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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七章 月明

  • 作者:知我情衷
  • 类型:其他
  • 更新:2024-01-12 14:57:22
  • 字数:4946字

看了几篇,忽而觉得没有什么意思,到底还是合了书页,不打算再等穆犹知回来,先行收拾了片刻。

明日便要到达安邑,今日先遇上了裴家的一位郎君,可见晏既担忧的不错,裴家只怕的确有人要打她的主意。

她果然不识得这是什么东西,也不清楚这是做什么用的,只能认出来,刻在竹片内侧的两个篆体小字。

“灵献”。

她在银缸之下,仔细地看着那如同胡郎一般来去无踪的少年放在她手中的那件东西。

那个少年应当不会去而复返了,时间还早,她重新翻开了它,坐在灯下读起来。

可就是这样的人,也敢夜潜有晏既重兵把守的驿馆,兼且来去自如。

不知道该说是晏既和他身后的那些人太过轻敌了,还是这少年太有本事,胆子太了些。

想到此节,她心里又烦躁起来。

观若取出了她原来的那支木簪,重新将长发绾好。

方才的那本《广异记》落在了地上,她将它拾了起来,拍了拍上面的灰尘。

裴俶投进香炉中的的确不过是杂香,那香燃的久了些,便令人觉得有些头昏。

观若望了窗户一眼,见自己的影子映在上面,才发觉她一直都忘记了再把窗户打开。

于是她站起来,轻轻的推开了窗。

但只有一件事是确定的,那就是裴俶和晏既一样,只把她当作玩物,并没有丝毫的尊重。

他站在木樨花树之下,肩头分明落了点点金黄,应当是已经站了一会儿了。

此时观若对上了他的目光,有些不知道该做何反应。

也不知道该说是她打扰了他,还是他打扰了她。

是晏既先开了口,“既已将烛火熄灭,为何又重新亮了银缸?”

他看起来很平静,并没有丝毫不悦,语气就像是在询问他的下属。

而他站在院中的时间,也远比她想象的更久一些。

观若住在驿馆的二楼,明明是她高高在上,令他仰望。

“早先灭灯想要休息,而后在榻上辗转反侧,并不能睡着。”

“因此又亮了灯,随手拣了一本驿馆中的话本来阅读。”

她并不打算在此时就把裴俶的事情告诉晏既,她想先弄明白裴俶在裴家的地位之后,再决定要不要告诉他。

要晏既站在她这边,从来都是有条件的。

那一日李玄耀的话让她知道,河东之地于晏既而言很重要。

她不信任晏既能为了她真去得罪裴家的人,令自己失去在李玄耀面前的主动权。

更何况那一天李玄耀还提到了晏既的父亲。

有很多个夜晚,在繁星满天,或是梅雪都清绝的时候,李三郎也同她提起过他的父亲。

她知道他内心是很渴望得到他父亲的认可的。

若是裴俶真的一无是处,不过是个纨绔浪荡子,得了他心中佳人的一件首饰,便觉得足以去同他的兄弟吹嘘,并没有进一步的心思,那也就罢了。

她将这件事告诉晏既,他一定会觉得被冒犯了。

并非是冒犯了她,而是冒犯了他的威严,任何人都不应当敢于在他的亲卫驻守之地来去自如。

这样的话,今日她所受的惊吓,也许就能得到弥补了。

怕只怕裴俶虽是庶子,却很得裴沽喜爱,又和他的兄弟打了什么无聊的赌,仗着父亲的权势,要晏既将她出让。

那她就是作茧自缚了,不仅不能将裴俶如何,反而要害了自己。

毕竟那份公文上反应的都是裴家诸子的能力,而并非他们所得的宠爱。

在这样的世家,有时候家主的宠爱,是远比自身的能力更重要的东西。

晏既也许此时不会想着顺水推舟,将她让出去,而是态度坚决的想要保护她,不至于在李玄耀面前落了下风。

可若是他知道了今夜的事情,又在将来遇见了什么阻力,裴俶能在有条件的情况下帮到他,那可就不一定了。

她并不信任晏既,也不信任他所谓的那个计划。

更何况李玄耀已经告诉她了,安邑中可是有晏既的旧情人的。她能在中间起到什么样的作用,也是观若未可知的。

晏既又问她,“为何会辗转反侧?”

观若笑了笑,“前路未知,所以辗转反侧。”她虽然是俘虏,也总有睡不着的权力,有不说实话的权力。

她在军营中时常又惊心动魄的时刻,此时晏既却问她这句话,未免有些可笑了。

晏既拂落了肩上的落花,轻轻的叹了一口气,“明日就要到安邑了,早些休息。”

像是吩咐,在月色下听来,却更像是关怀。

他说完这句话,转身欲走,观若下意识的唤住了他,“将军又为何在此,对着明月叹息?”

她低头的时候,他就已经抬着头了。明月与他先至,而她后至。

院中寥落无人,夜空之中也独一轮明月,他只能是出来赏月的。

他似乎很意外观若会将他唤住,重新抬头望着皎皎明月,他反问她,语气并不强烈。

“古今多少人都曾对着明月叹息,独我不可?”

今夜的晏既,似乎和平日的他很不相同。

皎皎明秋月,照在人身上,照出来的是徘徊思心,是撩乱边愁。

观若摇了摇头,“自然不是了。”

她想起他们遇见人熊的那个夜晚,他坐在她身后,也在月光下这样的思念着他的未婚妻子。

明日就要到安邑,他要和景阳郡主见面了,今夜有些难言的惆怅之意,也是寻常事。

观若忽而不想和他再说什么了,她也的确应该休息了。

“更深露重,妾便不打扰将军赏月了。”

她慢慢地掩上了窗户,没有发出一点声响来,不想惊扰了驿馆中人的清梦。

只可惜此时回首起来,秋月春风,只余满眼凄凉事。

观若睁开了眼睛,举头望过明月,低头……低头却望见了不知何时站在院中的晏既。

此时更是夜深人静了,院中的灯笼熄灭了不少,便越发衬托出月光皎洁。

她趴在窗台上,好好的感受了一下夹杂着木樨花香的温柔夜风。

借着月光,观若重新点燃了屋中的灯火。

去年此时,她还活在前生。

从春天到秋天,夜间她都无事可做,云蔚山间小屋的台阶之上,坐着看月亮的人从一个变成了两个。

只有冬天的时候他们不会坐在台阶上,总是在小屋之中围炉夜话,听雪重折竹之声,诉尽平生事。

不知道是这东西的名字,还是裴俶的字。

晏既的那份公文之上,并没有提到他的名字,可见他在裴家,不过是个可有可无,于当前的局面并没有什么影响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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