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是上一场那样，球迷们对他不满意，他心里好像也没有生出一万分愧疚与痛苦；像现在这样，球迷们在为他进球了激动呐喊，他的心里也没有生出一万分激|情和快乐。

万幸他还有足球本身可以去沉浸，沙德本来也不是为了被球迷们爱才努力踢球的，爱总是后来的。他把小熊修斯一把拉了起来，重新呼唤比赛启动，第75分钟，攻势越来越猛的皇马再次取得进球。

还有二十分钟的比赛时间, 万一主场加时给得长，那就是半小时。

实在是很难不让对手感到一点绝望。

这赛季取消掉了客场进球优势制，对于此时此刻的巴黎来说绝对是史诗级打击。原本他们手握一粒客场进球, 皇马哪怕进两个也没用, 自动落败，得追三个才能获胜。可多了加时赛和点球的缓冲地带, 现在皇马等于只落后他们一球了。

队里唯一能免疫这种环境的大概就只有沙德，他单纯是心里没爱情。刚来皇马的半年，他一直感觉自己也许过一年两年三年就会被接回切尔西的，只是来这里短暂地生活一下，所以一点代入感都没有。现在回到车西去的梦碎了，沙德其实还有点迷茫，他不知道该怎么和皇马球迷建立感情，毕竟他连西语都不怎么听得懂，听不懂他们在喊什么唱什么，不喜欢打开社媒看他们的评价。

再向世界展现点皇马奇迹吧！

第72分钟，皇马就差一点将总比分扳平。小熊休斯在边路找机会, 一番错进错出后，神奇又意外地获得了一个单刀机会。但就是因为太意外了, 他完全没有做好准备，近距离一脚绵软的射门，被多纳鲁马一把扑出。

又是沙德，助攻来自莫德里奇的妙传。尽管巴黎在禁区内有六名球员防守，但对方还是在弧顶右侧出其不意地找到了空间，冷不丁一脚塞出，沙德侧身左脚停球，一个转身连甩带射，直接拉开了身边两名后卫，硬是在乱军从中来了一脚急速爆射。

所以大部分球员在皇马踢球情不自禁就会更卖力点，渴望用好的表现换来球迷们的认可，感受到原本有点冷淡的美凌格们为自己越来越狂热，那简直像吃了蜜一样甜。

征服欲是人类很本能的感情，获得成就后得到正反馈，也是一种会不断强化的感受，所以这还挺正常的。

多纳鲁马扑救无门，巴黎球迷的噩梦降临了，皇马单场2:1反超，总比分2:2打平！！！

沙德冲着莫德里奇跑过去，原本没想扑人的，可对方才刚举起巴尔韦德又放下，他立刻改了主意，往他身上扑，活像是大型犬看到人家小泰迪（巴尔韦德：？）被主人抱在怀里，立刻小狗醋发作，也要妈妈抱。

莫德里奇还蛮纳闷的，不过他在场上总是很豪爽，抱抱抱，都可以扛，不管是克罗斯还是阿扎尔，他都举得动，何况是沙德呢，只要不是库尔图瓦那种飞天大蟑螂来，他没有谁不能托的。

现场的球迷们不太客气地发出了叹气声，小熊休斯双手抱头，相当懊恼，把脸埋得更低了一点。心理素质不太好的皇马球员哪怕是在伯纳乌踢球也经常会感受到压力, 皇马球迷们加油归加油，该失望失望，该叹气叹气, 该翻白眼翻白眼，有时甚至会给表现特别好的对手鼓掌致敬，对于自家球员算是比较严格要求的那一派。

这是这三粒进球里最轻盈的一粒，因为角度太巧了，都没什么力度，但确实让巴黎上下碎得最彻底的一次。

拿80一次的大锤往他们的脸上砸，也不过这么痛苦了。

“进球有效，皇马3:2逆转巴黎！！！三分钟两球，17分钟三球！！！上场比赛中饱受质疑的沙德替补登场后急速完成了帽子戏法，伯纳乌像白色火焰一般燃烧着，惊慌失措的巴黎已经站到了悬崖边——”

姆巴佩才回防到大禁区外，此时也停下叉腰站住了，汗水在他年纪轻轻就一把年纪的脸上肆意流淌，比眼泪来得还大。他用手腕努力擦脸，感觉这人生也太他爹孤独了，他在前面努力进，后防在后面努力送，他进了三个被吹了俩，门将和后卫送的俩却是这么的扎实，这么干净，这么利索，一点犯规和越位的可能性都没有，苍天啊，这到底都是什么个事？

他放下胳膊，看着沙德庆祝的背影，满心落寞。对方就比他大两岁，怎么就是事事都比他先，完美地实现了他的每一个梦想，而且总是靠残忍地越过他来实现的。从莫斯科的夏夜到星光璀璨伯纳乌，他还没有一次成功战胜过沙德，这难道是命运在作祟吗？

可恶，既生龟，何生鱼！

哈兰德最好也别生！

如果上帝还有名额的话，和他打一路的小熊修斯也过十年再生好了。

但这只是失望时本能的一种抱怨罢了，姆巴佩成熟就成熟在他是个总想办法而不是流眼泪的人，在队友们都已经低迷起来时，他依然呼唤着裁判快点开球，毕竟还有将近二十分钟的机会，如果他们能扳平呢？如果他们甚至也能反超呢？

不过他自己也挺累的了，队友们更是不在线，而逆转成功的皇马却像打了鸡血一样，踢得越发扎实。最后这段时间的龟壳阵，就是龟龟来了也叼不开，何况他们还得防着皇马打反击再偷一个，真是苦不堪言。

美凌格们的歌声一阵高过一阵，没有更多意外，比赛结束的哨声响起，欢呼立刻像海浪一般淹没了整座球场。

沙德帽子戏法 www.youxs.org

“五星：鱼黑说话！！！”——www.youxs.org

“五星：伯纳乌？沙皇行宫！”——www.youxs.org

“五星：哎，这场踢得是真好，我看得在客厅里狂滑跪。但是你对美凌格为什么这么冷淡啊都不去找球迷庆祝，到底怎么样才能让你开心？（哭泣emji）”——www.youxs.org

——回复（4831）：哎，美凌格和车迷怎么比啊，车迷还有鲥鱼保护组织呢。过日子慢慢来吧，也不是所有人坐进法拉利都能笑的，追求不一样。

——回复（4831）：这种情况一看就是得了鱼郁症了，我是专家，建议送到伊蒂哈德训练基地来让我检查一下！

——回复（4831）：管理员到底在哪，为什么封了一千多个城迷账号他们还是在窜区？？？

“五星：悠着点宝，好担心你把咱莫妈老腰扑断了。”——www.youxs.org

——回复（214）：？你什么意思呀！宽师比鱼还结实呢妈也抱得动，我们鱼不是那种硕大的小孩！鱼鱼别听是恶评！

——回复（214）：笑喷了鱼皇只是长得细行不行，他比克罗斯重好多不会还有人不知道吧！宽师是空心的，鱼皇是实心的！

——回复（214）：鱼鱼别听是恶评（捂住腮）

阿扎尔 www.youxs.org

“五星：我真傻，真的，我单知道巴尔韦德小熊修斯莫德里奇克罗斯卡塞米罗阿拉巴是会和我抢助攻的，我不知道原来对面的门将后卫也会。”——www.youxs.org

“五星：世、界、名、画（镜头前沙德和姆巴佩在面对面握手换球衣说话，阿扎尔在不远处叉着腰看，正好站在他们俩露出的空隙中，面色凝重）”

——回复（9371）：完了，他们还真穿白的。

——回复（9371）：完了，他们还真穿白的。

“四星：虽然没助攻没进球但表现还行，加油吧，我都替你着急，现在不像是在潜邸时那样了！你要多锻炼想办法，不然怎么和新人竞争！宽老师助攻次数都比你多！他要是先和沙皇生了个欧冠怎么办！难道你想他也做贵妃越过你吗！等到龟贵人也进团了，哪里还有你的立足之地？你支棱一点！”——www.youxs.org

——回复（3172）：等一下，层主这个ID不是之前团区怒喷拒绝搞南桐文化不准人家嗑cp玩梗那个神金，怎么现在自己下海了？？？你他爹深柜啊？？？

——回复（3172）：嫌弃扎妃传，嘲笑扎妃传，理解扎妃传，研读扎妃传，撰写扎妃传！

莫德里奇关键助攻 www.youxs.org

“五星：感觉这场表现一般，再续两年看看实力！”——www.youxs.org

“五星：小小的身躯扛起了大大的家（字面意义）你怎么扛得动他们的教教我！”——www.youxs.org

本泽马下场救主 www.youxs.org

“五星：谢谢，你下去这件事对我真的很重要！”——www.youxs.org

“五星：都是谁在打低分，在场不在场影响力都是立竿见影的，就说你锅哥牛不牛吧！这场比赛要是输了，还不是本泽马一个人的错！把评分区打在泪目上。”——www.youxs.org

姆巴佩破门难救主 www.youxs.org

“五星：巴黎输了你没输。”——www.youxs.org

“五星：不要多说，今夏伯纳乌颠球，等你（眼冒红心）”——www.youxs.org

——回复（6292）：天龙人能不能要点脸啊，全世界都是你家菜园随便挑？姆巴佩还没松口要走呢！先头疼自家球星为什么不乐意和球迷庆祝去吧（阴阳怪气笑emji）

——回复（6292）：就挑怎么了，有本事别让全足坛都是儿皇梦啊，有本事把姆巴佩卧室里贴着的皇马海报撕了呀（阴阳怪气笑emji）自己主队比不过别人就破防喽？

——回复（6292）：再破防也比看球员一场没踢好就张嘴骂，一场踢好了又闭眼吹的冠军粉高强（阴阳怪气笑emji）

——回复（6292）：怎么又吵起来了，管理员呢，封一下啊！这app的管理比我团的后防线还漏，真幽默，库尔图瓦看了都要笑。

多纳鲁马扑救7次关键性失误 www.youxs.org

“三星：你，找卡里乌斯报道去吧！超巨门将俱乐部又入一员。”——www.youxs.org

“一星：臭不要脸甩了米兰，这就是你的报应。”——www.youxs.org

“四星：你暗恋沙德啊你给他送球？哎超神了两场从那个失误开始整个都不对了，明年重来吧。”——www.youxs.org

马尔基尼奥斯助攻乌龙球 www.youxs.org

“一星：铁暗恋（沙德歪头，发现了树叶里藏着的摄像机，www.youxs.org）”——www.youxs.org

“一星：铁暗恋（www.youxs.org）”——www.youxs.org

“一星：哥们你都不在鱼鱼国里，你在努力什么我请问了，替龟龟攒嫁妆啊？”——www.youxs.org

逆转战胜巴黎的快乐让赛后的皇马更衣室难得热烈庆祝了一通，接下来两天情绪都不错，但是很快在四分之一决赛的抽签仪式上，这份轻松的空气就消失了。

利物浦抽走八强里勉强算礼包的本菲卡，拜仁也抽走“大礼包”比利亚雷亚尔，曼城和马竞捉对，最后两支队伍自动产生，阿扎尔已经在捂额头叹气了，沙德脑子转得慢，又想了一会儿才意识到他们要踢切尔西了。

笑容从他的脸上消失了。

说真的，沙德是真的还没做好准备。

在此之前，他也根本没有细想过这件事——他的大脑很难展开对未来生动又详细的想象，但命运，或者说欧足联，直接把剧本塞到他的鼻子底下来了。这是很血淋淋的剧本，他立刻像是身上被人撕开了一块皮肤，痛苦咕噜咕噜地流淌出来。

光是看他的脸色，队友们就把声音放小，不和他说话了。再说了，碰切尔西对他们来说也不算是什么好选择，尽管今年把沙德买来了，可去年在欧冠里被切尔西一碰就碎的记忆一点也不美好，图赫尔前一年带大巴黎进决赛，第二天带车西就拿了欧冠冠军，调、教杯赛显然是有一手的，没人想在这种时候碰到他们，怎么不把本菲卡给皇马呢？

只有克罗斯依然是一副没什么表情的脸，踢谁对他来说都差不多。他坐在沙德的斜后方，看他趴在前面座椅的靠背上扭头和阿扎尔撇着嘴说话，像快哭了似的，看了一会儿后挪开了视线。

他去找了一下也是切尔西出身的库尔图瓦，对方果然就毫无感情，坐在最后一排，正望着前面不知道在想什么，敏锐地捕捉到他的视线后聚焦了过来，露出一个同事间友好的微笑，像是在询问他有什么事没。

沙德应该学一学库尔图瓦的职业态度，或者至少是阿扎尔，他得学会把自己的不高兴藏到家里再表达，而不是让队友们都发现他对前俱乐部的眷恋更深，克罗斯想。但如果沙德很像库尔图瓦的话，他又有点不太可爱了。

克罗斯回过头来，又发现莫德里奇在支开话题和沙德搭话，好像是在给他看小狗照片，但这还是没能让沙德开心起来。

对于喜欢前任这种事，克罗斯倒是完全没经验，他和拜仁属于是在一起时也是怨侣，分手多年对方仍耿耿于怀，三天两头说他坏话，大有那种无法想象自己买的童养媳竟然长腿跑了嫁给别的豪门老男人去那种崩塌感（ps：二婚对象比他豪横），而他总是会不留情地回击。

而且他一般不会参与到队友们的心事活动里，他的态度就是尊重，旁观，除非对方向他求助，不然他不会干扰人家的哭笑闹。虽然球迷们天天要让他出书《别输在不会表达上》，但实际上如果他真的写书的话，应该是《路过更衣室，合同总有期限》《重生之我是金色摄像头》这类主题更合适才对。

所以就和每一次一样，他旁观了沙德的低落，旁观了队友们对此的反应，比如有的人在使眼色让别人看沙德，撇嘴做表情，一看就是在笑话他的难过是这么幼稚和不合适。有的库尔图瓦路过沙德，问他要不要晚上去他家里看兔子，被拒绝了。有的阿扎尔在剩下的时间里一直在安慰沙德碰面也没有那么糟糕……他默默地看到了今日工作结束，大家在更衣室中说笑着换回常服，击掌拥抱，告别离开，沙德坐在金色的太阳里，低着头对着自己的袜子发呆，像是忽然发现自己竟然有十个脚指头、而且它们都被捂起来了似的。

“嗨。”另一双踩着拖鞋的脚出现在他的视野里，于是他呆呆地抬起头来，克罗斯正低头看他，掌心里放着一盒草莓心白巧克力：“给你。”

他酷酷地歪了歪脑袋：“我不爱吃甜。”

这是之前本泽马假期去迪拜玩之后给他们带的小礼物，非常好吃，每人一盒，沙德拿到的第一天就炫光了，被更衣室里笑了一通。克罗斯看他吃得非常甜，有点好奇，就去尝了一下卡塞米罗的，感觉也就那样，就把自己的这盒留下了。

也许他早就预料到某天他会把这一盒送给沙德的，也许他只是单纯懒得吃，不过无所谓了，他把甜品塞给沙德，拉上外套拉链，背好包出门离开，听到对方在自己身后说谢谢。

不客气。

他戴上墨镜，冲着路过的工作人员微笑一下，又带着酷哥脸离开了。

在四分之一决赛遇到皇马，对于切尔西来说也是一件非常难受的事。沙德的离开对于他们来说不光是战力上的打击，更像是寒冬降临的序曲，从夏天开始，队长忽然离队，冬天战争爆发，队伍一度困窘到掏不出差旅费，现在又面临不断变更的拍卖和新老板传闻，全队上下都很痛苦。

患难见真情，大家是患难过的，所以有真情，更衣室内都相信沙德不会是主动离开，不然不会这么仓促和突然，现在更主流的猜测是恐怕阿布主动把喜欢的球员脱手，送他远离纷争了，可这还是让人心情非常复杂。

沙德刚走时，队友们还经常在采访里提到他，特别是哈弗茨，被大家笑话是“一年蓝军旅，一生鱼鱼情”，但这反应了他们去年在一起时是一只多么好的队伍，在困难中他们共同前行，换帅，争四，欧冠夺冠，一切都美好得像梦一样。

梦转瞬就碎了。

再见面，会是什么样呢？

一起看了抽签结果，好多人叹气，然后去拥抱芒特，拍拍他的肩膀，他的神情也确实是最低落的。皇马又抽到了先客后主，这意味着沙德要先回到斯坦福桥，大家要重新见到他了。

赖斯给他发了消息：“我看了抽签结果了，你还好吗？”

“沙德联系你了吗？他和我说赛后想见见面。去我家里吧，大家好久没见了。”

“梅森，你已读了，回答我。”

“那我告诉他你也一起去。”

芒特捏着手机的手指颤抖起来，熄灭屏幕又打开，但还是什么都没回复，赖斯最终发道：

“他说好。回见，梅森。”

芒特闭上眼，把头埋进手掌里。

首回合比赛在4月7日晚打响，他们照例在前一天落地伦敦。刚从机舱里走下，熟悉的风，熟悉的阴沉，熟悉的小雨点和熟悉的气味就让沙德整个人都又放松又紧绷住了，他分明是来做客的，却觉得自己是回家了，这太古怪。

沙德拜托莫德里奇先进航站楼去，自己又站了一会儿。阿扎尔感慨道怎么好像永远都不会变，库尔图瓦则是撑了伞过来，询问他们要不要去他家里玩——他在伦敦的房子没卖，一直有人打理，如果住家的话肯定还是比住酒店舒服多了。

安切洛蒂没特别约束他们住宿的事，就是让球员们不要乱玩，好好休息。

阿扎尔翻白眼：“说得好像谁没家似的。”

沙德说：“我也有。”

“哪来的？”阿扎尔有点纳闷：“后来那个房子不是不租了吗？”

“最开始那个，俱乐部给的。”沙德乖乖说：“我买下来了。”

库尔图瓦的手颤了颤。

“蒂博，你伞怎么打的，自己后背全湿了。”最后出来的设备管理员打趣这三个不忙着躲雨忙聊天的车西佬：“快走啊，你们非得站飞机下说话吗？”

他们最终还是没有脱离队伍回到曾经的房子里去，回到大部队，一起入住酒店，乖乖吃了晚饭，三三俩俩打牌说话聊天回屋玩游戏，就和每一场比赛前一样。沙德一直待在自己的房间里，在看外面的雨，像是看不够，莫德里奇给他端了热牛奶，放了点蜂蜜，沙德迷茫地问他：

“妈咪，怎么办呀。”

要回到斯坦福桥，还是一样的主帅图赫尔，还是去年的队友们，只有他变了，他竟然站到了对面去，变成了每次扭头看到的对手，他该怎么办呢，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奇怪的事？

一个人不能在伦敦待太久，否则所有的回忆都会储藏在雨水里，雨滴落下时，往事也在哗啦啦播放，没个停歇。

库尔图瓦晚饭后打电话让人把他一直存在伦敦的车送到了酒店，出门绕了一圈，先回了自己家里取了东西，而后停到了曾经沙德住过的那栋公寓楼下，抬起头看了一会儿。他的手里其实还是有钥匙，当年复制了怕应急要用的，早忘到了八百年后，今天忽然想起来。

他在车里坐了十分钟，却还是出去了，淋雨的路，就好像他满心愤怒地冲出这栋楼时一样，那时他决心要把所有的爱都抛下，让沙德品尝嫉妒，心碎和恨的烈火，从没想过自己会再回来。

他打开房门，按开灯，站在玄关久久无声地看着这栋小公寓，一切摆设都没变，只有他买的植物长大了，在暖气里绿意盎然地舒展。烤箱里仿佛还有蛋糕正等着蓬松鼓起，灶台上仿佛在煮奶油汤。

仿佛20岁的沙德和25岁的库尔图瓦正坐在沙发上，一个在学英语，一个在玩手机，年轻的手掌交握在一起。

门口还挂着沙德当时想送给他的伞。

他的大脑比理疗师在早上打的营养奶昔还要迷糊。

不过幸好他的身体在二十年足球岁月中已经非常懂事了，大脑摆了，腿没摆，这么舒服的饼，停球都不用，他直接右脚一抵、一踹，就把球送了进去。

笑着把沙德一把托起来转了一圈后，他才把他放下了。

沙德立刻被哄好了，美滋滋地搂着他蹭了蹭脸，而后才松开去拥抱别的队友，被阿扎尔揉头发，被克罗斯揪脸皮（？）沙德没有意识到自己好像在队里越来越任人揉搓了，他们这一次庆祝得久了很多，快速扳平的狂喜在每个人的脸上回荡，与对面巴黎人的焦虑形成了鲜明对比。

不知道是不是太紧张了, 或者是伯纳乌的气氛太热烈，在意外失误被皇马扳回一球时，巴黎上下都有点惊慌。

还有更可怕的，第77分钟，刚吹哨重新启动比赛，巴黎中圈开球就被断了，小熊修斯左路带球突破直接进了禁区，跟防他的马尔基尼奥斯在逼抢下头昏脑涨，一情急，只顾着把球断下来仓促地往右一拨，他原本的设想应该是分给门将或者别的队友，让他们来解围，但不巧的是从事实来看他只是一脚把球送给了沙德。

传得相当精妙，简直含情脉脉，比莫德里奇塞给他的球还舒服，比阿扎尔喂给他的饼还甜蜜，比克罗斯拉的杆还直。

沙德在这一瞬间甚至有点感觉自己色盲了，不应该有个穿对手球衣的人在禁区里满脸迫切地把球做给他的对吧？

白衣军团在两回合战斗中第一次把握住了主动，进攻如潮水般铺开, 在比赛最后关头，看得球迷是又激动又紧张, 又爱又恨。

大爷们，不到绝境不会踢怎么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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