秀娴看他进来把门关好，刚要说话，看他看眼餐桌上的盒饭，没有说话，就双手滑着轮椅准备进办公室。

“经理，我刚刚订饭时以为您不来了。这个饭我刚打开，还没动筷子，要不您吃吧，我出去买点什么吃就行。”

“秀秀，明天不管那个人说什么，你都要坚定的要走明白吗？”

“不是，我觉得还是他招到人走比较好，而且张总对我这一个月来真的非常照顾，我觉得现在再想找个那样的老板真的太难了。”

25号是秀娴进公司正好一个月的日子。头天晚上，玲子怕秀娴心肠软说不出口辞职的话，还特意对其进行了突击洗脑。

张延疲惫的看眼秀娴，没说话，而是双手扒着门框想用力把轮椅滑进公司，因为公司的防盗门有个大约三厘米高的门槛，第一下，因为用力不够，轮椅撞到门槛又给弹了回去，张延泄气的又一用力，这下才把轮椅滑进公司。

第二天一早，秀娴早早的就去了公司想着也许今天就是在公司的最后一天了，好好帮经理做下卫生吧，再把一天的工作做完下班再和经理摊牌。

九点张延没来。十点没来，十一点依然没来。给张延打电话，也总是处在无法接通的状态。

秀娴一边说，一边试探性的慢慢向张延靠近，就看张延举起右手手背往后动了一下，又有气无力的说了句“我不饿，你吃吧。”然后双手轻轻滑动轮椅进了办公室。

打开门，看到张延脸色很不好，眼圈黑的利害，穿了一身很厚实的牙白色带帽纯棉面料的运动服坐在一辆只在欧美电影中才能看到的银灰与明黄相间的前无扶手，后无推手的轮椅上，顺着轮椅往下一看，发现张延今天居然连鞋子都没穿，只穿了一双白袜子，双腿并齐的踩在一个封闭的倒梯形脚踏板上。

第一次正面看坐着的张延的两条腿，发现左腿就很细了，右腿则是比左腿还细，两腿并齐时右腿比左腿低了好多，右裤管就像没有腿一样的瘫在轮椅上，看袜子的脚掌那里明显是空的，想像着右脚也非常的小。

秀娴看他进了办公室，本以为没有自己什么事了，不过刚要坐回餐桌吃饭，就看到他的轮椅滑到他的老板椅旁，把轮椅好像是固定了一下，然后开始前探着身体开始好像要把老板椅推离办公桌一样，一下，二下，三下，老板椅丝毫未动。

秀娴看到他那显得有些笨拙的动作，马上又理解的想到，那个老板椅没有轱辘，做卫生时秀娴搬过，死沉死沉的，就没等张延求助，进去和张延一起用力，把椅子往后搬了半米左右远，张延随后就把轮椅滑进了办公桌后，对秀娴依然没有一句话，秀娴也知趣的，回去快速的把饭吃了。

今天张延怎么会这么疲劳，那就得从昨天晚上开始讲了，张延昨天下午参加一个企业保洁竞标并成功后，就约上甲方给他透露标的数额的几个人一起去吃饭。

索性中午秀娴就只订了一份饭，因为张延事先说过。他不是每天都来公司的，只要十一点他不在就可以不给他订饭。秀娴把盒饭刚刚放到餐桌上，打开盒盖并弄好筷子准备吃时，听到公司大门被重重敲了两下。

坐上后用手迅速的一撑双腿，身子直了起来，然后双手撑住腿两边的沙发，把身体又往沙发里面挪了挪直到后背有了支撑的靠上沙发的靠背，身体陷在沙发里坐稳，又用右手把右腿拿上搭在左腿上，因为右腿萎缩严重臀部也是一点肌肉都没有，双腿交搭的坐着更容易保持身体平衡。

休息了好一会儿，感觉体力恢复的差不多了，看眼刚刚考虑不周离沙发有一步远的乱摆在地上的双拐，叹下气，又慢慢的从沙发上挪下地板，靠双拐的支撑蹲在地上，然后左腿一使劲伸直，双手用力撑下双拐，艰难的站了起来，慢慢往床边走去。直到第二早上十点才醒来。

醒后把床边一侧的轮椅拉过来，坐了上去，从衣柜选了一套舒服的运动衣，换好上身，又把裤管像穿丝袜那样撸好再把两条腿扔进来，然后一手撑高身体，一手把裤子迅速拉上裤腰，再把衣服和裤子整理平整，想着今天是给员工开工资的日子，自己必须得走一趟，开车去了公司。

秀娴吃完午餐坐在椅子上，想着昨天做完工资表公司真的就没有工作可做了，还真是一个月只做二十几天的清闲工作。索性打开电脑开始上网，上着上着，人也油了，就打开了电影网站，想着反正没事不如看个电影还打发时间。

就在秀娴正聚精会神的看到电影《让子弹飞》中张麻子审问五兄弟是谁□了民妇时，也是全片最爆笑的梗处，并有些投入的无声笑着时，冷不丁身旁传来张延的声音。

“这个电影不错。”

秀娴猛的一回头好像做错事的马上把网页关了，看着张延说道：“经理，我这是来公司以来第一次看电影，真的。”

“我没有说你不对啊。”

秀娴低头不敢再看张延的眼睛。

张延显然还是没有缓回来呢，也没理秀娴把工资表放到桌上，指着一个人名说道：“这个人已经在上月底离职了，工资里应该有一百元辛苦费的。”

“哦，我看看。”秀娴拿过工资表，又把考勤拿出来，比对下，侧头对张延说：“经理，考勤上面没有注明，您看看。”

说着就把考勤递给张延看。张延看后确实是上面没注明，就夸张的冲着秀娴猛的“扑了”过来，秀娴吓的马上一躲，站起来，躲远，怔怔的看着张延，再看张延，原来是探身抓办公桌上的电话，然后给保洁主管拨了过去，得到是主管工作疏忽后，跟秀娴说：

“嗯，不是你的错。”马上又疑惑的看着秀娴：“回来吧，我又吃不了你，看把你怕成那个样儿。”

秀娴马上尴尬的冲张延笑下，走近椅子，特意把椅子还往旁边拉了拉，坐了上去，眼睛怯怯的看着张延，不知他下面要做什么。

就看张延坐直，双手不停的开始揉搓起双腿来，还把右腿当着秀娴的面毫无顾及的就给拎起来搭在左腿上，上上下下开始揉搓起来，秀娴马上不再看张延，就听张延又说道：

“你的工资做得好像也不对吧。”一边说，一边也不看秀娴继续自顾自的揉搓着右腿。

“啊，哪里不对了？”

“说好的工资3000没错，你出勤的午餐和车费你没加上吧。”张延继续揉腿不抬头说话。

“哦，那没有多少钱，我想不用了。”

“那怎么行，说好的事情，要不这样吧，算你300块行吗？”

秀娴侧着头不看张延心里苦叫一声，说道：“经理太多了，没有那么多，真的。”

“算了，就这么定了。”张延说完，转动轮椅回了办公室，拿出建行网上银行金盾开始给每位员工的帐号打钱~~~~~

秀，延10_秀，

一进去整个人就在离沙发还有一步远时，左腿开始剧烈的抖动，并慢慢施在地上动不了劲儿了，随着左腿的彻底罢工，人也慢慢摊在地上，张延把双拐从腋下挪开往地上一扔，双手撑地的往沙发挪去。

挪动的时候，两条腿就瘫软的跟着身体向前一点一点挪动，挪到沙发与茶几之间，背靠着沙发用左手把左腿收拢在身体前方，右手撑上茶几边沿，臀部用力往上一抬左腿伸直作为主力支撑，人就坐到了离地面只有四十厘米的沙发上。

本来张延就想去自己很熟悉，整个饭店都是无障碍设施齐备，而且星级也不低的一家酒店用餐，结果甲方有人一听张延选的地方为四星，就面露不满的表示道：“你中那么大一个标，一个月都得多挣好多钱，还差这点啊，真是吃饭忘了大炒勺啊。”

张延一听这话，就赶忙陪笑的问甲方的意见去哪里，结果人家选了天津最贵的六星酒店，张延就马上应和着“我也是那么想的。”

第 10 章

一行人下车，走进转门就跟随服务员进了一间A级标间，一进去空间很大，菜陆续上来后，还是刚刚的那个有些事儿事儿的甲方，好像有意想看张延笑话一家，非要张延举着酒杯，站起来挨个敬酒表达谢意。

张延的左腿走了几乎一下午的路，已经是到达极限，想着以后还有用得着人家的地方，加上，甲方是最不能得罪的，就把酒杯和酒瓶往转桌上一放，自己站起来，走到一个甲方面前时，把转桌的酒与杯转来，倒好敬一杯，再继续往下一位走，走到空间有些狭小的地方，整个人都是横着一点一点施着腿走近再敬酒的，敬完一圈下来，整个人往椅子上重重的一摔疲态尽显，那个甲方看发泄的目的也达到了，就没有再刁难，只是饭后收了之前约定好的好处费，就各自打车回家了。

张延走进自家楼道，使劲用拐杖撞下地面，楼道的声控灯亮了张延走向家门，拿出钥匙开了门进屋。

“不是，问题是工作也不怎么样了，告诉你，年轻人就是闯的时候，现在就安逸的‘养老’了，生活还有什么意思，就是文员那摊活，告诉你文员就是青春饭，你应该学着做点销售相关的工作，那个不光挣钱多，而且还能见到很多人，学到很多东西。”

“嗯，我明天去好好和张总说下。”秀娴心里有些不舍的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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