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不让人察觉，她另一只手也覆上了剑柄，稳稳地架着瘦猴的颈间，威胁道：“再动我就结果了你。”

瘦猴被恐吓地挣扎幅度渐渐小了，只是孩童的眼睛带上屈辱的神情依旧让人心颤。

越昭透过缝隙，冷眼见着守卫倒下，再就是黄芪倒下。

等到无名要手起下落打晕瘦猴时，越昭狠狠推开了门，出声制止了他。

无名像一道影子一样消失在她的身后。

越昭握剑的手抖了抖。

越昭从无名的腰间抽出刀，架上了瘦猴的脖颈，面无表情：“今日你看见了什么？”

猛然被刀剑相逼，瘦猴仿佛被背叛了一样，停止了挣扎，一双眼睛流露出复杂的目光，震惊与失望交杂。皱巴巴的额头此刻更加难看，像是枯老的树皮。

“今日你什么也没看到。”越昭的剑逼紧了他，“今夜之后你什么都不会知道。”

越昭只看了他一眼就避开了目光，看向粮仓的仓顶，又问了一遍：“你今日看见了什么。”

“就是你逼她的！”瘦猴不顾颈间的利剑，剧烈晃动要挣脱束缚，利剑擦过他的脖颈，留下了一道道血痕。

“凭什么！”瘦猴大喊，“她对你那样好！你凭什么要逼她做这样的事！”

“这不是你能管的。”越昭目光渐寒。

“她那样好的人，你为什么要这样对她。”瘦猴的眼泪唰唰流下。

“是你逼她的对不对！”瘦猴脱口而出，一声吼叫。

她无奈地喃喃：“我是真的觉得他很适合去得胧账房做个学徒的。”

“罢了。”越昭摆了摆手，走向米粮前昏倒的黄芪，从黄芪紧握的五指见扒开了瓷瓶。

打开瓷瓶封口的一瞬，她犹豫了。

“公主。”无名见她不好受，开口道，“一定要如此吗？”

“还能有其他方法吗？”越昭心情忽然有些低落，“申和海和大当家迟迟不露面，这些东西即使是官粮，痕迹也被大当家抹去了，我们再没有任何契机了。”

“可这样又能解决什么事呢？”无名企图阻止她。

越昭明明是在笑，悲伤却似雾笼罩：“无名，你今日的话有些多了。”

无名早已自知失言，低下头，但依旧几分不甘，拦住了瓷瓶向下的趋势：“公主，若是做不了便不做了，编造些莫须有的事也能盖在他的头上，叫村民认清他的模样。”

“你没发现吗？无名。”越昭凉凉笑道，“山上几乎所有人对他无一例外地景仰信任，无名，你还记得当今王朝姓的什么吗？我是当今的公主，你觉得朝廷真的愿意放任这样的建制吗？”

她垂下眼，声音愈发低。

随着她的话语落地，无名渐渐松开了手。

白色药粉洒落，像冬日的飘雪。

次日，越昭站在山坡上，看着她的人伪装的竹楼守卫模样，将一袋袋的粮食抗入每家每户。

转过身，无名站在树侧静静等着她，树的周围是几个早已昏迷多时的人。

越昭凝视了树下一动不动的几道人影，良久后才说：“先送到山下，等事情过了再带上山吧。”

说完她伸手一指，指向了最瘦小的身影：“他就留着，年纪太小了，莫要让他说些不该说的话。”

药效来得很快，只有少数没用粮的村民惶恐地求路无门。

越昭在等。

粮仓已经全被污染了，他们没有粮食了。

除了求助他。

——申和海。

越昭站在丛丛林木后，安静地看着两道身影陆续进入林中一个不起眼的破落木屋，轻轻地念出了名字。

身后有人走近她。

越昭头也没回：“好久不见，万大人。”

“许久未见，公主。”万筠松说，她将在越昭身上的目光放远，也落到了那间木屋上。

“你们准备好了吗？”越昭问。

“都准备好了。”

“好，你来指挥。”越昭退出一步。

“我要亲手了结了他。”越昭身后跟着的少年愤恨说。

万筠松侧目，询问的目光看向越昭。

越昭转过身认真而平静地看着路子安：“你说的是谁？朝廷命官可不是你想杀就杀的。”

路子安说：“既然借了你的势，我听你的。但那位迟迟不肯摘下面具的大当家，我必杀了他。”

他说完，眼前仿佛又浮现了当年遥山上的那场屠杀，他亲眼看着他的爹娘被一剑贯穿，行凶之人转过身，一张面具遮住了面容。

越昭沉默：“私下的杀戮并不能解决所有事，冤冤相报何时了。”

路子安静静看着越昭。

越昭与他对视，十分坚定。

最后她说：“他对朝廷还有用，不过我答应你，我会让你亲眼见到他处决于律法。”

路子安蔑笑，但他没再执拗。

木屋内没有人注意到木屋外逐渐被围拢上来的官兵，里三层、外三层，他们再没有其他退路了。

或许有人注意到，但已经接受了这个既定的结局。

木门“哐”的一声被破开。

面具人惊惧地倒在另一侧，险些撞坏年份已久的木桌。

申和海冷静地斟茶，喝了一口皱眉，似乎是不满茶水的品质。

“申和海，串通山匪，私杀朝廷命官，你还有什么可解释的。”万筠松从层层官兵中走出，一身官服，冷冷质问。

申和海淡定地面对她的诘问，默不作声地理了理被木桌沾满灰的衣袖。

面具人像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的场景一样，手足无措地后退。

忽然窜出了一道黑色身影，一剑直指畏缩后退的面具人。

“噗——”剑如心口。

刀剑无影，抽出刀口时鲜血才后知

无名得令，一记手刀砸晕了瘦猴。

越昭叹了口气：“将他送下山，回头一起带回京城。”

“瘦猴，我带你下山如何？”越昭忽然软了声音诱哄道。

“我不要下山！”他的声音尖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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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日开学堂我见你也去了。”越昭异常地柔声似水，“若你随我下了山，我会给你一个能发挥你擅长能力的工作，我记得你对数字很灵敏是吗？届时你会得到一个令你满意的薪水，能让你过上你从前渴望的生活水平。”

瘦猴愤恨地怒视她，再朝她唾了一口：“你个骗子！黄姊姊定也是被你这样骗了！”

越昭轻松侧身，躲过了他的攻击，直起身，冷冷命令：“无名。”

瘦猴在无名的手中拼命挣扎，越昭冷冷地睨着他：“留着他。”

瘦猴难以置信地看着她，像溺水的人刚爬上岸一般，大口大口喘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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