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林弱和另一人同时出声。

林弱眼前世界渐渐清晰，周围纸张翻动声、电话响铃声、说话讨论声、电视播放声一起涌来，她正在警察局中。

一个长相甜美的女警正对她说话。

这次她成了温警官了？

“石头也不希望你这个样子。更何况，我们已经申请了导弹攻击，很快，蜗牛这个恶魔就死了，石头也能安息了。”

这次是让她“自己”救“自己”吗？

林弱轻咳一声，回忆温警官说话的声调和语气：“好，现在是什么情况？”

声音来自她的背后，林弱转头，这才发现她的身后正坐着一个人。

以前她真的没有进修过演技吗？

可眼前的警察却像没听到似的，她仍在看她，不知为何神情中激动有些退却，眼圈隐隐泛红，连语气中都有了义愤填膺的恨意和同情：“温警官，你别看了。”

他穿着警服，在室内也戴着帽子，明明光线明亮，可显露出的面容却昏暗看不清楚。

她看不清他的脸，但她知道他是谁。

他才是温警官。

话一出口，连林弱自己都有点惊讶，在学人这方面，她好像有点天赋。

身旁，温警官继续说着：“乐乐，周围人群已经疏散了吗？”

他的手掌下，是刚刚正在看着的材料。

林弱看过去。

材料有两份。

靠下的被挡住一点的一份似乎是蜗牛的侧写，林弱看过去时，温警官恰好收起，她只看到了一句话。

——【蜗牛只对陌生人下手，他喜欢提前观察和了解目标，但因为享受目标死亡前的疯狂和茫然，从来不会提前和目标有所接触。】

看来，无论有没有记忆，她都不认识蜗牛，也没见过蜗牛，但□□，不都是这样吗？

林弱又看向另一份材料——现在在上面露出的这份材料，也是刚刚温警官视线更为集中的材料。

纸是一个很年轻的姑娘的照片，她长得清秀，左边眉心有一颗痣，看着镜头的眼睛，带着排斥和怒意，似乎照相时很有情绪，对被拍照这件事很不满似的。

她的名字被遮挡，右上角被贴了编号，还有代号“石头”。

第一次醒来听到的新闻中，被蜗牛杀死的人中，就有叫石头的。

视线再往下，下面的照片露出，是她的死亡现场。

全身伤口深可见骨，血在身下凝固成一个小池塘，那似乎是为了折磨，而不仅仅是杀死。

致命伤在喉咙，割得用力，大半个头都被切断。

林弱一晃神，视线一下子集中到了对方的脸上。

她眼窝一片黑红血污，是被人硬生生地挖掉了眼睛！而她嘴唇还在动着，做着“啊啊……”的口型，竟似在跟她说话！

“已经疏散了，只是……”乐乐：“只是在蜗牛进入的房屋中，探查到了额外的一个热源，这家还有人在屋里。”

这岂不是在说她？

乐乐突然出声，林弱的注意力立刻被吸引。

她又一晃神，才发现刚刚自己眼花看到幻象了，有些惊惧地再看过去，就见那张照片正常了。

“石头”的眼睛是闭着的，面容上有痛苦之色，但是她的眼睛并没有被挖掉，嘴唇也没有在动。

温警官听到乐乐的话，也转过身去看她。

他胳膊挪动，在林弱还想再看时，恰好将那张照片给挡住了。

乐乐：“但蜗牛在那里，没人能把人救出来，还容易打草惊蛇。蜗牛活着，死的就不只是这一个人了。事到如今，上面命令我们放弃营救，保证击杀蜗牛。”

林弱：？？？

虽然听说过类电车难题的故事，死一个人和死一百个人选哪个，常规来讲数量更多的人命更容易被救，但作为直接被决定去死的那个人，她还是不爽。

温警官并不认同：“石头说了，蜗牛有致命弱点，他可以被杀死。”

乐乐：“温警官，这是命令，我们不能冒险，也不能违背。”

温警官：“乐乐，把那家的电话给我。”

“还有，帮我查他们家的资料，越多越好。”

他声音坚定正义，虽没再多说什么，但显然心中已经有了决定。

他不想放弃，他想要救人。

乐乐明显还想要再劝，但她嘴唇动了动，看到温警官深深看了眼石头的资料后将它合上后，劝阻的话就被吞了下去：“是。”

她抱着文件转身，林弱能听到她在很小声地诅咒着：“蜗牛这个混蛋，赶紧死掉才好呢！”

林弱：真是犯了众怒了。

不过对付一个在房子内的杀人犯，警局中这么多人，光靠围的都能把他围死，怎么一个个地都这么为难，到了上导弹的程度了？

林弱有点想不通。

她本想在警局中转悠转悠，看能否有新的发现，却发现自己最多只能离开温警官两步远，而越远的东西她看得越模糊，就像是个没戴眼镜的几百度近视一样，便放弃了。

乐乐很快就将电话号码拿了过来。

递出的时候，她言语中透着劝阻和谨慎：“温警官，这是犯纪律的。”

“只要能救人，我愿意受任何惩罚。”

他话中的坚持和笃定，有种太阳的灼热，让走神的林弱回神，突然就有那么一点点的被撼动。

他应该在打电话给她吧？

林弱看着温警官拨通电话。

只是她现在在这了，那一边还会有人接通电话吗？

林弱凑近了些。

电话屏幕上，时间显示是20:06。

然后，她听到了对面被接通了。

“喂？”带有困意的声音。

温警官：“林弱，不要出门，不要发出声音，你的家里，现在有个杀人犯。”

“www.youxs.org。”对面嗤笑一声。

林弱微愣，这是两人第一次通话时的对话。

温警官：“我是警察，我说的都是真的，他已经杀了8个人了，他被称呼为蜗——”

“滴滴滴——”话筒中传来被挂断后的忙音。

温警官仍旧拿着话筒，他没有放下，微低着头，警帽在脸上留下一片阴影。

林弱看着他。

按照时间推算，这时候她应该已经起身去拧门了，很快就要死了。

她死了之后他在做什么呢？

还是直接就跟着她一起重生了？

这时，乐乐递来了一沓资料：“温警官，这是目前我能找到的资料。”

最上面的纸张，是林弱的照片和名字。

照片不知道是何时照的，也显得病气弱弱的。

温警官接过扫了一眼就放下，他站起身，拿起外套，戴好配枪：“我出去一下。”

乐乐：“温警官，那周围已经没人了，虽然用的是特质的导弹，尽量控制范围了，但去到近处，还是会被波及的。”

温警官对着镜子整理自己的帽子，他没回这话，而是说道：“乐乐，我妹妹喜欢百合花，用我的抚恤金，每年帮她订一份。”

乐乐：“温警官……”

他转过头，逆着光，虽然林弱看不清楚他的脸，但知道他似乎是笑了一下。

而乐乐看起来却快要哭了。

“身为警察，明知民众深陷险境，还有生还的机会，怎么能不去呢？”

“入职第一天，我起过誓的。”

温警官离开了。

那一刻，林弱想拦他。

她知道，这个时候她已经死了。

虽然探测器上的热源还是两个，但那只是尸体残留的温度。

温警官过去，救的也只是一个死人。

而死人是没有机会的。

但他穿过了她的手掌。

空气似乎抖动了一下。

温警官出门开车离去。

林弱不能离开他太远，坐在副驾驶上。

他开得很快，一路上都没有说话

没有一个人跟她说话。

他们都看不见她。

而她……

林弱低头，她看着自己的脚稳稳地站在地上，穿着她每次醒来都能看到的那一身标配蓝色横纹浅白睡衣和白袜子。

第4章

仔细看的话，能看到白色下隐隐映出的红。

林弱：她品味也挺奇怪的，浅色睡衣底下竟然还穿着大红的秋衣。

这一身明显是和警局不搭的，她出现在这里也是很奇怪的，可是没有一个人关注她。

她叫她温警官。

她隐隐兴奋：“我们锁定蜗牛的位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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