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次您送局长那虎皮他可是爱惜得紧，一直在办公室挂着，别人碰都不让碰。曹局长经常惦记着您，说什么时候您要肯来咱警察队，进来就是大队长，下面那帮人都归您管。”

“承蒙曹兄抬爱，牛某在山间野惯了，不喜欢套那身皮。如果牛某没猜错的花，您应该就是曹局长常说的赵师爷吧。您才是真正的智多星啊，帮曹兄破了很多悬案重案，曹兄以前和我夸您，都说堪比卧龙再世。”

张百忍摊开手，已经被压成小圆饼的子弹躺在他手心。

人证物证具在，枪还在那人手上拿着，枪口的白烟都没散去。穿着条子衣服的人都不用多想，当场就给那猎户带上了银镯子。不等把他押回去，他旁边的中年模样的男人却站了过来。

“他开的枪，这是子弹。”

条子里忽然走出来一个瘦高的，带着眼镜的猴一样的男人，从其他人的表情来看，似乎是个话事的。

没打死人，所以就这么算了？

如果不是张百忍武功了得，恐怕文才今天命都要交代在这里。

两人相互奉承，两三句话就把原本的警察和罪犯的关系给化了个一干二净。

牛顶天都没用正眼瞧他，只是等着赶过来的条子们给答复。

“原来是牛爷，我听曹局长说过您，十里乡有名的好汉，打虎英雄。”

文才一直跟着九叔，接触的都是鬼神的事，哪儿见过这样的场景。

张百忍倒是早就知道民国是个什么破烂样，对这种事算是见怪不怪。不如说，当那两人聊起来的时候就已经猜到会是这种结局了。

这个民不聊生的时代，警察贪赃枉法简直是家常便饭。如果真的如这个自称牛顶天的人说的那样是警察局局长的拜把子兄弟，那么莫说没打死，就算打死了文才又能怎么样？

张百忍冷眼看着，没有说话，但文才哪儿受得了这种委屈，直接破口大骂。他本来唇舌功夫就了得，这会儿发起火来更是像泼妇骂街一样，什么话都敢往外说。

他没反驳，也不动手去拦上去扣文才的警察，笑得很和善，似乎一点也不在意他们带走文才。

现在直接和他们起冲突很不明智，披着那身皮不说，也有这么多杆枪指着，就算枪他能对付，这些人等他走后去找林九师兄麻烦，师兄可对付不了，到时候他就算间接害了林九师兄。

但文才这次纯粹是糟了无妄之灾，对方还当着他的面反咬一口劫走师侄，这事儿不会就这么算了……

要知道，玄门中人是江湖人最不愿意惹上的一类人。

风水、命理、气局，这些东西能造福于人，自然也能嫁祸于人。

在古代就有儒以文乱法，侠以武犯禁，而玄门中人只要认定了自己的道理，做起事来更是肆无忌惮——就连国一之君都不敢轻易得罪这些人，倘若碰到懂得屠龙术的神仙人物，舍了性命斩了你龙脉断了你一朝气运，那是真的是哭都没处哭去。

张百忍虽然寻龙术不行，让他坏一国龙脉还办不到，但对付这种普通人还是轻而易举的，只要他稍微动一动警察局的风水，就能让里面的人死得和他没有半点关系。

江湖人做事有江湖人的规矩，或许等民国年之后法治逐渐完善起来，他会慢慢地变得遵纪守法。

但现在恰逢乱世，自然是天理人情为大。

他不愿意主动去惹事，但也不代表他怕事；他不会纵容妖邪害人，但也不代表不会用自己本事对付人。如今天理人情都在他这边，做起事来名正言顺，只要不像周方那样过犹不及，都不会有任何道心反噬。

“安心回家等着吧，他进去受些苦，也好长长记性。”

赵师爷傲慢地看着张百忍，这年轻人毫无作为的表现在他看来是已经认怂了。

张百忍却也不恼，看赵师爷的眼神像看一个死人。

和一个要死的人生什么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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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师爷嗤笑道。

张百忍也没想到遇上个咬文嚼字的，这瘦猴看着风都能吹倒，脑袋倒是挺机灵。他没打算在“大清亡没亡”上面和赵师爷扯皮，或者说，他就没打算跟赵师爷耍嘴皮子。

上午进去喝杯茶和兄弟交流下感情，下午就回去了，走的时候还要好吃好喝地送。

蛇鼠一窝，狼狈为奸。

第三十三章·蛇鼠一窝，狼狈为奸

文才没忍住，连着过来的警察一起骂，却是把赵师爷激怒了。大手一挥叫道：“扰乱治安，辱骂警察，把他给抓起来！”

“差点打死人的不抓，却是抓差点被打死的，还有王法吗？”

“王法？哼，大清早就没了，哪儿来的王法？”

“我叫牛顶天，和你们局长曹洪是拜把子兄弟，我弟弟忘了镇上的规矩开了枪，是我这个当哥哥的没管教好，我替他道个歉。但今儿没死人，事就这样过了吧，也不必抓他进去。”

这话说得简直就是狗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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