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渊来回踱着步子，短暂的惊喜过后却又冷静下来：“金掌柜，要说你有这制造糖霜之法也该献给卢国公吧？”

金掌柜是卢国公家里雇佣的，虽然不是卖身，但兢兢业业也干了许多年。

糖霜乃是天竺的贡品，味道香甜可口。

便是次一等的黑糖也是有价无市，很难寻得，每次商队送来的数量都不多。

孙渊拍案而起，激动得差点将手中的帕子扔掉。

不，那是高官厚禄。

当然不，好东西谁不想要。

只是碍于面子不好逼迫而已。

有这等好事禀告给卢国公明显好处更多，为何要找到他，还提前送了礼？

如今，金掌柜坐在那里说他知道糖霜的制造之法，岂能不让人激动。

那是糖霜么？

“莫不是这制造糖霜之法还有差池？”

“实不相瞒，制造之法不在我手中。”金掌柜也不隐藏，开门见山道，“卢国公的性格您也知道，我若是报了上去怕是只能喝点汤了。”

孙渊闻言立刻明白对方的意思。

孙渊的上司就曾经让他去天竺商队打探，结果却一无所获。

这两天他在李平的指导下去衙门备案准备当商人。

原本按照规矩上下打点送点小钱就行了，可李平却出手极其阔绰，仿佛洒水一样花银子。

不光是主管的官员，还有余下的小吏也都送了东西。

虽然每个人送的不多，可是加起来就价值不菲了。

不光如此，巡街的衙役。

坊内的主官。

还有周围的邻居，李平都送了东西，有几户家里困难的他还主动借钱，也不收欠条。

完全就是脑子有病，那些钱，那些东西自己留着不好么？

李平摇着蒲扇笑道：“学着吧，这是你的第一课，花钱。”

“那我还会不学了，没钱。”柳毅瓮声瓮气地说道。

“放心，这些钱早晚都会有回报的。”李平解释道，“我来此地时日太短，根基太浅，花钱就能够结交人怎么看都不亏。”

“可我爹说那是酒肉朋友，当不得真，真有事他们也未必会管你。”

“本来就是如此，若是真有的话才是奇怪的事情，没有也不亏，我的名声打出去了，勉强成了自己人，日后被欺负的时候他们也不好坐视不理。”

“你肯定的？”

“因为他们拿了我的钱，还想要继续拿，只要事情不大，在他们能处理的范围内就会向着我，当然，也不是绝对的，未雨绸缪罢了。”

李平叹了口气。

他其实是不想用这种招摇的方式解决问题。

但没办法，胖老板突然动手让他有些猝不及防，不得不改变计划。

其实说白了就是提升知名度。

若是对方来阴的，看在他花了那么多钱，送了那么多东西的份上，巡街衙役也好，周围邻居也罢，总能叫出来帮忙。

只要动起手来，矛盾激化，那就是他一个人的问题了。

如果对方来明的，用官身巧取豪夺那就更简单了。

制造白糖的方法是政绩。

他已经和所在地区的主官通过气，送了孝敬。

真的闹开了，他所在地区的主官肯定不会将政绩送给别人，保住他是必然的。

到时候方子交上去也会有他的名字。

至于垄断什么的，李平从没有想过，封建王朝的运行规则如此，他无力反抗。

在保证自身不受到伤害的前提下利益最大化，这就是李平的打算。

赚钱的方法他有的是，没有必要玩命。

当然，也不可能让对方轻易脱身。

如果最终没用上，胖老板送了，他的钱也不白花，权当是交个朋友。

就像他说的，日后有两个人给他透露些消息，帮点小忙就算是赚了。

哪怕是遇事行个方便也不亏。

在李平看来，钱的价值是人赋予的，于他而言，赚钱反倒是他在大唐最轻松的事情。

“你呀，想要学会做生意就要懂这些，好好琢磨吧。”李平也懒得掰开了揉碎了解释。

人情世故什么的柳毅慢慢就会懂得，说再多都不如亲身经历更加深刻。

柳毅点了点头，旋即看向又在动工的院子问道：“你娘要来常驻？”

原来李平这两天又改造了下院子，弄个隔间出来，又修了高墙，看起来十分气派。

“有备无患。”李平没有否认。

他家里的事情柳老爹一家是知道的。

虽然不知道以后会怎么样，但他娘来的时候总是带着翠儿。

也不知道他娘怎么想的，非让翠儿和他住在一起，美其名曰方便照顾。

虽说确实很享受，可李平受不了呀。

这具身体已经到了有反应的年纪，是真难受！

“对了，我让你准备的那些东西怎么样了？”

“还没好，食材倒是不难找，就是你说的那些个香料挺难弄得，好多都没听过。”

“不着急，慢慢来吧。”

李平想了想，有些记不清楚某些调料大唐有没有来着。

就在这时，一阵剧烈的敲门声传来。

“谁呀！”

柳毅喊了一声，没人搭话，顿时紧张起来。

“来得好快。”

李平眉头微皱，旋即冷笑着摇了摇头。

“去开门吧!”

随着柳毅打开大门。

不出所料，门外露出胖掌柜臃肿的身躯。

他身后则站着一个冷面文士，再往后更有七八个明火执仗的衙役，面露凶光。

“李公子，又见面了，我之前的提议你考虑的如何了？”

胖掌柜站在门口也不进来，笑呵呵地开口，成竹在胸。

“我想之前我的意思已经说得很明确了，你是听不懂人话么？”

撕破脸皮李平自然也不会客气了。

“呵呵呵！”

不等胖老板开口，他身后的文士已经等不及了。

“本官乃是长安县丞孙渊，今日前来是收取你制造糖霜的方子，交出来吧！”

李平闻言冷笑连连。

方法千千万，偏偏对方选了最蠢的那种。

……

“你为啥要给他们送东西呀！”柳毅推开院门，一屁股坐在李平对面，举起壶往肚子里面灌水，“不就是办商籍吗，慢慢来就行了。”

这是要借助自己的手巧取豪夺呀！

违法么？

“你说什么？”

肯定的。

但那是糖霜的制造之法，是能加官进爵的机会。

孙渊脑海中天人交战半晌，然后严肃地说道：“你将事情跟我原原本本说一遍，还有那人的身份，半点都能落下。”

据说，糖霜的制造之法在天竺也是不传之秘。

大唐不想得到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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