攻弋沉默。

月偿等了几秒钟:“也许，你知道是谁屠了村？”杀神之事和龙以及攻弋没有任何牵扯，甚至他该赞同，而给陆枝找个好人家什么的，更不可能让他沉默。

举行了仪式……攻弋翻到下一页，上面是个女孩的资料，陆枝，恰好是临水村原居民。

临水村在陆枝幼年时被屠村，被杀神带走，当时龙被压在奉龙塔五年，她便也自小食龙肉龙心长大，培养成了杀神一派的不死人，二十年后，龙痛苦而死，她才开始吃正常的食物。

——

改变既定命运，就要改变全部节点，语毕，月偿把茶杯推向他。

陆枝抱着复仇的信念，日复一日地活着，可最后，她居然发现自己对他去死的强烈信念，竟然也成为了一种被神骨所捕获的众愿，让她彻底丧失了一切动力。

当身体渐渐衰老，陆枝死亡前的最后一秒，强烈的怨念变成了她的魂愿，成为了月偿的任务。

只有屠村，有可能与他产生联系，而另一个相关的人……月偿盯着攻弋:“天命做的？”

可惜的是，就在几个月之前，月偿去海中寻龙的时间里，临水村居然又一次被焚烧殆尽，这也是月偿迁怒攻弋的理由。

月偿看着攻弋放下书，把茶杯烫过后重新倒了茶:“第一，杀神被我关在岛下，我需要你守住大门；第二，查出屠村之人，让陆枝复仇；最后再给她找个好人家，确保未来可期。”

攻弋摇了摇头:“我不知道，但我不会查。”

月偿笑了:“也好，那我去查，虽然我不剩多少时间了，但既是我有求于你，总归不好让你难做。”

两人的交易就这么达成了，攻弋得到众愿做完成任务的准备，月偿则趁着还未被发现身份的时间里做调查。

月偿已经将杀神秘密控制起来了，只要杀神不再获得众愿，迟早有一天会如同龙一般默默死去，而改变陆枝的既定命运，就需要保住临水村。

龙的仇人是杀神一派的众神，当龙珠被攻弋改造完成后，神岛中尸横遍野——龙角碎千机、龙爪破万物。

除了与此事无关未在神岛的神，在神岛的神仿佛成了被关在羊圈中的待宰羔羊。

以月偿的说法，所有杀神一派的神都被他集结于神岛中，最多天亮就会全员赶到，所以在温逸序带着弑神的暗侍前往神岛前，攻弋已经处理了所有步入陷阱的神。

还剩一个，或者说，只剩一个——神岛之下的杀神。

攻弋脸上带血，站在神岛的迷雾前方，一身衣服上到处是被喷溅上去的血痕，显现在人身上的龙爪与龙角也在不断地滴落着血液，似乎在这之前经过一场厮杀。

整座神岛只剩攻弋一个人，龙的恢复能力实在太强，杀神一派为了制造不死人强化了它的能力，同时，他们也折损于这个能力。

看过世界走向的攻弋知道建议利用龙培育不死人的人是谁，搅乱了世界线的月偿也证明了这一点。

虽说当时是杀神一派主导了整件事，但其实真正想要龙出现这种特征的还是人，所以即使月偿早在之前就关押了杀神，却依然没能阻止龙重复上一世的经历。

但这次的受益者不再是不死人，反而是之前被攻弋斩杀了的凡人。

最大的区别，就是这一世出现了“试药人”，上一世，则是不死人。

因为上一世那人有神的提点，这一世杀神被囚，贪婪的人没了神的帮助，只能依靠抓捕人类先行试药，才能确认它的体质什么时候形成。

而皇宫中能查到的神，恐怕只有神帝月偿，毕竟只有他会经常出现在帝城附近，以保障临水村的安全。

如果有其它神，大概也是月偿派去看顾临水村的神，人想抓住神留下的证据，也就只能这样辨别了，皇宫的势力再大，也不过只是一群人的调查而已。

原本站定于迷雾前方的攻弋不紧不慢地向前走去，缓缓步入水中……

00:｛任务完成。｝

因为任务忽然完成而回到攻弋体内的00此时有点懵:｛哎？｝

攻弋面无表情地将左手已经捏断的佩剑丢在地上，穿透杀神胸口的龙爪慢慢化成手掌，随着另一只手的轻轻一推，上一世没有死去的杀神气息完全消失。

00感觉自己浑身一抖，小心翼翼地:｛宿……宿主？您没事吧？｝

攻弋甩了甩右手:｛没事。｝只是忽然对自己从前的记忆开始好奇了——他尝试了用愿力恢复自己的记忆，也许是天道只认可他的宿体，以至于没有任何作用。

他本以为月偿要离开很长时间，但他回到房间刚刚洗过澡换了衣服，月偿就到了神岛。

就在刚刚，月偿忽然听到系统说自己任务完成，急忙跑回神岛下关押杀神的地方，惊讶于杀神惨死。

要知道，他想改变陆枝的既定命运，最简单最便捷的方式就是将杀神彻底灭杀——但就连他从前那样深厚的愿力储备都无法做到，才会退而求其次，选择改变一切节点。

神骨——尤其是惯用武器所铸就的神骨，难以毁灭的程度几乎不下于神，别说折断，哪怕能熔炼一切的真火都无可奈何。

可月偿不得不相信自己所看到的事实，地面上连带着剑鞘的断剑正是杀神的神骨，旁边那具被巨大物体所穿透的，头颅保存地非常完整的尸体，也正是杀神的尸骸。

他的任务，就这么完成了——他本没有寄希望于此。

月偿走到之前他给攻弋留下闭关的房间门口，对上了刚刚收拾立整开门的攻弋，一时间哑口无言。

攻弋愣了下:“……调查结束了？”

月偿头脑空白地摇了摇头:“……你……我……”

攻弋疑惑的看着他吞吞吐吐:“怎么？”

月偿好像才反应了过来，郑重地行了个礼，不见了之前的自信和轻松:“我的任务已经完成，拜别……天罚真人。”

攻弋看着月偿的身体倒地失去气息，有些摸不着头脑。

……任务完成？天罚真人？什么意思？

不止是攻弋没有明白，00自以为自己知道许多宿主不知道的事，此时也完全没有明白:｛发生什么事了？他的任务和宿主同时完成了？｝

攻弋眨了眨眼，恍然大悟。

他斩杀了杀神后，龙的复仇任务至此结束，而月偿想要改变陆枝的命运，要么改变所有节点，要么灭杀造成她命运的罪魁祸首，所以月偿的任务也就同时完成了。

原本攻弋已经做好了找媒人思想准备，但现在看来……似乎……不需要了？

——

目送温逸序出发的皇上回到御书房，看到两人恭候的时候毫无意外:“如何了？”

这两人攻弋还见过，正是皇上下海时最后保护皇上的人，此时躬身回答:“回禀皇上，他们曾安置于方家，尚戴福今早接了您的旨，明日便去太医院。”

皇上点点头:“其他人呢？”

那人道:“尚戴福的孙儿尚铃被方家收为义女、您吩咐的说书人陆漫接了旨去往太学院、两名衙役和县令潘启年已经启程去往火城了。”

另一个人继续道:“有一位名为陆泊的人在帝城开阳馆做了厨子，与家人留在帝城，其余人去了其它村落落脚。”

皇上轻叹:“此事便到此为止吧。”

——

攻弋想明白也没有和自己的系统解释，化身后直奔帝城——他已经迫不及待的想见他的小水滴了。

温逸序正坐着船绕着水路前往神岛，攻弋在天上直直向帝城飞去……

远处，天空忽然化作水晶式的样子片片碎裂，而世界内无论是人还是神，亦或者天命和攻弋，没有任何人发觉异样。

若有神看到它们的方向，就会立刻意识到它的目的地是“神岛”。

就在昨夜，已经看完了世界走向的攻弋十分清楚所有任务目标的神骨位置，使用了更多愿力加速完成了闭关改造，转身就将龙爪伸向了所有在神岛的神。

另一边，温逸序看着天空见亮，过程出了差错，可现在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山中人影幢幢，响亮的口号由模糊变得清晰，强者弑神。

至此，温逸序也回到皇宫，成为护国使、任监察司，与护航者恩恩爱爱，虽然没在不好南风的时代以皇室的身份直接成婚，却在私下由皇上见证举行了仪式。

而在这样的挑衅之下，竟然没有任何神出现在帝城，几千上万人踏过山地走向海边，有条不紊地登上停在岸边的几百艘船只，标志清晰，声音不绝。

与此同时温逸序和皇上告别，骑着一匹马自宫中直奔众人，一齐上船。

船内气势磅礴，下一秒又瞬间安静，几百艘船只同时动了起来，驶向另外一片海，而此时，温逸序不知道他此行一定会无功而返。

但几年后，温逸序揭开了龙死亡的真相，加上众多小型村落被屠杀的事情，让她以及她身边的所有不死人都发现自己竟然认贼作父几十年。

她们已经达到了无法因受伤死去的地步了，寻死无能又无法报仇，就连战神一派成功将杀神打入邪神行列，也不过只是让他成为世人认知中的邪神罢了，根本就是不痛不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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