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韵心中咯了一声，遂顿，渐渐往下沉。

他知道？

靠枕被竖起, 让姜韵躺得舒服些, 付煜坐在床边，搅拌『药』碗，他也不嫌苦, 抿了口, 确定温度适宜后，才喂到姜韵嘴边。

他脸上情绪过平静，没有众人在时的暗沉震怒。

不消须臾，殿内只剩下姜韵付煜，周陷入一片寂。

“朕知道。”

“朕今日传见了监司, 豫州近两日许是会停雨。”

姜韵眼睫轻颤了下, 她没抬起头，付煜视若不见, 他平静收回『药』勺, 复又喂到姜韵嘴边, 这样的动作一直重复，直到『药』碗见底。

这话是何意？

姜韵口腔溢满苦涩，半晌, 她才堪声说：

“臣妾碍……”

他知道她身碍，是知道今日之事是她一手算计？

姜韵抬眸，对上付煜的视线，直白问他：

“皇上想说什么？”

他才说：“你前日说，想为豫州上香祈福，朕深思熟虑后, 本不想阻拦, 可如今，你刚中毒昏『迷』，倒让朕有些犹豫。”

付煜忽然冷不丁地问：

“你不想她侍寝，为何派人去敬事房？”

姜韵呼吸稍紧，错愕地看向他。

他怎么知道？

付煜好笑地看她：“你真当敬事房是铁板一块？”

敬事房的确是杨绌在管事，但那般重要的地方，怎么可能皆是杨绌的人？

这后宫大大小小的事，几乎瞒不过张盛，况且，素安去敬事房时，可一点都没遮掩她的目的。

杨绌去御前时，他心中烦躁，一是不耐这时来后宫，二则是，她病重不侍寝就罢了，一直将他往旁处推？

付煜一直记得，当年她未府，他每每离宫时，她总站在延禧宫的五『色』梅长廊时静静地看他，直到他身影消失，才会回去。

似多看他一眼都是好的。

物是人非，付煜曾觉得谁都会变，唯独姜韵不会。

可如今，连她都会将他推给旁人了。

张盛说承禧宫的人去敬事房，说是请杨绌帮个忙，单听到这，付煜就不耐继续听下去，傍晚翻到杜晗霜牌时，他也惊讶片刻。

他原以为，姜韵想帮的是洛瑜。

可谁知，打一开始，她就是在算计。

刚听闻她昏『迷』时，付煜的确紧张担忧，可谁都不是傻的，将姜韵所有动作连在一起再回想，都猜得出姜韵想作甚。

姜韵哑声半晌：“那适才皇上为何要罚杜宝林？”

明知她辜。

她话音甫落，付煜就冷了脸，心中似堵一口气，上不来下不去，憋得慌。

她是当真不知，他适才那话的重点在何处吗？

付煜垂眸，将适才的蜜饯又递给她，平静地没有一丝情绪道：

“后宫没几个蠢人。”

“若今日不罚她，日后旁人岂不是看轻了你？”

最终，是付煜服软。

也说不得服软，只心中憋的那口气，在看见她这般倔的时候，不自觉就消了。

付煜眼皮都没掀一下，依旧平静地剥蜜饯，去了皮递给她：“『药』苦。”

姜韵拧眉，他这般看似什么都知道，却什么都不说，就仿佛慢刀割肉般，让人心慌慌地疼。

承禧宫就冷清下来, 张盛早就有眼『色』地带宫人退了出去。

付煜往日一般体贴，姜韵抿唇，不去接他递过来的蜜饯。

付煜也不催，就那般举。

姜韵抿唇，仰头他对视，只是『药』味的确苦些，让她细眉紧蹙。

反而让姜韵有些浑身不自在。

姜韵不痕迹地拧眉，低眸抿尽『药』汁, 忽然头顶传来男人沉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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