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遏制自己的声音里的颤抖和愤恨：“你是说，苏永明他，把供养了他三年半大学费用的前女友，以一千块钱的价格，卖给了一个小混混……”

不对！

苏禾问道：“如果现在放你出狱，你会去找苏永明吗？”

“当然！我要向他和葛慧琳索命！”

“他嫌梅琴又老有土，一直想把梅琴甩掉，可总也甩不掉，那个死女人像个牛皮糖一样粘苏永明，我就不明白，人家已经和你分手了，不要你了，你还老跟着人家干什么？”提到梅琴，于月娟满脸的厌恶。

她目瞪口呆！

“不要用你肮脏的灵魂去估量别人，你不配！我的妈妈之所以一直跟苏永明，是因为苏永明欠她的钱！他可以不和我母亲谈恋爱，但是钱，总要还吧！”

于月娟不吱声。

苏禾问了一半，忽而觉得，什么地方很不对。

于月娟的表情死气沉沉的：“苏永明刚和葛慧琳新婚几个月，他是决不能让梅琴坏了他的好事，所以就找了个小混混，跟小混混说，把自己女朋友卖给他玩一玩，只要了小混混一千块钱。”

苏禾：“……”

还没等她继续往下问，于月娟就已经开口了：“是苏永明把你妈妈约出来，在她的饮料杯子里放了一定剂量的致幻剂，你妈妈喝了就不省人事了，小混混花了一千块钱很不甘心，他就在附近的一个聚赌窝点找了三四个老年人，一人问人家要了五百块……”

“浑蛋！王八蛋！苏永明！我要把你的肉一片片割下来……”苏禾泪流满面，浑身颤抖。

足足五分钟，她才颤抖着声音开口道：“你是说，我是那个……小混混的……孩子？”

“继续说！”

她忽然理解了很多老实人最终却成为杀人犯的心理变化。

人，在被逼到一定程度的时候，是会变成兽的。

是不计任何后果的。

苏禾的嘴唇被自己咬破了，鲜血汩汩流出。

郁景延强行将她抱紧，一遍一遍的安慰她：“苏禾，你不能崩溃，你要坚强……”

“景延……你是有妈妈的人，你尝过妈妈供养了男朋友三年，为男朋友打胎，在人财两空的情况下，还被前男友骗了，被小混混联合三个耄耋老畜生，把妈妈给糟蹋了吗？

景延！

你能照顾好郁米！

我把郁米交给你了，好好的养大她成人好吗？

我必须！亲自！活剐了苏永明，我要活剐了他……”

苏禾哭的声嘶力竭，面目狰狞。

她一口一个要亲手杀了苏永明，一口一个要活剐了苏永明，站在旁边和对面的狱警，却像是没听见一样。

刚才于月娟的交代，四个狱警都听得一清二楚的。

他们都是人！

都是吃五谷杂粮的俗人。

在遇到这样事情的时候，又有谁，能保持冷静？

又有谁能不做冲动的事情？

即便是换成他们，也很难冷静。

所以，四个狱警集体选择没听见苏禾说什么。

反正，也只是说说，并没有真的犯罪不是吗？

郁景延朝四名狱警点点头：“谢谢你们的包容，她平时连只鸡都不敢杀，她不会做出那种事情来。她只是……精神有点崩溃。”

几名年富力壮的狱警都红了眼圈。

郁景延凝重的看着苏禾：“苏禾，你必须得冷静！我是能照顾郁米，但是你有没有想过，再过五六年郁米就青春期了，一个女孩子的青春期，你让我这个做父亲的，如何和她沟通？

女儿不同于儿子。

儿子的话，我可以陪伴他度过青春期，女儿的第一次例假，第一次心事，第一次的恋爱，没有妈妈的陪伴，你让她如何度过？

你的童年以及青春期已经很痛苦不堪了，你还想女儿再步你的后尘？”

苏禾：“……”

她瞬间不哭了。

恍惚的打了个激灵。

然后擦了脸上的泪水，歉意的看着郁景延：“对不起景延，我刚才差点……我太不理智了。”

“我知道你不会去杀人，我只是不想让你精神崩溃，这才用我们的女儿及时把你拉回来。”男人欣慰的对她说。

“我不会，我必须冷静！”

苏禾强行控制自己情绪，继续看着面容枯黄是我于月娟：“继续说。”

于月娟便继续陈述那久远的往事。

那些事虽然时隔二十多年了，再回想起来，还是历历在目的。

因为当时的于月娟是挺着即将生产的孕肚怀着惴惴不安的心去偷的梅琴的孩子。

原本苏永明只是想毁了梅琴不让梅琴再缠着他。

却万万没想到，那个该死的小混混竟然把种留在了梅琴的肚子里，更没想到的是，贱货梅琴还把杂种生下来了。

苏永明很惶恐。

他已经和富家千金葛慧琳结婚一年多了，事业婚姻都蒸蒸日上，飞黄腾达。

如果梅琴的事情被暴露出来，苏永明将无处藏身。

想了很久，他便做了个恶毒的决定。

他告诉于月娟：“只要你能把梅琴的孩子偷出来，然后把孩子掐死，我就把你留在我身边。”

于月娟震惊又害怕。

其实本来是她先认识的苏永明，可她只是葛慧琳身边一个小女佣，在苏永明见了葛慧琳之后，立马攀附了葛慧琳。

只是，苏永明和于月娟一直都藕断丝连。

见于月娟犹豫又害怕的表情，苏永明便对她软硬兼施：“宝贝，我既不喜欢梅琴那个土鳖，也不喜欢葛慧琳这种骄横的小姐，我最喜欢的人是你，你身上骚味重，放得开。可我们俩没钱啊，我们俩都得靠葛慧琳。还有，如果梅琴的孩子不除掉的话，要是哪天她以孩子为证据，去警察局寻找那个小混混，我就完了。

我完了，你和孩子，都完了。

只要把梅琴的孩子解决掉。

不久的将来我得到葛慧琳的家产之后，我就带着你远走高飞，我们一家三口，就圆满啦。”

挺着孕肚的于月娟便点头同意了。

她花钱顾了当地两个刑满释放人员，骑着摩托车从梅琴的怀中抢了婴儿，当场就扔给了马路旁边的她了。

只是，没人注意到她一个孕妇怀里抱着个孩子而已。

就这样，于月娟没费吹灰之力，便把梅琴那尚在襁褓中的孩子抢了回来。

可能因为本就心慌，她刚把孩子抢到手，便动了胎气，直接进了医院产房。

第二天，她的女儿便降生了。

看着头前躺着两个女婴，于月娟甚至分不清，哪个是她的女儿？

临床的产妇告诉她，那个个头大的，胖胖的会笑的女婴，一看就是满月的孩子。

于月娟这才认出，那个皱皱巴巴小巧玲珑的婴儿，才是自己的女儿。

出了院，于月娟便用被子把那刚出生一个月的女婴，生生的捂死了。

苏禾冷厉的笑看着于月娟：“没想到吧，被你亲手捂死的，才是你的亲生女儿！”

她会一片片的活刮了苏永明。

就算付出生命为代价，也在所不惜。

于月娟并没有抬头：“如果你是梅琴的女儿的话，你应该是那个混混的孩子，因为另外三个人，全都是六七岁的老年人。说白了，那都根本没有能力做任何事情了，只是狎玩而已。”

苏禾：“……”

“苏永明告诉我，他爱我，他不爱葛慧琳，更不爱梅琴。”这是于月娟枯嘎的嗓音里，讲出来的开场白。

她不知道自己是如何有勇气听完的，这一刻，一向冷静清醒，很少冲动的苏禾，心中萌生了杀人的冲动。

如果此刻苏永明在她跟前，她会毫不犹豫的亲手宰了苏永明。

不！

“如果一时半会要不了他的命呢？你会不会一直跟着他？”苏禾又问道。

于月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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