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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由

  • 作者:舟无度
  • 类型:其他
  • 更新:2024-02-01 00:32:48
  • 字数:7438字

家里的阿姨‘意外’在季霆房间发现了一个旧纸盒,盒子里居然是几张偷拍视角的照片, 照片上季宛和一个女性在亭子里亲吻。

联系近日闹得人尽皆知的谣言, 阿姨慌慌张张地第一时间把照片交给了季父。

有晒数据傲人的商务信息, 有时晒受邀参加政府会议的照片,唯独缺少生活, 看来秦霄用来加自己的不过是工作微信。

她放下了手机,仰头靠在沙发上, 点燃了一支烟。

那个人这几年发的朋友圈屈指可数,但每条都不是无用的。

此刻, 楼下客厅像炸开了锅。

如避瘟神。

音响中大提琴演奏的古典乐开始播放,低沉婉转的流淌在房间里。

向来脾气暴戾的季父拍着桌子叫齐了除季宛以外的所有家庭成员, 喊着要重整家风。

为暂时减少舆论影响, 高层决定先让季宛在家休息几天,季宛回到老宅后, 季家所有人每天大气都不敢喘。

她有意无意地看了一眼手腕上的表, 差不多是时间了。

而重整家风的第一步, 是搜每个人的房间和私人物品。

巴赫的无伴奏组曲播放到第四首,季父在妻子上锁的抽屉里发现了一份亲子鉴定报告。

报告上显示季霆并非他的亲生儿子。

这段时间一些关于华安锡城区二把手是同性恋的谣言, 正在各种社交没停上愈演愈烈。

隐忍的过程很长,但爆发的时候却很快,旋律奏响到高潮时,楼下已经没了声音。

那个女人和她的儿子连夜逃出老宅,而那位在这个晚上使出全力咆哮和行刑的‘法官’大人,也油尽灯枯般把自己气上了救护车。

季宛打开门,不紧不慢地走出房间,顺着旋转扶梯往下走,宛如初次参观某处般,缓慢环视这栋自己从小住到大的房子。

儿时那些争吵的影像一幕幕从眼前闪过,各种或悲愤或心酸或绝望的情绪,随着父亲大骂她是残次品的声音一起,变得越来越小,直至消失。

目光最后落在墙壁的相框里,那里曾经挂着她母亲的照片。

她站在扶梯上,深深的吸进一口气,那种放松和陶醉的神情,仿佛这是她有生以来吸进的第一口气。

这种血腥的甜美从此有了一个美好的名字。

叫作自由。

夜深。

季宛端着一杯热水到卧室阳台上吹风,侧目,看到了在旁边卧室阳台抽烟的季冧。

季冧已经戒烟很多年了。

“做的太过了,小宛。”

烟味弥漫而来,又浅淡的扩散在晚风里。

“季霆他妈妈罪有应得,但季霆他不是一个坏人。”

季宛神态如常,像听到一个不大不小的玩笑,也就轻声笑出来。感觉到那边的人向她久久投来视线,她缓缓开口。

“自从我坐上这个位置,他飙车让抓了,把别人打进医院了,都是我一次一次把他捞出来。”

“不把那张亲子鉴定拿出来,我季宛永远都跟这种渣滓绑在一起,日后他杀人放火,也得我跟在后面收尸。”

那边的人深吸一口气,似乎是憋住了的解释什么的欲望,“自断前程,为的不止是这个吧?”

“前程?”季宛的笑声在黑暗中显得突兀,淡蓝色的眼睛望着季冧,眸中是颓艳诡异的光,像头一直被拴在囚笼深处的兽第一次张开灿白的獠牙:“我们有什么前程!我们本来就不该出生!”

尖利的声音回荡在夜色里。

季冧无言地看着她。

熙城下起大雨,将连日来的燥热刚降下去些许,却又在夜晚潮湿的空气里隐隐回温。

秦霄出差回来刚落地,下飞机上之前还以为能凉快点,现在感觉也没好到哪去,秘书给她打伞,她顺手自己接过来,交代起工作的事。

手机响起来,她看了一眼备注,犹豫了两秒要不要接。

电话接通后,那头的声音低落而潮湿,显然是刚哭过,“方便见面么?我刚到熙城。”

虽然电话那边的声音柔软的近似于卑微,秦霄还是莫名感觉脊背后面一凉,她下意识回头往航站楼看了一眼,“你在T几航站楼?”

……

车子停到季宛面前时,秦霄和秘书人都是一愣。

那人大包小包的拿着,腿边立着一个32寸大行李箱,头发和衣服都淋湿了,一个人失魂落魄的站在路边,宛如丧家之犬。

见秦霄安坐车里没有一点要出去接的意思,秘书很意外的看了秦霄一眼。

秦总通常对人表现的随和热心,总会给初次见面的客户留下此人十分厚道的好印象。

这不会是什么有仇的前女友吧?秘书这么思索着,按照长期与秦霄相处的默契,自己拿着伞下了车。

“实在不好意思让您久等了!这么大的雨,秦总担心坏了!”

雨丝密布的夜色中,季宛看到身穿职业套裙的女人向自己快步迎来,笑容亲切热情。

那女人将手中的伞完全倾向自己,而她身上的醋酸衬衣被与淋透,穿着羊皮高跟鞋的脚就这么无所谓的一脚踩进水里……

这种经过训练的极尽友善令人想到部分奢牌的跪式服务,也许会令大部分人感到舒服,而季宛是小部分人。

季宛淡声道谢,直接就是一句:“秦霄人呢?”

www.youxs.org,扬声:“秦总是亲自来的!正等您呢。”说着便接走季宛浑身的包,重的手臂一沉,男司机也快步过来帮季宛的搬走行李箱。

车门一开,季宛这才看到坐在后座看文件的秦霄。

安适,淡漠,周遭一切都与她无关,和初次在学校里见到时一模一样。

秦霄的目光落在她滴水的头发上,而后看了秘书一眼,秘书立刻小跑去后备箱拿来一次性的毛巾,加热贴,羊毛披肩,还用便携热水壶给季宛烧了一杯热水。

这样的周到,让季宛很难不怀疑同样的流程在其他女人那里走过多少遍。

季宛把毛巾放在腿上,视线向窗外看去,任由头发继续滴水,看上去完全没精力和心情顾忌自己。

“就近给你找个酒店,先把衣服换了吧。”秦霄说。

听着秦霄那边翻文件的声音,季宛深吸一口气,闭上眼睛。

酒店里,依然是秘书和司机在为季宛鞍前马后的忙活,秦霄站在门口打工作电话,没有一丝要进屋的意思。

这间套房一室一厅带书房,三餐可以叫酒店管家送来,秦霄给订了半个月。

等秘书和司机把季宛的东西安顿好,秦霄捂着手机话筒给季宛说了一声就准备走。

立在身后的女人一双眼神像有实质的温度,秦霄被看的脊背发烫。

“秦霄。”那人沉声开口。

秦霄握着手机,脚步一顿,“好的,回头联系。”

挂掉电话,秦霄若无其事的转身。

走廊里仿佛有乌云从季宛头顶向秦霄覆压过去,气压莫名降低,司机和秘书加快脚步,没走两步就被秦霄叫住,“你俩急什么?一会儿还有活儿么?”

二人停住脚步,表情也凝固在脸上,从来也没见过这场面,二人面面相觑一秒,立即站在原地互相聊天,说的都是平时工作上的事,语速自然,姿态松弛,一点不像演的。

秦霄这才转头神色如常地问季宛,“怎么了?”

酒店里走廊里站着两个不相干的人,此刻却多余的像站了二十个不相干的看热闹人等。

季宛的脸色愈发黑下去。

秦霄是故意的,她知道自己最介意什么。

他人的眼光,是秦霄特意为她准备的嘴部封条。

“你让我感觉你已经完全不在意我了。”季宛坦然说,眼神平静,没有一丝波动。

不大不小的声音传入走廊里每个人的耳朵,秘书和司机几乎要用脚趾把酒店的地板抠出二十个洞,两人万分努力的控制着脸上的表情和嘴里的语速,尽可能让自己看起来又瞎又聋。

秦霄脸上看不出什么变化,音色也是,“这是从何说起呢?”

……

静。

即使有不相干人等充当人声背景,也显得极为寂静。

秘书聊着聊着忽然断片了,看着司机的脸忽然不知道该说什么。

这下更安静了。

……

秘书紧蹙眉头,绞尽脑汁想说点什么听上去自然的话,于是忽然指着司机的脸,“哎你为什么长痘了?”

司机愣了足有三秒,张了张僵硬的嘴唇,“……哎我为什么长痘了?”

秦霄忍无可忍,“你俩下班吧。”

他俩消失的比钱还快。

季宛冷眼扫过秦霄,转身进屋,秦霄在走廊里垂眸顿了片刻,跟了进去。

季宛进房后独自坐在窗边的樱桃木皮椅上,黑色风衣显得人极为落寞,像把暖色的屋子烫了一个黑洞。

秦霄路过洗手间,扬声问了一句,“你不把头吹干么?”

房间里安静一阵,那人才淡声开口,“不用。”

秦霄拿起毛巾和吹风机,走到季宛身边,用毛巾裹起她的发尾。

总算能把这些碍眼的水珠擦掉了。

季宛随旋律轻轻点头,唇角似笑非笑。

愿神明,宽恕我们所有人。

伴随着大提琴强烈而跳跃的节奏, 楼下响起几乎可以掀掉房顶的嘈杂声, 混合着桌椅强烈碰撞,哭喊,殴打叫骂, 一楼宛如正在行刑的人间炼狱。

季宛闲适的闭上眼睛,玉白修长的手指在沙发扶手上随着节拍轻轻点着。

暖黄的氛围灯下, 季宛靠坐在书房沙发上,一条一条翻看那个人的朋友圈。

文艺复兴时期的音乐服务于教会和宫廷,在她看来,这些旋律是神的眼睛——它曾在几百年前审视过无数浮华虚伪的灵魂……

也将在这个夜晚睁开。

二十三年前那个第三者上位,大着肚子走进季家的女人,在这个夜晚被揭露了藏得最深的秘密,并背上指使儿子用背刺继女的骂名。

烟雾缓缓扩散,蔓延出窗口。

那个深夜, 秦霄把她送回酒店后一刻也未没停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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