月茵已经出嫁,齐君洲又已经考中了秀才老爷。这般一来,又哪里是她惹得起的?

齐君洲一贯是看不出情绪的。但此时此刻钱奶奶的作为,还是惹恼他了。

神色清冷的看向钱奶奶,齐君洲尚且还没开口,已经将钱奶奶吓得不敢吭声了。

钱奶奶觉得她今天有些出师不利。先是在钱老二面前吃了瘪,接着又被钱王氏给下了面子,钱奶奶已经有些忍无可忍。

偏偏齐君洲又是个厉害的,钱奶奶根本得罪不起。咬咬牙,她委实不知道该何去何从了。

“娘!”钱三叔在家里磨蹭着等了好半天也没见钱奶奶回来,最终还是不放心,找了过来。

跟钱三叔一起过来的,还有脸色不怎么好看的钱三婶。

钱三婶是真心不想跟过来。上次为了卖菜抢生意的事情,他们已经将二房彻底给得罪了。

哪想到之前的事情还没处理完,今日又为了齐君洲考中秀才的事情,他们再度来到二房,还是为了找事儿?

尽管钱三叔气得不轻,可钱三婶心里总有种不详的预感,这才不得不跟着过来。以防待会儿出了突发状况,她好及时将钱三叔拉住,省得钱三叔再犯傻得罪人。

见到钱三叔过来,钱奶奶立马就有了底气,也不怕跟钱老二叫嚣了,连齐君洲都被她刻意遗忘在了脑后。

“老三,你来的正好。你跟你二哥说说,看看他到底是怎么一回事,还认不认我们这些家人。怎么还变得跟王家人更亲了!”钱奶奶再度怒气冲冲的指着钱老二,一脸理直气壮的指责道。

再怎么说今日做在二房饭桌上的长辈也应该是她和钱爷爷才对,怎么就轮到于娘子和王老头了?

哪怕钱奶奶自己不想争,也丢不起这个人。她害怕今日之后,只要她一出门,族人都会问她今日的事儿。

更别说,钱奶奶想要争呀!她不但要争,还一定要赢。她要告诉钱家二房,以后都再不可能有于娘子和王老头的位置,只能有她和钱爷爷的存在!

“二哥,你怎么可以这样对咱娘?咱娘可是你亲娘,这些年辛辛苦苦的把你养大,直到咱们分家都是靠着爹娘支撑着日子。要是没有爹和娘,哪里有你现如今的好日子?”钱三叔本来就是过来找茬的。既然钱奶奶给他递了梯子,钱三叔当仁不让就顺着往上爬了。

“我怎么了?我怎么就对娘不好了?你对娘好,那你以后就好生养着娘,别让娘再跑来我们二房问责了。”钱老二撇撇嘴,不客气的怼道。

“二哥,你这样说话未免也太不孝顺了吧?就算我有心养着娘,你这个亲生儿子就能撒手不管?以前你们二房的日子很难过,实在没有法子供养爹娘,这也就算了。可而今你们二房不是已经发达了嘛!不单单是你们家里卖菜赚了很多银钱,你家二小子得了一门好亲事,月丫头也嫁的好,难道还不应该好好孝顺孝顺爹和娘?”上次卖菜的事情,钱三叔自认吃了闷亏。因着没能赢过二房,钱三叔别提多怄气了。

只不过一直没能找到机会来跟二房闹事,钱三叔只能老老实实的憋着。

直到今天有了堂堂正正的借口和理由,钱三叔不客气的找上门来,逮着机会就朝着钱老二扣起了大帽子。

钱老二才不怕钱三叔呢!或者说,对上钱三叔,钱老二反而更加的无所忌惮:“都是当人儿子的,我要好好孝顺孝顺爹和娘,你就不用。凭什么呀?因为你是个狗/东西吗?还是因为你没脸没皮、狼心狗肺?”

钱老二忽然飙脏话骂人的举动,并不在钱三叔的意料之中。顷刻间,钱三叔愣住。随即而来的,是满满的羞愤。

“我敬你一声二哥,是顾念咱们之间的兄弟情谊。你就是这般回报我的?我一心为了二哥你的名声好,你却反过来骂我不是东西?我看二哥你才是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吧!”钱三叔一向自诩比钱老二会做人,不管是自己的品性还是举动,都远非钱老二可以比之的。

此时此刻亦然。对比钱老二只会说脏话,他的言语反而更加的具有杀伤力,而且还体面。

钱老二可不管自己说出口的话语好不好听,他冷笑一声,直直的望着自鸣得意的钱三叔:“你真要顾念我们兄弟之间的情谊,还会特意买了牛车想要抢我的卖菜生意?你自己收了菜卖不出去,扭头就不肯再收。要不是我这个二哥帮你收拾烂摊子,你以为村里那些族人会轻易放过你?”

钱老二这么一翻旧账,钱三叔直接就哑然了。收菜那事儿,确实是他想的不够周到,事后也处理的不怎么好。直到现下,村里依旧有不少族人一见到他就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

更主要的是,连族长都不愿意搭理他了。哪怕他特意带了从镇上买回来的点心送去族长家里,也没能得到一个好脸色。

相较其他,钱三叔最担心的还是,族长家连他提过去的东西都给推拒了。

这岂不就意味着,他将族长给彻底得罪了,族长以后再不愿帮扶他?

一想到这里,钱三叔的心情就分外糟糕。偏偏,他又不可能强/逼/着族长原谅他。

也是以,钱三叔实在憋屈的慌,就一股脑全部迁怒到钱家二房的头上去了。

其实钱三叔很清楚,只要钱家二房愿意拉他一把,哪怕族长不再理睬他,他也没什么好怕的。

可钱三叔不想跟钱老二低头。在他眼里,他比钱老二要厉害太多,钱老二根本不值得他低头讨好,更别提好好巴结了。

心下诸多情绪交织在一块,极其好面子的钱三叔一到了钱老二的面前,越发拉不下脸,非要跟钱老二争个高低:“真是笑话了!我规规矩矩的拿银钱收菜,卖不出去也没退还给村里那些族人,哪里需要你帮忙收拾所谓的烂摊子?也就你自己爱往自己的脸上贴金,什么脏的臭的都往我这个三弟身上赖,我可真是倒大霉了!”

“做人能厚颜无耻到你这种地步,我也是大开眼界了。得,你爱怎么说就怎么说,爱怎么不要脸就怎么不要脸。反正村里那些族人记恨的人是你,又不是我,我在意什么?”撇撇嘴,钱老二不屑一顾的低下头,继续喝酒,再不愿搭理钱三叔。

这一下,钱三叔就尴尬了。他就是来找钱老二施压的,提醒钱老二得了好处别忘了他们这些家人。要是钱老二根本就不再理他,他接下来的话还怎么说?

看出钱三叔的尴尬,钱三婶忍不住就轻叹一声。

得亏她跟过来了,否则今日这场面不定闹得何其难看,只怕他们三房以后都别想再好好跟二房走动了。

钱三婶是有心跟二房交好的,此刻自然不能假装什么事情都没发生,只安安静静的在一旁站着。

随后,钱三婶挂起笑脸,主动走向了钱月茵:“月丫头难得回来一趟,怎么没去三婶家里坐坐?三婶也好张罗一桌好饭好菜,好生招待招待月丫头和侄女婿才是。”

没办法,钱三婶是不敢去招惹钱王氏的。她毫不怀疑,只要她这个时候敢凑上去跟钱王氏说话,铁定会被钱王氏不留情面的怼回来。

钱家二房还有这么多人看着呢!钱三婶要脸,索性就挑了钱月茵出招。反正钱月茵是小辈,肯定好说话。而且钱三婶一心想要巴结讨好的,确实是钱月茵,而不是钱王氏。

如此一来,钱三婶跟钱月茵说话的语气很是友善,态度也颇为热情,摆明了是想释放善意。

“啧啧,我和孩子他爹还没死呢,我家月丫头回钱李村不回自己家里吃饭,反而要跑去别人家吃饭?三弟妹你还真是会说话,也不知道安的是什么心。”钱王氏是真的很不喜欢像钱奶奶和钱三婶这般动不动就找上钱月茵的算计。

怎么?欺负她家月丫头善良,性子温和?真当她这个亲娘是死的吗?哪怕柿子捡软的捏,也得看看这里是谁家吧?

“大嫂,我不是这个意思。”无奈的摇摇头,钱三婶没办法,只能应对钱王氏了,“再说了,我这也不是别人呀!自家亲三叔、亲三婶,以后还能不走动了?不管任何时候,只要月丫头喜欢,随时都能去家里吃饭的,我这个三婶绝对真心欢迎。”

“那就不必了。同一个村子住着,哪怕我和他爹以后都不在了,还有她大哥大嫂在。我还就不信了,我家月丫头哪日回钱李村,她大哥大嫂敢不管她的饭。”钱王氏说着就拿眼神扫向了钱大哥和田桂花。

“娘,小妹愿意回来家里,我肯定好肉好菜的招待。小妹想吃什么,我就给做什么,保准没有二话。”田桂花笑眯眯的接话道。

“对对对。娘,小妹可是我亲小妹。她什么时候回来家里,我都不敢多说一个字的。”钱大哥连连点头,没有任何的犹豫和迟疑。

“娘,还有我这个三哥在呢!大哥大嫂要是敢不给小妹饭吃,看我怎么收拾他们!”全然不顾钱大哥和田桂花是长兄长嫂,钱三哥不客气的当面表态了。哪怕会因此得罪钱大哥和田桂花,他也在所不惜。

钱大哥和田桂花倒是没有往心里去。他们自己知道,他们决计做不出那种事情来。如若他们真的像钱三哥说的那般丧良心,被钱三哥收拾也理所应当,他们活该。

看看钱大哥他们的反应,钱王氏满意的点点头:“这还差不多。我把难听话说在前面,咱家月丫头而今嫁的比谁都好,也绝对不可能缺你们这些当兄嫂的一顿饭吃。月丫头愿意回来钱李村跟你们走动,是给你们长脸,算你们的福气。你们自己要是不珍惜,早晚有你们后悔的。”

钱王氏这话可不是凭空而来,是正儿八经的警告。真要日后钱月茵不跟钱大哥他们这些娘家人走动了,钱家人才是吃大亏。

而如若钱大哥他们还想占钱月茵这个亲妹妹的便宜,就最好识相些,牢牢巴结好钱月茵,少动一些乱七八糟的心思和念头。

“娘,我们都知道的。”钱大哥和钱三哥同时出声,纷纷表态。

田桂花也没有落后,一边应和钱王氏的训斥,一边给钱月茵端了一杯水递过去,委实细致又周到。

钱月茵没有拒绝田桂花的照顾。说起来,她是真的挺喜欢田桂花这位大嫂的,两人相处的也不错,自然无需太过见外。

至于钱王氏当众说的话,钱月茵只是一笑了之,并未参与其中。

她向来是只看实际举动的人。即便是嘴上说的再好听,可事实并非如此,她也是不认的。

不过,她相信自己的家人,也相信自己的眼光。钱大哥他们不会让她失望的。

于娘子从始至终都没开口,只是冷眼看着钱家二房这一出接着一出的闹腾。

如若不是看钱王氏和钱老二镇得住场子,于娘子早就起身走人了。

她很不喜欢这般吵闹的是是非非,偏偏又因着都是亲人不得避开,一牵扯就是一辈子的事情。

也就是看在钱月茵的情面上,于娘子今日才会到来钱家二房做客。不过今日之后,便不会再有了。

相较之下,于娘子还是更喜欢去钱月茵在镇上的家做客。镇上那边的宅院人更少,也足够清净。哪怕钱二嫂喜欢跑来串门,也不敢闹出太大的动静。

不像钱奶奶和钱家三房,一个接着一个的窜进门来,生怕别人不知道他们是来占便宜似的,还非要嚷嚷的人尽皆知,瞧着足够愚蠢,又极为惹人厌烦。

想到这里,于娘子收回视线,看向钱月茵:“你今日何时回镇上?”

“应该是吃过晚饭。”难得回来一趟,钱月茵准备多在家里呆一下午。再过一段时日,她应该就要跟着齐君洲搬去府城,以后可能就没这么方便回来钱李村了。

“嗯,我待会先回去,下次去镇上看你。”于娘子言语直白,俨然是不打算继续留在钱家二房了。

“好。那我在镇上等外婆。”钱月茵是不敢做于娘子主的。

一看就知道于娘子这是呆的不高兴了,而且于娘子已经明言说了下次会去镇上看她,钱月茵当然不会缠着于娘子不放。

“外婆,我送您和外公回去。”钱三哥也没敢拦人。这些年下来,他们家跟于娘子的走动并不频繁,也算不得亲近。

要不是托了钱月茵这个小妹的福,只怕今时今日他们家依然不可能跟于娘子同桌吃饭。

也所以于娘子说要走,钱三哥并不觉得意外。不过想着王老头已经喝醉,钱三哥便起心要帮忙送两人回田家村。

“好。”跟钱月茵亲近了,于娘子难免就跟钱家二房其他人也多了接触。暂时而言,钱家二房没有谁让于娘子极其讨厌,甚至不想接触。

那么相对应的,对钱家二房这几个孩子,于娘子也多了些许耐心。

于娘子这边舒舒服服的准备离去,被忽视的钱奶奶心情就不是那般好了。

她是来讨要说法的。可钱家二房从上到下都没有将她放在眼里。不管是钱老二还是钱王氏,甚至是钱月茵几个小辈,都跟她这个长辈丁点也不亲近,甚至还有张嘴怼她的。

再看看钱家二房跟于娘子如此亲近,钱奶奶心下着实没办法平衡,整张脸都涨的通红。

钱三叔倒是觉得没什么。说心里话,他还觉得钱家二房此时此刻人多了些。尤其是于娘子和王老头,最好就马上离开。

这样一来,家里就只剩下钱家人,钱三叔才能更好的发作。

既然于娘子提了离开,王老头当然不会有任何异议。哪怕喝醉了,他也老老实实的立刻起身,被钱三哥扶着上了牛车。

目送于娘子和王老头离开,钱月茵没有犹豫,直接带着齐君洲回了她在钱家的屋子。

尽管钱月茵已经出嫁,她在钱家二房的屋子却依然保持原样没有变。钱王氏和田桂花几乎每日都会进来打扫,随时保证钱月茵回来后能舒心留宿。

于是这会儿钱月茵和齐君洲回到屋子里,全然不受影响。

“没事吧?”刚刚在院子里,齐君洲没有参与钱家的吵闹。原因无他,他其实并不怎么关心钱家的纠葛。当然,前提是不能惹钱月茵不高兴。

如若因为钱家的事情,让钱月茵不开心,对齐君洲而言便又是另外一回事了。等到那个时候,齐君洲毫无疑问就要出手了。

正常情况来说,齐君洲是不想出手的。因为他一旦出手,很有可能会过重,杀伤力势必也非同小可。稍有不慎,可能会给那些人带来沉重的打击。

“没事。”知道齐君洲肯定会担心,钱月茵小小声的跟齐君洲说起了她的真实想法,“夫君也知道,我并非从小就养在钱家。除了爹娘和大哥他们,我跟爷爷奶奶、还有大房和三房那边的关系并不亲近。现下又不是我爹娘吵架,也不是大哥他们之间起了争执,我完全没有任何负担,也不觉得着急和担忧。”

认真听完钱月茵的感受,齐君洲点点头,勾起了嘴角。只要钱月茵不会不高兴,其他事情都好说,齐君洲也不会太过放在心上。

“不过我看我奶奶那意思,估计还是冲着夫君你来的。”自己的心情说完,钱月茵转而说起了钱奶奶的来意。

“我们很快就要搬去府城,倒也不必费心。”因着钱月茵的态度,齐君洲这边自然更加的干脆利落。

“嗯,倒也是。”至于钱奶奶的算计,多半就是沾沾齐君洲的光。对此,钱月茵拦不住,索性就不拦着了。

反正以后她和齐君洲都不会留在钱李村,哪怕钱奶奶在钱李村打着齐君洲的旗号显摆,也翻不起多大的风浪。

毕竟,还有她爹娘在前面站着呢!

“那咱们吃完晚饭就回镇上。如若要搬去府城,也该提前收拾行李了。”钱月茵说道。

“好,都听你的。”齐君洲很喜欢钱月茵事事陪在他身边的感觉,就很窝心,也很宁静。

确定钱月茵和齐君洲进了屋子,钱王氏不由就松了口气。她既不想让钱月茵受委屈,也不想让齐君洲看到钱家人吵得太厉害的场景,总觉得如此势利的画面肯定会影响齐君洲对钱家人的感观。

还是那句话,在钱王氏眼里和心里,钱月茵是最重要的。旁人怎么样都没关系,可万万不能有损钱月茵在齐君洲面前的美好。

但凡谁敢害了她家月丫头,钱王氏能豁出去跟人拼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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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2章

钱奶奶却是有些生气。这钱月茵未免也太放肆了些吧!她这个亲奶奶还在院子里站着呢,钱月茵自己却跑进屋里躲着了?

钱月茵躲着也就算了,竟然还带走了齐君洲?难道不知道她今日就是冲着齐君洲来的?

再怎么说她也是亲奶奶,钱月茵这是根本不想让她跟着沾光?还是故意为之?

“老二媳妇,不是我这个当长辈的爱说教,你们家月丫头是不是也惯的太厉害了点?这长辈都还在呢,她就自顾自进屋里去了,还有没有大小?你平日里就是这么教她的?”不客气的,钱奶奶就火了。

“娘,我家月丫头都已经嫁出去的姑娘了,回门即是客,不好说教的吧!”撇撇嘴,钱王氏才不理睬钱奶奶的做派。

她家月丫头怎么了?她家月丫头好得很。脾气好、性子好,样样都好。

要不是有月丫头在,他们二房还过不上如今的好日子呢!

“就算嫁出去了,不也是咱们钱家的姑娘?你这个当娘的还是要多教一些。省得月丫头在婆家丢脸,被婆家嫌弃。”之前钱奶奶没觉得钱月茵有哪点不好。

恰恰相反,比起当初的李彩霞,钱月茵这个孙女在钱奶奶的心里委实不错。毕竟李彩霞是真的不怎么样,钱月茵在李家又实在被养的极好。

可现下就不同了。钱月茵一嫁人就高傲起来了,端着架子各种摆谱,连她这个亲奶奶都不放在眼里了。

这样的孙女,钱奶奶可不喜欢,也不满意。

“哎哟喂,我说娘你这管的也真是太多了点吧?人家男人就站在一旁没说话,我们这些娘家人却要越俎代庖的去说教人齐家的媳妇,还是正儿八经的秀才夫人?娘你豁得出去不要脸,我可做不出来这种事儿。”钱王氏双手一摊,很不客气的说道。

所以钱王氏才会越来越喜欢齐君洲这个女婿。别看齐君洲不怎么说话,可齐君洲是真的很照顾钱月茵,也很惯着钱月茵。

只看钱月茵如今不自觉流露出来的气场就能看出来,齐君洲将钱月茵照顾的很好。

确定了这一点,钱王氏很放心,也很安心。

钱奶奶没想到钱王氏会这般说话,一时间着实气不打一处来:“你,你!”

“二嫂,有你这样跟娘说话的吗?再怎么说娘也是长辈,是你婆婆,你还真是不把咱们钱家人放在眼里啊!”眼看钱王氏如此嚣张,钱三叔的脸色沉了下来。

这二房真的是越来越目中无人了,简直不把他们钱家其他人放在眼里!

“我怎么说话了?我说的难道不对吗?行,那你来说,看看你娘说的到底对不对?”钱王氏自然是不怕钱三叔的。

或者说,钱家所有人,钱王氏都不害怕。这些年下来,吵也吵过,闹也闹过,钱王氏还动过手呢!

“娘说的哪里不对了?娘不是真心为了月丫头好?二嫂,就算月丫头已经嫁人,但也还是我们钱家的姑娘。真要等到齐家那边对月丫头不满意了、将月丫头赶出门了,二嫂你到时候再来教导月丫头如何孝顺长辈,还来得及吗?不觉得已经晚了?”带着那么点威胁的意味,钱三叔说道。

齐家的这门亲事,钱三叔毋庸置疑觉得很好,也必须得帮着钱月茵稳住。

只有这样,他们三房日后才能找到机会跟着沾光。否则,哪怕齐君洲再飞黄腾达,都跟他们钱家没有丁点的关系。

“都说了你们要是觉得我家月丫头哪里做的不对,只管去找齐家人说去,我才不管。”冷哼一声,钱王氏根本不被钱三叔说服,整个人都懒懒散散的,态度颇为敷衍。

反正她是不会说她家月丫头半句不是的,她家月丫头也没哪里不好。

“二哥也这样觉得?”见钱王氏怎么也说不通,钱三叔气的不行,扭头去找钱老二。

钱老二却是根本回答不了钱三叔的问话了。今个他是真的高兴,喝了不少酒,这会儿直接就趴在饭桌上睡着了。

“爹,我扶你回屋躺着。”顺着钱三叔的问话,钱家其他人都看了过来。发现钱老二已经睡着,钱大哥立马上前去扶人。

不过钱老二很重,钱大哥有点扶不住,连忙去叫钱二哥:“老二,过来搭把手。”

“好。”钱二哥今天的存在感并不强,倒不是他变安静了,而是他变成熟了。

在福禄酒楼当了这么久的管事,钱二哥再遇到事情就不会一味冲动了。

像今日钱奶奶和钱三叔找上门来,钱二哥就一直静静旁观,真需要他出面的时候才会出手。

否则,他就只是一个围观大局的旁人。瞧着没有任何的威胁,却也时时刻刻都在盯着事态的发展。

一旦事情偏离钱二哥的预期,他自会开口,将局面再给扭转回来。

眼看钱大哥和钱二哥要将钱老二扶走,钱三叔当即就不高兴了:“你们一家子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好好跟你们说话,你们怎么一句都听不进耳朵里?孝敬长辈这么大的事情,到了你们眼里就这般的不重要?你们还真是一家子没良心的,一个赛一个的不孝顺!”

“我说三叔,你够了啊!”钱二哥不出声则已,一出声就完全不给钱三叔更多的机会了,“咱们谁不知道谁?你到底想要干什么,我们不揭穿,是给你留情面。你还非要闹得人尽皆知,折腾的你自己颜面无存?”

钱三叔的脸色瞬间就沉了下来,眯着眼瞪向了钱二哥:“你少胡说八道冤枉人。我什么心思?我就是想要提醒你们一家子好好孝敬长辈,我也有错?”

“有没有错,需要我提醒你?”钱二哥嗤笑一声,不再理睬钱三叔,跟钱大哥配合着将钱老二扶走了。

钱三叔是想要拦住他们的。可钱二哥那似笑非笑的嘲讽眼神怎么看都不像是故作玄虚,钱三叔本就心下没有底气,难免就心虚了。

最终,钱三叔什么也没再多说,任由钱老二被扶进了屋子。

钱奶奶也没说话。她看出来,钱老二已经喝醉了。既然喝醉了,就算将钱老二强行拦下来,也无济于事。

倒不如等钱老二酒醒了,她再好好找钱老二说说。

至于眼下,钱奶奶皱了皱眉头,只能继续盯着钱王氏了。

钱王氏才不管钱奶奶看不看她。事情到了这一步,她是一句话都懒得理睬钱奶奶了。

反正她家月丫头已经去屋里了,听不见钱奶奶的这些闹腾,钱王氏的姿态也跟着越发高了。

“老大媳妇,你也回屋歇着去。”指着田桂花的大肚子,钱王氏的语气并不怎么好,但绝无恶意。

再怎么说也是他们二房下一辈的第一个孩子,钱王氏肯定还是很在意的。

“娘,二弟妹还在这儿坐着呢!”田桂花确实有些累,但钱二嫂难得来家里一趟,田桂花肯定也是想好好招待的。这是礼数,也是她对钱二嫂的心意。

“没事。待会儿让老二也领她回房午睡会儿。这吵吵闹闹的,坐在外面平白心烦。”对钱二嫂这个儿媳妇,钱王氏倒是没有太过巴结。

主要还是因着钱月茵嫁的太好了,钱王氏自诩身份不再一般,眼光可不就提高了?

钱二嫂没有生气。比起一心巴结讨好她,她更愿意被钱王氏随意对待。只有这样,才更显得钱王氏将她视为了一家人。

毕竟田桂花这个大嫂,就是这样过来的。钱王氏在田桂花的面前,也都没有多么的轻声细语。

至于钱月茵,钱二嫂有自知之明,没想过要跟其一较高下。儿媳妇跟亲闺女能一样吗?即便是她自己家里,也是不一样的。

此般想着,钱二嫂就笑着点了点头:“没事儿。大嫂你怀着孩子,不能劳累,先回屋歇着去吧!”

田桂花还想说什么的时候,就见钱二哥正好走了出来,当即松了口气:“好。二弟出来了,让二弟带二弟妹也回屋休息一会儿。你们的屋子我今早打扫过,很干净的。”

钱二哥身为上门女婿,钱家二房本可以不继续为他留屋子。但当时钱月茵说了要留,钱老二和钱王氏立马就答应了。

田桂花这个大嫂是个好相处的,也不贪心,对钱家几个弟弟妹妹都很和善。加之钱家二房不缺屋子住,她想当然不会多言,今早还特意认真收拾了钱二哥成亲前的屋子备着,就是为了以防万一。

“辛苦大嫂了。”钱二嫂说着就站起身,随着钱二哥一起回了屋子。

田桂花亦是没有逗留,给了钱大哥一个眼神,两人默契的走人。

这么一番折腾之后,院子里就只有钱王氏应对钱奶奶和钱三叔三人了。

钱奶奶的脸色已然不能看,却也实在拿钱家二房没辙。最终,她气呼呼的转身离去。

“娘!”钱三叔想要喊住钱奶奶的。没有钱奶奶这位长辈在上面压着,他哪怕很想向钱家二房发难,都没有足够的理由和借口。

钱奶奶有听到钱三叔的喊话,却没敢停下。反之,她脚下跑的更快了,不一会儿就没了身影。

见钱三叔还想留在二房,钱三婶不由长叹一声,无奈的走上前拉住了钱三叔:“咱们也先回去吧!”

钱三叔哪里想走,当即就要甩开钱三婶的手。

“回去找爹说。”钱三婶凑近钱三叔,压低了声音悄悄说道。

钱三叔面色顿了顿,无声的看向钱三婶。

钱三婶用力点了点头,补充道:“二哥这会儿醉着呢,你就算再想跟他说话,也找不到人不是?”

钱三叔这才终于被钱三婶说服。不再坚持留在钱家二房,随着钱三婶离开了。

到最后,钱家二房的院子里就只剩下了钱王氏一个人。

“莫名其妙!”不高兴的冷哼一声,钱王氏手脚麻利的走过去收拾饭桌。

“夫人,我们来。”一看钱王氏动手,钱二嫂带来的丫鬟连忙劝道。

“没事,咱们一起干。”这要是在镇上、在孙家,钱王氏肯定不会亲自动手。毕竟她是上门去做客的,哪里会管这些事儿?

可如今是在她自己的地盘,钱王氏就没有摆谱了。

乡下人家,谁不是这样过来的?她今日可以偷懒让钱二嫂带来的丫鬟干活,明日呢?也等着钱二嫂给她送两个丫鬟过来钱李村?

自家人知晓自家事儿,钱王氏在某些时候还是很有自知之明的。

钱二嫂的丫鬟可不敢随意做主。钱王氏执意要干活,她们没敢继续阻拦,只得加快动作,尽可能多干一些活。

如此一来,钱王氏就能轻松些了。

听着外面的动静小了,钱月茵弯了弯眉眼:“我娘还真厉害。”

齐君洲也跟着浅笑,肯定道:“要是有机会,咱们可以带爹娘一起去府城小住一段时日。”

“好啊!我爹娘肯定不会拒绝。”对钱老二和钱王氏的性子,钱月茵很是了解。反正也不是一直跟着他们住,小住一段时日肯定没问题。

“那待会儿记得跟爹娘说一说。”齐君洲说的不是客套话,而是发自真心。

“嗯。”钱月茵点点头,心情极好。

等钱王氏听到钱月茵的邀约,下意识就看向了齐君洲:“不是月丫头一个人的主意吧?”

“娘,真的不是我一个人的主意。这事儿还是夫君主动提起来的,我只是帮忙从中间传个话。”钱月茵好笑的回道。

“那成。等你三哥把三嫂娶过门,家里安顿好了,我和你爹就上府城去找你俩。”一听齐君洲答应了此事,钱王氏半点不犹豫,立马就有了决定。

“好,我们等着爹娘过来府城。”想也知道此事没办法很快提上日程,钱月茵没有强求,也不着急。

钱月茵他们是在钱家吃了晚饭,才回的镇上。

至于钱王氏提出要为齐君洲摆酒宴的事情,齐君洲拒绝了。

不是跟钱家见外,而是齐君洲觉得没必要。单单一个秀才,尚且不是齐君洲的终点,方才只是起点罢了。

钱王氏是有些失望的,但也没有多说什么。女婿么,到底不是儿子,她不好过多的干预和做主。

而且钱家为齐君洲摆酒宴这事,主要是为了彰显钱家对齐君洲的看重,重要的是他们一家人对齐君洲的心意。

既然心意已经传到,齐君洲已经知晓,就足够了。

反之,齐君洲不喜欢过于张扬,那就算了呗!左右钱氏一众族人跟齐君洲也不熟悉,连面都没有见过几回。

如此一来,钱爷爷和钱奶奶那边就很不高兴了。

“你不是说,二房摆喜宴的时候会叫上咱们?”钱爷爷黑着脸看向了钱奶奶。

他还等着到了宴席上,他肯定会坐正席,而且是上座。届时他肯定会好好跟齐君洲说说话,怎么也要彰显彰显他这个爷爷对齐君洲这个孙女婿的看重才是。

然而钱爷爷怎么也没料到的是,他等了好几天,最终等来的却是钱家二房不摆酒席的决定。

“我,我也不知道啊……是二房自己说的,他们会摆酒席,还肯定会喊上咱们……”钱奶奶也没料到二房突然就改变了主意。而且又一次的,钱家二房没有提前知会他们,乃至他们又是跟其他族人一起知晓的此事。

“赶紧去问问呀!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他们二房到底知不知道轻重,他们……算了,我自己去问。指望你们,一个也靠不住。”钱爷爷本来是很生气的骂人。话到一半,他忽然就停了下来。想了想,他还是准备亲自找上二房了。

“老爷子,我跟你一块去。”钱奶奶也想知道钱家二房的葫芦里到底卖的是什么药,怎么说变就变的,根本就没有知会他们家。

一看钱爷爷要去二房,钱三叔二话不说,立马紧随其后。

钱三婶伸出手想要拉住钱三叔,没成想慢了半拍,根本没能拉住。

轻叹一声,钱三婶索性就放弃了。

她这次是肯定不愿意跟去二房丢脸了。上次跑去二房,她根本就没有占到半点的便宜,脸面倒是彻底丢尽了。

这次又有钱爷爷跟着,钱三婶不担心钱三叔收不了场子。真出了什么事,钱爷爷肯定会兜着的。

那么,她就学学钱大伯母,老老实实在自家等着好了。

“哟,你不跟过去啦?”钱大伯母瞅了好半天,也没见钱三婶跟出门,当即意外的问道。

“我跟过去干嘛?没看到爹和娘都去了?”钱三婶撇撇嘴,故作不在意的说道。

“不是我非要多嘴,三弟妹,你也好好劝劝三弟吧!二房虽说而今的日子确实是过的好了,可二房对咱们这些亲人也不错呀!你和三弟的心也别太大了,整日就想着如何踩低二房,你们也得不到什么好处不是?”钱大伯母以前是真的觉得钱三婶比她会做人,也更聪明。但是现如今钱大伯母深深觉得,钱三婶也不怎么样。

“我听不懂大嫂在说什么。”钱三婶别过脸,神情格外的冷漠。

“你要真听不懂,能是这样的反应?得得得,我知道你不喜欢听这些,我也懒得多说。反正你就自己看着办吧!最好以后都别作妖了。二房是什么人,你自己不清楚?二弟和二弟妹都不是什么好欺负的,真要闹起来,你们还不定吃多大苦头呢!”钱大伯母也不想做恶人。既然钱三婶不愿意听,她索性就不说了。

反正该给的劝诫,钱大伯母都已经做到位了。更多的,钱大伯母也帮不上什么忙。

总不至于还指望她帮忙去找二房吧!钱大伯母可没这个本事,也没这个胆子。

她之所以愿意跟钱三婶说这么几句,无外乎是因着看在自家亲人的情面上罢了。

钱三婶当然知道,钱大伯母说的没错,也在理。这些道理,难道她不懂?她懂的呀,而且很清楚的懂。

可钱三叔就是不肯听,她能怎么办?她又做不了钱三叔的主,也当不了这个家,可不就只能任由钱三叔去了?

钱爷爷他们找上钱家二房的时候,钱王氏正跟田桂花一块准备迎娶罗琪过门的诸多事宜。

“老二媳妇,你们二房是怎么回事?之前不是你亲口说的,要摆喜宴,怎么又不摆了?”一见到钱王氏,钱奶奶就嚷嚷道。

“摆呀!谁说不摆了?谁家娶儿媳妇会不摆喜宴?我们这不是正准备着呢!只要日子到了,立马就办喜宴。”钱王氏头也不抬的回道。

“我说的不是成亲的喜宴,是孙女婿考中秀才的喜宴。我上次过来问你,你不是说等到摆喜酒,就会喊我和你爹过来吃饭?”钱三哥娶妻的事情,钱奶奶不怎么关心。反之,她从始至终在意的,只有齐君洲的喜宴。

“哦,那事儿呀,女婿说不用大办,不喜张扬。我们也是没法子,只能低调了。”好似完全没有感受到钱奶奶的怒火,钱王氏的语气很是随意。

“什么?不用大办?你到底有没有仔细跟孙女婿把话说清楚?考中秀才是小事吗?比你们家老三娶妻还要大的喜事好吧?你们家竟然把心思都放在了给老三娶媳妇的喜酒上,全然忘了孙女婿考中秀才的大喜?”真是分不清轻重关系,钱奶奶的语气里满是嫌弃和质疑。

“娘,我家老三娶媳妇也是大事。”钱奶奶这副模样一看就是不依不饶的,钱王氏无语的抬起头,回道。

“天大的事也比不上孙女婿考中秀才的大喜!”钱奶奶梗着脖子走进来,很是不耐烦的摆摆手,“我不管。你们家必须把孙女婿的喜宴摆上,其他的事情都延后。实在不行,就把三小子娶媳妇的喜酒给取消了。”

“不可能。”钱王氏可不是会任由钱奶奶摆布的人。如若齐君洲愿意,不需要钱奶奶开口,这次的喜宴已经办了,而且是风光大办。

可齐君洲不想,此事已经作罢,便也没得商量。

至于钱三哥娶妻,现如今就是钱家二房最大的喜事。喜酒当然要办,怎么可能随便延后,更甚至取消?

“怎么就不可能了?你们不就是忙不过来,所以才图省事,故意不想给孙女婿摆喜酒?这事听我的,必须给孙女婿办喜宴。”钱奶奶虎着脸,不由分说的命令道。

第53章

钱王氏是真觉得钱奶奶挺烦人的。都跟钱奶奶说了,是齐君洲自己不想过于高调,这才没有办喜宴。

哪想到钱奶奶非要揪着不放,直让钱王氏倍感无语。索性,她就懒得理睬钱奶奶了。

钱王氏不接话,钱奶奶却不会就此罢休,反而认定了自己说的就是事实。

想到这里,钱奶奶瞪向钱王氏的眼神越发犀利,气焰也甚是高涨,非要逼着钱家二房必须给齐君洲摆酒。

“娘,二哥二嫂若是实在不愿意,不如就放在咱们三房摆这次的宴席?”钱三叔是愿意摆这个宴席的。

想也知道,既然是庆贺齐君洲考中秀才,来喝喜酒的钱氏族人们势必会争相上礼,而且这个礼肯定上的不小。

那么仔细算下来,他们三房非但不会吃亏,反而还能赚不少的银钱。

既然不是赔本买卖,钱三叔肯定不想放过,巴不得将这个极其荣耀的机会抢到自己手里来。

他这段时日在钱李村实在过的憋屈,就等着找到合适的机会好翻身呢!

“成啊!既然二房不愿意,那就交给你们三房摆这次的喜宴。老三你记住,千万别小气,更加不能吝啬。孙女婿能考中秀才老爷是天大的喜事,是咱们全家的福气,可不能让人给笑话了。”钱奶奶点点头,立马就应声道。

“娘你放心,我保证一定把这次的宴席摆的风风光光,稳妥的很。”钱三叔说着就笑了起来,面上带着那么些许的得意。

钱王氏没有接话。随钱奶奶和钱三叔闹腾去吧,反正届时齐君洲本人不到场,她倒要看看三房的戏码还能怎么上演。

钱爷爷不是钱奶奶和钱三叔,他看待事情自然更有远见。此刻一看钱王氏的反应,他就知道,只怕钱王氏说的就是真话,齐君洲确实不想摆这个酒。

想到这里,钱爷爷微微皱眉:“孙女婿下次什么时候来钱李村?”

“等我家老三成亲那日。”钱王氏的语气很冷淡,学起了于娘子平日里的模样。

钱爷爷登时就有了决定,吩咐钱王氏道:“你去给孙女婿传个话,让他过两日来钱李村一趟。”

“成。”钱王氏眼珠转转,并未多言,也没拒绝,一个字就打发了钱爷爷。

钱爷爷觉得有些不对劲,可一时间又说不上来到底是哪里不对劲。

而既然钱王氏已经应承了此事,钱爷爷便也没再停留,带着钱奶奶和钱三叔离开了钱家二房。

直到回到家跟钱三婶交代起此事,听到钱三婶的回答,钱爷爷才终于察觉到了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却原来,钱三哥的亲事也是过两日!

“这老二媳妇是故意糊弄咱们吗?真要是咱们这边兴师动众的准备了宴席,结果孙女婿却不到场,咱们岂不都要跟着丢脸?”钱奶奶反应过来,气呼呼的看向了钱爷爷。

钱爷爷当然是生气的。他万万没有想到,钱王氏居然敢在这种事上跟他耍心眼。

这可不是小事,但凡出点问题,丢脸的可是他们一大家子人!难道在钱王氏眼里,就只有他们大房和三房丢脸,二房却可以被排除在外?

咬咬牙,钱爷爷的语气夹杂着满满的怒火:“老三,去把你二哥一家子喊来!一个都别落下,全部都喊过来!”

“好叻!”钱三叔原本正默默在心里谋划着此次能占多大的便宜,哪想到就被钱三婶一盆冷水泼了下来?

此刻有了钱爷爷为他撑腰,钱三叔别提多高兴了,转身就往外冲,去找二房那些人了。

钱大伯和钱大伯母心下都有些犯嘀咕。这也怪不得二房吧!人家都说了,是侄女婿自己不愿意摆酒,爹娘和三房怎么还赖上二房了呢?

再说了,侄女婿考中秀才老爷,那也应该是齐家摆酒席吧,怎么还轮到他们钱家了?

退一步讲,也该是钱家二房摆这个酒席,而不是三房吧!

只不过碍于钱爷爷的威慑,钱大伯和钱大伯母即便觉得二房没错,也不敢在这个时候站出来。

算了,等晚点二房过来挨骂的时候,他们一定要多看着点。但凡逮到机会,他们是肯定要帮着二房圆圆场面的。

钱三叔再度找上门来,钱王氏委实觉得烦躁不已。这怎么还没完了呢?

“行了,老大媳妇留在家里,我和你们爹过去看看。”哪怕钱三叔格外强调了钱家二房必须全部都去,钱王氏也没当回事。

他们家老大媳妇怀着孩子呢,跟过去干嘛?站着挨钱爷爷的骂?

冷哼一声,钱王氏可不吃钱爷爷这一套。摆谱就摆谱,他们二房其他人姑且配合着。更多的,钱爷爷就别想了。

“二嫂,爹说了,让你们二房所有人都过去,一个也不能落下!”钱三叔在一旁凉凉的提醒道。

“过去什么过去?她挺着个大肚子还非要到处跑?折腾来折腾去的,真要磕着碰着,谁担得起责任?老三,这可是我们二房下一辈第一个孩子,你不会那般见不得我们二房好吧?”钱老二大火,冲着钱三叔就是一顿大骂。

“又不是我说的,你冲我嚷嚷个什么劲儿?”钱三叔当然不敢担这个责任,急忙就开始推卸道。

“不是你说的,你就给老子闭嘴!怎么哪儿哪儿都有你,你烦不烦?”钱老二已然被点燃了火气,俨然不是那般轻易就能灭掉的。

“我就是过来跑个腿,跟我有什么关系?”瞧着钱老二一副要跟他干架的模样,钱三叔的底气开始不足。

“老三,咱们从小一块长大,谁不知道谁?今天这事儿要不是你在背后撺掇,我还真就不相信了!”钱老二这些年可没少在钱三叔手里吃亏,哪里能不知道钱三叔的脾气和秉性?

相比起钱大伯,钱三叔的小心思就是真的多了。有些时候钱三叔姑且还遮着藏着,表现的不是那般明显。可有的时候,钱三叔丝毫不掩饰自己得到的那些好处,还特别爱跑到钱老二面前显摆和得瑟。

钱老二也不是什么大度的人,可不就把钱三叔这些年的那些行径都牢牢给记住了?

被钱老二当面控诉,钱三叔无疑是心虚的。可不管怎么样,他就是不肯承认。

不过,他确实不敢继续在二房得瑟了。

也是以,钱三叔随意摆摆手,走人了:“反正我已经把话带到了,爹娘都在家里等着,你们自己看着办吧!”

钱老二和钱王氏都不是会听别人话的性子。本来他们还想着将钱大哥和钱三哥带过去,被钱三叔这么一折腾,钱老二和钱王氏索性连钱大哥和钱三哥也不带上了。

“你俩只管去把池塘里的鱼捞上来,明天送去镇上给福禄酒楼。”家里有正事要忙,其他的事情自然而然就必须往后排了。最起码,钱老二和钱王氏就是这样安排的。

乃至于等他们两人抵达钱爷爷那边的时候,还没进门就挨了一顿骂。

“都说了要你们二房所有人都过来,怎么就只来了你们两个人?是都没长耳朵,没有听见?还是根本没把我这个老子放在眼里?”钱爷爷狠狠拍着桌子,怒气可见非同一般。

“爹,老大媳妇怀着孩子呢!”钱王氏撇撇嘴,回道。

“怀着孩子怎么了?当谁没生过孩子,还是怎么的?她怀了孩子就金贵了?咱们钱家缺孩子吗?”钱奶奶不客气的说道。

“钱家缺不缺孩子,我是不知道。可咱们二房缺孩子呀!不管我家老大媳妇肚子里的是男娃还是女娃,那都是我们二房下一代第一个孩子,是我家老大的第一个孩子。这还不重要?”钱王氏是真的挺看重田桂花肚子里的孩子,也不遮掩,堂堂正正告诉所有人。

“男娃也就算了,女娃有什么可稀罕的?又不是长孙,还占了一个‘长’字。”要是长孙,钱奶奶也不会多说什么。但如若只是一个丫头片子,在钱奶奶这里就算不得什么了。

“娘,咱们都已经分家了,二房不管是长孙还是长孙女,咱们二房都很稀罕的。”钱王氏才不管钱奶奶喜不喜欢,她自己稀罕就行了。

一而再被钱王氏当面怼,钱奶奶着实觉得面上无光,语气也开始变得怒意盎然:“什么意思?分家了,我这个老婆子说的话就不算数了?我就不是他钱老二的亲娘,不是你的婆婆了?你们二房这是要翻天啊!连长辈都不放在眼里,莫不是还要跟咱们整个钱氏一族为敌?”

“娘才是成心欺负人吧!我也就顺口一句话的事儿,到了娘的嘴里,就变成了要跟整个钱氏一族为敌?娘敢去把族长叫过来,让我跟族长当面说道理吗?”钱奶奶的话说的难不难听姑且不论,可钱奶奶扣的大帽子,钱王氏不认,也不肯戴上。

钱奶奶顿时就没声了。别看她每次在钱王氏面前都挺厉害的,但钱奶奶其实算不得那种特别不讲理的老人家。

很多次钱奶奶嘴上说的特别利索,但一被人怼回来,她往往都会哑口无言,立马就没了跟人叫嚣干架的气势。

也是因着这个缘由,钱王氏三妯娌都没有特别害怕钱奶奶,这些年也没有被钱奶奶彻底压住。

“你在长辈面前,就是这个说话态度?”钱奶奶能被钱王氏说的哑口无言,钱爷爷却不会。

在这个家里,钱爷爷从来都不是沉默的那个人。如若钱奶奶能压得住,钱爷爷肯定不会站出来。

但是,一旦钱奶奶败下阵来,钱爷爷就不会冷眼旁观了。

迎上钱爷爷的质问,钱王氏一脸的无辜:“爹,我只是实话实说罢了。我家老大媳妇肚子里的孩子还没出生呢,谁知道是男娃还是女娃?真要是个女娃,我还能把孩子再给塞回到老大媳妇的肚子里?”

“没人要你不认这个孩子。不过是提醒你们二房不要小题大做罢了。”在重男轻女上,钱爷爷跟钱奶奶是一个态度。更甚至,钱爷爷要更加的在意是男娃还是女娃。

“爹,真不是我小题大做。我家老大媳妇虽说怀了孩子,可农户人家还能真不干农活?我家老大媳妇每日在家里都没少干活,辛苦着呢!”比起钱奶奶,钱王氏在钱爷爷的面前稍显安静了些。

主要是钱爷爷当了这么多年的家主,肯定还是有些威严的。加之他们二房先前不是很争气,可谓是在钱爷爷的手里讨生活,钱王氏难免就有些气短。

当然,那都是陈年往事了。而今的钱家二房已然变得不同,钱王氏自己肯定也是不乏底气的。

只要钱爷爷别学钱奶奶那一套,动辄就冲着他们二房指手画脚,钱王氏愿意给钱爷爷留些颜面。

反之,钱王氏也不怕事、不怕人。哪怕是钱爷爷,她也敢回上几句。

“没人说她不辛苦,但不过是过来走一趟,能出得了什么事?老大媳妇,你去,把二房其他人都给叫过来。”钱爷爷这次是铁了心一定要将二房所有人都叫到他面前好生训斥一番,自然是一个也不会落下。

“啊?我,我忙着喂鸡呢!不然,还是让三弟妹去吧!”钱大伯母才不趟这趟浑水,反正三房愿意,让钱三婶去好了。

“我也……”下意识的,钱三婶想要拒绝。

她也觉得这事轮不到他们三房的头上来。刚刚钱三叔回来一跟她说这事儿,钱三婶就觉得不可行。

“成吧,那就老三媳妇去。”钱爷爷一锤定音,脸色出奇的难看。

钱三婶眨眨眼,意识到钱爷爷这会儿气得不轻,不敢再推脱,只得百般不情愿的找去二房了。

钱王氏本来想将钱三婶拦住,却被钱老二拽住了胳膊。

一看就知道钱爷爷不想善罢甘休,钱老二耸耸肩,等着看钱爷爷还能闹出多大的阵仗来。

钱大哥他们到底还是过来了。没办法,这一趟接着一趟的喊,他们能不来吗?再闹下去,整个族里都要被惊动了。

其实现下也差不多了。钱爷爷他们的阵仗本来就不小,又是接二连三的往钱家二房跑,还透露了口风说要帮着钱家二房给齐君洲摆宴席,钱氏族人哪里会不盯着这边的动静?

就说钱大哥他们这会儿过来,就有不少好奇的族人跟在了后面,而且边走还在边问:

“你们家这是干什么呢?是不是马上要摆酒席,所以热闹热闹?”

“肯定不是图热闹,估计是想要提早做准备吧!”

“那咱们一起过去,多多少少也能搭把手,帮个忙。”

“对对,别的不说,搬个桌子、搬个椅子什么的,我们肯定能做。”

“说起来,你们家的碗筷够不够啊?是准备找哪一家借?你们先说一声,我们也好给你们家洗干净了准备着。”

“桌子椅子也不够的吧!我们家还有两张大桌子,要不要一起搬过来?”

……

钱氏族人都很是热情,也确实是有心帮忙。钱大哥三人都没吭声,全然不知晓钱爷爷打算干什么。

如此一来,被大家追着问的对象就变成了前来二房喊人的钱三婶。

“这些事情我也不是很清楚,肯定得先回去问问我娘才知道呢!”钱三婶被问的脸色发红,很想不接话,偏偏又躲不过去。最终,她就只能将钱奶奶给推了出来。

“成成成,那咱们一起去你们家,顺便问问你娘到底是怎么安排的。”族人们倒是没有多想,津津乐道的回道。

钱三哥撇撇嘴,没有出声。反正他妹夫说了,不摆酒席。钱爷爷和钱奶奶非要摆,那就随他们去,看他们到时候怎么收场。

钱大哥则是满心满眼只护着田桂花慢慢的走。至于其他的事情,有他爹娘在前面挡着呢,钱大哥丝毫不担心。

很快的,钱大哥他们这一串人就到了钱爷爷和钱奶奶的面前。

没想到会来这么多人,钱爷爷不悦的看向了钱三婶。让她去二房叫人,怎么将其他族人也喊过来了?

钱三婶是真的冤枉,连忙为自己辩解:“爹,大家伙都是听说咱家要为侄女婿摆宴席,这才想着过来帮忙的。”

不等钱爷爷回应,钱王氏登时就笑了起来。丝毫不给钱爷爷留颜面,钱王氏实话实说道:“我家女婿亲口说过了,真的不用铺张浪费,也不用摆宴席。就算咱们大张旗鼓的摆了,他本人不来,咱们自己庆祝?”

钱王氏此话一出,一众族人纷纷炸开了锅:

“什么?真的不来呀?怎么就不来了呢?”

“应该是觉得不用咱们钱家忙活吧!再怎么样,也该齐家那边摆酒不是?”

“这话倒是在理。不然咱们问问齐家住在哪里,到时候赶过去上礼?”

“打听什么呀打听!府城那么远,咱们一来一回不知道要花费多少时间,怎么过去?”

“这倒是。真要去府城那边,咱们肯定得在路上耽误两三天的功夫,太麻烦了。”

“是麻烦。而且咱们都是拖家带口的,哪里容易出门?只怕路上也得耽搁不少事儿。”

……

有些族人在考虑去府城的事情,另外一些族人就是正儿八经想要劝钱爷爷他们了:

“还是咱们这边单独摆宴席吧!都是自家族人,不需要讲究那么多。就算不去齐家,也是咱们的一份心意。”

“对呀,你们好生跟齐秀才说说,讲讲咱们实际遇到的难题。这府城,咱们是确确实实没办法都赶过去。可要是在钱李村摆酒,咱们就都能好生恭贺恭贺齐秀才了。”

“唉,之前不是你们自家人说的要摆酒?这会儿又不摆了?是没有提前跟齐秀才说好?那赶紧的,让月丫头再跟齐秀才说说呗!摆宴席这事儿是麻烦,可咱们不是都可以帮忙的嘛!肯定不会让齐秀才跟着一块劳累的。”

……

这些族人肯定是好心,而这七嘴八舌的言论中,钱老二和钱王氏都没出声,钱爷爷和钱奶奶却是有些烦躁。

他们也没想到,他们做不了二房的主。原本想着很简单不过的一件小事,却没能搞定。而且还招来了那么多的族人跟着看热闹!

这都什么事儿?还嫌不够闹腾,非要闹得人尽皆知?

眼看这么多族人都盯着他们家,钱爷爷和钱奶奶总觉得这次他们丢了大脸,心情自然就不怎么好了。

但要说回应,钱爷爷和钱奶奶都没法子给出承诺,还是得看钱家二房到底怎么说。

如此想着,钱爷爷和钱奶奶就看向了钱老二:“老二,这事儿你给个说法。这么多族人看着,你也不能全然不顾不是?”

“各位族人先听我说。”既然被点了名,钱老二也不再沉默,认真回道,“我们家原先也是想着说什么都要给女婿办宴席,好生让大家伙一起过来家里热闹热闹,都沾沾喜气。”

钱老二此话一出,在场诸多族人纷纷跟着点头。可不就是这个道理,大家伙一起热闹热闹,沾沾喜气,多好?

“但也确实是没办法。我家女婿是读书人,此次考试绝对不是科考的最后一场。这不是不能太过骄傲嘛!稍稍过了一场考试就各种炫耀和显摆,绝对不是我家女婿的作风。他还要继续往上考呢!以后的考试更难,考验也更多,他的路还长着呢!”钱老二也不是多么会讲大道理,言语很是简单直白。

族人们却是纷纷被说服了,忍不住就点了点头:

“这倒是。科考难着呢!听说越往后越难考,好些读书人考一辈子最终也只能当个秀才老爷。”

“能当上秀才老爷就不错。还有很多读书人连秀才都考不中。一辈子读到头,跟咱们这些不会识字的人也没什么差别,就只能是一场空。”

“咱们可不能给齐秀才太大的压力。齐秀才以后还要考试,咱们再等等。等下次考中,咱们再好生庆贺。”

“我觉得这事可行。让月丫头找个机会好好跟齐秀才说说,咱们这次先不摆酒席。不过下次可不能再省去了。多多少少都是咱们这些族人的心意,怎么也得让齐秀才知道才行。”

……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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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4章

钱李村闹出这么大的动静,自然很快就传到了钱月茵的耳朵里。

对于钱爷爷和钱奶奶执意要为齐君洲摆喜宴的事情,钱月茵也觉得颇为无奈。

她是真觉得这事不必太过计较,也无需过于执着。如若齐君洲不反对,钱家人想要办就办,她不会拦着。

但是如若齐君洲不喜欢,那就另当别论了。在钱月茵这里,肯定是齐君洲的意愿更加重要。

“不然咱们再在福禄酒楼摆几桌?”钱二嫂也听闻了此事,特意跑来问钱月茵道。

瞧着钱爷爷和钱奶奶的样子,不像是会轻易善罢甘休的。为了避免不必要的冲突和麻烦,钱二嫂便想着干脆随了钱爷爷和钱奶奶的意愿好了。

“不用。真要摆的话,几桌可不够。”钱月茵笑着摇摇头,拒绝了。

“这样啊……实在不行,就包下整个酒楼给妹夫庆祝庆祝呗!”钱二嫂还是很大气的,一开口就要把酒楼一整日的生意给送出去,省得钱爷爷和钱奶奶继续闹事。

“下次吧!等洲哥什么时候考中举人老爷,我肯定找二哥二嫂好生在福禄酒楼摆摆宴席。”虽然钱月茵并不在意齐君洲的科举功名。哪怕齐君洲科考并未取得好的名次,也不会影响她对齐君洲的感情。

但是举人功名绝对非同小可,钱月茵是肯定要重视的。真当到了那个时候,不需要任何人提醒,钱月茵肯定率先就把宴席摆上了,定然保证所有人都能宾至如归,不留下丁点的遗憾。

“成吧!既然小妹这样说了,那我和你二哥只管等着便是。”见钱月茵如此坚持,钱二嫂点点头,没再强求。

钱二哥叮嘱过她,平日里不管大事小事,都听小妹的。小妹的意愿最重要,小妹喜欢就好。可不能勉强小妹,更加不能惹小妹生气。

因着齐君洲的意愿,也因着钱月茵的不应,钱家为齐君洲考中秀才老爷摆喜宴一事,就彻底揭过了。

再然后,就是钱三哥成亲了。

钱三哥迎亲这一日,钱月茵和齐君洲回了钱李村。

一见到齐君洲,望眼/欲/穿的钱爷爷和钱奶奶立马就围了过来。他们这都等了好几日了,可算见到齐君洲本人了。

“孙女婿这边走,爷爷奶奶找你有几句话要说。”钱奶奶面色慈爱的想要将齐君洲带走。

“奶奶,你有话只管站在这里说就好了,不必往别处去。”钱月茵笑着接过话茬,代齐君洲回道。

钱奶奶登时就不满意了:“我跟孙女婿说话呢,你插什么嘴?下次再敢这样,信不信……”

“就在这里说。”不等钱奶奶呵斥钱月茵的话语说完,齐君洲就开口了。

相比钱月茵笑眯眯的反应,齐君洲的脸色很冷,语气也很冷,足可见他此刻的心情并不怎么好。

钱奶奶被震住了。到了嘴边的话语咽下,她前一刻还尤为嚣张的气焰转瞬间化为灰烬,就只能放软了语气试图讨好齐君洲:“孙女婿难得来钱李村一趟,不如去爷爷奶奶家里坐坐?爷爷奶奶准备了好些吃食,就为了好生招待孙女婿……”

“不必。”齐君洲迎娶钱月茵的时候,全程接触的都是钱家二房的人,跟钱爷爷和钱奶奶的交集并不多。

不过彼时的齐君洲在见到钱爷爷和钱奶奶的时候,姑且还是会有礼相待的。哪怕谈不上多么的热情,但也并不冷漠。

可而今对上钱爷爷和钱奶奶,齐君洲的态度就很冷漠了,一副不怎么想跟钱爷爷和钱奶奶过多接触的模样。

没想到齐君洲会当面拒绝,钱奶奶不免就慌了。她还没来得及摆长辈的架子,就这样没戏了?

钱爷爷却是一下子就看出来,齐君洲这是在跟钱奶奶生气,就因为方才钱奶奶出声训斥钱月茵的举动。

想到这里,钱爷爷不由瞪了一眼钱奶奶,只觉得钱奶奶每次都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不过,在生气也必须赶紧给钱奶奶收拾烂摊子。于是乎,钱爷爷出了声:“月丫头,你奶奶不会说话,不过她没有恶意。你别跟她计较。”

“我……”毫无预兆被点名,钱奶奶很不情愿。刚想反驳,却瞥见钱爷爷的脸色冷了下来,钱奶奶顿时就不敢吱声,只敢老老实实的附和钱爷爷了,“对对对,是我说错话了……”

不得不说,钱爷爷比钱奶奶厉害多了。然而,齐君洲依然不吃这一套。只冷漠的站在那里,丝毫不为所动。

紧接下来,不等钱月茵开口应对钱爷爷和钱奶奶,于娘子就走过来了。

相比钱爷爷和钱奶奶,钱月茵毋庸置疑更亲近于娘子。

加之她和齐君洲在喝完钱三哥的喜酒后就很快会离开镇上,钱月茵更想抓紧机会跟于娘子说一会儿话了。

如此想着,钱月茵就无视了钱爷爷和钱奶奶,径自走向了于娘子:“外婆。”

一看钱月茵冲着于娘子笑得灿烂,再想想刚刚钱月茵对他们的不耐烦,钱爷爷和钱奶奶怎么也接受不了。

抿抿嘴,钱奶奶当即就想冲过去骂人,却被钱爷爷及时拦住。

“老爷子,你别拦我,我要好生教教她怎样孝敬长辈!真是越来越无法无天了,嫁了人就了不得了?谁惯的她?”神色郁怒的指着钱月茵,钱奶奶那叫一个怒火中烧。

“我惯的。”齐君洲忽然出声,一脸的理所当然,语气夹杂着莫大的冷意。

钱奶奶本是满满的怒火,就这样被齐君洲给冻住了。神情僵硬的站在那里,钱奶奶很想抬头挺胸的继续摆亲奶奶的架子,却到底是没这个胆子。

钱爷爷已经想当众骂钱奶奶了。发脾气就不能看看场合?今日就算齐君洲不发火,待会儿让钱老二和钱王氏听到钱奶奶骂人的话语,能善罢甘休?

钱奶奶自己心里不知道,钱老二和钱王氏这两口子将钱月茵这个丫头片子看的何其重要?哪怕是钱大哥三兄弟一起挨钱奶奶的骂,都没有钱月茵被钱奶奶说一句不好,惹来的麻烦大。

这些事情,钱爷爷以为钱奶奶是懂的,所以才没有特意跟钱奶奶叮嘱。毕竟只要长了眼睛的人就能看得出来,钱家二房对钱月茵是如何的喜欢和偏爱。

哪想到钱奶奶竟然心里一点数也没有,他方才都已经拦过一回了,却还敢在齐君洲面前指责钱月茵的不是?

这下可好,逼得齐君洲当众跟他们老两口挂了脸色,不丢人吗?

“孙女婿,这个死老婆子完全是脑子糊涂了。她从来都是这样心直口快,但绝对没有任何的坏心眼。家里这么多的孙女,她最疼的就是月丫头,最看重的也是月丫头。你可千万别把她刚刚的那些糊涂话放在心上,也一定不要跟她计较……”自打钱爷爷升了辈分,自己开始当家作主,他就再也没有如此跟人低过头。

可偏偏,是钱奶奶亲手将刀子递到了齐君洲的手中。乃至他原本合该是齐君洲正儿八经的长辈,却不得不主动向齐君洲服软。

这样的感觉,真的一丁点也不好。光是想想,就让钱爷爷心下憋得慌。

齐君洲没想将钱爷爷和钱奶奶怎么样。虽然很不喜欢钱爷爷和钱奶奶对待钱月茵的态度,但这二人确实是钱月茵的爷爷和奶奶,同样也是他的长辈。于情于理,他都不能太过大不敬。

也所以,齐君洲只是瞥了一眼钱爷爷,就没再理会,举步走向了钱月茵。

“孙女婿,你等……”钱爷爷想要再次将齐君洲拦下来。没成想,他已经错过了最佳机会。这一次,他话还没说完,钱王氏和钱老二已经看了过来。

“女婿来的正好,这边坐、这边坐。”钱王氏一边说一边推了推钱老二,“还愣着干什么?没看见女婿贵客上门,都没人招待?你亲自过去,把女婿请到主宴席上坐。”

“知道了,这就过去。”今日钱家二房是真的很忙,钱老二一时间就没能顾上往门口看。

原本还想着齐君洲和钱月茵在镇上,肯定来的不会太早。哪想到这么快,两人就回来了。

这不,钱老二就乐呵呵的跑了过来。

“爹,你尽管忙,不用特意招待我。”齐君洲而今来钱家二房,已经不再那般疏离。因着已经将钱家二房视为家人,他亦是没想过要跟钱家二房见外。

“这爹可不敢。被你娘知道,爹铁定要挨骂。来来来,女婿别跟爹客气,只管去上位坐。”钱老二这话倒不是故意说给齐君洲听,而是说给钱爷爷和钱奶奶听的。

他没看见也就算了,看见了还能猜不出钱爷爷和钱奶奶的打算?

瞅着眼下这状况,钱爷爷和钱奶奶无外乎是想趁着他们不注意,悄悄将齐君洲给带走。反正两人确实是长辈的身份,还不是随随便便的小长辈。

“孝”字大过天,齐君洲一个读书人能敌得过钱爷爷和钱奶奶的厚脸皮?

故而没有任何二话的,钱老二直接就要将齐君洲带走。其他的事情都另说,反正不能让钱爷爷和钱奶奶欺负齐君洲。

某种程度上而言,钱老二也将齐君洲当自家半个儿子在护着了。

“好。”见钱老二如此积极,齐君洲没再推脱,随着钱老二去了宴席上。

而跟齐君洲同坐一桌的,还有正木着脸的罗林。

罗林现年已经十一岁,自打爹娘过世,便一直跟姐姐罗琪一起在二叔二婶的手下讨生活。

伴随着罗琪年纪长大,罗林早就想到总有一日罗琪会嫁人、会离开罗家。他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也想好了日后就只有他一个人留在罗家的打算。

可罗林万万没有料到的是,罗琪嫁来钱家,竟然也将他这个弟弟给带上了。

一开始罗林是不敢置信的。怎么可能?钱家人即便再满意这门亲事,也不可能准许罗琪带上他这个拖油瓶的。

而且据罗林仔细打探之后,越发对此事心存疑虑。

如今的钱家二房早已经变得不一样了。先不说钱二哥和钱月茵,光是钱家二房自己的生意也一日比一日红火,哪里需要大费周章来讨好他姐姐?

罗林甚至一度还怀疑过,钱家人是不是打着其他坏主意。要不然,就是钱三哥这个人有什么隐疾,这才想方设法骗他姐姐嫁过门。

如若不是这些理由,罗林实在想不通,钱家人为何答应连他也一并养着。

只是,罗林的这些怀疑和猜测都没敢告诉罗琪。他看得出来,因为能带他一起离开罗家,他姐姐是真的很高兴,高兴到忘却了所有可能发生的困难和麻烦,就一门心思等着出嫁这一日的到来。

因着罗琪的反应,罗林到底还是选择了沉默,一声不吭的陪着罗琪来到了钱家,坐在了钱家的宴席上。

其实这段时日,罗二叔和罗二婶都找过罗林,为的就是阻拦这门亲事。罗二叔甚至还承诺,只要罗林愿意留在罗家,以后就能跟着罗家其他堂兄弟一起去私塾读书识字。

曾经,罗林做梦都在期盼罗二叔能答应他跟着一起去读书识字。然而真等这一日到来,罗林却只是冷冷的摇了摇头,说什么也没答应罗二叔的条件。

虽然他很想读书识字,可他绝对不会拿亲姐姐的亲事做筹码。哪怕他心下也在怀疑钱家这门亲事是不是其中有蹊跷,可继续放任他姐姐留在罗家,绝对不是一件好事。

尽管是亲二叔和亲二婶,可他姐姐在罗家过的一直都很不好。更别提他姐姐的亲事一直都被罗二叔和罗二婶拿捏着,好不容易能够摆脱罗家,罗林也是真心实意期盼罗琪能彻底走出去的。

所以,哪怕罗二叔说的很是动听,罗林也不为所动,没有动摇。

他不信罗二叔,也不信罗家其他任何人。他要跟着他姐姐一起去钱家,如若钱家真的对他姐姐有其他见不得人的算计,他还要好好保护他姐姐!

无论如何,他都不会让罗琪受到更多的欺负。

并不知道此时此刻罗林心下的诸多挣扎和煎熬,钱老二将齐君洲带来这一桌坐下后,就忙着转身去招待其他客人了。

于是乎最后,就只剩下罗林跟齐君洲对立而坐了。

罗林知道齐君洲,却并不认识。如若不是钱老二刚刚将齐君洲带过来的时候一口一个“女婿”,罗林势必不会在意桌上多了这么一号人物。

但是,齐君洲本人的存在感极强,又是正儿八经的秀才老爷,罗林本能就看了过去。

遭遇罗林的目光,齐君洲微微侧目,瞬间就猜到了罗林的身份:“听说你姐姐会读书识字,你会吗?”

“只会一点。”被齐君洲问话,罗林忽然就感觉莫名紧张,忍不住低下头来。

其实罗琪会读书识字的名声,也只是相较而言,更多的是被一众乡亲给美化了。毕竟乡下姑娘确实没几人会读书识字,罗琪这样的姑娘无疑是极其稀少的。

换而言之,罗琪的水平并不高。乃至即便她很想教罗林这个弟弟,却也是有心无力。只能眼睁睁看着二叔家的堂弟们一日比一日出色,罗林却被远远的落在了后面。

“来了钱家,好好读书识字。”罗家的情况,齐君洲知晓一二。对于罗林的回答,他并不意外。

“我真的可以读书识字?”突然听到齐君洲这般言语,罗林猛地抬起头,眼中带着满满的惊喜和忐忑。

“你姐姐没有告诉你?”没想到罗林竟然会是这样的反应,齐君洲倒是有些愣住。

“说了,可……我不敢相信。”最后几个字,罗林说的很小声,几近不可耳闻。

齐君洲却是听见了,而且听的很清楚。

顿了一下,齐君洲看着罗林,语气笃定:“不用胡思乱想,钱家人很好,你会得偿所愿的。”

“嗯,我相信齐秀才!”因为是齐君洲,罗林才敢相信。

齐君洲一看就不是寻常人。他爷爷和二叔成日里都以读书人自称,却及不上齐秀才半分。就连他爹爹当初还在世的时候,风采也是根本没办法跟齐秀才相提并论的。

毫不夸张的说,齐君洲是罗林见过最厉害的读书人了,也是令他光是看一眼就尤为仰慕的人。

故而齐君洲一说他在钱家可以读书识字,罗林立马就相信了。

看出罗林的激动,齐君洲没再多言,只是轻轻颌首,放任罗林自己沉淀下来。有些事情,旁人说再多都是无济于事,还是要自己亲身体验过后才知道。

钱三哥喜宴过后的第三日,钱月茵和齐君洲便启程离开了镇上,去往府城。

至于镇上的宅院,钱月茵给了一把钥匙给钱王氏,以便钱家人日后去镇上随时可以过去住。

钱月茵人不在镇上,钱王氏当然不会过去住。不过她还是收下了钥匙,想着以后但凡有机会就去镇上帮钱月茵打扫打扫宅院。

屋子放的久了,会坏的。得时不时去打扫打扫,才好。

钱爷爷和钱奶奶是最后知晓齐君洲已经离开的消息的。对此,两人又是生了一肚子的气,但却实在拿钱家二房没辙。

他们算是看出来了,钱家二房如今是真的不把他们放在眼里了。哪怕他们如何跑去二房质问,都没用。不管是钱老二还是钱王氏,都不会理他们的。

想到这里,钱爷爷和钱奶奶别提多窝火了。

明明他们家就揣了一个金窝窝,偏偏自家人沾不到丁点的好处,全都被钱家二房给独占了,简直气死人!

钱三叔也很生气。可时至今日,他也是确确实实没有其他点子了。

他能跟二房抗争的唯一筹码,无疑就是钱爷爷和钱奶奶的偏心了。一旦钱爷爷和钱奶奶在钱家二房失去了话语权,钱三叔自然也就变得无足轻重了。

深刻意识到这一点的钱三叔无疑是很挫败的。可事已至此,来回折腾了这么好几次都无果的钱三叔最终还是认命了。

等着吧,也或许以后哪日齐君洲再回来的时候,就不一样了呢?

府城一如钱月茵预期的,要更加的繁华,也更加的热闹。

齐君洲很早就准备好了府宅,钱月茵大可直接入住。不过在稍稍休整之后,钱月茵还是率先跟着齐君洲去了一趟齐家。

“呵,你还知道回来啊!我还以为你连咱们齐家的大门朝着哪边开都忘了呢!”一见到齐君洲回来,齐夫人原本笑意盈盈的脸色立马沉了下来。

“我爹呢?”没有跟齐夫人废话,齐君洲直接开门见山,问道。

“一回来就找你爹啊……”冷笑着看向齐君洲,齐夫人阴阳怪气的回道,“只不过,你爹不在府上。即便在,他最不想见的那个人也是你。”

“那就跟你说。”其他的事情,齐君洲不一定会跟齐夫人打交道。但是分家这事儿,从齐夫人这里下手才更加的干脆利落。

“什么事?”一听齐君洲要跟她说事,齐夫人瞬间提起戒备,警惕的问道。

“分家。”齐君洲轻飘飘的两个字出声,直把齐夫人震惊的一下子就站了起来。

“什么?你要分家?真的?不是故意糊弄我?”齐夫人可不相信齐君洲会愿意分家。在她眼里和心里,这肯定又是齐君洲的把戏和阴谋。

就像她要为齐君洲说亲,齐君洲表面上装得乖巧顺从,头一扭立马就跑走了,直到现如今才回来家里,可不就是成心防着她?

不过呢,齐夫人也不是吃素的。之前她确实是想要借给齐君洲说亲,死死将齐君洲拿捏住,最好就坏了齐君洲的科考。

哪想到齐君洲反应那么快,说跑就跑。等齐夫人知晓,已经找不到人,自然就没办法牢牢将齐君洲抓在手心里了。

“是真的。”齐君洲说到这里,视线转向他身边的钱月茵,“我已经成亲,是时候该分家了。”

“成亲?你成亲了?”齐夫人的脸色更加不能看了。她这边可是跟人说好了,只要齐君洲回来,立马就把人家姑娘娶过门的。

齐君洲居然在外面随意找了一个姑娘娶过门,就是为了逃避她为其安排的亲事?

意识到这一点,齐夫人的视线跟着锁定在了钱月茵的身上:“你是什么出身?家住何处?爹娘又姓甚名谁,是干什么的?”

第55章

“我家住钱李村。”在来齐家之前,钱月茵跟齐君洲沟通过。知道该怎样对待齐夫人,自然不会被齐夫人吓唬住。

“钱李村?哪里的?”齐夫人就是府城人士,并不知道钱李村在哪里,也没想起来齐大人早先的老家。

毕竟这么多年过去,齐大人从未回过老家。就连当初齐大人迎娶齐夫人过门,齐夫人也跟老家的那些亲戚没有太多的来往。

也是以,齐夫人对钱李村这个地名,就十分之陌生了。

“对,钱李村。”只当没听出齐夫人语气里的质疑,钱月茵微微笑着,点了点头。

确定以及肯定她没有听错钱月茵的回答,齐夫人嗤笑一声,登时就嘲讽上了:“也不知道哪里冒出来的野丫头,竟然也能嫁来咱们齐家?齐君洲,你可真会挑媳妇,真不知道你爹看到这一幕会是怎样的表情。”

齐君洲没有理睬齐夫人的嘲讽,神情颇为冷淡:“分家的事,就这样定了。”

“成啊!等你爹回来,咱们就立马分家。不过我可把丑话说在前面,这不该属于你的东西,你也别妄想了。”齐君洲在齐家的地位并不高,齐大人都不在意,齐夫人就更加不会看重齐君洲这个继子了。

平日里齐夫人就不屑于伪装,也极少给齐君洲好脸色看。此刻都要分家了,齐夫人的态度不言而喻,高傲极了。

“你来分?”齐君洲不答反问,语气里莫名就带上了挑衅。

“我来分就我来分,怎么了?这个家,我还当不得了?”瞬间就被齐君洲挑起怒火,齐夫人的脸色沉了下来。

“就怕你做不了这个主。”齐君洲往日里并不会跟齐夫人当面杠上。不是怕了齐夫人,而是没有这个必要。

齐夫人整日闲在家里无事可干,自然多的是时间故意找他麻烦。可齐君洲要读书、要作画,他很忙,实在抽不出那么多的空闲时间陪齐夫人折腾。

故而以前的齐君洲面对齐夫人,更多的是冷漠和无视,任由齐夫人自鸣得意的在齐家作威作福,自以为自己是如何的了不起,又是如何成功的将齐君洲打压住了。

也正是这样,齐夫人每每在齐君洲面前都有一种微妙的高高在上感,也特别喜欢找到齐君洲面前找各种成就感。

今日算得上是齐君洲有史以来第一次跟齐夫人正面对上,语气还尤为强/硬,直让齐夫人接受不来。

“我做不了主?呵!我今日倒要让你看看,我究竟做不做的了这个主!”齐夫人果然气得不轻,瞪着齐君洲的眼神只恨不得立马将其赶出齐家。

真要说起来,这也是齐夫人酝酿许多年的最大心愿了。整个齐家,她哪儿哪儿都满意,唯独不满意的就是还有一个齐君洲的存在。

也就齐君洲还算识相,知道不能跟她对着干,懦弱又无能,根本就成不了大事,这才勉强让齐夫人的心里舒服了些。

不过对齐君洲的科考,齐夫人还是很在意,也很提防的。

打小齐君洲就爱一个人躲在屋子里读书,齐夫人一开始是没在意的。眼不见为净,她自己有儿有女的,哪里需要用心养着齐君洲这个不讨喜的继子?

等到后来齐君洲开始去学堂,齐夫人一度是不想的。倒不是舍不得上学堂这点银钱,而是她发自内心的不希望齐君洲日后能够出头。

好在,齐君洲确实不擅长读书,反而喜欢画画。这不就是摆明了不学无术么!齐夫人满心欢喜,就等着齐君洲一去不回头,永远都别想跟她的儿子争抢风头。

为了此事,齐大人难得的管教过齐君洲两回。只不过后面见齐君洲死不悔改,齐大人便也放弃了这个并不得他喜欢的长子。

彼时齐夫人别提多高兴了。连齐大人都放弃了齐君洲,齐君洲还能有什么前途?又拿什么跟她的儿子争?

也是这样的缘由,这些年来齐夫人虽然时常喜欢嘲讽齐君洲,但并未真的对齐君洲下狠手。

某种程度上而言,齐君洲的日子过的也还算安宁。最起码他的冷漠和无视,能换来短暂的安宁。

而且只要齐君洲躲得快,齐夫人并不会得寸进尺的非要闹得齐君洲不得安宁,连读书和作画的时间都没有。

直到齐君洲接连考过县试和府试,眼瞅着就要参加院试……齐夫人这才察觉到不对劲,再度对齐君洲生出了不小的戒备心。

太顺利了!以齐君洲平日里的不学无术,怎么可能这么顺利就考到院试了?

一旦院试考过,齐君洲就是正儿八经的秀才老爷了。等到那个时候,齐大人还会放弃这个长子吗?肯定不会的。

想到这里,齐夫人前所未有的感觉到了紧张和威胁,这才起心要为齐君洲定下亲事,无论如何都要阻拦齐君洲参加院试。

只可惜,她什么都算计好了、也谋划好了,连齐大人那边都轻轻松松的说服了。可消息突然走漏,齐君洲竟然跑了!跑了!

每每想到这件事,齐夫人就憋了一肚子的气,连饭都吃不下了。

不过嘛,此时此刻看着站在齐君洲身边的钱月茵,齐夫人忽然又得意的笑了。

她就说,齐君洲这辈子都不可能有什么大的出息吧!即便偷偷跑走了又能怎么样?不是她帮忙挑选的亲事,齐君洲也没能攀上那棵大树嘛!

更甚至,齐君洲自己娶回来的媳妇,还比不过她特意挑选的那些姑娘呢!再怎么说,她挑中的也是小家碧玉,能比这个乡下姑娘差?

也不知道齐君洲到底在犯哪门子的傻,难不成是故意跟她作对,成心想要惹齐大人生气?

如若齐君洲打着的是这个算盘,齐夫人只能告诉齐君洲,他注定要失望了。不管他怎么折腾自己的亲事,都伤害不到她和齐大人半分。

齐君洲这个儿子对她和齐大人而言,没有齐君洲自己想的那般重要。

心下一阵翻江倒海之后,齐夫人只剩下满满的骄傲和得意了。

至于齐君洲提及的分家一事,正中齐夫人的下怀。不需要齐君洲过多催促,齐夫人势在必得,绝不拖延。

这一次,她要彻底将齐君洲赶出齐家,再不准许齐君洲有哪怕一丁点再度爬起来的生路!

等齐大人回到家里,被告知的第一件事就是,齐君洲要分家。

“分什么家?不……”没有任何的犹豫和迟疑,齐大人板着脸就要反对此事。

“分!肯定要分的呀!这大公子都成亲了,是时候该立业了。一直将大公子困在家里,大公子肯定会像小时候那般束手束脚,做什么事情都不上心的。”当着齐大人的面,齐夫人的话语说的还是很好听的。

“成亲?”被齐夫人这么一打断,齐大人不禁皱起了眉头,“跟谁成亲?谁做的主?谁应下的?”

不得不说,齐夫人在齐大人面前是很有话语权的。乃至齐大人原本根本就不考虑分家的念头,就这样中断了。

对于齐君洲这个长子,齐大人毋庸置疑是失望的。这些年下来,齐君洲处处不如小他几岁的齐二弟,连年仅十岁的齐三弟都比不上。如此不成器的长子,齐大人哪里看得上?

然而,齐君洲竟然一连考过县试和府试,连院试都考中了!这样的事实,又给了齐大人不一样的观感。

于是乎,齐君洲擅自离家的举动在齐大人眼中就变得不再罪/不可/赦。齐大人之前的那些不满意和怒火,也尽数都随着齐君洲的秀才之名消散殆尽。

最为难能可贵的是,齐大人开始亲自为齐君洲挑选亲事了。只不过他做这件事的时候,并没有告知齐夫人。

原因无他,齐夫人也在帮忙挑选亲事的事情,早就告知给了齐大人知道,齐大人也是亲口答应过的。

齐大人本是想着,等齐君洲回来家里,他再好好跟齐君洲说教说教。即便齐君洲不喜欢齐夫人挑的那些亲事,只管跟他这个父亲说便是,怎能擅自离家出走?

但是,齐夫人方才跟他说,齐君洲竟然已经成亲了?

“回父亲的话,此乃我娘为我定下的亲事。”对齐大人这位并不称职的父亲,齐君洲自然是不亲近的。不过当着齐大人的面,齐君洲的礼数很到位,挑不出半点的错。

“你娘?”下意识的,齐大人扭头看向了齐夫人。

齐夫人也是一脸懵。她什么时候为齐君洲定下了这么一门亲事?

“大哥胡说!才不是我娘为他定下的这门亲事。我娘对大哥多好啊?怎么可能给他定下一个乡下丫头?”看她娘关键时刻竟然犯傻,齐金儿到底按耐不住,急急忙忙开了口。

这么差的亲事,说出去都丢人,怎么可以随便把罪名安在她娘的头上?若是传出去,她娘这些年来的美名就坏了。

齐金儿已经十四岁,正是说亲的年纪。她绝对不准许任何人坏了她娘的名声,乃至坏了她的亲事。

有了齐金儿这么一喊,齐夫人迅速反应过来,当即点点头,不客气的指着钱月茵向齐大人告起状来:“老爷,这门亲事真不是我帮大公子定下来的。这位不知道什么村出身的乡下姑娘,我上哪里认识去?”

“孽子!”一如这些年下来的惯常反应,齐大人信了齐夫人,对齐君洲就很不满意了,“谁准许你这般冤枉栽赃长辈的?亏你还是读书人,真是心思歹毒、不忠不孝!”

钱月茵并不是那种冲动闹事的性子。寻常时候哪怕她自己被人指着鼻子骂,她也能神色淡定的予以回击,并不会为人左右自己的情绪。

但是,今日齐家这些人的言行举止,是真的惹恼了钱月茵。

哪怕在初认识齐君洲的第一日,钱月茵就知道,齐家人对齐君洲很不好,逼得齐君洲不得不从府城前往钱李村去寻一门早已没人记得的娃娃亲。

然而亲身经历齐家人的厚颜无耻,钱月茵还是大受震撼,随之而来的是无法用言语来形容的愤怒:“我家夫君怎么就不忠不孝了?我和我家夫君的亲事是两家娘亲早早就定下的娃娃亲,我家夫君身为人子,怎能罔顾娘亲遗愿?”

“遗愿?你这乡下丫头咒谁死呢?你……”齐夫人脸色铁青,猛地扬高音调,直接就变得尖锐刺耳了起来。

距离齐夫人最近的齐大人首当其冲,差点被吓个正着,忍不住就呵斥道:“闭嘴!”

“老爷,我……”齐夫人很委屈,瞬间就红了眼圈,一副泫然若泣的模样,表现得好不可怜。

“她说的不是你。”齐夫人完全忘了齐君洲亲娘的存在,齐大人却是不可能忘记。

对这位原配,齐大人无疑是愧疚的,也是心虚的。乃至当钱月茵喊出她和齐君洲是娃娃亲,还是齐君洲亲娘定下来的,齐大人顷刻间就说不出其他的反驳言语了。

“即便是你娘定下来的亲事,你也不应该擅自做主。怎么也应当告知家里,自有家里为你筹办这门亲事。”为了挽回自己的颜面,齐大人改了口风,转而说道。

“想来我说了也没人会相信。”钱月茵的突然爆发,是齐君洲没有料到的。深感窝心之后,齐君洲的气势忽然就强/硬了起来,卸掉了之前所有的伪装。

“你……”齐大人自然听懂了齐君洲话里的意思。对于齐君洲的不信任,齐大人有些生气,又有些无奈。

他可是齐君洲的亲爹,怎么可能会不相信齐君洲?不过回想这些年他对齐君洲的所作所为,齐大人又忍不住有些脸红。

最终,齐大人只是摆摆手,妥协了:“成吧,既然事情已成定局,也没什么好说的了。这门亲事,我们齐家认下了。”

“老爷!”齐夫人当然不会拦着齐大人认下这门亲事,可决计不是以这样的方式。

明明齐君洲娶了一个上不了台面的乡下姑娘,无疑是齐家最大的耻/辱。可被齐君洲这么一闹腾,反而变成了齐大人心下的惋惜和妥协?

只看齐大人的脸色和表情,齐夫人便生出了极大的不安。

事情一如齐夫人所预感到的那般,因着提到齐君洲的亲娘,齐大人对齐君洲这个儿子的愧疚感飙升到了极致,连带说话的语气都变成了前所未有的讨好:“你现下也成亲了,想要什么贺礼,爹爹送给你。”

“分家。”齐大人所谓的自我感动,齐君洲并不受用。他的目的自始至终只有一个,简单明了。

“不行!你这才刚成亲,分什么家?你们小两口都还年轻,贸贸然分出去要怎么过活?自己都照顾不好自己……”要是之前,齐大人哪怕不赞同分家,也不会是如此态度。

但是这一刻,齐大人认准了不分家,心情也变得格外不同。

“老爷!要分家的!这可是大公子长这么大,对咱们唯一提出的要求!当爹娘的,肯定舍不得孩子们离开。但也不能拦着孩子们长大不是?这成了家啊,马上就要立业了。大公子有自己的主见和打算,咱们当爹娘的合该全力支持,而不该拦着才是。”齐夫人是绝对不准许齐君洲对她的儿子有哪怕丁点威胁的。

所以,这个家必须分。否则,她下次只怕再也找不到这么好的机会将齐君洲赶出齐家了。

到底是多年生活在一起的夫妻,齐夫人对齐大人是足够了解的。虽然心下依然不怎么赞同,可齐夫人的劝说,齐大人还是听进了耳里。

“你真的想分家?”顿了顿,齐大人问齐君洲道。

“是。”斩钉截铁的,齐君洲给出了他的答案。

深深的叹息一声,齐大人到底还是点了点头:“好,那就听你的,分家。”

终于从齐大人嘴里听到满意的决定,齐夫人别提多高兴了,当即乘胜追击:“老爷,分家这事儿就交给我来办吧!我保证办的稳稳妥妥,皆大欢喜。”

齐大人向来是相信齐夫人的。在他眼里,齐夫人这些年一直都将家里管的很好,从来没有任何意外。

不过,分家不行。最起码,这一次不行。

“我来。”完全不在齐夫人预期的回答,齐大人甚至一眼也没多看齐夫人,只是目光灼灼的盯着齐君洲。

“什么?”齐夫人神色愕然,不敢置信的看着齐大人。

身为读书人,齐大人是有些迂腐的。平日里一贯不爱管事,不管是家里还是家外,齐大人都是双手一摊,不予理睬。

没成想这一次,齐大人竟然主动要插/手分家一事,直让齐夫人心里尤为不痛快。

齐大人这是不相信她?认定了她会故意偏袒自己的儿女,反而苛刻齐君洲这个继子?

意识到这一点,齐夫人整个人都不好了,连带自己的脸色也微微泛青。

齐大人并未注意到齐夫人的脸色和心情,很是认真的思忖了片刻,开始分家了。

齐君洲要的目的只是分家,至于能分到哪些东西,齐君洲并不在意。毕竟以他这些年在齐家的地位,哪怕他确实想,也分不到多的东西。

不过,齐君洲确实不在意分到的东西,自然就一脸坦荡,态度很是镇定了。

如此前提下,再去听齐大人分的家,齐君洲微微挑眉,转而望向了齐夫人。

确定要这样分家?齐君洲肯定是无所谓。但似乎,齐夫人很不高兴,也不会答应。

齐夫人确实很不愿意。在她的心里,齐家所有的东西都应该是她儿子的。齐君洲想要分家,可以。反正是齐君洲被分出去,随便给个两三百两银票就够了。

要知道在寻常人家,一辈子都赚不到两三百两银子。别的不说,就拿齐君洲娶回来的钱月茵家里,只怕一年到头都看不到十两银子,更别提是两三百两银子了。

在齐夫人看来,她的分法很大气,也很宽容。而且她还打算让齐君洲带走他自己院子里的下人,齐君洲院子里的东西只要齐君洲喜欢,也都可以全部带走……

可齐夫人万万没有料到,齐大人要分给齐君洲的居然足足有一千两银子!

齐大人这是疯了吗?明明两三百两银子就可以打发掉的事儿,凭什么要给一千两?

更让齐夫人生气的是,齐大人居然还要分给齐君洲一处宅院、外加一间铺子!

不行,绝对不行。她不答应!这些东西都是她儿子的,她绝对不可能分给其他人,更别说是齐君洲这个继子!

齐夫人在齐家是很厉害的。虽然往日里她会稍稍顾及齐大人的颜面,可内心深处,她是不会轻易妥协的。

故而几乎没有任何思考的余地,齐夫人猛地喊出声来:“不能这样分!这样分根本就不公平。咱们家还有其他孩子呢!怎么可以所有的东西都给了他?”

齐大人确实很看重齐夫人,也很在意齐夫人。但这样的前提必须是,齐大人真心觉得齐夫人好。

如若齐夫人说的是对的,齐大人愿意听,也愿意信。可此时此刻齐大人觉得齐夫人说的不对,非常的不对。

脸色忽然就冷了下来,齐大人看向气急败坏的齐夫人:“不公平?你嘴里的公平又是怎样的?所有的东西都留给老二老三他们,老大却什么也没有,这样算不算公平?”

“我,我不是这个意思。”齐大人从未有过的冷漠态度,深深刺到了齐夫人,直把齐夫人吓得不轻,“我,我就是觉得,觉得……”

“你觉得?”齐大人冷笑一声,语气越发的冷淡,竟有那么几分像齐君洲的气质,“那你说,要怎么分?家里的银子、宅院、铺子,你来分。”

不等齐夫人开口回答,齐大人又跟着补了一句:“差点忘了,家里还有几百亩良田……”

“就按老爷说的分。老爷说的很对,很公平。刚刚是我一时糊涂,说错话了。老爷对不起,我错了,我不该乱说话。”生怕齐大人还要将家里其他的东西分给齐君洲,齐夫人连忙改了口。

齐大人分给齐君洲的已经够多了,不能再给了。良田不行,家里的库房更不能动。一千两银子、一处府宅、一间铺子,给给给,都给齐君洲了!

第56章

齐夫人的态度前后变化极快,明显是心虚了。不过,在场所有人都没有揭穿,也没有过多言语。

在齐君洲而言,齐大人给的这些已经算多了。如同齐夫人一开始想的那般,齐君洲预期的分家,顶多也就三五百两银子罢了。

当然,如若齐夫人做的过分些,一两百银子将他打发了,也不是不可能发生的事情。

对此,齐君洲并不是很在意。他自己能赚银钱,随便一副简单的山水画就能卖出三两百银子,最好的画即便是一千两银子也不在话下。

以他而今的身家,只要顺利离开齐家,不管是怎样的家产,齐君洲都能置办起来,而且丝毫不会比齐家逊色。

不过,如若齐大人非要给,这多出来的大几百两银子、还有一处宅院和一间铺子,齐君洲都不会拒绝,反而会欣然应允。

因着齐大人的出面,此次分家到底还是没能如齐夫人所愿。

当然,齐夫人也不是什么都没做的。这不,宅院从四进变成了三进,铺子也从米粮店变成了布庄。

按着齐夫人的话来说就是,齐君洲和钱月茵就两个人,四进的宅院空荡荡的,太大了,住着肯定很不舒服。

还有米粮店,齐君洲一个读书人,哪里懂得庄稼地里的事情,又哪里懂得做米粮的买卖?

与其亏本到养不活自己,倒不如换一间布庄。最起码钱月茵这个女眷肯定懂点针线活不是?

不管齐夫人这些话有没有道理,反正齐大人被说服了。乃至齐君洲最后分到的就是一千两银子、一处三进的宅院,还有一间布庄。

齐夫人其实还想克扣掉这一千两银子的。可她实在找不出恰当的理由来。没办法,她就只能咬牙切齿的眼睁睁看着齐君洲得了这些好东西,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目送齐君洲离开,齐大人忽然就泄了气,情绪很是低落的回了自己的书房,连晚饭都不想吃了。

“娘,咱们怎么办?”齐金儿也是很不乐意的。她从小到大被她娘教导的就是,家里的好东西都是她和哥哥弟弟的,根本没有齐君洲的份儿。

可是就在今日,齐君洲抢走了她的银子、宅院,还有布庄。

齐金儿可不傻。齐君洲分的多了,她娘肯定会从她的嫁妆中削减,决计不可能动齐二弟和齐三弟的那两份!

换而言之,今日吃亏的只有她一个人。

想到这里,齐金儿顿时就不高兴了,不客气的当面跟齐夫人抱怨了起来:“他娘嫁给爹的时候,可没什么像样的嫁妆。而今咱们府上的家底,都是娘帮着爹一手操/持/起来的。凭什么最后反倒便宜了齐君洲?”

“你说的这些,难道我不知晓?可你爹就是非要给他分这么多,我能怎么办?”没好气的瞪了一眼齐金儿,齐夫人现下的心情也没好到哪里去。

“不是,娘,你刚刚真的是太弱了。平日里你可不是这样的,今个怎么都不坚持的?”齐金儿是真的很烦齐夫人偏向齐君洲的举动。难道不该想方设法帮她留下嫁妆吗?就这么白白便宜了齐君洲?

“你话倒是说的好听。当着你爹的面,你让我怎么说?要不然,你自己去找你爹说去?”齐夫人虽然疼爱儿女,但也是有区别的。

齐金儿是女儿,到底比不得齐二弟和齐三弟。平时惯着齐金儿也就算了,眼下这个时刻齐夫人自己都很烦躁,又哪里会顾得上齐金儿的心情?

齐金儿顿时就蔫了。她当然不敢去找齐大人说。她要是有这个胆子,方才就开口了,哪里会等到现下?

可,齐金儿肯定是不服气,也不甘心的。又见齐夫人不愿帮她,齐金儿一股脑就怨上了齐君洲。

等着看好了,她齐金儿的嫁妆,可不是那般好拿的。

齐金儿这边想着她的算计,齐君洲那边则已经有了自己的安排。

宅院,齐君洲不缺。他给钱月茵买的宅院不管是位置还是环境,都极好,住着也很舒心,自然不必再挪地方。

分家得的这处宅院,齐君洲没有任何犹豫,直接就准备租出去了。

反正放着也是放着,齐君洲没打算搬过去住,暂时也不适宜卖,租出去无疑是最好的选择。

至于布庄,齐君洲去看过,几乎每个月都在亏钱。对此,齐君洲并不在意,交给钱月茵打理了。

钱月茵并未打理过布庄,但是她买过东西。对于如同锦绣坊的布庄,钱月茵心下还是有一定成算的。

于是乎,钱月茵没有推脱,接手布庄后就开始慢慢张罗了起来。她有双面绣的屏风在手,打响招牌只是时间问题,还真不必害怕。

此外,齐君洲拿分家得的一千两银子在距离府城不远的地方买了一处别院,同时还有两百亩良田,并一座山。

“要不要让三哥来府城帮咱们看别院?”房契、田契全部到手,齐君洲问钱月茵道。

“咦?可是我三哥不大会种田……”虽然是乡下人,钱家二房却没一个擅长种田的。这一点,钱月茵心知肚明。

“没事儿。不是让他来种田,是让他来当管事的。自己人肯定比外人更信得过。”齐君洲此话,完全是安抚钱月茵的。

他手里有银子,也有可用的人,自然不缺一个靠谱的管事。会提及钱三哥,单纯就是为了帮扶钱月茵的娘家人罢了。

钱月茵自然也懂,却没有点破。稍稍思忖片刻,她到底还是点了点头:“那就让三嫂一起过来。比起我三哥,三嫂委实更可靠。”

“成,听你的。”齐君洲点点头,不假思索的回道。

于是乎,此事就定了下来。

等远在钱李村的钱三哥得知消息,直接就高兴傻了:“真的?我妹夫真的说,可以让我们三房去府城帮他看别院?还有两百亩良田、一座山?”

“不是。老三什么都不懂,让他去府城,这不是要坏女婿的事儿?”钱王氏皱了皱眉头,下意识就要反对此事。

“娘,妹夫和小妹都说让我去了!”一听钱王氏说不让他去,钱三哥连忙出声喊道。

“你去了有什么用?能帮忙干什么事?你懂怎样种田?还是懂怎样打理别院?你会管人吗?”钱王氏一个接一个的问题不间断的砸过来,直把钱三哥给砸懵了。

“娘,我应该能帮得上忙。”自打嫁来钱家,罗琪一直都想找机会好好感谢钱月茵这个小姑子。

可钱月茵已经跟着齐君洲前往府城,以后还不定什么时候能回来钱李村,无疑就给罗琪落下了不小的遗憾。

此刻听闻可以去府城帮忙,罗琪没有多想,就站了出来。

钱家二房都不会种田,可是她会。只要钱月茵需要,她肯定会尽心尽力的帮忙打理好齐君洲的别院。

“你呀……”对罗琪,钱王氏还是信任的。最起码,罗琪比他们其他人都厉害,也更加的勤快能干活。

“那就这样说定了,我们三房明日就启程去府城找小妹和妹夫。”有了罗琪这个助力,钱三哥别提多激动了,生怕晚了片刻爹娘又不同意了。

“我跟你们一块过去。”钱王氏没再说话,钱老二却是开了口。

“爹也要去?”钱大哥慢半拍的缓过神,神色诧异的问道。

“我不过去,谁知道那边到底是什么情况?真要是三房能帮得上忙,就把他们留在府城。要是帮不上什么忙,正好让他们再跟我一块回来。”要说占别人的便宜,钱老二肯定没有异议。

比如当初钱二哥跑去镇上的福禄酒楼当上门女婿,钱老二就没有可劲儿的拦着。

但是钱月茵不同。自己的亲闺女,但凡钱三哥他们去了非但帮不上忙还会坏事儿,岂不最后会连累到钱月茵的身上?

在钱老二心里,钱月茵最是良善不过了。就怕到时候明知道钱三哥他们什么事儿也帮不上,钱月茵依然会善心的帮忙养着钱三哥他们。待到那个时候,钱月茵就吃大亏了。

不管是钱老二还是钱王氏,都很在意钱月茵在齐君洲面前的名声和地位,从未想过要特意去占齐君洲的便宜,省得拖钱月茵的后腿。

之前是这样,此次亦是如此。

是以,钱老二一定要跟过去亲眼瞧过,确定钱三哥他们真真切切能帮得上钱月茵,这事儿才算是彻底定下。

“嗯,可行,让你们爹跟过去看看。”其实钱王氏也想去府城看看,看看钱月茵到底过的好不好,有没有哪里不习惯。

但田桂花的肚子一日比一日大,钱王氏走不开,就只能暂且留在家里了。

“爹、娘,我也跟着一块过去。”钱二哥的消息稍微滞后了些,却也是立马就赶回了钱李村。

“你跟去府城?福禄酒楼不需要你忙了?”没想到钱二哥也打算跟去府城,钱王氏颇为意外的问道。

“就是离开几日,没事儿。有我岳父在呢!”钱二哥倒是不怕离开。福禄酒楼之前没有他,生意也很红火。孙掌柜还没老到管不了事,最起码还能再干个二十年。

“那行,你也跟着。”多一个钱二哥跟去府城,钱王氏一丁点的意见也没有。

于是乎,大家便都收拾东西,很快就出了门。

等钱月茵看到钱三哥的时候,意外的发现,不单单钱老二跟来了,连钱二哥和钱二嫂也跟来了。

“小妹,府城真的好大,我第一次见到这么热闹的街道,太厉害了!”钱二嫂以前一直觉得他们镇上挺好的。身为福禄酒楼的大小姐,她不愁吃不愁穿,过的比好多姑娘都要更加的好。

但是在见识过府城的繁华和热闹之后,钱二嫂瞬间就心动了,满满都是羡慕和向往。

“二嫂若是喜欢,就在府城多留一段时日,反正家里有地方住。”钱月茵笑着回道。

“我还真就这样想的。小妹你可别嫌弃二嫂太麻烦啊!”钱二嫂丝毫不跟钱月茵见外,乐呵呵的说道。

她起初是没有想过要离开镇上出远门的。可钱二哥要来府城,钱二嫂自然就在家里呆不住了。

加之还有钱月茵在……

不需要钱二哥去找孙掌柜提,钱二嫂便很快解决了此事,欢欢喜喜的随着钱二哥来了府城。

“肯定不嫌二嫂的。二嫂想在府城住多久就住多久,一直住到二嫂满意为止。”钱月茵笑着点点头,给出她的承诺。

要是她跟钱二嫂相处的不好,自然就没有下文了。但是她和钱二嫂实实在在处的极其融洽,钱月茵当然不会拒绝钱二嫂留在家里做客了。

“真的呀!那可太谢谢小妹了。”钱二嫂当下就满意了,欢喜不已的回道。她就知道,她跟小妹是好姐妹。只要她来做客,小妹肯定会很欢迎她的。

含笑听着钱二嫂和钱月茵的对话,钱二哥忽然心下一动,脑中飞快闪过一个念头。

不过这个念头闪的飞快,钱二哥暂且还没摸到脉络,就只能先往一旁放一放了。

“月丫头,你家别院在哪里?离这边近不近?”钱老二也很喜欢府城的繁华,但却有些不适应。

相形之下,钱老二还是更喜欢钱李村。在钱李村,他能更加的自在,也更加的随意。来了府城,到处都是陌生人,而且各个都瞧着非富即贵的,钱老二张扬不起来,也不敢轻举妄动,实在拘谨。

“不算近,但也不远,比咱们钱李村去镇上要近。爹,你和二哥他们难得来府城,现在这边住两日,再去别院?”钱月茵说道。

“不了。你娘一个人留在家里,我不放心。还是先看看别院是什么情况,把你三哥他们安顿下来。要是你三哥他们干不来别院的活,就让他们跟爹一块回钱李村去,可不能放任他们留在府城麻烦你和女婿。”钱老二摆摆手,说出他的打算。

“爹,哪里有什么干不来的?别院那边其实就是一个庄子,家里的田地都雇了附近的村民帮忙种。也不需要三哥亲自下地,就只需要三哥时不时去田地里转一圈,以防有什么万一,咱们不知道。”在钱三哥他们过来府城之前,钱月茵已经跟齐君洲去过别院了。

两百亩良田当然不可能让钱三哥他们来种,齐君洲和钱月茵已经跟那些农户都说好了,也将田都租出去了。

而今等着钱三哥他们去做的,就只是监管和督促罢了。

“这样啊……那也得先过去看看。行不行等去了再说。”钱老二坚持道。

钱三哥他们也是一样的态度。他们会来府城,绝对不是为了占钱月茵的便宜,而是实打实来干活的,肯定要先去别院看过才安心。

因着钱家人的坚持,钱月茵没再多言,和齐君洲一起带着大家去了别院。

虽然一样是农户,可府城这边的农户可比钱李村富裕多了。光是那一排排齐整的屋子,看着就很让人瞋目结舌。

而亲眼见过齐君洲和钱月茵的别院,即便是钱老二也只有连连点头的份儿。

不错,是真的不错。别院很大,院子大、屋子也大,又宽敞又大气。哪怕钱老二拿出百般挑剔的心思,也没能挑出丁点的瑕疵来。

钱三哥他们也很喜欢这里。甚至比起才刚去过的齐君洲和钱月茵的府宅,还要更加的喜欢。

“呼!还是这里更自在。”钱三哥是率先表达自己感受的,说着还如释重负的长长松了口气。

“那我们以后就住在这里了吗?”罗林一路都很安静,刻意保持沉默,生怕自己出声会显得吵闹。更怕的是钱家人对他不耐烦,将他送回钱李村,再不准许他跟在罗琪的身边。

能够来府城,罗林肯定很期待。但如若罗琪最终选择回钱李村,罗林自然也是立马会跟随一起回去的。

在罗林的心里,罗琪这个姐姐比任何人和事都更加的重要。

直到此刻来到别院,看着眼前的新庄子,罗林到底还是没能忍住,开了口。

罗琪没有立刻回答罗林,而是看向了钱月茵。

她是愿意留下的,钱三哥看模样也很想留下。不过最终能够做决定的人,还是钱月茵。

“当然。只要你们喜欢,就能留下。”大老远将钱三哥他们喊来府城,钱月茵可不是说笑的。

“那就留下。”当着钱月茵的面,之前所有的考虑和纠结尽数都不见了。钱老二的语气颇为坚定,掷地有声,一锤定音。

至此,钱三哥他们留在府城的事情就定下来了。

钱三哥也没含糊,才刚到地方,就问了齐君洲自家两百亩良田在哪里,信誓旦旦立刻就要上手。

“三哥,不急。别院这边不会只有你们一家三口住,还有几个下人。”齐君洲边说就将留在这边别院的下人喊了过来,介绍给钱三哥他们认识。

“我们一家三口就可以的,怎么还留了下人?”自打钱二嫂开始,钱三哥便知晓了下人的存在。

一开始钱三哥还觉得有些紧张,不过时间长了,渐渐也就习惯了。

不过说道让下人伺候,钱三哥肯定还是不适应的。

“就是给三哥你们搭把手的。”知道钱三哥他们不习惯有人伺候,齐君洲并不勉强,温和的回道。

“三哥,别院这边活多,三嫂一个人忙不过来的。”钱月茵没有多说其他的,只是适时的提醒道。

“那,那还是留下吧!”钱三哥是真的喜欢罗琪,很喜欢很喜欢的那种。如若是他自己,他可以回答不用下人。

但是反之,为了罗琪,钱三哥是肯定要应下的。

眼看钱三哥他们确定留下,钱二哥眼珠转转,心下某个念头便更加坚定了些。

以前的钱三哥是不会想那么多的,很多时候都是随波逐流,别人推他一下,他才会动一下。

但是现下的钱三哥变了。在迎娶了罗琪之后,钱三哥一直都卯足了劲儿想要干出一番大的事业来。这样才能给罗琪更好的生活,也能让罗林顺顺当当的读书识字却不用担心家里负担不起银钱。

故而对于能够来府城这件事,钱三哥其实是很在意的。而且他都想好了,即便钱老二不同意他们留下,他也要尽可能地争取一下,万万不能随便错过这个千载难逢的机会。

带着这样的情绪,钱三哥完全顾不上其他,就一门心思想要好好表现:“小妹,三哥今天就开始干活!”

“先安顿下来。看看你们喜欢哪间屋子,都收拾收拾。”钱月茵看得出来,钱三哥是真的很积极。看着钱三哥如此高涨的热情,钱月茵也很高兴。

虽然是她将钱三哥他们喊来的府城,但她确实也是希望钱三哥他们都能过的更好。倘若钱三哥他们不愿意留下,更愿意回钱李村,钱月茵自然不会拦着。

反之,如若都能皆大欢喜,钱月茵无疑就松了口气。

“住哪里都行。”这么好的院子,钱三哥看哪儿哪儿都满意,住哪间屋子都很高兴。

“你不选,让三嫂选。”不想再跟明显脑子发热的钱三哥沟通,钱月茵直接看向罗琪,“三嫂,你喜欢哪间屋子?尽管去挑。还有小弟,也要选一间屋子。这边屋子多,再给小弟置办一间书房也是绰绰有余。”

没想到钱月茵居然还会提到罗林,而且是直呼“小弟”,还要特意为罗林置办一间书房……

这种种的种种,都很让罗琪心下甚是感动。

罗琪忍不住就红了眼圈,重重的点头:“嗯,好,我们这就去选。”

钱月茵顿时就笑了。对嘛,就应该这样。再像钱三哥那般拖拖拉拉下去,指不定要浪费多少时间。还是罗琪更加的爽快又直接,相处起来丝毫不用觉得有负担。

钱二哥和钱二嫂没有挑选屋子。相比这边的别院,两人还是更喜欢府城街道的繁华和热闹。所以,他们打算晚点随钱月茵和齐君洲回去住。

钱老二则是留在了别院。府城他以后有机会随时都能去逛,不着急。但是别院这边,他担心钱三哥成不了事。哪怕有罗琪在一旁看着,他也得守几日才行。

第57章

有了钱三哥他们,别院的事情齐君洲和钱月茵便都没再过问了,全权交给钱三哥和罗琪打理。

相比之下,钱二哥就是另外一番心态了。

原本钱二哥只是不放心钱月茵在府城的日子,这才特意跟来府城看看。但是真正来了府城之后,钱二哥无法克制就有了其他的念头。

眼看钱二嫂也很喜欢府城,玩的乐不思蜀,钱二哥忍不住摇摇头,问道:“娘子,咱们什么时候回去?”

“啊?这么快就要回去?我还想继续在府城玩玩呢!”钱二嫂很喜欢府城,是那种不带任何居心的喜欢。

“可我们一直住在小妹这里,到底不太稳妥。”钱二哥提醒道。

“这……”钱二嫂很想说,她跟钱月茵那么要好,钱月茵肯定不会赶她走,也不会嫌弃她住的太久。

可钱二嫂并不是那种蛮不讲理的人。一直这样住在钱月茵家里,哪怕她跟钱月茵的关系再要好,肯定也是不应该的。

即便钱月茵说了没事儿,欢迎他们住下,这也是钱月茵为人大度,不能成为他们厚颜无耻赖在这里的借口和理由。

如此想着,钱二嫂本来还很高兴的情绪很快就变得失落了起来,整个人都提不起精神。

“要是不想离开,咱们也可以留下。”几经思虑之后,钱二哥还是向钱二嫂开了口。

“留下?还是不要了吧!咱们一直住在这里,肯定也给小妹添了不少麻烦……”之前是没有仔细想,而今冷静下来,钱二嫂也不再只沉浸在自己的兴/奋/里,迟疑道。

“不是,我说的不是继续住在小妹这里,是说咱们自己也在府城买一处宅院,以后就留在府城过日子。”钱二哥这个决定是有些冲动的,但也是他现下最大的期许了。

“在府城买宅院?”钱二嫂先是一愣,反应过来之后,猛地一拍手,笑得格外灿烂,“对啊,我怎么没想到还能这样!夫君快快快,咱们马上出去看宅院,先下手为强,赶紧买下来咱们也好搬进去安顿好……”

“等等,等等。娘子你先稍安勿躁,咱们慢慢说。”钱二哥预感钱二嫂不会反对此事,但他以为钱二嫂怎么也该迟疑一下。毕竟他们这是要搬家,以后恐怕都很难/抽/出时间回镇上了。

没成想钱二嫂比他还积极,他这边还没准备下一步的动作,钱二嫂已经要冲出门去买宅院了。

“说什么呀?夫君你是不是担心我爹不同意?没事的,夫君你放心。我爹那里交给我去说,保准没问题!”钱二嫂一脸的笃定和自信,大包大揽道。

“这事儿还真不是娘子你一个人回去说就能定下来的。”好笑的看着凡事都要挡在他前面的钱二嫂,钱二哥仔细跟钱二嫂解释道,“咱们要留在府城过日子,肯定得先找好合适的谋生。若是咱们在府城没有任何成算,单就一处宅院,以后靠什么过活?爹那边肯定也不放心你跟着我留在府城吃苦受罪的。”

“我不怕吃苦的!”钱二嫂虽然从小就被养的娇气,但她的性子其实并不娇贵。尤其是跟钱月茵认识之后,钱二嫂深深觉得,能够事事都靠自己也很厉害。

像钱月茵明明就出身钱李村,养出来的一身气质也丝毫不比她差,而且还更高贵。

钱月茵从小吃的苦不够多吗?所以说,吃苦不代表什么。真的吃得了苦,反而能更加的坚韧。像钱月茵这样,钱二嫂就很喜欢,也很欣赏。

“我可舍不得你吃苦,爹也舍不得的。”打从见到钱二嫂的第一面,钱二哥就知道,钱二嫂并不是那种严格意义上娇生惯养的金贵大小姐。

钱二嫂并不会看不起乡下人,也愿意跟他这般出身的人成亲,足可见钱二嫂的可贵。

但是,能不让钱二嫂吃苦,钱二哥肯定不愿意让钱二嫂遭罪。否则,他宁愿带着钱二嫂回镇上去过那种高枕无忧的安闲日子,凡事都不需要钱二嫂费心。

钱二嫂不禁就笑了。她就知道,她挑了一个好夫君。钱二哥虽然出身不怎么好,却是真真正正有担当的男子汉。这样的夫君,她嫁的不亏,反而心生欢喜。

“好。那就都听夫君的。夫君怎么说,我怎么做。”钱二嫂乐呵呵的将所有的事情都交给了钱二哥做主。

“我先找小妹商量商量。”论起做主,钱二哥尽管心下已经有了一定的成算,却还是想先找钱月茵谈一谈。

“好好好。咱们赶紧去找小妹。小妹那么有主意,肯定能帮咱们想出好点子的。”对于去找钱月茵帮忙拿主意,钱二嫂没有任何异议,反而百分百支持。

听闻钱二哥和钱二嫂打算在府城留下,钱月茵自然是没有任何异议的:“可以啊!以后咱们都在府城,互相还能走动走动。”

“对么!我也是这样想的。”钱二嫂肯定的点点头,见钱月茵不反对,她就更高兴了。

“那小妹,你觉得我和你二嫂做个什么生意谋生?还是开酒楼?”钱二哥在福禄酒楼学了不少东西,也很喜欢招呼来自四面八方的宾客,感觉能学到很多东西,增长不少见识。

“可以。只要选好地段,倒也不愁没有生意。不过府城不比咱们镇上,二哥只怕没可能像在福禄酒楼那般轻松了。”福禄酒楼是孙掌柜早就打好基础的存在,钱二哥过去顶多也就是锦上添花。

但是换了来府城新开酒楼,对钱二哥无疑就是很大的挑战了。这一点,钱月茵肯定要提早告知钱二哥,省得之后落差太大,钱二哥承受不住。

“嗯,我有心理准备。”想也知道府城的生意没有那么好做,更别提他们家在府城又没有丝毫的名气,钱二哥心下无疑也是忐忑的。

正是因此,钱二哥才特意来找钱月茵,亦是想要增长一点底气和自信心。

“那就试试吧!”钱月茵点点头,笑着看向钱二哥,“左右咱家现下不怕亏那点银钱。就算失败了,再想其他的法子也是可行的。”

“行,那就试试!”因着有钱月茵的支持,钱二哥点点头,二话不说就下了决定。

“这样说的话,咱们真可以在府城住下来啦?太好了!”钱二嫂一边说一边开始在心下核算她的私房银钱。

府城的房价肯定比镇上要高很多,不过她这些年积攒下来的银钱也不少,不怕买不下宅院。

不过,钱二嫂想跟在镇上的时候一样,再跟钱月茵住对门。或者附近的邻居也行,反正她不想离钱月茵太远。

“那就先看看房子。宅院要看、铺面也要看,不怕花时间,肯定要选最合适的。”钱月茵也是说干就干的性子,当即说道。

“小妹陪我一起看宅院呀!我就想住小妹附近,不想跟小妹离得太远。以后我还要天天都来找小妹说话呢!”以前在镇上的时候,钱二嫂就喜欢找钱月茵玩儿。

来了府城,她就更加离不得钱月茵了。总觉得只要呆在钱月茵身边,她就特别的安心,也不在意离家太远,跟她爹都见不到面了。

“成。不过我不确定这附近有没有宅院要卖。等晚点洲哥回来,我问问他。”钱月茵他们家住的宅院是齐君洲一手/操/办,根本不需要钱月茵费心。

“好好好,问问妹夫。妹夫是府城人,认识的人肯定比咱们多,知晓的也比咱们更多。指不定他有什么人脉,是咱们根本就接触不到的。他能买到的宅院,肯定也不是咱们随随便便就能碰上的。”钱二哥而今长了见识,凡事都不再像以前那般想当然,也不会傻傻的一问三不知。

事实证明,齐君洲确实足够的厉害。尽管他明面上就单单只是一个读书人,每日都还要去书院,但他手中的人脉确实不是什么人都能比得上的。

听闻钱二哥要在府城定居,齐君洲点点头,很快就为钱二哥打听好了几处府宅和铺面,只需要钱二哥和钱二嫂前去挑选就行了。

钱二哥和钱二嫂也不含糊,直接就拉上了钱月茵。

而齐君洲也特意向书院告了一日的假,陪同一起前去。

说起来,钱二哥和钱二嫂因为有钱月茵陪着,所以特别的安心。而钱月茵则是因为有齐君洲跟着,她才无所畏惧。

总而言之,这一次的四人行还是很舒心的。钱二哥和钱二嫂的目标很明确,府宅就要住在钱月茵附近的,生怕错过就再也找不到更合适的,特别果断就选定了他们日后的住处。

倒是铺面,钱二哥很认真的斟酌了两日,最终才下的手。

不过如此一来,钱二哥和钱二嫂带来的银钱也花的差不多了。

随后,钱二哥和钱二嫂就来找钱月茵辞别了:“小妹,我们这次回去镇上应该呆不了多久就会回来。”

“好,你们一路小心。”知道钱二哥他们这次回去主要是说服孙掌柜,钱月茵点点头,并未多言其他。

她相信钱二哥的本事和能耐,也不会随随便便/插/手别人家的事情。孙家的事情,肯定要孙家人自己解决。

“小妹,等我下次过来,给你带家里的好吃的。”钱二嫂认认真真的拉着钱月茵的手,承诺道。

钱月茵当场笑了起来:“那我就等着二嫂给我带好吃的了。”

“肯定要带的。”对钱月茵,钱二嫂无疑是极为的上心。

钱月茵欣然接受钱二嫂的好,只待日后找到机会再还回去。

不过钱二哥和钱二嫂回去,钱月茵也让他们帮忙带了不少东西送回钱李村。当然,还有特意准备了送给于娘子和王老头的。

故而钱二哥和钱二嫂这次回去,路上还真就不轻松。

好在,还有钱老二帮着一起看顾这么多的东西。

来府城这么些时日,钱老二一直都留在别院。毫不夸张的说,别院那边的日子很舒适,也很充实,钱老二挺满意的。

不过,别院不是姓钱,而是齐君洲的。钱老二可不会厚着脸皮占女婿的便宜,所以在确定钱三哥他们在这边还算有用之后,钱老二便收拾收拾准备回钱李村了。

只是钱老二没有料到,钱二哥竟然想要留在府城,不但买好了府宅,连铺面都买好了。

如若不是很清楚此事钱月茵和齐君洲都知道,钱老二肯定要好生骂钱二哥一顿。

这么大的决定是可以随便下的?钱二哥为什么敢这么做,无外乎是看中了钱月茵和齐君洲住在府宅。换而言之,这不是意味着钱二哥以后都要占钱月茵这个亲妹妹的便宜?

平日里一丁点小小的好处也就算了,竟然还打算长长久久的攀附上钱月茵和齐君洲,这是人干得出来的事情?

钱老二别提多生气了,直到离开府城都没给钱二哥好脸色看。

“爹,我真的是深思熟虑过的。放小妹一个人在府城呆着,我也担心她会受委屈。”回钱李村的马车上,钱二哥摸着鼻子尴尬的向钱老二解释道。

“你小妹怎么就一个人了?以前是一个人,现如今不是老三他们在府城?有老三在,谁敢欺负你小妹?”钱老二依旧很不高兴,根本不接受钱二哥的说辞。

“爹,老三是来帮忙给妹夫干活的,跟我能一样吗?”好笑的瞥了一眼钱老二,钱二哥此时此刻就很有底气了,“实话跟爹说,我买宅院和铺面的时候,小妹都提过要是我手里银钱不够,她可以先借给我。可我一文银钱也没借小妹的,都是自己给的。为什么?还不就是想要成为小妹日后的依靠,可不想打一开始就抬不起头。”

“你自己给的?那是孙家的银钱,是你的?”钱老二也是丝毫不给钱二哥情面,当着钱二嫂的面就骂了起来。

“爹,银钱是我的私房钱,不是孙家的。我的私房钱就是夫君的,夫君想怎么用都可以。而且买府宅和铺子这事是我想的,夫君只是听我的话,这才决定的。”见钱老二气得不轻,钱二嫂连忙帮忙钱二哥解释道。

钱二嫂的话,在钱老二这里可说不通。不过,既然钱二嫂这个出银钱的人都不说什么了,钱老二自然也不好继续训斥钱二哥了。

谁让他们钱家才是真真正正一文银钱也没出呢!钱二哥能在府城买下宅院和铺面,未尝不是钱二哥自己的本事!

等孙掌柜知晓此事的时候,屋子里肉眼可见的寂静了下来。

“爹,我真的很喜欢府城。你都不知道,府城好热闹的。不单单是有好多好吃的、好玩的,就连那边的头饰花样都比咱们镇上多,布料也特别的鲜艳好看……”孙掌柜不说话,钱二嫂却是有好多话想跟孙掌柜说,劈里啪啦一长串,根本不带停歇的。

钱二嫂说的这些事儿,孙掌柜当然是相信的。他不是目光短浅之人,否则福禄酒楼在他手里也不会有今时今日。

只不过钱二哥和钱二嫂这一搬去府城,以后就很难见到了,孙掌柜疼爱闺女,自然是舍不得的。

而且吧,孙掌柜严重怀疑这件事里面有钱二哥的算计和小动作。

要不是钱月茵搬去府城,钱二哥能愿意留在府城?府城可不是镇上,没那么好呆的,更何况还是想要在府城定居?

孙掌柜可不相信,没有齐君洲这个妹夫撑腰,钱二哥胆敢妄想能在府城那么大的地方站稳脚跟。

但是,即便是钱二哥的算计,孙掌柜也拿不出拒绝的理由。

府城那么好的地方,既然能去,为何要困在镇上?钱二哥去了府城变得发达了,他闺女以后的日子不也更加富贵?

等以后他有外孙和外孙女了,铁定也能被照顾的更好,远比留在镇上大有出息!

再者,这可是能跟齐君洲打好关系最恰当的时机。他们孙家这辈子就只有一个闺女,女婿又是入/赘的,孙掌柜本以为都不可能再有其他更好的念想了。哪想到,出身钱李村的钱二哥竟然还有一个福气又好命的亲妹妹!

孙掌柜至今都还记得,当初钱月茵第一次来福禄酒楼找他谈生意时候的场景。彼时孙掌柜就觉得,钱月茵非同寻常人物,宜交好,而非交恶。

但孙掌柜万万没有料到,有朝一日钱月茵竟然能搬去府城,还当上了稳稳当当的秀才夫人。

这以后但凡齐君洲在科举道路上再进一步,钱月茵就彻底飞升了。

放着这样的亲妹妹不巴结、不走动,那不是傻子么!

孙掌柜越想越多,到最后只剩下长吁短叹了。舍不得啊舍不得,可舍不得也要舍得。这是事关闺女后半辈子的大事,万万不能因为他的一己之私就给拦下来了。

比起孙家的波澜,钱王氏委实适应良好。

“成啊!这以后有老二在府城盯着,咱家月丫头就有人护着了。”对钱二哥,钱王氏可比对钱三哥放心。

而且吧,跟钱二哥想的一样。钱三哥到底是去府城帮忙的,哪怕人站在齐君洲的面前,也理不直气不壮的,连腰杆都挺不起来。

反之,等钱二哥在府城开起了酒楼,那无疑就是钱月茵的仰仗了。再小的仰仗也是仰仗,比什么也没有要强上太多。最起码,还能是钱月茵的一条退路。

“我也是这样的想法,就没坚持拦着。”钱老二也想开了,加之又不是他们钱家给银钱,他当然不会揪着不放。

说完钱二哥打算去府城开酒楼的事情,钱王氏就拉着田桂花认真收拾起了钱月茵带回来送给他们的东西。

边收拾,钱王氏还不忘感叹道:“月丫头不知道又花了多少银钱,咱家真是得了大福气!”

“嗯,小妹肯定花了不少银钱。”抓在手里的东西货真价实,都是极好的。田桂花尚且没出过镇上,钱月茵送回来的好几样东西她甚至都还没看过。

“娘,等二弟他们再去府城的时候,咱们也多带些东西给小妹送过去吧!虽然咱们家里这些东西肯定比不上小妹送回来的,但多多少少也是咱们的心意不是?”田桂花本来就不是小气的人,给钱月茵送东西,她更是异常主动和积极。

“那是肯定要送的。家里的鸡鸭鹅蛋,都给你小妹装上。还有池塘里的鱼,你提前收拾好了,到时候一并给你小妹带去府城。”其他的东西,钱王氏想了想,就还是算了。

青菜不值钱,带过去也都蔫了,没法吃。猪肉又血/淋/淋的,怕是路上带不了,一不小心还给弄臭了。

“娘,我娘家有做不少腊肉和腊鸡,我回去全部拎来,给小妹带过去。我再在家里做些肉丸子,小妹喜欢吃。”田桂花也没想过要给钱月茵带新鲜猪肉,不过炸成肉丸子就方便带了。

“可以!你去你娘家买,别白拿,给银钱。”田桂花这个主意不错,比钱王氏想的更稳妥。

“不用给银钱……”田桂花连忙摆摆手,想要拒绝。她是真心实意想要给钱月茵送吃食,不是拐着弯的给自己娘家赚钱。

“又不是咱们自家吃,哪能不给银钱?而且你这一买,可不是三两只的买。就问问你娘家有多少,你就全部给买回来。你小妹而今不是住在镇上,搬去府城以后就不一样了。”以钱家二房跟田家的关系,钱王氏还是很大方的。

“没听你爹说,齐家宅院里光是下人就十来个?都是长了嘴的,都要吃!东西不怕多,肯定吃得完。指不定还能让女婿拿去送人,做做人情。咱们这些乡下正宗口味,他们在府城哪里尝过?”钱王氏斤斤计较的帮钱月茵谋算了起来。

“娘,让妹夫拿咱们自家的东西去送人情,会不会太寒酸了些?”钱大哥倒不是小气舍不得送这些东西。只是想着齐君洲认识的肯定都是读书人,怕是不会喜欢他们送过去的腊肉和腊鸡之类的吃食。

“那怕什么?你妹夫可是聪明人,该送就送,不能送就留着自家吃。咱们带过去的可都是肉,还怕没人喜欢吃?”钱老二一挥手,回道。

第58章

钱家二房准备了很多吃食让钱二哥他们带去府城,于娘子准备的就简单多了,就两扇屏风。

单是这样瞧着,感觉钱家二房更上心。可谁都知道,于娘子的屏风很值钱。而且于娘子让钱二哥给钱月茵传了话,以后她绣的屏风都是钱月茵的,赚的银钱也都留给钱月茵,不必再往田家村送,她不要。

于娘子是真的很有威信。她这么一说,哪怕钱家二房众人都觉得不妥,却没有一人敢站出来反对。

于是乎,最终皮球就踢到了钱月茵的手里。

“成,我知道了。”出乎钱二哥的意料之外,钱月茵神色坦然的接受了于娘子的屏风,竟是一丁点的挣扎和迟疑都没有。

“小妹你……”钱二哥自然不会觉得钱月茵是贪便宜的性子,他只是很好奇钱月茵怎么不推脱一番。

“二哥难道不知道外婆的性子?外婆说了要给我,我若是再托人把银钱送回去,外婆会生气的。”钱月茵浅浅一笑,语气很是坦然,“等下次找到机会,我想将外公外婆接来府城小住一段时日。到时候我再好好孝顺外公外婆,看看怎样将外婆的银钱再还回去。”

“这个法子好!”钱二哥眼前一亮,委实觉得自己还是不如钱月茵。

他其实这一路上都在考虑于娘子卖屏风的事情。在他看来,钱月茵肯定是不会收下这些银钱的。但是,要怎么拒绝呢?

最起码钱二哥想了好半天,都没想出来。没料到难题到了钱月茵面前,钱月茵一下子就解决了,远比钱二哥的脑子转的快太多。

说起卖屏风,钱月茵还真没怎么参与。之前她的屏风,都是齐君洲卖的,她只负责收银钱。

等分家后自家有了布庄,钱月茵有去查过账本,知道自家布庄并不赚钱,也无怪乎齐夫人愿意将这间布庄分给他们。

随后,钱月茵很认真的绣了两扇屏风放在自家布庄,直接就把自家布庄的名气打响了,顺带也成功让自家布庄起死回生,开始转亏为盈,有了进账。

如今有了于娘子的屏风,钱月茵想了想,索性将她放在布庄的两扇招牌屏风替换成了于娘子的。

以于娘子的绣工,钱月茵迄今都还有进步空间,依然需得更加努力。

不过如此一来,钱月茵的屏风就空了出来。齐君洲没有耽搁,直接送去了皇城。

齐夫人很生气,是真的真的很生气。

她本以为,将一间每月都亏本的布庄分给齐君洲,齐君洲肯定会愁的无心读书,日子过得很是糟糕。

至于钱月茵,齐夫人根本没当一回事。一个乡下丫头罢了,能有什么见识?还打理一间布庄,痴人说梦!

然而齐夫人没有想到的是,她稍稍晚了几日再去布庄的时候,竟然发现布庄变得完全不一样了,而且乍一看上去是真的有不少顾客上门。

“娘,咱们真的不能这样继续下去了。”齐金儿也很怄气。她已经明里暗里向齐夫人确定过了,因着齐君洲分家的时候分走了不少东西,她的嫁妆真的要少了。

齐金儿当然不敢抢齐二弟和齐三弟的东西。那么,她能够打主意的就只有齐君洲了。

“不能这样下去,又能怎么办?铺子都已经分给齐君洲了,你还能跑去抢回来?”齐金儿真要有这个本事,齐夫人也不会多说什么,随便齐金儿肆意妄为。

可齐金儿的段数,齐夫人很清楚。小小的算计还行,真要碰上大事,齐金儿的脑子根本就不够看,也指望不上。

“娘,那间布庄本来就应该是咱们家的,凭什么分给齐君洲呀?他娘当初嫁给爹的时候,又没带多少嫁妆。咱们而今的家底,都是娘你陪着爹打下来的。而且,娘你当初嫁给爹,还带来了不少嫁妆呢!”老生重谈,齐金儿能想到撺掇齐夫人的借口和理由,翻来覆去还是这一套。

“我知道。”虽然知道这是齐金儿的套路,齐夫人还是免不了的生气。

就是因为觉得自己吃了亏,齐夫人才会格外的在意。不需要齐金儿提醒,齐夫人心下就已然很烦躁了。

“娘,不如咱们去找找那个乡下丫头?不是说布庄都交给她打理了?总不至于还是齐君洲自己在打理布庄吧!齐君洲也没这个本事和能耐啊!”齐金儿是看不上齐君洲的。

比起齐君洲这个并不亲近的大哥,齐金儿跟齐二弟和齐三弟的感情更加要好。想当然的,齐金儿对钱月茵这个大嫂也委实不放在眼里。

“嗯,走一趟吧!”齐夫人憋屈了好些日子,真要她什么也不做,肯定是不可能的。

这不,齐金儿一提,齐夫人就上钩了。

这母女两人也都是急性子,当天就找上了钱月茵。

当然,她们母女两人特意挑选了齐君洲不在家的时候,想着钱月茵一个乡下丫头肯定很好应付,她们的气焰别提多嚣张了。

不过很可惜的是,钱月茵并不吃两人这一套。哪怕齐夫人和齐金儿的气焰再嚣张,她也是不予理睬,并不怎么当回事。

眼看钱月茵并不好拿捏,齐夫人有些意外,一时间委实怀疑钱月茵到底有没有听懂她刚刚说的话。

抿抿嘴,齐夫人加重了语气重复道:“大公子是读书人,最重要的就是名声。像金银之物,委实俗气,也极其容易坏了大公子的名声。我是想着,你也不懂布庄如何打理,不如交回来让我帮忙打理。到时候你只管坐在家里等着收银钱就好了,又轻松又省事,多好?”

“不过是一间布庄罢了,倒也算不得辛苦。我现下也不需要每日都去布庄,不过是月底过去查个账本就行了,很轻松的,也省事。”照搬齐夫人的话,钱月茵笑着回道。

齐夫人噎住。没成想钱月茵会如此回答她,更没想到钱月茵竟然能真的将布庄再给张罗起来。

认真的看着钱月茵,齐夫人越发觉得,她可能真的小看钱月茵了。

“呵!还月底去查个账本就行了。你认字吗你?查帐本?亏你说得出口,真是会端架子。也不怕大风闪了你的舌头,早晚有你后悔的。”齐金儿却不这样认为。

在齐金儿看来,钱月茵就是在装!装厉害,装有本事。其实钱月茵就是个什么也不懂的草包,大字也不认识一个的乡下丫头!

钱月茵脸上的笑容就更大了,转头看向齐金儿:“这位应该是妹妹吧?妹妹的亲事定下来了吗?”

“我的亲事定没定下,关你什么事?”突然被钱月茵问起这个问题,齐金儿下意识觉得有诈。

“我只是觉得,妹妹也到了说亲的年纪,是不是应该更担心自己的亲事?”齐金儿的愤怒,钱月茵并不放在眼里。对于齐金儿的挑衅,钱月茵也不以为意,轻飘飘的反击道。

“你是拐着弯的骂我多管闲事?你还真以为你是我大嫂,居然敢在我面前摆大嫂的谱?”齐金儿顷刻间就爆炸了,指着钱月茵的鼻子骂道。

“没有啊!我就是单纯的关心关心妹妹罢了。毕竟妹妹的名声也很重要。要是妹妹还没定下亲事,怕是以后不好说亲。可要是妹妹已经定下亲事,我担心妹妹日后的夫家会打探此事呢!”钱月茵摊摊手,语气颇为漫不经心。

“你是在威胁我?”齐金儿虽然算不得多么聪明,但也不是彻头彻尾的蠢蛋。钱月茵的话语说的又直白,齐金儿忍不住跳脚,气呼呼的向齐夫人告状道,“娘,你看啦!这就是齐君洲从乡下找回来的媳妇!她就是成心给我添堵,故意羞辱我!”

“行了,你少说两句。不是别人的对手,还非要傻兮兮往别人设好的套子里钻。受了欺负怪的了谁?只能怪你自己没本事!”齐夫人无疑是恼火的。

但是比起恼火钱月茵,齐夫人更恼火齐金儿的蠢和笨。

不过是一个乡下丫头而已,齐金儿竟然也拿不下来,反而被钱月茵打压的毫无反击余地。这不是蠢是什么?不是笨是什么?

“娘,我……”钱月茵羞辱她,齐金儿姑且能忍着不哭。可齐夫人这么一说,齐金儿当即绷不住,抓起手帕就开始抹眼泪了。

哭什么哭?就算想哭也不能当着钱月茵的面苦呀!这不是摆明了告诉钱月茵,她们败下阵来了?真是没用!

没好气的瞪了一眼齐金儿,齐夫人懒得多说其他,只能深吸一口气,姑且将心里的诸多不耐烦都按耐住了。

她可不是齐金儿,没那么容易被钱月茵/煽/动。齐金儿不像话,齐夫人自然会回家之后再好好教导齐金儿。

眼下对齐夫人而言更重要的,还是钱月茵这个她之前一直轻敌的儿媳妇!

望着钱月茵脸上始终没有退下的笑容,齐夫人不得不承认,钱月茵很棘手。

怪不得齐君洲会大老远跑去一个小山村将这个乡下丫头娶回来。枉她之前还单纯的想着,齐君洲是遵循亲娘的遗愿,才不得不娶了钱月茵。

却原来,钱月茵本就不是省油的灯!

飞快的在脑子里转过一圈,齐夫人掐了掐自己的手掌心,强迫自己冷静了下来:“姑娘家家的不懂事,平日里又被我和她爹给惯坏了,这才会口无遮拦。主要也是把你当成亲大嫂了,才敢跟你没大没小的。你是大嫂,可别跟她一个小丫头片子计较才是。”

不得不说,齐夫人这脸变得也有够快的。明明前一刻还当着钱月茵的面,阴阳怪气钱月茵给齐金儿下套,转眼又挤出笑容来跟钱月茵攀关系、套近乎了。

钱月茵可不吃这一套。哪怕齐夫人是齐君洲名义上的继母,钱月茵依然有什么说什么:“夫人还是要多管管的。妹妹瞧着年纪也不小了,若是被牵连到亲事,只怕妹妹要反过来怨恨夫人了。”

又拿齐金儿的亲事来威胁她!这个乡下丫头真是太把自己当回事了,竟然还敢站在这里摆起齐家长媳的架子了?

齐夫人一股怒气升上心头,差点没能忍住的冲着钱月茵嚷嚷开了。

齐家的家教,什么时候轮到钱月茵这么个乡下丫头来多嘴了?也不看看钱月茵是什么出身,到了府城见到他们齐家人还不立马乖乖学着点,紧闭嘴巴只干不说?

再者,她自己的亲闺女,她自然会很用心的教,何时轮到钱月茵这么一个外人多嘴多舌了?

至于齐金儿的亲事,齐夫人完全不担心。她都已经为齐金儿打探好了,很快就能将齐金儿的亲事顺利定下来。

齐夫人不担心,齐金儿却是尤为的紧张。齐夫人要为她定下夫家的事情,暂且还没跟齐金儿说。

乃至齐金儿瞬间就被钱月茵给说动了,气的面色通红,整个人都陷入了紧绷的情绪:“都说了我的亲事不需要你多嘴!你算老几啊你?你凭什么对着我的亲事指手画脚?你……”

“金儿!”齐夫人皱起眉头,语气很是不悦,“你闭嘴!”

“凭什么呀?我又没说错什么,干嘛非要我闭嘴?娘你是不是不疼我了?你居然偏向她?”齐金儿是真的不理解齐夫人为什么要让她闭嘴。

如若是跟齐二弟和齐三弟相比较,齐金儿很有自知之明,她比不过。

可跟钱月茵比,她竟然也落于下风?到底是她糊涂了,还是齐夫人的脑子出了问题?

她娘到底在想什么?疯了吗?居然撇开她,跑去讨好钱月茵?

钱月茵笑了,笑得很是开心。她是真觉得齐夫人和齐金儿都挺好对付的。原本她还以为,齐家人都很难缠呢!

看看自家亲闺女蠢得不可救药的模样,再看看钱月茵笑得开心的反应,齐夫人彻底破了功。

早知道会是这般发展,她说什么也不会带上齐金儿来找钱月茵。这个下马威,她没能给成功,反而被钱月茵逮着机会狠狠将了一军,实在丢脸。

闹到这一步,齐夫人也没心情继续呆在这里了。哪怕她还有心跟钱月茵较量一番,也不是今日的事儿。

算了,以后再说吧!

秉持着这样的念头,齐夫人就要走人了。

偏偏,齐金儿不想走。非但不想走,齐金儿认定自己今日在钱月茵这里吃了一记大亏,非要扳回一城才肯甘心。

“喂!乡下丫头,我也不跟你兜圈子了。你现在占的那间布庄,是我的嫁妆。你还给我!”既然说别的都没用,齐金儿索性就摊开讲了。

她就不信钱月茵能那般的厚脸皮,都已经知道这间布庄不属于齐君洲,还有脸死赖着占住不放手。

“啊?居然是妹妹的嫁妆吗?可这间布庄是夫人特意换给我们的呀!难不成是夫人弄错了?”齐金儿的小心思实在很好猜,钱月茵根本不顺着齐金儿的想法走,直接将问题推给了一旁的齐夫人。

齐夫人都已经转过身准备走人了,没成想又被齐金儿给拖了后腿。一时间,齐夫人气的面色铁青,差点没忍住直接头也不回的甩手而去。

“我娘才没有弄错。明明就是你和齐君洲不要脸,非要跑来我们家里抢家产。我警告你,最好立马将我的嫁妆还给我!不单单是布庄,还有那处宅院,也都是我的,根本就不是你们的!”齐金儿鼓着脸气愤不已的嚷嚷出声。

“这样……”钱月茵一脸若有所思的顿了顿,眼看着齐金儿得意不已的抬高了下巴,钱月茵这才接着说道,“等晚点我夫君回来,让他去问问公公好了。当时分家都是公公做的主,肯定是公公弄错了。”

“什么?你居然还想去找我爹告状?你这乡下丫头怎么这般的心肠歹毒?”被钱月茵的话惊讶住,齐金儿扬起手就想给钱月茵一巴掌。

钱月茵躲开了。她倒是没有回手,只不过她直接就站在了齐夫人的身边。但凡齐金儿再敢跟她动手,她就直接拉了齐夫人挡在她的面前。

她倒要看看,对着齐夫人的脸,齐金儿的手打不打得下来!

齐金儿当然不敢打齐夫人。不过,她这不是打的钱月茵嘛!哪怕钱月茵躲开了,齐金儿也还想再打过去。

或者说,钱月茵越是躲,齐金儿越想打。乃至于她想也没想,就再度朝着钱月茵扑了过来。

钱月茵的反应很快。不等齐金儿靠近她,她直接就把齐夫人拽到了她的面前。

齐夫人可谓是从小到大都娇生惯养的贵小姐。她的力气哪里是钱月茵的对手?被钱月茵这么一拉,齐夫人被迫就挡在了钱月茵的面前。

再然后,齐金儿的手就朝着她招呼了过来!

齐夫人根本就没有来得及阻拦,脸上就狠狠挨了齐金儿一下子。那一瞬间,齐夫人直接就被打懵了。

齐金儿也懵了。她万万没有料到,她竟然会打到齐夫人。明明她想打的是钱月茵!可不知道怎么回事,她就打在了齐夫人的脸上。她,她真的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

齐君洲回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齐金儿打向齐夫人的这一幕。

脚下停住,齐君洲微微扬眉,委实有些弄不懂齐金儿和齐夫人这又上演的是哪一出。

苦肉计?那也不至于是齐金儿打齐夫人吧!对象互换,理该是齐夫人打齐金儿才对吧!

“齐金儿!你疯了?”反应过来之后,齐夫人不敢置信的拿手捂着脸,瞪向齐金儿的眼神只恨不得杀了齐金儿。

这还是亲闺女呢!谁家亲闺女敢拿巴掌招呼自己亲娘的?齐金儿这般举动简直是大不敬!天大的不孝顺!

“娘,我不是故意的。你知道的,我想要打的是她!”被齐夫人这么一骂,齐金儿清醒过来,连忙为自己辩解道。

齐君洲的脸色“唰”的一下沉了下来,语气很是冰冷:“你要打谁?”

“我……”没料到齐君洲会提前回来家里,齐金儿心下一慌,下意识就把自己打人的手藏在了身后。

看到这一幕,齐夫人嗤笑一声,很是不屑的瞥了一眼齐金儿。

就说齐金儿傻吧!见到齐君洲就被吓成这个样子?齐君洲能把她们怎么样?又敢对她们做什么?

如此想着,齐夫人转过身,习惯性的端起了高高在上的架子:“大公子回来了。”

“你们来干什么?”既然已经分了家,齐君洲就没打算再跟齐家人有过多的接触和牵扯。逢年过节该有的走动,避不开自然是没办法。

但是除此之外,齐君洲希望大家能互相体面,彼此都守住最起码的界线。

“能干什么?这自打分了家,大公子就再也没有上过门。我这不是担心大公子分家后遇到难处却不好意思跟家里求助,这才特意过来看看么!”在齐君洲的面前,齐夫人特别会拿腔装调,比起在钱月茵面前还更会装相。

“大可不必。”齐夫人的戏码,齐君洲早就习惯,也颇为熟悉。几乎齐夫人一开口,齐君洲就能猜到她接下来准备说些什么话。

想当然的,齐夫人的算计,齐君洲也一看就知晓。

“大公子这话说的可不对。就算分了家,咱们也还是一家人不是?虽然我不是大公子的亲娘,可这些年我自认对大公子尽心尽力,直把大公子视为了亲儿子在看待。大公子而今成了亲,我也是真心实意为大公子感到欢喜,大公子可千万别跟我见外才是。”齐夫人一甩手帕,习以为常的摆起了长辈的架子。

而她这一通漂亮话说下来,哪怕都是假的,可她确实在理。如若齐君洲有哪怕半点的不敬,立马会被齐夫人抓住把柄,大肆宣扬。为的就是极尽可能的败坏齐君洲的名声,旨在坏了齐君洲的前途。

听到这里,钱月茵总算摸清楚了齐夫人的套路。

怪不得齐君洲这些年必须要隐藏自己。齐夫人或许不够聪明,却毫不掩饰的将所有的算计都摆在了明面上,逼得齐君洲迫于情势只能选择蛰伏。

如此一看,齐夫人倒也并不是她想的那般好对付。最起码,齐夫人还顶着长辈的旗号,随时随地都能踩的他们不能反击……

第59章

不过,钱月茵也并不害怕就是。

于娘子教过她,有些时候反击并不需要明着来。暗着来、拐着弯的来……只要她做的顺心,就无需害怕任何的阴谋和算计。

就好像此时此刻齐夫人架子摆得足够高,理由也给的很是冠冕堂皇,钱月茵根本就没想过要跟齐夫人硬刚,反而是幽幽的问了一句:“夫人的脸还疼吗?”

齐夫人原本高涨的骄傲瞬间被钱月茵打碎,黑着脸回过头,瞪向了钱月茵。

“我是想着,如若夫人需要,我命下人给夫人拿点药膏来抹抹?再不然,我这就让他们去请大夫上门为夫人诊治?”钱月茵的语气尽是关怀,全然没有被齐夫人的怒焰吓唬住。

听着钱月茵的话语,齐君洲紧抿着的嘴唇慢慢就有了弧度。

是他太执着回避了,总想着不愿跟齐夫人过多的纠缠。但是很明显,有些时候换个法子或许更好。比如,像钱月茵这般侧面反击回去,就更合乎齐君洲的心意。

齐君洲很喜欢钱月茵这般反击,齐夫人却是非常的讨厌:“你是不是故意在羞辱我?你知不知道我是谁?就算我不是大公子的亲娘,也是大公子的继母。你身为大公子的娘子,就是这般对待自己的长辈?”

“嗯?我,我刚刚说错什么了吗?”钱月茵一脸疑惑的看着齐夫人,特别乖巧的主动认错,“真是对不住。如若我说错了,我跟夫人认错。还望夫人大人有大量,千万别跟我计较。”

齐夫人的脸色非但没有变好,反而越发的差了。

钱月茵是把她当傻子吗?在她面前装什么可怜?扮什么乖巧?钱月茵这点手段,都是她当初玩剩下的,真是可笑之极!

只不过,钱月茵把姿态摆在前面,齐夫人再不好继续发作。否则就显得她格外小肚鸡肠,尤其容不得人。

咬咬牙,齐夫人冷笑一声,也不跟钱月茵废话,只看向齐君洲:“大公子还真是会挑人,竟然娶了这么一位娘子回来。”

“我娘子有哪里不好吗?我觉得我娘子方才的话一句也没说错。怎么,碍着谁的眼了?”齐君洲刚刚还想着要侧面反击。没成想齐夫人一开口就指责钱月茵不好,齐君洲顿时就不乐意了。

不过在正面反击完齐夫人之后,齐君洲又接着补充道:“夫人的脸委实有点红,确定没受伤?”

齐夫人正要训斥齐君洲没大没小、不敬长辈,没成想就被齐君洲接了这后面一句。

霎那间,齐夫人慌了。

连齐君洲都看出她的脸红了,那她眼下的容貌岂不是很糟糕?

如此一想,齐夫人/意/欲杀人的眼神再度瞪向了齐金儿。都怪这丫头,蠢得不可救药了。

齐金儿很委屈。她也不是故意下手那么重的。那不是因着她想打的是钱月茵么!如果她不狠狠给钱月茵一点教训,钱月茵哪里会被她震慑住?

“娘,我错了。”顶着齐夫人的瞪视,齐金儿缩了缩脖子,害怕的往后小退了两步。

她总觉得,她娘下一刻就要将巴掌甩到她的脸上来。

“闭嘴!回家!”今日闹到这一步,齐夫人到底还是打消了找茬闹事的念头,准备离开了。

不是她想放过齐君洲和钱月茵,而是伴随着齐君洲的那句话,齐夫人越来越觉得自己的脸上在火辣辣的烧。她急着要回家找大夫上门,钱月茵找的大夫她可信不过,她得自己命人请信得过的大夫才放心。

齐金儿并不知道齐夫人此时此刻的困窘。她就觉得不甘心,迫切想要齐夫人继续帮她做主。

否则,谁知道等到下次会是什么场景?头一次找上门都没能成功,以后还能帮她抢回嫁妆吗?肯定不行的。

心下抱着满满的不高兴,齐金儿跺跺脚,不情不愿的看向了齐夫人:“娘,我的嫁妆……”

“就算之前是你的嫁妆,但已经被你爹做主给了大公子,你能怎么办?你以为你这个亲妹妹在大公子的心里有多重要?已经到了大公子手里的宅院和铺子,还能再还给你?你就少痴心做梦了!赶紧的,跟我回家!”齐夫人这一番话已然很不给齐君洲面子,也是在冠冕堂皇的为齐金儿做主和出头。

她是想着,以齐君洲读书人的气节,指不定就傲气的将宅院和铺子又给还回来了呢?

如若真是这样,那倒也省了她之后再接二连三找上门的麻烦。

齐金儿却是没听懂齐夫人话里的深意。她只听到了齐夫人最后喊她回家的那句话。至于前面齐夫人讽刺齐君洲的话语,齐金儿从小到大早就听腻味了,根本没有放在心上。

所以齐金儿丝毫不觉得齐夫人这是在为她出头,反而认定了齐夫人这是倒戈了。

明明是她的亲娘,却偏帮齐君洲这个继子,就因为她不小心打了齐夫人一巴掌?她都已经跟齐夫人再三道歉,也解释了她要打的是钱月茵,根本就不是齐夫人……

只觉得今日的齐夫人格外的不讲理,也不愿意原谅她,齐金儿忍了又忍,到底还是没能忍住的爆发了:“我不走!我要跟他们把话说清楚!让他们把我的嫁妆还给我!”

齐金儿嗓门很大,嗓音尤为尖利,刺得在场一片寂静。哪怕是齐夫人这位亲娘,也皱起了眉头,显得有些烦躁。

“妹妹这是已经定亲了?不知道是谁家的亲事?”最终,是钱月茵轻描淡写的开了口。

“关你什么事?”齐金儿的亲事当然还没定下,也不愿意跟钱月茵多言。

“没有。我只是想要看看到底是谁家的亲事这般寒酸,竟然逼得妹妹这般举动。”钱月茵淡然笑笑,一副好奇的模样。

齐金儿哽住,满腔怒火就这样被浇灭了。她,她……

再度被钱月茵压了一头,齐夫人已经不想多说什么了。就连齐金儿,齐夫人也不想再理睬。她就沉着脸气呼呼的走了!

再留下来,只会丢更大的脸。齐金儿不介意,齐夫人很在意。她可是齐君洲的长辈,这辈子从来都没受过这么大的委屈,遭过如此直面的羞辱。

齐夫人在这里呆不下去,齐金儿又能好到哪里去?

尤其是眼看着齐夫人头也不回的离去,齐金儿到底还是顾不上其他,一边喊着“娘”一边小跑步的追了出去。

终于送走齐夫人和齐金儿,钱月茵微微松了口气。

她倒不是害怕这母女两人,只是首度跟两人对上,钱月茵还是有些紧张的。

不过这次以后,钱月茵真就没有更多的情绪了。下一次,她只会表现得更好,也增长了不少的底气。

“娘子真厉害,为夫自叹不如。”齐君洲毫不吝啬的夸赞钱月茵道。

钱月茵忍不住就笑了:“我也只是试一试,不确定能不能成功。到底是有史以来头一回,其实我心下也挺虚的。”

“很厉害。下次娘子大可继续,完全不用顾忌任何人。”齐君洲说到这里,脸上露出愧色,“暂时我还没法子彻底远离齐家,只怕还要委屈娘子在府城住三年了。”

“不会。我觉得这样已经很好了。而且齐夫人她们也不可能日日上门,倒是给我添了些许热闹。”钱月茵是真不觉得有什么忍受不了的。

如若让她一直跟齐夫人同住一个屋檐下,齐夫人顶着继母的旗号还能来折腾折腾她。但是,既然已经分了家,她有的是理由和借口躲开齐夫人,根本不需要将齐夫人放在眼里。

“不如咱们找个机会看看能不能将娘和外婆接来府城住一段时日吧!”齐君洲白日里要去书院,没办法保证时时刻刻都守在钱月茵的身边。

要是有了钱王氏或者于娘子在一旁看顾着,齐君洲便也不担心钱月茵会吃亏了。对那两位长辈的本事和手段,齐君洲向来不怀疑。

“没事儿。我确实是想着接他们来府城住住,但这事儿只能从长计议,暂时怕是定不下来。”知道齐君洲是担心她,钱月茵笑得更加愉悦,“我觉得我早晚有一天能有我娘和我外婆那么厉害。”

“好,我等着那一日的到来。”虽然齐君洲是读书人,却并不觉得钱王氏的那些举动和行为过于粗鲁野蛮。

反之,在齐君洲看来,只要确保自己不受欺负,就挺厉害的。

而于娘子就更不需要多说了。于娘子是那种不需要过多的言语镇压,就能轻轻松松震住所有人的气场。即便是齐君洲,有些时候都得退让几分。

如若换成齐夫人跟于娘子对上,齐君洲半点不怀疑,齐夫人不过片刻就会彻底败下阵来,而且是毫无还击之力的那种。

另一边,齐金儿紧赶慢赶总算是追上了怒气冲冲的齐夫人:“娘,你到底什么意思?你还是不是我亲娘了?你怎么可以帮着齐君洲,欺负我这个亲生女儿呢?”

“我都说了,让你闭嘴、闭嘴!你怎么就是不肯听话呢?你觉得你在齐君洲面前说的那些话合适吗?你连钱月茵那个乡下丫头都斗不过,你还敢算计齐君洲手里的东西?”齐夫人是真的对齐金儿极为恨铁不成钢,压低了声音怒道。

“我怎么就不能要回自己的嫁妆了?不是娘你自己说的,分给齐君洲的宅院和铺子都是原本为我准备好的嫁妆?娘你现在又要改口不认了?”齐金儿本就是个娇惯小姐的野蛮脾气。哪怕是齐夫人一而再的提醒和叮嘱,齐金儿也听不进去,就一个劲在意自己的心情。

“你是听不懂人话吗?我这个当娘的都那般苦口婆心的教导你了,你却还是固执己见。齐金儿你到底想要干什么呀你?你真要那么有本事,不如你干脆去找你爹说,让你爹再重新分家,把你的嫁妆给要回来?”齐夫人气极反笑,冷眼看向齐金儿。

齐金儿瘪瘪嘴,一贯高昂的头就这样低了下来:“我倒是也想,可爹爹根本不会理睬我的。”

“既然明知道你爹不会理睬你,你还闹腾个什么劲儿?非要跑到齐君洲面前显摆,欺负一个乡下丫头的本事都没有,你……”齐夫人不高兴的斥责道。

“娘,你这样说我就不答应了。我是没有本事欺负那个乡下丫头吗?是你关键时刻突然走人,我才没能继续欺负她好吧!娘你能不能不要每次都这样。本来就是你自己做的不对,你还反过来冤枉我。我不无辜的呀我?”在齐夫人面前,齐金儿向来无所顾忌,想到什么就说什么,此刻亦然。

先是还没说完的话语被打断,再是平白一盆脏水泼到她身上,齐夫人有生以来万万没有想到的是,她没有被齐君洲这个继子气死,却差点被自己的亲生女儿给气晕过去。

猛地扬起手,齐夫人一副要打人的架势。

“娘,你,你干什么呀你?你怎么还想打人呢?不就是被我戳破了真相嘛!你可不能这般欺负我!我,我……大不了我下次不说了还不行?”生怕齐夫人打过来,齐金儿双手挡在前面,小心翼翼又紧张兮兮的开始认错。

齐夫人没有打下去。哪怕只是女儿,却也是她一手养大的亲闺女,她这些年对齐金儿何尝不是真心疼爱?

齐金儿觉得自己的嫁妆少了,想要找齐君洲要回来,她不也应了,而且还陪着齐金儿一起去找了钱月茵?

可事情确实没有如她们的预期,她没有想到钱月茵一个乡下丫头竟然也如此的难缠。

要是钱月茵直接跟她硬/刚,齐夫人倒也不怕。她这些年打压齐君洲的手段还能少了?随随便便扣一顶“不敬长辈”的罪名,不单单轻而易举将钱月茵压制住,就是齐君洲这位秀才老爷也扛不住。

可偏偏,钱月茵没有跟她硬来,反而拐着弯的顾左右而言他,一而再的转移走话题。

方才还在齐君洲家里的时候,齐夫人并未意识到不对劲。此刻走出来,冷风一吹,齐夫人的脑子飞快的冷静下来,可不就察觉到了端倪?

搞了半天,是她低估了这个乡下丫头。下次她再找上门,势必不会如此的被动,更加不会再像今日这般丢人现眼了。

此般想着,再看看眼前分外不成器的齐金儿,齐夫人长叹一声,无奈的摇了摇头:“你的亲事娘已经定下人选了,是梅家的长公子。接下来一个月内,你最好乖乖的不要闹出什么事端来。否则,一旦坏了你自己的大好亲事,你可别记恨我这个当娘的,也别怪到其他人的头上。”

“真的是梅家的长公子?”齐金儿一向最是仰慕梅家长公子。要是齐夫人给她定下这门亲事,齐金儿肯定一丁点的异议也没有。

不过,齐金儿眼珠转转,拉着齐夫人的袖子开始撒起娇来:“娘,你都要帮我说成梅家的亲事了,还不给我多准备点嫁妆?不然我到时候嫁去梅家,多丢人?连嫁妆都拿不出手,肯定会被梅家人笑话的。”

“你先别说嫁妆的事情,好生想想你自己的名声。那个乡下丫头可不好惹,万一她故意生事,你以为你的亲事能成?”想到钱月茵今日一而再提及齐金儿的亲事,齐夫人不免就多想了。

齐金儿也多想了,而且是瞬间就炸了:“她要是胆敢坏了我的亲事,我不会饶过她的!”

“所以才叫你自己小心些。你自己要是能做到不让别人找到错处,即便那个乡下丫头心眼再坏,娘也有本事把她给按住不得动弹。”齐夫人这话就是对齐金儿的警告了。

偏偏齐金儿直接就想成了这是齐夫人对她的庇佑:“我就知道,娘对我最好了。”

“你还真是……”齐夫人以前没觉得齐金儿这般听不懂话。可是今时今日,齐金儿就好像一个怎么提醒也无法清醒的蠢货,实在很难让齐夫人放心。

“娘,你说,我到时候要缝制怎样的绣衣才好看?我喜欢带花的,可会不会太简单了些?还是要带点金丝才好看……”全然没有看出齐夫人的无可奈何,齐金儿的心思彻底被转移走,兴高/采/烈的跟齐夫人讨论道。

齐夫人已经不想跟齐金儿说话了。随便吧!她还是抓紧时间把齐金儿的亲事定下来。等以后齐金儿嫁了人,自然就知晓厉害,懂得成长和改变了。

齐夫人想的很是容易,却全然忘了这门亲事只是她单方面的想要定下,梅家那边的态度还不一定呢!

偏巧就在次日,梅家长公子去齐君洲家里做客了。

梅家长公子是极其爱画之人,跟齐君洲乃以画会友。想当初齐君洲第一幅卖出去的画,就是梅家长公子买下的。而之后陆陆续续的,梅家长公子也从齐君洲这里收了好几副画。

伴随着结识的时间变长,梅家长公子对齐君洲越发欣赏,而今已然跟齐君洲结为至交。来自皇城的那位黄叶,就是梅家长公子代为引荐,介绍给齐君洲认识的。

齐君洲今日并未邀请其他人上门做客,只单单邀请了梅家长公子一人。也不讲排场,就图一个随意和轻松。

梅家长公子很喜欢这样的邀约。不需要过多的应酬,也不需要任何敷衍和客套,他就只需要认认真真的欣赏齐君洲的新画,再安心享用美食就好。

“别说,洲兄的画技是越发精深了,也越来越有意境了。”梅家长公子抿了一口茶,大力夸赞道。

“心境不同,自然就能有所精进。”齐君洲有他自己的傲气。提到读书、提到作画,齐君洲都不输给任何人,也很有自信。

“说得好!宽广的心境对于作画真的很重要。像洲兄你,自打成了亲,就变得格外不同了。”朝着齐君洲竖了竖大拇指,梅家长公子很是喜欢齐君洲才刚作出来的新画,张口就要买下。

“这副不能给梅兄。黄兄那边早早说好了,要我作好五幅画送去皇城。我这儿还差两幅,最起码得等到半个月后再给梅兄。”齐君洲摇摇头,也不跟梅家长公子客套,径自说道。

“这样,那也行。我就多等半个月好了。”很清楚的知道齐君洲的画一到了皇城肯定又是另一个价钱,梅家长公子就不跟黄叶抢了。

齐君洲勾起嘴角,淡然点了点头。

“对了,黄叶之前跟我提过,嫂夫人的屏风绣的特别好。洲兄藏得紧,都没跟我提过。”若不是黄叶提起,梅家长公子还真不知道还有这么一回事。不过他本人之前也确实没关注过这一方面就是。

“等梅兄日后成亲,我请娘子送梅兄两扇屏风。”向着梅家长公子行了一礼,齐君洲回道。

“真的呀?我可是听说,嫂夫人的屏风很值钱的。那我岂不是占了大便宜?”梅家长公子当然不在意这点银钱,他认可的是齐君洲跟他的交情。

屏风再贵,他不可能买不起。但齐君洲要送给他屏风的情谊,才是无价的。

“成亲是大事,应该的。”话说到这里,齐君洲难得多问了一句,“梅兄的亲事还没定下?”

“没呢!我可没洲兄这般好运,出个远门就能遇上心仪的女子。”对自己的亲事,梅家长公子并不着急。

都说好事多磨,若非他自己真心喜欢,即便娶回来也不过是平白增添一对相看两生厌的怨偶罢了。

梅家长公子不想过那样的日子,也不希望自己日后的妻子也过的如此煎熬。那么,他在挑选亲事的时候,就更加谨慎了。

“一辈子的亲事,确实不能心急,还是要多看看。”齐君洲很庆幸他娘给他定了一门足够让他动心的亲事。对钱月茵这位娘子,他满心喜欢,没有任何的异议。

“那可不。反正我娘现如今拿给我看的那些女子画像,我一个都相不中。也不是说那些女子就不好看,关键是不合乎我的眼缘,便只能作罢了。”梅家长公子不排斥说亲,但很无奈的是,他确实没有遇到动心的。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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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0章

梅家长公子的亲事,齐君洲自然不会多言。浅显的聊过几句之后,齐君洲便自然而然的转移走了话题。

梅家长公子在齐家呆的很舒服,等吃到齐家桌上的饭菜,忍不住就朝着齐君洲投去了羡慕的目光。

好吃,真的好吃。这些菜算不得精致,却很地道,也很正宗,远比他平日里吃的要更加美味。

“喜欢吃,待会走的时候,就带一些腊肉和腊鸡回去。这些都是我岳家准备的,自家养自家做的,外面怕是买不到。”一眼看穿梅家长公子的意思,齐君洲回道。

“那敢情好。我可不跟你客气。”有好吃的,梅家长公子还是很喜欢的。哪怕稍微厚脸皮些,他也不在意。

反正以他跟齐君洲的交情,这些菜他绝对伸的出手,完全无需跟齐君洲见外。

“不用客气。”齐君洲点点头,说道。

“对了,你记得给黄叶也送些。要是让他知道你请我吃了饭,却没给他送,他肯定跟你急。”得了好处,梅家长公子也没忘给齐君洲谋福利,“但凡黄叶吃的好了,以后你家这些东西都能往高价喊,他绝对不会亏了咱们这些自己人。”

齐君洲愣了愣,随即轻轻摇了摇头:“只是好友之间互相赠送的薄礼,不谈银钱。”

“就知道你脸皮薄。行了,这事儿我跟黄叶说,你只管把东西收拾好给他送过去就成。”摆摆手,梅家长公子根本没把齐君洲的推辞放在心上。论起赚银钱,还得看他和黄叶,不能靠齐君洲这个读书人。

齐君洲和钱月茵都没想到,他们只是单纯请梅家长公子过府吃顿饭,没成想还给老家带来了一笔大生意。

起初的怔愣之后,齐君洲到底没再拒绝,放任了事态自行发展。毕竟黄叶到底会不会喜欢吃这些腊肉和腊鸡,还不一定呢!

事实证明,梅家长公子不愧是黄叶的表弟,对黄叶的了解也足够的深。待到齐君洲送去的东西抵达黄家,黄叶当日就乐了。

好好好,都是好东西。他喜欢吃,他家长辈也都觉得不错。这笔生意有的谈,他必须得再去府城一趟,亲自跟齐君洲谈定价钱才行。

黄叶那边的反响,府城这边暂且不知道。齐君洲继续去书院读书,钱月茵则被钱二嫂拉着帮忙在府城的大街小巷买东西,风风火火的装饰起了他们的新酒楼。

按着孙掌柜的意思,府城这边的新酒楼也被命名为福禄酒楼。不过新酒楼全权交给钱二哥负责,直接写在了钱二哥的名下。

换而言之,虽然还是福禄酒楼,但新酒楼就是钱二哥的产业,跟孙家的关系没有那么大了。

就连开新酒楼的本钱,也算孙掌柜借给钱二哥的。不限归还的期限,只要以后钱二哥赚足银钱还给孙掌柜就行了。

对于孙掌柜这样的让步,钱二哥委实有些意外,却也认真的点点头,越发用心的想要将新酒楼开好、开大。

“小妹,你是不知道,我爹还说以后都不管我们小两口了,随我们小两口在府城瞎折腾。”钱二嫂说着就鼓了鼓脸,悄声嘟囔道,“我爹实在太过分了。是我想来府城,才拉着你二哥开新酒楼的。总不能我们两人一直住在府城却无所事事,只等着我爹给银钱吧!真要是那样,我爹才要哭呢!”

“我觉得伯父做的挺对。虽然我二哥确实是上门女婿没错,可明明自己有手有脚,干嘛要一直吃你们家的、喝你们家的?你们家的银钱也不是大风刮来的,更不是天上掉下来的。大家赚银钱都不容易,我二哥还是要更加努力打拼才行。”钱月茵却是不认同钱二嫂的话,给出了她的看法。

钱二嫂仔仔细细听着钱月茵的话,琢磨了好一会儿后,略显迟疑的问道:“这样会不会太见外了呀?我家就我一个闺女,家里的银钱本来就该是我和你二哥的呀!”

“话不能这样说。你家的银钱,现下都是你爹赚的。我二哥即便拿着花,也理不直气不壮,挺不起腰杆。新酒楼就不一样了。哪怕新酒楼一天只能赚一百文银钱,那也是我二哥自己赚的,他花的踏实,心下肯定也高兴。”钱月茵很感激钱二嫂能发自内心的将钱二哥视为一家人。但有些事情,还是要争一争的。

如若钱二哥一如既往还是曾经的心态,就等着坐吃等喝占便宜,钱月茵不会多言什么。毕竟孙家自己乐意养着钱二哥,这事儿钱月茵做不了主。

但是,钱二哥愿意奋发图强,靠自己的双手双脚养活自己,在钱月茵眼里无疑就更加高大了。

“虽然我觉得没必要,但我知道,小妹说的在理。”钱二嫂说着就长叹一声,脸上带着些许愧疚,“我就是觉得你二哥肯定会很辛苦。我又什么都不懂,帮不上太大的忙,难免有些心疼。”

“不怕。我跟三哥说过了,等二哥的新酒楼开起来,他们那边就负责给新酒楼送菜。三哥在的别院你们也去看过,那边不缺各种青菜和鱼肉的。”知道钱二哥要在府城开酒楼,钱月茵当然不会什么准备也没有。

在钱二哥和钱二嫂回镇上的那段时日,钱月茵已经跟齐君洲去过别院,特意考察了一番。

确定那边的村民各家都能丰衣足食,钱月茵就再也不担心钱二哥的新酒楼找不到合适的进货渠道了。

“原来小妹已经帮忙去说过了呀!你二哥今个清早也在跟我说这事儿。不过你二哥说的是等到新酒楼开张之后,他再去找三弟那边。上次我们在别院附近的庄子看过,有不少田地都种满了菜呢!”钱二嫂不得不承认,钱二哥和钱月茵真不愧是亲兄妹,连想法都能同步。果然是劲儿都朝着一块使,直让她这个没有兄弟姐妹的委实羡慕不已。

“是。那边的日子丝毫不比咱们钱李村差,反而还更好。”钱月茵点点头,肯定道。

“那我就放心了。接下来主要是招合适的厨子和小厮……”钱二嫂正认真跟钱月茵说着话,忽然被打断了。

“钱月茵!你怎么在府城?”红叶怎么也没想到,她有朝一日竟然会在府城碰到认识的人。

因着过于震惊,红叶一时间忘乎所以,大喊出声。

不过下一刻,红叶就后悔了。

跟在何秋儿身边那么久,红叶比谁都更加清楚何秋儿的脾气和性子。她带走了何秋儿的首饰盒,何秋儿不会放过她的!

也是因着担心会被何秋儿抓住,红叶没敢在镇上附近过多的逗留。而是胆颤心惊的独自一人上路,找来府城悄悄安了家。

红叶本以为,她这辈子都不用再见到过往的故人。却没成想她这边亲事都还没落定,就再度跟钱月茵在府城的大街上偶遇了。

钱月茵愣了一下才想起来红叶是谁。相比红叶的紧张和担心,钱月茵全然没有太过放在心上,甚至连跟红叶打招呼的念头都没有。

然而,红叶害怕呀!她是真的很害怕,害怕钱月茵会给何秋儿通风报信。如若那样的话,她就完了。她肯定会被抓进牢里关起来的!

这样的念头才刚在脑海中浮现,就彻底扎了根,再也没办法挥散。以致红叶几乎是想也没想就冲过来想要抓住钱月茵的胳膊,警告钱月茵不准给何秋儿送信。

钱月茵的反应向来很快。尤其是碰到她不喜欢的人,她根本不会让对方碰到她。

就好像齐金儿想要打她,最后却打了齐夫人一样。此时此刻面对红叶,钱月茵第一反应就是动作敏捷的带着钱二嫂往一旁让了让。

再然后,红叶就只能扑空了。

“你谁呀你?大庭广众之下,居然还敢动手?”钱二嫂不认识红叶,但这并不影响她呵斥红叶。

在钱二嫂的眼里和心里,钱月茵这个小妹别提多好了。但凡想要欺负她家小妹的,全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红叶也不认识钱二嫂。虽然她以前跟在何秋儿身边也算见过镇上一些富家小姐,但更多的是小门小户的姑娘。如钱二嫂这位福禄酒楼的小姐,何秋儿就攀附不上。

这也是为何福禄酒楼办喜事,何秋儿却没被邀请,甚至还妄图搭着钱月茵的关系巴结上孙家的原因所在。

因着不认识钱二嫂,红叶一时间不知道该拿出怎样的态度面对钱二嫂。

心下极为担心这位夫人是她得罪不起的,红叶不自觉就停下了动作,只目不转睛的盯向了钱月茵:“钱月茵,你怎么会来府城?你是一个人来的?还是别的什么人带你来的府城?”

“我来不来府城,跟你好像没什么关系。”钱月茵知道红叶在怕什么。

何秋儿找去钱李村的事情闹得不小,钱月茵怎么可能没有听说。就连何秋儿相中钱三哥的事情,钱月茵也一清二楚。

只不过何秋儿跟钱三哥确实没有那个缘分,哪怕何秋儿再一厢情愿,这门亲事也没能成。

“你……”红叶是看不上钱月茵的,当然不怕得罪钱月茵。但钱月茵而今的装扮变了,浑身上下的气势也不一样了。红叶拿不准钱月茵是不是嫁了什么了不得的人家,不禁变得束手束脚了起来。

钱月茵无意跟红叶过多的纠缠。短短的过招之后,钱月茵便挽着钱二嫂的胳膊准备离去。

“钱……”红叶原本想直呼钱月茵的大名,话一出口她忽然又停住,咬着牙倍感屈服的改了口,“钱姑娘,你我近日无怨、远日无仇。还望你切记不要多管闲事,也不要向外人透露我的行踪。”

红叶是想要央求钱月茵的。可她这个人在钱月茵面前惯常高傲,一个没忍住语气里就夹杂了几分威胁。

钱月茵还没开口,钱二嫂就不高兴了:“我说你这人是不是有病?大街上发什么疯呢?谁认识你吗?还是说你是什么大户人家的千金小姐出逃在外,害怕被家里找到?你要不自己在这儿唧唧哇哇,谁在意你到底是谁,人又住在哪儿?”

“那谁知道?有些人就喜欢表面一套,背地里又是另外一套。指不定你们嘴上说的好听,转身就把我的行踪告诉给别人了呢!”红叶撇撇嘴,不高兴的回道。

“所以,你到底是怕谁知道你的行踪?何秋儿吗?”钱月茵不愧是钱月茵,一开口就正中红心,戳中了红叶最担心的事情。

红叶瞬间僵住,不敢置信的看着钱月茵:“你,你知道……”

“对呀,我知道。”钱月茵肯定的点点头,脸上浮现点点笑意,“应该是你不知道吧!何秋儿都找到我家去了,问的就是你的行踪。”

“她怎么会?她……你们说什么了没有?”最担心的事情就这样发生了,红叶所有的冷静都被瓦解,急急忙忙想要从钱月茵嘴里知道些什么。

“当然是因着你当时跑去我家的阵仗闹得太大了呀!不过话说,你们主仆两人还挺像的,连看男人的眼光也都一样。你想要嫁给我三哥,何秋儿也想要嫁。”说起来,真的是一个令人颇为无奈的笑话,最起码在钱月茵看来就挺有意思的。

“什么?我家小姐她也想要嫁给你三哥?”这一下,红叶彻底惊住了,瞪圆了眼睛很是不敢相信钱月茵说的事情。

怎么会?何秋儿不是最讨厌乡下人吗?何秋儿怎么可能愿意嫁给钱三哥?钱家的门槛连李家都不如呢!

“对呀!”钱月茵笑着颌首,眼看红叶被吓得面色发白,钱月茵这才跟着补充道,“不过你放心。不管是你还是你主子,我三哥都没相中,亲事自然也都没能成。”

听闻何秋儿没能嫁给钱三哥,红叶长长的松了口气。

但凡何秋儿和钱三哥的亲事真的成了,红叶完全可以想象得到,接下来等着她的将会是何其惨烈的局面。

但是,何秋儿没有嫁给钱三哥,钱月茵自然也就没必要多管这个闲事,跟她过不去了。

想到这里,红叶望向钱月茵的眼神带上了几分期盼:“那个,你能不能……帮忙隐瞒一下我的行踪?就不要告诉任何人,你在府城见过我,可以吗?”

从刚刚见面直到现在,红叶总算放低了姿态,语气也颇为讨好。

然而,钱二嫂并不吃这一套,反而生出满满的警戒:“凭什么不让我们说呀?你是有多见不得人才会这般的害怕?该不会你做了什么事吧?真要是这样,我们可不敢帮你隐瞒。万一到时候被人追究,我们找谁哭去?”

“我没跟你说话,我在跟钱姑娘说!”因着过于担忧,红叶顾不上其他,只一味找钱月茵索要承诺。

“你冲谁嚷嚷呢?我说,你这个人问题很大啊!不就是一个行踪吗?怎么就不能告诉别人了?你有那么见不得人吗?明知道你家小姐在找你,你还故意躲着。你是不是背叛主家了?”钱二嫂说到这里,猛地灵光一闪,“所以你是叛逃了对不对?”

“我,我没,我不……”红叶彻底慌了,转身就跑。

望着红叶仓皇逃走的背影,钱二嫂撇撇嘴,很是不屑:“我还以为是什么厉害人物。搞了半天,原来就是一个从主家逃跑的下人。”

“应该不单单是逃跑。看她身上的衣裳并不差,手里应该带了不少银钱。如若我没记错,何家的家底没有那么丰厚,月钱也没那么多。”钱月茵仔细观察过红叶。不单单是衣裳,红叶头上的金钗、手腕上的镯子,都不便宜。

以红叶身为何秋儿丫鬟的身份,本不该买得起这么多东西。当然,如若红叶已经嫁人,而且还嫁了一个富贵人家,那就又另当别论了。

“怪不得小妹你刚刚说,她那个小姐还找到咱们家里去了。如果只是一个丫头逃跑,就算要找,也不该是她家小姐亲自去找,甚至还找到钱李村去。随便派两个下人去就行了,哪里还需要这么大的阵仗?照我看啊,这个丫头从主家逃跑的时候估计带走了不少贵重东西。”被钱月茵这么一提醒,钱二嫂也察觉到了不对劲。

“应该是这样。”钱月茵若有所思的点点头,没再多说其他。

“那咱们要不要给她原先的主家送个口信过去?”钱二嫂并不是很清楚钱月茵跟红叶主家的关系,也不敢冒然下决定。

“她原先的主家,曾经是我的夫家。”并不是什么需要隐瞒的事实,钱月茵直言道。

“啊?是那个何家呀!”钱二嫂嫁给钱二哥之前,有打探过钱家的情况。对于钱月茵这个小妹,她当然也有所了解。

一听闻是那个何家,钱二嫂态度大变,语气颇为愤怒:“那还是不要浪费时间和精力理睬这事了。他们何家从主子到下人都不是什么好人。随他们爱怎么折腾就怎么折腾,别惹到咱们就行了。”

钱月茵却是嫣然一笑,语气里满是正儿八经的认真:“这可不行。咱们既然发现了不对,肯定要告知何家的。毕竟如若这个红叶确实偷走了何家的贵重东西,身为秀才夫人的我却知情不报,对我家洲哥影响很大的。”

“对哦!我差点忘了,咱们现下可不是寻常人家。妹夫是秀才老爷,名声最是重要了。”钱二嫂忙不迭点点头,连忙应声道,“那赶紧的,咱们马上找人给何家送口信去,可别再让这个丫头跑掉了。”

“没事儿。她跑不跑掉是她自己的事情,咱们只需要做咱们应该做的就行了。”钱月茵并不关心何家最后能不能及时找到红叶。她只需要保证自己不会有把柄被人抓住,进而构陷齐君洲就足矣。

钱二嫂头回经历这种事情,委实反应有些慢。但是她对钱月茵有着绝对的信任,钱月茵说什么,她就做什么,没有丝毫的怀疑和迟疑。

等齐君洲听闻此事的时候,已经是在自家的晚饭桌上了。

“娘子做的很好,就按着娘子说的做就好。”对于钱月茵的安排,齐君洲没有任何的异议,反而是不假思索的赞同。

“我还真不知道何家竟然还闹出了这么一出事儿。我上次回镇上的时候,听说他们家正忙着筹办亲事,喜庆着呢!”钱二哥冷笑一声,哪怕远在府城,也一定要看看何家的笑话。

“咦?亲事?谁和谁的?我怎么没听说?”钱二嫂对自己不关心的人委实不怎么感兴趣。乃至明明一起回的镇上,她的消息却远没有钱二哥灵通。

“就李彩霞和何家的亲事。原本应该是再等一年才成亲的。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变故,提前到了这个月。我也没仔细打听,不是很清楚个中缘由。”钱二哥会知道这件事,完全是因着他这段时日没在镇上,以防万一发生什么他不知道的大事情,来不及回去帮忙处理。

不过何家和李彩霞的亲事,他也就听了一耳朵,并未太过放在心上。要不是今日听钱月茵提起,钱二哥几乎都要忘了这么一回事了。

“给何家送口信的事情,我来找人办。正好我也有些东西要送回镇上。”既然知晓了此事,钱二哥大包大揽的说道。

“好啊!那就交给二哥了。”跟自己的亲二哥,钱月茵没有客气,直接就当起了甩手掌柜。

钱二哥做事还是很靠谱的。很快,何家就知晓了红叶的下落。

何秋儿直接就疯了,立马就要收拾东西来府城找红叶。

“秋儿你先别急。等你哥的亲事完了,娘再派人陪你去府城找红叶。”眼见何秋儿如此急切,何家娘子连忙劝阻道。

“我不要!我就要现在去找那个丧尽天良的死丫头!我一定要把她关进牢里,看她还敢不敢偷我的东西!”何秋儿一直没敢跟家里人说,红叶走的时候把她的首饰盒也给偷走了。生怕家里人骂她太不警醒,那么多贵重的首饰连带金银都被红叶区区一个小丫头给顺手偷走了。

这不,一得到红叶的确切消息,何秋儿太过激动,忍不住就自己说了出来。

“这个倒是。而且我瞧着他们家挺看重月丫头这个闺女的。以前他们一家子对彩霞那丫头,可没这么好。”

“这不是因着月丫头人美心善么!换了是你家姑娘,你肯定也发自内心的疼。彩霞那丫头就……大家都知道的。”

于是乎,钱家二房再度成为了大家的焦点,引来诸多议论纷纷。

“他们家月丫头真就这样嫁了?到底是谁家的亲事啊?”

第41章

“不知道,没听说过。反正男方家里肯定不差银钱,月丫头这都嫁去镇上了。”

“镇上也有穷人的吧!听说是个读书人?读书人处处都要花银钱,你们敢保证他家里很富贵?”

“富贵不富贵的,咱们说了也不算呀!钱王氏那么厉害的人,真要是门穷亲戚,她肯定不会松口答应的。”

“你有没有跟他们说好,咱家的菜都只收最新鲜的。但凡不新鲜的,咱家不要。”对钱三哥的这些狐朋狗友,钱王氏可没那么放心,连忙问道。

“说了说了。娘,二哥现如今可是福禄酒楼的管事,谁不知道咱家的菜是特意送去福禄酒楼的?我还没提醒,他们就自己说了,绝对不能让镇上的贵人们挑剔他们收的菜,肯定都挑最好的。”钱三哥笑嘻嘻的回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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