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弟面对这样的揣测又能解释些什么呢？”轩辕烬也是坦然，并不避讳其中的敏感，“皇上若是认定了如此，臣弟就算现在自缢在此处您也不会相信一个字。”

“有时候真相并不重要，重要的是皇上您愿意相信什么。您若执意，什么都是苍白的。”

他的身量并不单薄，此刻却有着破碎的感觉，似乎多看几眼就会生出怜惜。

“为何不语？”轩辕熔出声催促，语气却不似方才一般咄咄逼人。

轩辕烬在床边撑着身子，细长的五指被笼罩在泛红的阳光里；棱角分明的脸颊却是藏在寒冷里，借着点点光明，依稀能瞧见眼尾的通红。

今日两人的谈话又岂是他们这些属下们可以听的？若是放在平时，都是要砍脑袋封口的。

同时也能说明他的毒并没有对他造成太多太多的影响。这几年他便一直通过这样相爱相杀的方式为自己的过错寻找慰藉。

“臣弟在想，皇上这般费尽心思难道就是为了今日的违背祖训吗？”轩辕烬面无表情，语气也平淡如水，让人感受不到喜怒。

他面无死灰，一副视死如归的表情让轩辕熔都愣了一瞬，倒是像极了被冤枉的忠臣。

轩辕熔自然是明白他的意思，却依旧不以为然，以最坏的恶意揣测着他的话语:“你是在以这样的方式躲避交出虎符一事吗？莫非你还想留着这一半的兵权东山再起吗？”

此话一出，众人立刻埋下头避险。他们如今是走也不是留也不是，处境进退两难。

营帐内其余的人依旧是无地自容，甚至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再在此处多待一刻，他们的小命便有可能不保。

方才还吵得面红耳赤的陆稚之与林远山两人亦是冰释前嫌的瞧了对方一眼。

今日分明就是为了给靖王爷瞧病而来，不知为何忽然就发展成了这般。

虎符之所以会被一分为二，由不同的两人保管，便是因为此物兹事体大，防止一方独大专政专权，以维护天下和谐。

“臣弟不过是一个被囚禁了六年的活死人，又能拿什么同您斗呢？”轩辕烬的嘴角染上了苦涩，倒不像是伪装。

轩辕熔凝了神色，透着几分霸道:“那寡人要你活着，你又拿来的胆子拒绝？”

片刻的沉默后，轩辕烬对上了他的眸子。这一次，他少了棱角与对抗，有的仅仅是无可奈何。

开口前还轻轻叹了一口气:“即便解了毒又如何？臣弟的身子早就被那些以毒攻毒的法子拖垮了，早已是疲惫不堪。现在的疲惫和失落早已不是解药可以挽回的了。”

他的话语真诚，表情也是认真，让轩辕熔一时间失了话语，只能怔怔的看着他，甚至不知道该露出怎么样的表情。

沉默让两人拥有了片刻的宁静，也让轩辕烬感受到了来此心口的暖意——是真的散发着暖意，就像是有人在里面点了一个炉子，燃着熊熊烈火。

这突如其来的感受让他无措，可下意识仍旧是隐藏，即便是他的身上已经冒出了细汗，不适的感觉以不可估计的速度遍布了全身。

他不明所以，甚至觉得是大限将至。

轩辕烬的脸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苍白下去；眼神涣散，没了光亮；甚至撑不住身体的重量重重地倒了下去。

“你这是怎么了？”他忽然的奄奄一息让轩辕熔也无措起来，手忙脚乱竟然忘记了要做些什么。

“皇上……皇上……”轩辕烬抓住这短暂的间隙，喘着粗气开口，“臣弟还想厚着脸皮求您最后一次……此事始终是臣弟一人策划，与旁人毫无关联。您答应臣弟，绝不会为难靖王府与镇国公府的任何一个人，臣就将虎符在何处都交代出来，只要您点头！”

他说得很是急切，眼中还含着泪水，有几分期待，也有几分请求。

可是轩辕熔却是愣在了原地。

永辰王私自灭门靖王府的事情他已经知晓了，并非他下令，却已经是不争的事实。

此刻他也可以仗着轩辕烬并不知情点头答应，可是不知道是否因为他的眼神过于真诚，他竟然颈部僵硬，做不出任何的动作。

但轩辕烬却不知道他内心的复杂与煎熬，只当他是不愿饶恕，甚至涨红了眼眶，流出泪来。

“皇上！您将臣弟五马分尸亦或是凌迟都随您心愿，臣弟绝对没有任何的怨言，只求您最后纵容这一次，放过那些无辜的人！”

他从未在他的面前这般低头示弱，这一次他真的赌上了自己全部的尊严。他的声音在颤抖，他在害怕。

听着他的恳求，轩辕熔也有些动容，可他只能闭上眸子。

虽然光洁，透亮，可都是外面的保护壳，里面的色泽须得剖开才能辨别一二。

他们就这般对峙着，谁都不肯服软，倔强的模样一模一样。

轩辕熔忽然深呼一口气，像是将自己的怒意呼出体内。片刻后他忽然十分冷静的开口:“你们先出去吧。”

他的语气还算平静，没有责怪的意味，这让两人也松了一口气，行礼后便匆匆离开了营帐，脚步之快像是在逃命。

天边泛起淡淡地微光，娇俏粉嫩的初日已经躲在天边忍不住探出了小半的脸色。晨间的清辉洒在大地之上，气氛冰冷的营帐都蒙上了一层暖意。

待两人走后，轩辕熔才重新开口:“你这是在用自缢威胁寡人？难道将你开膛破肚，将靖王府翻个底朝天，寡人还找不到一个虎符吗？”

他的语气依旧平静，没有多余的情绪，让人拿捏不住。

天又亮了一层，这次将两人的侧脸都笼在光明中。一双眸子狭长阴鹜，一双眸子温柔含情，可是此刻他们的瞳仁都是晶莹剔透的琥珀色。

对于这个唯一的血亲，他的情绪十分复杂——一边不希望他的光芒盖过自己这个南唐之主，一边又担心他真的就此陨落。

这六年来的明争暗斗倒是让他觉得安心，至少能够感受到他还是一个鲜活的，知道自己想要什么的活生生的人。

阅读恶毒嫡姐之重生法则最新章节 关注https://www.smrhm.com/article/29900.htm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